林郁进宫面圣, 喜公公早就在殿外候着他了, 看见他过来,就笑容满面迎上来, “林侍读,咱家就知道那边事情了了, 你肯定得进宫一趟,专门搁这儿候着你呢,快些进去吧,圣上这会儿独自一个人在后殿看奏折呢。”
“麻烦喜公公了, 还专门等着我。”林郁一边和喜公公寒暄, 一边跟在他身后,往殿里走。
“这话说的, 咱家可不嫌麻烦, 反而想着林侍读多进宫几趟, 有你在身边伴着,圣上这心情都能好上不好, 此番又是给圣上解决了这么大个难事,今日早朝时候, 圣上可是亲口说了, 要好好赏赐你呢。”喜公公又提前给林郁递消息。
林郁倒是不意外, 圣上一直对自己关照地很, 此番救了二百多个矿工, 有些赏赐也很正常。
就同喜公公说得一般, 林郁一进后殿给圣上行礼的时候, 启元帝就开心地从座位上起来,走到林郁身边,亲自将林郁扶起来。
“林爱卿快些起来,朕知道你这两天两夜没睡了,着实是辛苦了,喜公公,你去给林爱卿搬张椅子来,让林爱卿坐着说话。”启元帝扶起林郁之后,还嘱咐了喜公公了一句。
林郁赶紧道,“不用了,圣上,我还是坐平日的位置就好了。”后殿本就设置了林郁的位置的,是一张矮桌和和一个简单的方凳,平日林郁都是坐在那里办公的。
启元帝摆摆手,“那不行,那方凳坐着哪有椅子舒服,朕让你坐,你便安心坐着吧,然后好好和我说说你是如何一个不差地将那些矿工全部救上来的。”
林郁只好坐到喜公公搬来的椅子上,然后给启元帝说了说,整个救援工作是如何进行的,启元帝听的津津有味,每到激动之处,他还会拍案叫绝。
等到林郁说道最后,将自己发了多少银子给那些百姓的时候,启元帝感叹道,“也就是林爱卿待百姓如此真心了,和你相比,开私矿的卫家,还有那些贪救灾银子的官员,简直是让人无比愤懑。”
林郁见圣上心情低落下来,赶紧安慰道,“这天底下还是为民请命的好官多的,圣上不必烦恼。”
启元帝苦笑一声,“你这滑头,这话说出口估计你自己也不信吧,好了,不提这遭事,说到给那些矿工发援助的银子,朕有件事情想同你商量。”
“圣上请说。”林郁恭敬道,
启元帝给了一个眼神给喜公公,喜公公去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了卫正华交上来的匣子,递到启元帝手里。
启元帝展示给林郁看,“那日你领着侍卫去矿场之后,卫正华就带着这匣子入宫请罪,说是愿意承担所有责任,不管这次救援花了多少钱,他们卫家都会承担,然后就将这匣子给了朕,里面装了五万两银票,朕当时就在想,这私矿真的有这么赚钱卫家好像丝毫不将这五万两银子看在眼里,要知道,户部天天为了一点点杂碎银子,跑到朕这里来哭穷。朕每每也是束手无策。”
林郁等的就是圣上这句话,他赶紧回答道,“圣上,您说得没错,这开私矿就是能赚这么多钱,臣此番救援的时候,大致丈量估算了一下,仅仅这一座矿,每年便能为卫国公府带来超过五万两的收益,所以卫家自然愿意舍了一年的收益来换圣上对他们的不追究,反正只要此事过去了,他们可以照常挖矿了,一年就赚回来了,若是真的惹得圣上大怒,没收他家的矿场,可就不是少了金蛋了,是连下金蛋的母鸡都丢了。”其实,卫家有没有这想法,林郁一概不知,说这么一番话,就是为了将启元帝的思想转变到没收矿产上。
果不其然,启元帝听完林郁的一番话,没有当场接,而是低着头思考了一会儿。
然后他抬起头,眼神发亮地问,“这卫家私矿当真能赚这么多钱”
林郁点点头,“只多不少。”
启元帝又说,“那看来,这五万两朕是收错了,应该将这私矿罚没了才是。不过,朕也没道理随便就把卫家的矿收到自己手上,这之前也没先例啊。”
林郁便道,“圣上,之前没有,所以如今各地的私矿才会越开越多,矿难绝不止这一次,死于矿难的百姓也是数不胜数。此番卫家私矿发生矿难,第一是因为离京城近,第二是因为有个姓张的村民有些见识出了主意,不然这事情能不能传到您的耳里都是未知的,那么这两百多位矿工定是已经闷死在地下了,卫家却毫发无损,再找些新矿工,重开条矿道继续挖矿,继续赚银子,依旧一本万利。”
歇了口气,林郁继续下猛药,“那么就要继续分析,为何一本万利了,因为这矿在大盛朝境内,本来就应该属于国家的,所以才有律法规定,不允许个人私自开矿,但是这些人却因为圣上宅心仁厚,不责罚他们,便无视律法,私矿越开越多,将本属于国家的矿产挖出来,卖出去换成银子搬回自己家,从头到尾付出的成本仅仅是那些矿工们一天最多五十文钱的工钱。臣觉得一本万利都是在夸他们。这些行为就是损公肥私。”
启元帝听到这里,激动地一拍桌子,“简直岂有此理,林爱卿你说的没错,他们行为就是损公肥私,并且丝毫不将人命放在心上,确实需要整治了,不过,这卫家还好说,此番他们闹出了这件事,朕有理由将他家的矿罚没了,但其他人家可都没什么事传到朕耳朵里啊,难道要派人一一去调查”
林郁摇摇头,“圣上,无须如此,即使您真的派人去调查,找出了错处,并且拿这些错处当理由,罚没了这些私矿,估计也是得不偿失。”
启元帝一头雾水了,心想不是你这家伙给我出主意,让我把这些私矿收回来,自己挖矿自己卖银子充盈国库,怎么到朕想通了在商量办法的时候,又是你开始唱反调。
虽然启元帝没将这些想法说出口,但是林郁从他的眼神中已经领会到了。
林郁主动开口,“圣上,也许您疑惑,我为何说出这番话,我和您分析一下,首先,如今手握私矿的不是皇亲国戚,权贵之家,就是世家大族,官宦之家,若您真的是一棒子打死,估计会引起朝廷剧烈震荡,有句古话,夺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话糙理不糙,这私矿一本万利,您这一下子都给没收了,那些人定是会拧成一股绳,在朝堂上同您作对,这般,您虽得了矿,但政局受到巨大影响,岂非得不偿失”
“其次,我大盛幅员辽阔,天下矿产不知几何,您若全部收归国有,这工作量着实过大,不知何时才能完成,这中间这些时间,矿场停摆,没有收益不说,这天下百姓用碳都成了问题。”
“最后,即使克服了前两个困难,这矿收到自己手里了,但圣上您毕竟只有一个人,每日处理国事已经够繁忙了,这矿产生意定是无心管理,还是会交由臣下去做,到时候情况如何,不用臣说,想必圣上也能猜到。如此不免分心去约束,要知道政事永远要比矿产生意这种经商之事重要地多,若是因此舍本逐末,误了国之大事,便不美了。”林郁连着说了三条不利。
被矿产生意巨大的收益吸引了的启元帝也清醒了一些,但是人就是这样,若从没看到过就算了,但是一旦看到了,并且看到这肉都到嘴边了,还让他光看着不能上嘴咬,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不过听林郁说了这么多,启元帝也明白了,林郁是早就有了主意了,在这等着自己呢。
启元帝轻笑了一声,“行了,行了,好你个林郁,是不是早就有主意了有什么办法就赶紧说,别在这儿搞铺垫消遣朕了。”
林郁见启元帝看穿了自己的小心思,也没啥脸红的,淡定地说道,“微臣确实有些薄见,这私矿确实要治理,但是并不需要将它们全部收归国有,只需新设一条税制便可。”
启元帝疑惑道,“这矿和改税制有什么关系”
“自然有关系,圣上只需改税制,这矿各家可以继续开采,但是每座矿,按照预计开采量的多寡,每年给朝廷缴税,这样国库便会多上一笔巨大的收入来源。”林郁简单阐述一下原理。
启元帝也不是蠢人,这方面还是很有经验的,立马就提出了疑问,“你这么说是没错,但是未免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就单单从这开采量来说,怎么预估这一家家的比猴子还精明,随便给你报一个你也不知道,别大动干戈改了税制,得罪了各大家,最后给国库添了三瓜两枣,那不是贻笑大方吗估计各个都得在背后笑朕是个傻子。”
林郁自然不会就这点办法了,启元帝提出的问题他早就有所考虑,并且想出了应对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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