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郁他们一行人快马加鞭, 仅五日时间便到了晋州辖下的潞安府, 潞安府是整个大盛目前产煤量最多的地方, 可以说这里的老百姓都是靠着这些矿活着的,这里自然环境恶劣,粮食收成低,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有人在煤矿做活,赚些银钱, 这样才能艰难活下来。
张贴告示的人还没有林郁他们到的快,所以, 这里的那些私矿矿主还不知道煤矿改制的事情, 林郁他们这么赶,也就是为了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在临近潞安府的时候, 林郁便已经安排了一队人着便装去和百姓打听潞安府如今的状况,特别是这边的煤矿由那些人家把持, 这边的百姓基本上家家都有人在矿上做活,想要打听一些煤矿的真实情况还是很容易的。
剩下的人便以刘正廷为首去潞安府城,城门的守卫接过魏博递过去的官牌,赶紧战战兢兢地将他们一队人放了进去, 并且还去通知了自己上司,有钦差大臣来了潞安府。
此时潞安府的知府徐良远, 正在府衙中处理事务,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无非是今年的粮食又欠收, 然后下面的知县们天天来折子哭穷, 他能有什么办法,府城的粮仓也空着好吗,潞安府年年欠收,就算上了折子给晋州巡抚,都不会被重视了,巡抚往往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打发了,自己也就只能和巡抚学,三言两语将下面的知县打发了。
手上给下面几个知县回复的文书还没写完,就有人匆匆来报,“知府大人,赶紧准备一下迎接钦差大人吧,马上这钦差队伍就到府衙门口了。”
徐良远手一抖,已经写了一半的文书上映下一大个墨滴,“怎么前面一点消息都没有确定是朝廷派下来的钦差”
那人赶忙道,“千真万确刚刚守城门的侍卫长紧急来报的,那为首的钦差大人可是二品大臣,您还是赶紧准备一下吧,那侍卫长脚程不会比钦差队伍快太多的。”
徐良远又被催促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赶紧将手中的毛笔放下,然后整理了官服,往府衙门口去准备迎接钦差。
他心里面惴惴不安,这么多年朝廷除了年年会下催粮税的公文,可从没派人下来过啊,而且一般情况下,派出去办公的钦差大臣一般都是正五品的官阶,怎么今次来潞安府的是二品大员,已经和巡抚一个等级了,而且人家是京官,说上来职权肯定是要比巡抚大的。
这么尊大佛到既小又穷的潞安府做什么呢一直到看见了钦差队伍,徐良远也没想通其中的关节,他甚至已经怀疑自己收受了那几家当地豪绅几万两孝敬银子的事情被上面知道了。
心里有鬼,这表现自然就谨小慎微,看见这钦差队伍足足有几百人,规模甚大,徐良远甚至站都站不稳了。
但还是面色发白,强忍着恐惧小跑过去迎接,刚刚报信的已经说了钦差大臣姓刘,所以他一上来,就跪下来行礼,“微臣潞安府知府徐良远拜见刘大人”
周围很多围观看热闹的百姓,平常对他们来说,知府就已经是了不起的大官了,没成想,如今知府都直接跪下了,看来这知府口中的刘大人更是不得了。
心里这么想着,这些围观百姓便立刻跟着知府的动作也跪了下来,一起拜见刘正廷。
刘正廷也是自己一路骑着马过来的,这会儿看见这么多人声势浩大的行礼,便赶紧从马上下来,对大家说,“大家不必多礼。”
然后又走到徐良远面前让他赶紧起来,进府衙说话。
徐良远不敢耽误,立马站起来,在前面带路,将一大堆人带进府衙,直到整个钦差队伍都进去了,那些百姓才站起来,相互在讨论着,这大官来他们潞安府做什么,还有那好奇的,凑到府衙门口伸着脑袋想往里面看,只不过门口有衙役守着,将他们驱散了。
府衙正厅,现在只有徐良远,刘正廷,林郁,还有魏博四人,其余人都没进来,留在院子里面听命。
刘正廷拿出圣旨,示意徐良远跪下接旨。
圣旨不长,但是该提到的也都提到了,主要就是说现在要开始煤矿改制了,选了潞安府做试点,详细政策徐良远作为知府不用了解,唯一要明白的就是点子放亮点,好好听钦差的话,不然钦差手握尚方宝剑,杀了他也是活该。
徐良远内心复杂地接过圣旨,一边庆幸朝廷派钦差来不是因为知道了自己收受贿赂的事情,一边又在苦恼,自己收了这些豪商的孝敬银子,但如今朝廷却要煤矿改制,自己要如何同他们交代。
刘正廷他们自然不知道徐良远的鬼心思,时间紧急,他们有许多准备工作要做,全国各地有意向的学子还得要二十多天才会来这里参加考试,现在所有的工作就只能林郁带着自己带来的那些侍卫展开。
主要就是一些实地考察工作,便服队伍已经派出去一队,接下来就是要查官府的记录。
林郁没有废话寒暄,直接就对徐良远说,“徐知府,不知府衙里面可有关于潞安府现有煤矿的记录”
徐良远看着年纪轻轻的林郁,丝毫不敢懈怠,因为刚刚的圣旨里面专门提到了这位年纪轻轻便已经官至正五品的林大人,所以一听见林郁的问话,他便赶紧回答,“不知林大人指的是哪方面的记录”
林郁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不拘哪方面,只要是有关煤矿的,全部找出来吧,本官要一一看过。”
徐良远迟疑道,“可是这潞安府煤矿遍地,府衙内的记录实在是多,林大人能看得过来吗”
林郁更感觉到这徐良远不对劲了,看个资料,他在这里推三阻四个什么劲,自己如今也是正五品,和徐良远一个官阶,而且此刻是奉圣命办事,完全不必要给他面子。
所以林郁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皱着眉头道,“这种事情就无需徐大人操心了,你只需派人将记录取出来,若是记录太多,府衙的人搬不完,我们此行带了几百个侍卫,可以帮忙”
说完也不给徐良远回话的机会,直接和站在自己身后的魏博说道,“魏侍卫长,你这就找几个手下跟着徐大人去取记录,务必一本不差送到我面前。”
魏博双手握拳,掷地有声,“是,林大人。”
然后就转身面向徐良远说道,“请吧,徐大人。您在前面带路。”
徐良远看他们一唱一和的,再看看刘正廷腰间佩戴的尚方宝剑,也不敢再玩心眼了,赶紧回了句,“我这就去。”就带着魏博走了出去。
等到厅内就只剩下林郁和刘正廷两个人的时候,刘正廷开口道,“这徐良远看上去有大问题,态度太过谄媚,说到正事又开始避重就轻,不知道之后会不会影响我们的计划。”
林郁摇摇头,“无非就是官商勾结那一套,师父您官大他那么多级,手里面还握着尚方宝剑,任他徐良远本事再大,也翻不过天去。”
刘正廷笑了,“郁儿,你如今越发有当官的样子了,官威比我都大,你瞧刚刚那徐良远让你给吓得,我在旁边看着,他冷汗都快滴下来了。”
林郁立马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滴冷汗不是因为我官威大,而是他心里有鬼,师父这么说,折煞我了。”
“你在师父我面前还谦虚什么,不说徐良远,就拿这尚方宝剑来说,你就够胆大了,这自古以来,我可只听说过,圣上钦赐尚方宝剑,还没有大臣自己主动要的,你这是开天辟地头一遭,没想到圣上还同意了,看来真的是非常看重你了。”刘正廷看看自己腰间的尚方宝剑感叹道。
林郁想到这个自己也很无奈,其实他压根没研究过这方面的史实,当时想着要是改制过程中碰到和自己作对到底的地头蛇该如何,然后不由自主脑海中就浮现出上辈子古装电视剧中经常出现的尚方宝剑,就立马脑子发热问圣上求了。
还是后来和傅丞相结伴出宫的路上,傅丞相提点了自己一番,这尚方宝剑是如何重要,在大盛朝,这尚方宝剑已经将近两百年挂在那儿没动过了。要知道大盛建朝也就两百多年而已。
林郁属性里还是有点二货潜质的,他当时听了这个事情之后,第一反应竟然是问傅丞相,这么多年下来,这剑还能用吗不会已经生锈了吧,别到时拿到手上却用不了就尴尬了。傅丞相当时就被气得胸闷地不想和林郁说话了,回去之后还拉着刘正廷吐槽了好几次,盘问他到底怎么带徒弟的,把林郁带成这副大智若愚的模样。
刘正廷也是无语,他当了林郁这么多年师父,和林郁呆在一起久了,知道林郁不时会有一些惊人之言,和出人意料的想法,对林郁能做出这种事,倒也不是很惊讶,但是该嘲笑徒弟还是要嘲笑的,没事就在林郁面前提这件事,看着林郁脸红的模样,刘正廷乐在其中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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