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听到了什么?
仰头看着头顶上,对方恶意的羞辱还没说完,飞坦冷笑一声,再次加速扑了上去,身前的火焰暴涨。
“快躲开!”
一只手猛地拽住我的后衣领,将我扯到一边,“叮叮叮”一梭子子弹射在了我刚才的位置上。
“喂!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千钧一发救我一命的侠客叫道,同时动作不停,又拽着我左右躲闪,穷追不舍的子弹擦身而过。我不用他带,自己一个鱼跃扑倒在地,一梭子子弹从背上射过,溅在头顶前面的石板地上。
“给我子弹!”我打了个滚儿,扯着衣领嘶声叫道。好悬,差点被侠客拽着衣领勒死!
大珠小珠落玉盘的脆响,一大把子弹落在我们周围的地上。对面的枪声顿时哑了。
我从地上跳起来,四处寻找那个隐藏的枪手——
这里像是间宴会厅,场地很宽敞,挑高的穹顶足够飞坦和那个神贱的对手跳起来打,四面还有许多根圆柱支撑,被他们当成落脚点,一道道残影掠过像是梭子来回穿梭。
正对着我们进来的大门,有个黑洞洞、像壁炉似的出口,两旁有半人高的浮雕,挡住后面的通道。子弹就是从那个方向射来的。
“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
我跑到一根柱子后面掩护自己,同时视线紧张地在对面浮雕后一寸寸梭巡而过,寻找那个藏头露尾的敌人。侠客说这里只有两个人,那么藏起来的那个,肯定就是区长的老婆!
我得把她找出来干掉……
“啪!”
一声脆响,半空划过一道弧线,一个长条形像是手榴弹的东西被丢到了我们不远处的地上,滚了几滚,尾部开始喷出浓郁的白烟。
“那是什么?”我问躲在另一根圆柱后面的侠客。
“催|泪弹?迷药?毒烟?”侠客掏出手机按得飞快,“谁知道是什么!那个交给我……”
“啊!飞坦小心!”我尖叫着打断他的话。
不管那东西是什么,喷出的白烟很快在地上浮起一层。我视线掠过白烟往上看,飞坦和对面男人对下面的一切置若罔闻,兀自鏖战正酣。
自从那个男人出口侮辱飞坦之后,飞坦一言不发,只是攻势更加凌厉狠辣,对手忙于应付,也没再开口说话。此时我抬头看过去,只见飞坦猛地一踩脚下圆柱,身上深色的衣服迎风鼓起,像一只蝙蝠张开翅膀,电速滑翔着直扑对手面前。
对手被他挡住去路,从半空力竭下坠,双手只能仓促招架。
飞坦手上的细剑挥舞得像一团炸开的银花,几乎是压着对手在打。
还没等我心喜,一道金光穿透白雾,从对面斜下方一闪而过,正把飞坦射中!
我仰头看得清楚,那只是一道光,但被光照上的瞬间,飞坦的动作仿佛被按了暂停键,挥舞的银剑突兀停住,整个人陡然掉了下来!
一直狼狈挨打的对手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看着就力道恐怖的一拳狠狠地砸在了飞坦腹部,让他整个人像是被炮弹入怀,唰地一下倒飞出去,重重砸进了墙壁——
“轰!”石屑纷飞,飞坦深色的身影跌入石屑和逐渐弥漫的白雾之中,不见了。
说时迟那时快,我眼见飞坦在我面前被人暗算,重挨一击飞出,耳边侠客说那烟|雾弹交给他的话音还未落,地上那个不断吐出烟雾的黑色长筒正渐渐隐没在白烟之后。
腾地一下热血上头,我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交给你了”,拔腿朝着对面金光射来的方向冲上去!
不把她揪出来重新教做人,我“莉迪亚”三个字倒过来写!
我这般悍勇地一路直冲过去,地上那玩意儿一股股吐出的浓烟倒成了掩护。我屏住呼吸、眯着眼睛、盯住之前有人冒头的浮雕墙,耳畔“嗖——”地尖啸声,侧头躲过一只冷箭!
接连又是几根黑色弩|箭角度刁钻地射过来,我反而愈发冷静,灵巧地闪身避开,心中冷笑——好家伙,武器倒是齐全!
“她所有的武器!”我熟练地用言灵缴械。
噼里啪啦身后落了一地东西,我看也不看,拔腿一鼓作气地冲了过去!几十米的大厅转眼到头,我已经看清了那排浮雕后面隐藏的通道——浮雕墙只有半人高,倒是天然的战时掩体。
不过很可惜,这排天然掩体的后面现在可没有一整排端着枪的战士瞄准我。之前曾在后面露头的女人也不见踪影。见势不好想跑?没那么容易!
我毫不减速地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心里只有眼前的敌人,放心地把身后战场交给同伴。耳中还听到那个应该是区长的恶心男人拉长的声音:“哼,小子,之前不是很狂么?爬起来接着伺候啊……”
这样嘴贱,肯定是活不长的,我心中念头一闪而逝。
单手在浮雕墙上一撑,我翻身越过。
一道闪着金属锐光的利器刺来!
我真是没想到,那女人居然没跑,而是就躲在我翻墙的地方后面,准备偷袭!
她时机拿捏得可怕,出手也十分狠辣,我侧身翻过浮雕墙的瞬间,身子还横在半空无处调转,一把寒光凛凛的利刃已经吻到了我的咽喉前!
目光和她交错,那是个穿黑衣的中年女人,目光冷厉中带着胜券在握的蔑笑。我瞬间意识到,那个女人之前就蹲在这块浮雕后面!
此时我左手支撑浮雕,双腿伸出去恰好被她突然站起的动作挡在了身体外侧,无法发动攻击,全身上下只有右手还得自由,却几乎在想要动作的同时,被她先一步封住!
敌人的实战经验远胜于我——她整个人弓步跨出,稳住下盘的同时最大限度封住了我攻击的可能,一只手挥出利刃,如一道虹光夺命,另一只手呈铁爪状,狠狠钳住了我的右手腕!
翻墙跃起的惯性犹在,我在半空退无可退!
利刃之锋、冰凉的杀机已经舔上了我的脖子哦,激起汗毛炸立——
我几乎是自己把脖颈送了上去!
她算得那样准,我好像已经注定躲不过割破喉咙的一刀了!
生死一瞬,我不假思索,右手全凭本能地一翻,快如闪电,从她尚未合拢的铁爪中滑了出去!右手甫得自由,我根本来不及思考,拼命向后仰头,同时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屈肘向上,迎着利刃,抓向将将划到颈前的凶器!
我这才刚刚看清,割向我喉咙的不是什么刀锋,而是一把金色的圆镜!那镜子的一圈边缘雕着精致花纹,却磨得尖锐生光,比刀刃还要锋利。
除了唯一的手柄被那女人握在掌中,镜子对外一圈都是利刃,我空手去抓,几乎做好了牺牲手掌拯救咽喉要害的准备!
眼看我就要抓住镜缘,那女人探身前送,不依不饶地刺向我竭力向后仰开一个角度的喉咙。我撑在浮雕上的左手用力,几乎掐进坚硬的石材,以此为轴心借力扭腰,腾空在敌人身侧的双腿曲起,撞向她的腰侧。
借着这个动作,我得以继续向后仰头,同时紧急回援的右手终于赶到,一把抓住了快要贴上我下颌的镜刃!
掌心狠狠撞上冰冷到刺骨的坚硬金属,我狠下心一握,想象中的冷硬和剧痛没有来,反而掌心霎时一空。与此同时,那女人一拳击到,狠狠砸在了我打开的腹心上!
一拳重击令我眼前一黑,有瞬间的休克。从身体里传来噼里啪啦的脆响,我的肋骨在这一拳之下断碎七八根!
简直像被巨轮从身上拦腰碾过,我仿佛听到自己嘴里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顺着巨力倒飞出去,然后狠狠摔在地上!
“莉迪亚!”
我恍惚间听到远处传来侠客的叫声。
剧痛让我失神,也像紧箍咒一样让我保持清醒。我意识到自己砸在坚硬的石板上,肩膀和侧脑接连受到重击,眼前全黑。
但我不是第一次受这样的重伤,这一下还不足以让我懵逼或是昏厥。伊路米教过我,用那些深入骨髓抹不掉的身体记忆逼我记住——在这种情况下愣住,只会等来更加惨烈的伤害……或是死亡。
甚至我跌在地上、最先着地的肩膀发出骨裂的脆响时,我脑海深处的第一个念头还是:她为什么没有抓住我?
后来我才在回忆中想到,应该是那个念力具现出的镜子被我一手握没,对方也不自禁地愣了一瞬吧。
那一瞬救了我的命。
如果对方没有愣神,而是及时反应过来,用失去镜子后的空手抓住我,那么用不了下一秒,等待我的就会是扭断颈椎的脆响。
但即使是跌出十米之外的现在,哪怕我忍着剧痛和眩晕几乎断气,我也清醒地知道——没有哪怕一息愣神犹豫的时间,就是现在!
不能让对方近身!
后来听侠客讲,那时候我被打飞出去,那女人也只是愣了不到一秒时间,就立刻飞身跃出浮雕墙,转眼就要抢到我身边!
对她而言,这当然是机不可失。
而我当时只能躺在地上,肋骨断了七八根,左肩骨裂,脆弱的□□完全没能从重创中恢复哪怕十一,只能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任人宰割。
肩膀先着地,紧接着脑袋刹不住地重重磕在了地上。一阵剧烈地眩晕即刻传来,我张开嘴,熬过身体全然失控的那一刹那后,仰面躺在地上,双眼暂时失明,只能用最微弱地力气翕动嘴唇,不假思索地,说出短兵相接以来的第一个字。
我最熟悉、最本能想到的那个字——
“刀。”
关于后面发生的事,我足有几分钟的记忆空白。
这副身子养尊处优的太久,一时撑不住这样的重伤,剧痛是一方面,脑袋磕在地上的脑震荡是另一方面。
总之,后面的事是听侠客讲的。
在我向浮雕那边冲的时候,侠客也没闲着,他正忙于解决那根被丢出来的烟|雾弹。当然事后才知道那只是一根带有些许催泪效果的烟|雾弹,当时的侠客怕是毒烟,不敢冒险冲上去,用手机操纵着一路跟在我们后面的黎恩上去,让他用最快速度捡起烟|雾弹,丢出门外。
还没等他把这件事办完,我已经和躲在浮雕后面的女人交上了手,整个过程不超过两秒,接着就是我惨叫着被打飞出来。
侠客说他当时看见我飞出来,吓得够呛,赶紧丢下手上事冲过来,可惜他离我的距离远比那女人离我的距离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女人像一只秃鹫,翻出来扑向我。
他当时已经在心里判我死刑了。
不过紧接着,在那女人距离我三步远的时候,就看见齐刷刷一排白光闪过,十几把大小不一的利刃凭空出现,穿透了向我奔来的女人的双腿——
可能说穿透还不形象,根据我稍后看到的画面,应该是整两排的刀阵将那女人的双腿切成十几段,狠狠钉在地上。
她就这么被停在了距离我一步之遥的地上,双腿俱废。
侠客心里骂了句脏话,原本要说的话变成了——“留活口!”
不过那时候我已经听不到了。
说话间他冲了上来,顾不上理会已经被钉在原地注定残废、解除威胁的那个女人,先跑到我身边查看情况——用他的话说,他当时急得后背冒出一层冷汗——要是我死在这儿,他就完蛋了!没法向库洛洛交代!
不过还好,粗略一看,我的情况确实不妙,但也不至死。
没来得及细细检查,我诈尸一般蠕动着抬起手,费力地指向那女人扑来的方向。侠客心思电转,着实换了几个念头才明白我的意思,扭头看着那个只剩上半截身体在地上挣扎的女人,心中无语,都这样了,实在不必要他再去解决什么。
但看看我当时那副惨样儿,侠客也很气,于是放开我走过去,上手先折断了那女人硕果仅存的两条胳膊,想到库洛洛来了怕还有用,再干脆利落地卸掉下颌。
在他干这事的时候,另一边,飞坦和三区区长的战场也发生了决定性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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