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地下工事的秘密(二)

    先说,无论这边发生什么变故,侠客也不会忘了头顶上另一个打得不可开交的战场。他始终留了一部分心神关注上边飞坦和三区区长拉格沃的动静,以便随时做出应对。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才是一个老江湖的素养。

    像我这样的粗疏鲁莽,如果不是作弊似的能力再加上逆天运气,早该死得不能再死了。

    以下还是侠客的转述。

    就在我目睹飞坦被那射出金光的女人暗算、被三区区长揍飞之后,在我冲上去、又很快被揍飞之前,这短短的时间,普通人可能只够打个哈欠眨眨眼,对于飞坦和三区区长这样的高手而言,却足以做很多事。

    首先是飞坦被狠狠打进墙里,砸出一个人形凹槽,尘土纷飞。原本被拦截在半空胖揍的三区区长拉格沃趁势落回地上,一边向前逼近,一边继续嘴贱——

    侠客说到这里,看了眼抱着我的库洛洛难看的脸色,还有飞坦杀气腾腾的眼神,颇会审时度势地把这段具体内容跳了过去。左不过两句话的功夫,我也没追问,反正肯定不会是什么好话。

    话说拉格沃语言骚扰——这显然是他的战术,在战斗中激怒并动摇对手心神,而且飞坦确实对此一点就着——的同时手上也没闲着,秉持着趁你病要你命的宗旨,他在飞坦刚刚从墙里脱困之际,再度蹂身扑了上去,就是疾风骤雨的一顿猛击。

    然而这一次要出乎他的意料了。拳风所抵之处,不再是裹在宽大深色罩衣里的飞坦,而是一副红白相间的厚甲。一个人影从尘埃里步步走出,露出遮住全脸的尖角面铠,颇显诡谲。

    【罪无可赦之人】,飞坦那身衣服的名字,和【炽日】配套的念技,用来保护自己不受到狂暴能力的伤害。

    连侠客也知道,一旦使出这个能力,就代表飞坦已经愤怒到要失去理智了。念是一种沟通精神与生命的神奇力量,失去理智的愤怒可以代表由此产生的漏洞……也可以代表,强大到超乎想象的力量。

    【不可饶恕之人】的出现,就意味着飞坦接下来要发动的能力是……

    【炽日】!

    侠客的冷汗唰地一下下来了。

    他觉得自己很倒霉,行动中搭档这两个一生气就不过脑子的家伙,还偏偏都具有超越常规的力量。他的脑子又转得很快,在看到那身念铠的瞬间,就想到了头顶五层以上那个堆满火药的房间——

    不能让飞坦放出【炽日】!

    就在他要扬声打断的同时,眼角一闪,只听一声熟悉的惨叫,看到我被那个女人打飞出来,重重砸在地上。

    显然的,我们这边的战局,同样收在那边对峙二人的眼中。

    看到我被打飞出来惨败涂地,飞坦发动能力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对面拉格沃也顿了顿,但那是看到胜券在握的亢奋——

    他没有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凝聚80%硬的一计上勾拳,打在了飞坦面铠与衣领交接的地方!

    飞坦被这一拳打得身子一晃,头被迫一仰。

    “这就是你的杀手锏?”拉格沃飞快地嘲道,同时又是一拳挥出。

    “啊——”

    一声充满了意外的急促惨叫,一连串清脆的利刃入地声,凭空出现的十来把长短刀,将猎豹一般扑将而出的女人钉在地上。

    瞬间扭转战局。

    飞坦眯着眼睛收回目光,挥手隔开随后的这一拳,同样抓住对方失神的瞬间,狠狠一拳揍了上去——

    “杀手锏?”微哑而寒凉的讥诮,原话奉还。

    这一拳狠狠击在了对方没有防备的下颌上,发出清脆的骨裂声,拉格沃猛的向上仰头,被击碎的牙齿和鼻血一起喷出。

    拉格沃心生怯意,步履不乱地后退,飞坦立刻紧逼上去,一脚踩出,鞋底和地面狠狠碾过,一声几不可闻的碎声,拉格沃悄悄布在那里的念虫被踩得粉碎,连同还没来得及排出的会爆炸的虫卵。

    这时候,侠客已经收拾完了我留下的残局,攥着那个倒霉女人的头发站起来,扬声朝那边叫:“飞坦,这边搞定!用不用帮忙?”

    “少废话!”飞坦一边和拉格沃过招,一边扬声回他,“去看莉迪亚!”

    侠客还想说让飞坦别冲动别开大,就见他一脚踹在圆柱上,借力跃起的同时,身上那件厚重的念铠倏尔消失。

    重新露出的黑衣在空中划出一道残影,像一道阴鸷的闪电射向了向后飞退的拉格沃。

    “想跑?”飞坦微哑的声音带着暴虐的笑,“晚了!”

    回到这边,没了那女人能射出金光的镜子搅局,在飞坦渐占上风愈战愈勇的时候,我也终于从脑震荡的余波里恢复过来。

    仰面躺在地上,先着地的肩膀疼得好像不是自己的了,更疼的却是被那一拳断得粉碎的肋骨,整个胸腹不断涌起尖锐刺骨的疼,一涛强过一涛似要将人淹没,令我眼前阵阵发黑,金光乱冒。

    我摊在冰冷的地上,轻轻动了下脑袋,就好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莉迪亚,你还好吗?”侠客走过来蹲在我身边,问。

    好个屁啊!我疼得快死了!

    我心里痛骂,表情狰狞。

    一只手突然按在了我骨折的肋骨上,我疼得差点弹起来,“嗷”地一声惨叫,倒回地上不断抽气,说不出话来。

    “左边肋骨断了六根,中间三根粉碎,右边四根被震裂……”侠客道,“用我帮你接上吗?”

    “接……”我断断续续地道,“不接,等着长歪吗?”

    话没说完,肋骨上又是一阵山呼海啸似的剧痛。侠客出手干脆利落地把我错位的肋骨一根根对准回去,掰着我的腰好像摆弄无知觉的木插件玩具。

    “接好了。中间三根碎的就没办法了。你自己能长好吗?”他辣手摧花之后,还若无其事地问。

    我连抽好几口气,稍微适应了身上愈演愈烈的剧痛,艰难地道:“疼……那、人,还、活着、吗?”

    我这时候后悔地想起来,库洛洛不是要那女人的能力吗?别让我失控一下搞死了!

    “活倒是还活着。”侠客道,“不过两条腿被你齐根切断,不赶快止血的话,也快死了。”

    “那、怎么办?”我睁开眼,聚拢涣散的目光对上侠客的眼睛,“止血啊?”

    侠客才要说话,另一边响起微沉的脚步声,飞坦低气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淡淡地:“怎么回事?”

    我躺在地上不能动弹,转过脑袋,看到提着剑、沉着脸走过来的飞坦,一股憋在心里的委屈顿时翻腾起来:“飞坦,我受伤了!”

    “看到了。”飞坦看起来一点也没有战斗发泄后的愉悦,反而压得人喘不上气来。我心生不妙之感,他走过来蹲在我另一边,伸手残忍地按了按我碎得彻底的肋骨,我惨叫一声,听到他缓慢、明显压着阴鸷怒火的语气道:

    “谁让你冲上去的,找死么?”

    完蛋了,秋后算账!我心脏猛抽,哆嗦一下,逃避似的闭上眼睛哀叫道:“飞坦我疼!别骂我……疼疼疼……”

    飞坦“啧”了一声,紧接着一只温热的手托起我的脑袋,左右转了转检查颈椎和后脑,接着左边先落地的肩膀被触动伤处,尖锐的刺痛扎到神经,我情真意切地“嗷”一声痛叫出来。

    “忍着。”飞坦没好气道。

    “肋骨碎了三根。旁边三根被拳风震断,还有四根骨裂。还好那女人力气不大,不然真是危险了。”侠客向飞坦介绍我的伤情。

    飞坦没说话,有点冷场。

    我知道,就算附着在拳上的硬对我没用,如果换了力气大的男人,那一拳只凭□□的力量也足够把我打个对穿——那可真是肠子落满地,无力回天的死法。

    我这时候才渐渐觉出后怕来。

    侠客想是见势不妙,打圆场道,“对了飞坦,后面那个女人你去处理一下呗,库洛洛要活的。”

    飞坦放开我朝后面走过去。我心里好奇那边的情况,又因为肋骨断的七七八八,暂时还不能坐起,只好拼命抬起头,朝脚尖的方向看。

    ……真惨呐。

    就在距离我不到两三米的地方,那个穿黑衣的女人爬在地上,只剩半截身子,双腿以下全无,身下一摊血泊。十几把折射着寒光的刀倒插在她身后,地上还留着几段残肢。

    飞坦闷不吭声地走过去,一脚踩在那女人肩膀上,把她踩趴在地。她的双手也被侠客折断,下颌卸掉,无法反抗不说,连声也不吭一声。

    飞坦踩着那女人肩膀,俯身下去伸手,一只手掌上燃起橘红色的火焰,直接朝着她大腿根处不断涌出鲜血的断口烧过去。

    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从那女人嘴里发出,她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又被飞坦的脚牢牢踩在原地。

    我无法想象断肢处被烈火直接灼烧的剧痛,只是看着就忍不住连打哆嗦,连自己伤处的痛都有一瞬忘了。

    飞坦手上的火焰在烧过一圈后消失,他松脚,单手抓着那女人的头发把人提了起来,被吊悬空的女人下半截身子空荡荡,断口处一片焦黑,血却是止住了。

    “这就受不了了?”

    飞坦低哑的声音夹杂在刺耳的尖叫里格外清晰,暴虐和血腥气像是在空气中一颗颗浮起的灰尘,令人悚然发麻。

    那女人的下颌被卸掉,叫声因此十分尖锐古怪。她的声带在这种不正常的振动中很快撕裂,哑静了下去。只有整个人不时地抽搐让人知道她还活着。

    “飞坦,先算了吧。”侠客忍不住开口提醒,“库洛洛要活的。”

    飞坦默然,手一挥将那女人像垃圾一般轻飘飘丢在了地上,踏着一地血泊走过来。

    我还费劲巴拉地立着脖子往那边看,一对上飞坦的眼睛,立刻像做坏事被抓住了似的放平脖子躺回去,假装自己像具尸体似的躺得笔直,没有乱看。

    “区长拉格沃,你准备怎么办?”侠客又掏出手机按了起来,边问飞坦。

    和飞坦打的那个男的?他还没死吗?我转转眼珠。

    飞坦把手插进兜里,用那种嗜血的淡淡的语气道,“就这么死,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我忍不住又好奇地支起脖子朝旁边看,在一堆碎石废墟里看到一个倒在地上的陌生身影,显然就是已经被飞坦解决的敌人。听飞坦话的意思是他还没死……想想他之前的嘴贱,我打个寒战,默哀。

    脚背被人不轻不重地踢了一下,我扭头,就看到飞坦看不出情绪的金眸,顿时头皮一麻。

    “你还要多久好?”他问。

    我躺回去,用没受伤的手摸了摸自己骨裂的肩膀,又摸了摸粉碎性骨折的肋骨,倒抽着凉气估算了下,“有点严重,可能要,六七个小时吧。”

    飞坦皱了皱眉,倒也不着急,道:“那你就躺着吧。我先去收拾那边的家伙。”说着转身,朝着那个倒在对面的男人大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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