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鬓云欲度香腮血(六)

    又一个!

    莉迪亚咬牙,挥着早已酸沉如灌了铅的手臂,用刀挡下对手攻来的拳头,斜挑!

    半截手臂飞了出去。

    擂台上血液喷溅。

    挑战她的学员剧痛,对上莉迪亚亮得渗人的双眼,一时肝胆俱裂,转身就往台下扑。

    莉迪亚下意识地倾身去追,双腿一踉跄,飞刀投掷而出,贯穿了对手的背心。她这才跌撞着扑到擂台边缘,一把握住青罗刀早已被血液浸透得腻滑的刀柄,拔了出来。

    这是第几个了?她早已数不清。

    她只知道,不能让任何一个挑战者从擂台上活着走下去。

    糜稽的例子已经告诉她,不杀到底下众人胆寒,不激起他们惜命的战栗,这潮水般永无休止的挑战别想停止,她就得死在这里!

    喉咙里已经尽是血的味道,眼睛被逼得通红,身上遍体鳞伤,体力几乎耗竭。莉迪亚双手握刀,踉跄着从擂台上站直,摆出继续战斗的姿势——

    来吧!

    机械地挥刀,动作已经变成本能。

    莉迪亚间或盯着对手、间或扫过台下的双眼亮得惊人。

    事到如今,她反而什么也不想了。战斗,是脑海里唯一的念头。

    再一个、再一个、再一个……来吧,都死在这里!

    她被最后一个挑战者扑倒在擂台上。

    青罗刀远远地滑了出去,空无一物的手掌无力松开,垂落在擂台上,痉挛着,连抽一抽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压在身上的对手粗喘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成功了——

    他们怀着这样的侥幸跃上擂台,可前面的人无一例外,都被早已是强弩之末的女孩斩于刀下。

    她像被逼到绝处的野兽,有着拼尽最后一滴血也要将敌人咬死的凶狠。

    在擂台上,生死决斗中,她以惊人地速度成长起来。

    鲜血遮污了她的美貌,绝处逢生的体术比婀娜的身段更引人注目。以至于台下的男性学员们几乎都要忘记了她是猎艳的目标,而把她看做值得敬佩的对手,和擂台上的敌人。

    可此时,感受着身下被压住的柔软,几乎用力就能折断的纤细身体,擂台上,莉迪亚的对手又忽地猛然意识到——

    她是个女人!

    远飞出去的青罗刀落地,发出一声响。他猛地看到她被扣在擂台上脱力的手,意识到她已经无力反抗。

    ——在这朵危险的花儿刺死了那么多人后,他竟是那个最终的幸运儿!

    对手的呼吸陡然变得粗重起来!

    布料撕裂的声音,传到人声鼎沸的擂台周围,竟然异常清晰。

    整个操场都仿佛静了一瞬,继而陡然爆发出高潮般的呼声。

    像期待已久的狂欢终于迎来了正餐,围观的生员们无一例外地加粗了喘息,目不转睛地盯着这方小小的擂台。

    兴奋的,不甘的,嫉妒的,紧张的,邪恶的……

    台上的幸运儿已经气喘如牛,双手都颤抖起来。他匆忙移开了掐住女孩脖子的手,转而用双手捏住她纤细不盈一握的肩膀,急切地俯下身去——

    莉迪亚仍睁着眼。

    四肢百骸,从每一根神经末梢、每一块骨骼、每一块肌肉都传递来同一个讯号,她确实已到了强弩之末。

    骄矜的、纯洁的、从没受过半点亵辱的莉迪亚会怎么办呢?

    那双早已布满血丝的疲惫黑瞳深处,如寒泉般亮起了两点又静又冷的光。

    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缓慢伸手,纤细的手腕覆到压在身上的人背后,甚至摸索了下——一个近乎于温顺、认命、搂抱的动作。

    “刀来。”

    被埋在颈边的人头颅遮挡,她蠕动嘴唇如气音般道。

    青罗刀仿佛受到召唤,倏地如神迹般,出现在她张开的掌中。

    刀尖垂直,一个向下拥抱的动作。

    贯穿背心。

    周围的噪声再次静止了。

    莉迪亚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挣扎在脱力昏厥的边缘,勉强握刀的手甚至无法切断筋骨,只好转动手腕,让刀刃狠狠地,搅烂贯穿的心脏。

    她宁受屈辱,也要在这种情况下找到一刀毙命的地方,如此隐忍,狠辣,冷静得不可思议。

    ……可她再没有力气拔刀了。

    压在身上的尸体被挪开。莉迪亚仰面躺在血泊里,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耗尽了,但她仍睁着眼睛。

    她最后看到的是一张消瘦、冷厉、眼珠亮到让人感到不适的成年男人的脸,和半幅遮落下来的黑发。

    “到此为止。她我要了。”

    力气泄尽,莉迪亚眼皮垂落,陷入黑暗。

    她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干净的床上。

    只是粗糙的木板而已,但擂台上始终萦绕在鼻尖、仿佛炼狱噩梦般的血腥气却消散了。

    “你醒了?”

    出乎意料,守在她床边的人竟然是里拉。

    莉迪亚翻身坐起,又跌到回床板上——她之前实在消耗得厉害,虽然没受重伤,但一时半会儿也无法恢复元气。

    从身体的情况看,她应该并没有昏迷多久。

    青罗刀也还在她的手边,被莉迪亚再次握在掌心,嵌合一般。

    她转眼打量房间,在墙角看到一个上了锁的木质立柜,心里有了些猜测——那里面应该放着药品,这里是小山的医务室。

    “这里是医务室。”里拉也道。她看着莉迪亚没有感情的眼神,叹了口气,“你的运气真好。”

    到底好在哪儿,她又没说。只道:“衣服我帮你换的,脸和身上也擦干净了。”

    莉迪亚这才注意到之前战斗中糊满血渍的脸重新变得干爽起来,身上毁得破布条般的衣服也被换了一套。

    “衣服是死人身上扒下来的,你不嫌弃吧?”里拉故意似的,笑盈盈道。

    莉迪亚才攒起来要说话的力气又泄掉了。

    死人的衣服……她不知为何涌起一股几乎要呕吐的难受厌恶,又强自忍住了。

    半晌,她才调整好,问:“你,怎么回事?”

    声音沙哑到吓人。

    里拉的解释中,她才知道,自己在擂台上脱力晕过去后,教官之一的黑曼巴跳到台上,将其他跃跃欲试想捡漏的学员扔了下去,强硬宣布她的擂台赛到此为止——

    原本就是为了重新分班举行的挑战,教官在这件事上拥有最高的权威。

    接着,她就被丢来了医务室。

    而里拉放弃了擂台赛,同样也就放弃了自己的生员资格,自告奋勇地来到医务室照料她。

    教官黑曼巴……

    回忆起昏迷前看到的那半张清癯、阴鸷的脸,莉迪亚闭了闭眼。

    “今天要不是被教官看上,你就死定了。”里拉悠悠然道,“小没良心的,我之前那样……也是为了救我们,中间费了多少力气,你不珍惜。现在知道利害了吧?”

    莉迪亚闭眼不答。

    里拉眼神一闪,伸出手指来点她的胸膛,莉迪亚刀锋一竖,若不是里拉及时缩手,半边手掌恐怕要被她削了下来。

    “你!”好心当成驴肝肺,里拉也变了脸色。

    莉迪亚闭上眼睛也不得安宁。她心里盘算着其他的事,沉甸甸坠得没心思想别的,里拉的古怪态度都成了细枝末节,暂时顾不上。

    ……她好聒噪。

    正僵持着,门外又有人走进来。

    莉迪亚睁开眼,看到来人穿着毫不掩饰火辣身材的短背心,短短的头发,冷硬的面容,竟然是女教官萨曼莎。

    里拉下意识地往床后一缩,莉迪亚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刀握住横在膝头。

    ——和这会儿相比就知道,她之前对里拉真算不上戒备。

    萨曼莎根本不把这两只小猫的伸爪子炸毛看在眼里。

    她径直走进来,皮靴在床边站定,抱臂居高临下,冷冷地看定莉迪亚。

    莉迪亚就和她对视。

    不知里拉出于什么心理,确实用心帮她擦洗得十分干净。莉迪亚两颊的丰盈脱去后,稚气消退,更显出妍丽,配上她独有的纯净气质,清艳如花,望之令人忘俗。此时背脊挺直,神色平静,目光如水,手握长刀的样子,又显出十二分的骄矜和倔强,令人升起征服欲,又不敢亵玩。

    “我还是那个意思。”

    半晌,萨曼莎一扯嘴角,冷冷地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莉迪亚只看着她,沉默不语。

    她也实在不知道该和这个始终“虐待”她的女教官说些什么。

    萨曼莎目光冰冷,隐带涌动着的厌恶,和她对视了几秒,忽然一扬手——

    莉迪亚下意识地侧头!

    “咄!”

    里拉惊骇地掩唇,不敢发出惊叫。只见莉迪亚耳后的墙壁上,一柄乌沉沉又闪着寒光的小型飞刀钉在墙上,入木三分。

    莉迪亚侧转的脸上,逐渐渗出一道寸许长的血痕,继而,殷红的鲜血沿着裂开的伤口涌了出来。

    脸上刺痛,莉迪亚在里拉恐惧的目光里伸手一摸,满手的血。

    因为躲得及时,伤口不算很深,但被拉得很长。她有理由怀疑萨曼莎就是算好了这一点,才故意放慢了出手的速度。

    皮开肉绽的伤口横亘在她如名花初绽般的雪白脸蛋上,格外触目惊心。

    这道伤疤留在脸上,莉迪亚就算是被毁容了。

    莉迪亚又沉默地看向萨曼莎,似乎在要一个解释。

    从她被分到萨曼莎班上开始,面对女教官施加的种种不公的待遇,似乎就一直这样沉默着,一种静水流深的反抗。

    安静得简直都不像是莉迪亚了。

    萨曼莎看着她半边雪腮上刺眼的血,眼神似乎也一瞬的复杂。她最后只生硬地丢下一句:“受不了就滚。”

    又和来时一般突兀、令人摸不着头脑地离开了。

    莉迪亚低头,看着自己掌心殷红的血。

    “你的脸……”里拉声音有些抖。

    生死厮杀她都未必怕成现在这个样子。对里拉来说,毁容才是对一个女人最恶毒的惩罚。

    莉迪亚却没有太放在心上。

    ……真疼。

    她想,原来受伤这种东西,其实根本没有习惯了就不再疼的一说。疼在自己身上,才知道什么是疼。

    “你有没有止血的东西?”她哑声问里拉。

    里拉一阵手忙脚乱后,把莉迪亚换下来的衬衣递给她。看着她从容地用布料擦掉半张脸上的血迹,露出脸颊上那道长而狰狞的伤口。

    她那种纯净到仿佛不曾沾染半点尘埃的美丽,因为这道瑕疵而被打了八.九分折扣。

    莉迪亚又疲惫地躺倒下去。

    “为什么呢?”她轻声问道。

    里拉谨慎地看了看门外,才咬牙道:“一定是因为她嫉妒你!”

    说得斩钉截铁。

    莉迪亚却不以为然。她总觉得……萨曼莎的那意思好像是,想要逼迫她尽快离开小山。

    或至少,她又下意识地想摸一摸疼到抽搐的脸颊,生生忍住,是想毁掉她这惹眼的样貌。

    须知太过出挑的美丽在有些时候,也会变成祸事。

    莉迪亚心里转着这些念头。她和里拉之所以有着不同的判断,是因为双方掌握着的情报实在天差地别。

    不过她仍然愤怒地想,任何理由都不能解释这种伤害——难道说因为这世道活着太艰难,我就可以慷慨送你去死了?还说是为了你好?

    此仇不报……

    她握紧了刀柄。

    只是时候未到。

    萨曼莎刚走没多久,又有人走进来。

    来人连个眼角也没丢给躲在墙角的里拉,旁若无人地走到莉迪亚床边,掐起她的下颌,像挑牲口那样转动她的脸颊左右看了看,咧嘴冷哼一声:

    “萨曼莎,那个多管闲事的蠢女人……”

    教官,黑曼巴。

    莉迪亚握住刀柄的手指缩紧,指节扣得发白。

    “不愿意?”

    黑曼巴从她的眼中看出抵触与厌恶,饶有兴味地笑道,“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乖一点,到我的班上,我可不会像萨曼莎那个蠢货那样,暴殄天物……”

    他说着“暴殄天物”,目光落在莉迪亚脸上,让她觉得自己像是被剥光了衣物,浑身被冰凉的蛇信舔过……

    这比之前任何的羞辱都更令她难以忍受。

    天平忽然就倾斜了。

    莉迪亚眼中绽起杀意。

    那杀意刚萌生的时候,黑曼巴还挂着冰冷而淫邪的笑意——小猫的杀意而已,他们这样刀头舔血的人,对杀意最是敏感,但沐浴在别人带着屈辱和愤怒的杀意里,又如洗澡一般寻常,甚至有几分玩弄的惬意。

    但很快,几乎只在杀意萌生到落定决心的瞬息之间,那股杀意已经如潮水般暴涨,强烈到令他头皮发紧、背脊发寒的地步!

    那是生死中厮杀出的直觉在预警!

    危险!

    他倏地后退,直到距离她足够安全的三步之外,看着躺在床上静静扭头盯住他的莉迪亚,面容阴鸷下来。

    那股杀意太危险,他也动了杀心。

    莉迪亚从平躺的姿势坐起来。不如此无法忍住她泛起的想要作呕的恶心。

    她仍与教官对视着。

    在黑曼巴的感知中,那阵排山倒海的汹涌杀意如潮落般消退了,但又不是全然消失,只是凝成刀锋般的一线,就悬在这间斗室的上空,随时可能轰然落下——

    “不行。”

    莉迪亚竭力忍耐半天,才尽量平稳地说出这两个字,喉头发紧。

    她冷冷看着对面的教官,深吸一口气,“有些代价可以,有些不行。”她颤了颤,压抑着厌恶、恶心、恐惧和愤怒,一字一顿。

    “这是底线。”

    黑曼巴又倏地出现在她床头,一把掐紧她的下颌。

    他的速度快如闪电,莉迪亚完全无法躲避。

    被逼迫着扬起脸来。

    “底线?”

    他喑哑的声音挑起,如毒蛇吐信,带着满目阴鸷,令人不寒而栗。

    “你跟我讲条件?”

    莉迪亚无法再说话了,只不屈而冷酷地看着他。

    她很清楚,再开口时,就将是锋芒毕露、不留退路的杀机。

    姿态屈辱,但气势高昂,有如君临。

    黑曼巴从没遇见过这样棘手的女孩儿。

    ——那不是姿态,而是力量。

    唯独力量,有让人低头的权力。

    黑曼巴再次后退了。

    但他既不开口,也不离开,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他仍在估量,莉迪亚的力量到底从何而来,威力几何。

    ——他已把她当作值得权衡的对手。

    窄小的医务室里陷入死寂。

    直到又有人走进来,打破了沉默。

    今天踏入这里的第三个教官。

    “垃圾,我说过了,离我的学生远一点。”

    雅柯利施施然走进来,对黑曼巴的话里带着淡淡的威胁。

    “你的学生?”

    黑曼巴仍盯着莉迪亚,不屑地丢下一句。

    在莉迪亚被丢进医务室之前,雅柯利已经和黑曼巴发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冲突——若不是他出手,莉迪亚再醒来,就不会是在医务室,而是在教官的私人寝室了。

    两个教官抢一个学生,这种事情在小山虽然罕见,但也不是没有。

    强者为尊,一般这种时候,教官之间打一架就好了。

    但在两边教官都各怀心思的情况下,雅柯利乐得退让一步。

    ——他和黑曼巴的实力相差不大,动起真格来,自己还稍胜一筹,但眼下犯不着生死相搏。

    雅柯利不理会黑曼巴的挑衅,也看向莉迪亚。

    “雇主,你来决定?”

    他变了称呼,管莉迪亚叫“雇主”,就是把他们的交易摆给黑曼巴看——作为教官,他可以不抢这个学生。但作为佣兵,一旦接下了雇主的委托,就是粉身碎骨也要完成。这是底线。

    对黑曼巴,这就是一种威胁。

    雅柯利也看到了莉迪亚侧脸上刺目的血痕。这小姑娘在雇主里并不令人讨厌,出手又阔绰。

    他悠然道,“看在你这么倒霉的份上,换个委托我也是可以答应的。”暗示地看了眼黑曼巴,“杀了他还不够,但打一顿是可以的。”

    黑曼巴只扯了扯嘴角。这种程度的挑衅,还不足以让他们动怒。

    莉迪亚当然不会把委托浪费在这种无谓的事上。

    她当真要杀人,随时都可以自己来。但哪怕胸膛里翻江倒海地泛着恶心,莉迪亚也一刻没有忘了,自己到底为什么来到小山。

    那么多疼都忍过了,这点羞辱,怎么比得过筋骨折断的剧痛?

    她深吸气。

    “更改委托。”她看着雅柯利,面容宁静,“我活着,在小山你帮我牵制他。”她瞥了眼黑曼巴,“我死了,你去白夜盟和莫罗家族报信。”

    她冷冷地扯开嘴角,“自然有人愿意用十颗、百颗能量石的价格,来为我报仇。”

    “哈哈哈!”雅柯利拍手笑起来,“痛快!这个价值,请动揍敌客倾巢而出都够了。”

    他又怎能不分一杯羹?

    谈妥了条件,雅柯利看向黑曼巴,问莉迪亚:“你跟着他?”

    莉迪亚默认。

    他点头,“成交。”转身走了。

    交易当着被威胁的人面达成,就不用雅柯利再不错眼地盯着了。早就说过,真打起来,还是他略胜一筹。

    医务室里只剩下三个人。

    里拉全程噤若寒蝉,眼下也没有她说话的份。

    黑曼巴阴沉地看着莉迪亚。即使半边脸被伤痕横亘,她依旧美得耀眼——那种清纯,以及冷酷且骄傲的气质,比容貌更卓然百倍。

    “你对我有所求。”

    他冷静指出。

    莉迪亚并不否认这一点。

    “我来的时候,看过小山所有的资料。”她坦然道,“我进来,当然是有所求。”

    “想变强?”黑曼巴扯了扯嘴角。

    莉迪亚点头。

    “我知道,你是小山最擅长量身打造的教官。我的情况,找你最合适。”

    她开诚布公,顺便给黑曼巴戴了顶小小的高帽。

    这也并非虚言——白夜盟的情报里就显示,黑曼巴不像其他教官都另有主业,他是职业教官,游走在世界各大顶尖训练营中,最擅长根据不同生员的自身特点因材施教,乃至量身打造出其最适合的战斗模式。

    但他的问题也很尖锐,人品低劣,常年有性.侵学员的恶行,几成惯例。

    “你知道我的规矩。”黑曼巴盯着她,阴鸷地笑起来。

    想被他调.教?先到床上来。

    “我也说过,有些代价我不愿意付。”莉迪亚也冷下脸来,掷地有声,颇有图穷匕见的架势。

    “你对我的冒犯,想就这么算了?”

    她忽然大笑起来,被压抑多时的戾气喷薄而出,遍布满室的杀机让黑曼巴如芒在背,说明她不是弱者在开玩笑——

    如煌煌大日升起,她眼中的光芒冷戾、猖狂而霸道。

    “教我,来换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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