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玥安静地站在窗边。
从小到大,傅知行对她其实一直很照顾,前世高三那会儿,她得知了父母离婚的消息,大半夜跑出去,最后都是被他找到的。
她那时候以为,傅知行应该也喜欢她,所以借着难受劲,故意喝醉了想抱他亲他,却被他给制止,还将她带到他家醒酒。她在他床上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他书桌上的闹钟正好指向夜晚十二点。
门没关严实,也让她听见了客厅里他和傅伯伯的对话。
“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喜欢阮玥?”
“爸,你想什么呢?”
少年的声音里有一丝讶异,“怎么说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总不能看着她大晚上跑去外面买醉,再说,阮玥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你还有喜欢的类型?”
“嗯,我妈那种宜室宜家的,她太娇了。”
……
教室里,傅知行找东西的间隙,抬眸往窗外看了一眼。
讲台上一个男生刚收拾好垃圾,拿着拖把下来就看见他锁着眉头,一副担心的样子,忍不住揶揄道:“艳福不浅啊班长。”
“滚。”
傅知行笑骂一句,抽出笔记本,抬步走了出去。
阮玥还在刚才那地方站着,脚步似乎都没挪动一下。
傅知行唤她:“走吧。”
阮玥的情绪已经冷静了下来,抬步走到他跟前,目光落在他手里拿着的笔记本上,迟疑着问:“你要去检查卫生了?”
开学的时候,学生会刚换届选举过,高三的学长因为学业重卸了职,傅知行接任了校学生会主席,下午这个时候要带人巡班检查。
对上她目光,男生却说:“也不是非去不可,下去把本子交给他们,我陪你去操场走一会儿?”
他一向这样,坦荡又光明,对她的照顾也在明面上。
这么多年,却不爱她……
阮玥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酸酸涨涨的,很难受,却又觉得庆幸,还好,他们有一起长大的情分在。
——
教室外面这一幕,看得一群学生张口结舌。
等那两人消失在楼道口,便有男生“呦呵”了一声,啧啧感慨道:“这两人有情况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阮大美人这副娇样,真是骨头都酥了。”
“哈哈哈哈哈——”
“秦峥你个色胚!”
李时煜他俩被政治老师罚站那会儿就跑了,刚上来便瞧见这么郎情妾意一出戏,咋呼得不行,一脚踹在秦峥屁股上,李时煜扭头问旁边十九班几个男生,“沉哥呢?”
“刚才还在这儿呢。”
“估计下去了,刚要了我打火机。”
有男生回答说。
——
楼下,学生会一帮干事带着工作牌等了好一会儿,总算看到姗姗来迟的傅知行,以及,走在他身后的阮玥。
立马就有人笑起来,“这年头查个卫生还兴带家属的?”
“闭上你的嘴。”
将笔记本拍在那男生怀里,傅知行看了眼阮玥,轻声说,“不用理他。”
阮玥点点头,也没说话。
傅知行便看向其他人,“今天你们去吧,我有点事儿,就不去了。”
话落,他就和阮玥往操场方向走了。
这一番举动让几个不明所以的干事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瞟向刚说话的男生,“什么情况呀这是?”
“就是,这女生谁呀,怪漂亮的。”
那男生叫孟灏,和傅知行同班,认识他也好几年了,闻言长嘘了一声,意味深长地说:“什么情况说不准,反正咱们傅大校草为她破的例,啧,深究起来怕是得专门找个小本本记。”
“……”
一众干事面面相觑。
孟灏无限惆怅地叹了口气,“走吧,人家风花雪月,我们尽忠职守。”
——
阮玥跟傅知行到了操场上。
下午的课余活动时间,大多数学生会用来晚读。操场上人很多,一路走过,朗朗的诵读声不绝如缕。
这些声音陌生又清晰,让阮玥又一次恍惚起来。
“出什么事了?”
两个人走到梧桐树笼下的阴影里,傅知行停了步子,偏头看她一眼,试探地问,“一直魂不守舍的。”
他说话的嗓音很动听,清冽干净,辨识度极高。
垂眸看她,眉眼细而温润,树影在脸上拓下浅浅阴翳,出众的五官似乎都打了一层柔光……
是她念念不忘的样子。
“也没什么事,就是突然有点烦。”
好半晌,阮玥轻声地说。
傅知行静静地看了她几秒,突然低头笑了一下。
阮玥莫名其妙的,“笑什么?”
“你呀——”
傅知行开口,一句话却没说完。
从小一起长大,这世上,应该没人比他更了解阮玥了。
这丫头骄傲又敏感,清冷的外表下,裹着一颗柔软的心,很多事她不会说,闷在心里,需要你去猜。她的开心很克制,悲伤也一贯含蓄,像一个识大体却娇气的公主,让人不得不小心看护。
……
六点钟,校园里铃声响起来。
树荫下几个女生收起课本,一起往饭堂方向走。
没走几步,其中一个突然停了步子,抬手肘撞了撞边上的丁楚楚,“难怪人家不和你一起出来呢?喏,有校草陪呢。”
“啊?”
丁楚楚一愣,循着她的视线而去。
不远处,阮玥和傅知行一起,正随着人潮往操场外走。
她收回目光,细瘦的胳膊搂紧了怀里的书,看向边上同行的几个女生,抿唇说:“他们认识好多年了,在一起说说话挺正常的。”
开学不久,班也是刚分的,同学之间并不那么知根知底,听她这么讲,顿时就有人好奇了,“青梅竹马?”
“应该是吧,傅知行和我们住一个小区。”
“啊,那你也算近水楼台啊。”
“什么呀——”
听见这一声艳羡,丁楚楚的脸“噌”一下红了,急得辩驳起来,“我来宁城就是为了念书,不想那些事的……”
“哈哈,楚楚可是好学生。”有人接腔打趣了句,见她一张脸白里透红,还忍不住上手捏了捏,笑道,“你这脸皮也太薄了吧,以后要是谈了男朋友,还不得被人欺负死了!”
“谁舍得欺负她呀,看见她就保护欲爆棚了好吗?”
“就是,陆沉都为她打架!”
这话一出来,丁楚楚更急了,连忙扯了一下那女生的胳膊,“孙婧你别说了,他那天就是恰好路过。”
“哈哈,搁一般人他有那么好心?”
孙婧又揶揄一句,看她恼得想打人,抱着书就往边上躲,这一躲,一下子看到了不远处走来的一群高个子男生。
她朝丁楚楚眨眨眼睛,“喏,你救命恩人——”
丁楚楚“啊”一声,下意识扭头,正好看见人群中间那一个。
没穿校服的,是陆沉。
……
“沉哥,你晚上确定不去?”
倒退着往后走,李时煜不敢置信地又问了一句。
他们这一群人里面,就属陆沉网瘾大,一星期在校住五天,他基本上四天晚上都是在网吧度过的,也就周末,能在宿舍找见人。还大多是因为放假在网吧猫了两天,不得不补个觉……
要说一中谁最浪,自由岛里找陆沉。他沉哥这“自由岛岛主”的名号,那可不是盖的!
听他说不包夜,这他妈谁信?!
李时煜感觉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冲击……
陆沉却懒得再搭理他,抬腿一脚将人踹开,他下颌微敛,鼻尖凑近自己肩头,轻轻地嗅了下。
嗅完了,又下意识拧起了眉。
他们家那祖宗一身毛病,最要命的一个:闻不得烟味儿。
最开始他去找她那一阵子,十次有九次,人家都皱着眉,他一凑近就不动声色地往后闪,弄得他那一段时间经常在“他身上流氓气太重了和他有狐臭他自己没发现”这两个怀疑中疯狂纠结,差点没神经衰弱。
后来可算弄明白了,他每次找人前洗澡换衣服,见到人之前,还习惯一路嚼口香糖,再闻闻身上有没有味儿。
再后来,两个人住一起,他包夜这喜好,也直接戒了。
有那样一把温香软玉,谁晚上在外面待得住?
其实阮玥并非大众意义上的那种性感美女,和前凸后翘也不沾边,她冷淡、毫无情趣、夜里不许开灯,为了看清她那些时刻脸上的细微表情,小窗户上那个窗帘,他都换了三次。
累到脱力的时候,他经常觉得,这人怕是老天为他量身定做的。
专门来治他……
“沉哥,沉哥——”
耳边聒噪的男声,拉回了他的思绪。
陆沉眼皮一掀看了过去。
他是那种一看就让人觉得不好惹的长相,印堂窄、眉骨高,眉形凌厉而浓黑,深邃的双眼皮,眯起来看人时狠戾冷漠,挺直而尖削的鼻梁下,一双薄唇也显得寡情薄幸。
被他这么不言不语地盯一下,李时煜都不敢造作了,笑呵呵地问:“那晚自习去玩会儿?”
“不去。”
陆沉直接回绝。
“……”
李时煜一张嘴都张成了O型,郁闷地又问:“那我们吃完饭什么安排?”
“教室上自习。”
这句话说完,陆沉一脚踏进了饭堂。
李时煜步子却顿了一下,左右看了看,一脸懵逼地问其他人:“沉哥这受什么刺激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
怔了几秒,有人不确定地说。
李时煜再抬眸,发现前面的陆沉被人挡住了。
哇靠,班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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