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社畜的奇遇

    今天是小学生们报道的日子,农历元月十六,也就是公历一月二十八。

    徐中磊知道自己必须加快进度了,原本可以早回半个月。但为了拿到年终奖,顺便再把广安的房子卖了,他硬是在广安停留了一阵。

    有一个买家大概是早就看上了房子,想着要省点钱,磨磨唧唧不停压价。徐志平不想甩卖,两人来来回回扯了好几天的皮。好在最后等到了爽快的卖家,谈好价钱又办了手续之后,徐中磊急急忙忙收拾东西回来,竟然已经过完正月了。

    他看着志平哥在联系挖机,又在招工人和泥瓦匠,就没有打扰他,喝完茶就告辞了。一路顺着田埂回来,大太阳明晃晃的晒着,很快就出了一身大汗。

    在广安的时候没人觉得有什么,再大的太阳只要开了公司的中央空调,立刻冰凉舒爽。农村人也觉得这只是一些小小的异常,不管太阳能出多久,总会下雨的。

    只有徐中磊知道,这太阳,会持续一年,直到火山爆发,直到世界末日。

    ***

    当然,在2023年,还是社会主义社会,没有玉佩里的小空间,也没有重生复仇记。

    徐中磊就是普普通通996的上班族。按部就班上学、升学、找工作,再被资本主义老板狠狠压榨剩余价值。要说传奇或者是特异,那也轮不到他,绝对首先轮到他拿了都市商战升级爽文剧本的妈。

    徐中磊在一个二百人左右的小公司当设计狗,圈内全名叫做“画图民工”。主要工作内容就是接活,画图,甲方爸爸说不行,改图。改了七八遍之后,甲方爸爸说就要第一稿的那种画图民工。

    去年十二月份,年终总结忙得人手忙脚乱,他主管老王的老客户还火上浇油,下了新订单——独栋别墅的设计稿,要求零零碎碎地列了十几条之多,面积又特别大,只给了十天,但给了十万。

    主管爽快地接了单子,作为年终“福利”给了他们C组。徐中磊作为小组长,一边卡着述职总结,一边拼命画图。

    他花了前面三天做自己和小组的述职报告,只能在后面六天拼命补。最后一天的时候,他已经熬了五天,每天就在公司睡四个小时,就靠着雀巢无糖超浓黑咖啡续命。

    公司准备的二十四小时热水,还有洗澡和洗漱的房间,一个行军折叠床,就是为他这种画图民工量身定做的。

    等徐中磊综合了小组成果,又修改,再整合发给主管之后。徐中磊觉得自己心脏有种尖锐的疼痛,,耳朵里的鼓膜在轰隆作响,脑子变得一片迷糊,有一片雾蒙蒙的天色在他眼前铺开,他拼尽全力想拉自己旁边工位妹子的衣服,想求助,却只能模糊地说话。

    “我不行了。”

    他做出最后一个字的口型,然后以一种幸福解脱的姿态往后倒去,“咚”地摔在了地上。

    徐中磊最后的意识竟然是:啊!还好没过时间!

    徐中磊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双眼睛,小姑娘的眼睛。一个八岁三年级的小姑娘,叫做杜子归。他就跟着杜子归看世界,感觉自己也从一米七五,变成了一个九十厘米的小萝莉。

    子归家庭简单,生活幸福,爸爸妈妈认真工作,偶尔出去吃喝玩乐;子归开开心心上学,上课爱写小纸条。

    时间慢慢过去,过完年开学之后子归继续上课。到了期中考试,她死活想不出单词怎么写仰望天空的时候,徐中磊猛然发现,这一年,还没有下过雨!

    肯定会发生什么!以他精准的直觉看来。

    徐中磊不再一直嘲笑咋咋呼呼的子归,开始关注发生了什么。

    子归妈妈买的青菜越来越少,一颗西兰花竟然花了二十一块钱!但是子归平时买零食的店铺,没有涨价。

    看来就是简单的旱灾!于是徐中磊继续闲鱼,打算好好享受这偷来的童年生活。

    这场旱灾持续了许久,久到子归快上完了四年级上学期,还没有结束。子归妈妈也不经常买青菜了,一般一个星期就买一次最便宜的白菜。徐中磊瞄过小票:六十块钱一颗!

    干旱导致学校和家里也经常停水,瓶装水都涨了两块钱。

    就在子归准备期末考试的一个星期天,天变黑了!

    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大片的黑暗向这个家里倾入。徐中磊看得清楚,那些硫磺味的东西,是从天上,随着云飘过来的!

    子归坐在自己房间的窗台边,眼前一黑。吓得声音都尖锐起来,大喊:“啊!妈妈!爸爸!好黑啊,救命啊!”

    子归妈妈和爸爸就在客厅里,看见异象。又听见女儿的声音,匆匆跑过来,也被黑色侵染吓得不轻。子归爸爸打开灯,拿起手机看新闻,子归妈妈抱起子归轻声安慰。

    “啊,找到了读给你们听,别害怕。据国家气象局报道,太平洋超大型火山爆发,喷发的烟尘将会在近期随大气环流飘到我国沿海。由于全球干旱,水汽不足,无法进行人工降雨,请各位市民作好防范,注意安全。”

    子归爸爸声音沉稳,又说:“那座火山叫做麦卡锡火山,是世界上最大的死火山,它的爆发可能预示着地球地壳运动的活跃时期来临。”

    子归妈妈和子归因为爸爸的声音和卧室昏暗的灯光渐渐平静下来,子归妈妈又笑着说:”老杜,你看看我们明天要不要去上班,子归要不要去上学?“

    子归瞪大眼睛,等着回应。

    “明天星期一,学校放假,不用去上学!但是班还是要上的!”

    “耶!”子归欢呼起来。

    看起来危机要过去了,但是徐中磊心里还是不安。

    一天深夜,徐中磊耳朵里隐隐约约听到了啸叫的声音。听见砰的一声,发出像是两辆火车相撞那么大的声音,子归也被吵醒了,然后发现脚底下在晃动,子归爸爸只穿睡裤冲到子归房间,抱起子归就往楼下跑!

    “慧慧,地震了,快跑!往楼下跑,走楼梯!什么都别拿!”他一边跑一边喊,手忙脚乱地开锁。

    门开了,震动也停了。

    子归爸爸放下子归当机立断,去房间里穿衣服,还把子归和老婆的衣服一起拿着,又让子归妈妈拿点食物,子归妈妈把冰箱里放着的馒头,方便面、酸奶还有零食、海苔什么的装在一个大书包里。子归爸爸又拍了几家邻居的门,让他们快点下去,可能会有余震。

    一家三口,猫着腰,沿着楼梯走了下去。

    下了楼,子归爸爸去开车,还好他今天没有把车停在地下车库里,就在路边上。子归爸爸一边开车一边解释,“我们这边都是高楼,一个要倒,肯定都会倒,要安全肯定要往工业区走。”

    子归妈妈则是拼命打电话!打给同事、同学、所有认识的人,“快起来!地震了!”

    子归也拿爸爸的手机打电话,子归爸爸让她一个一个按通话记录打下去,徐中磊本来就很紧张,时刻关注一切,看着子归爸爸的通话记录,第三个是曹平建!

    曹平建是谁?要问徐中磊的C组,绝对每一个人都知道。就是那个热爱自己给订单加最后期限,但出手绝对大方的,主管的老顾客!徐中磊的甲方爸爸!

    或许重名!

    徐中磊默默记住这个曹平建,看着子归爸爸熟练地开车往出城的省道上走。

    随着一阵地动山摇,子归的手机掉到车里的地毯上,车窗外,一幢高楼在他们一家面前倒塌。

    “又来了!开不了车了!”子归爸爸踩下刹车,等着这阵地动过去。

    这时的天是浑浊的黄色,但是比之前的浓黑色好了不少,一家人顺着汽车灯光看过去,只有灰尘飞舞,耳边传来一个又一个建筑倒塌的声音。

    地震直到子归一家逃上高速也没有停,这时候天也亮了。子归爸爸一直在刷手机,借助高速服务区附近还幸存的基站,徐中磊已经知道,这场地震不是广安独有的,是一场全球性的地震。广安本地地震台给市民的建议是——自救。

    他们走了一段时间高速,面前发现横亘出一座山,拔地而起,将面前的高速公路直接顶起,断成两半。

    地震还在继续,车子的备用油已经要烧没了。

    子归又困又饿,硬撑了许久,总算眼前一黑,直接睡过去了。

    等子归醒来时,徐中磊发现他们一家拿走了车上所有的衣服和食物,在山道上行走。爸爸抱着子归,妈妈拿着东西。徐中磊心想,现在在山上走太危险了,还不如呆在车里呢。

    可惜子归爸爸妈妈作了决定,要去在山上避难。

    也许是真的幸运,一阵阵地震过去,除了子归爸爸被滚下来的石头砸到受了一点轻伤之外,一家三口没有大碍。他们一直往山上走,顺着前人走出来的小路,一边躲着山石和倒塌的树木,一边找住在山区的人家想要休整一下。但是直到第三天,才看到了一个小村庄。

    小村庄受灾也很严重,只有一家新盖的房子没有倒,摇摇欲坠,但是村里还活着的人也不敢靠近那间房子。

    他们一家和村里人一起在村委会宽敞的晒谷场避难,在废墟中挖出粮食和铺盖,顺便给死人收尸火化。徐中磊发誓,他真的没有见过这么多死人,也无法想象人类能在这样的灾难下,如此坚强。

    地震了小一周,就没有余震了,伴随着地震而来的大雨却让村里的一半人病倒了,子归妈妈作为一个护士,不遗余力救治病人得到了村里人的尊敬。子归也和几个村里的小萝卜头玩得挺好,但是没有救援,连直升机抛物资,大广播救援都没有。

    村里人去了镇子上,又去了县里,都是一片废墟,都在自救。

    而且,由于不停下雨,地震又死了很多人。跟着去了一趟县城的子归爸爸知道,县城里已经有很多人生病了,貌似是传染病。

    子归爸爸当机立断,把病人和健康的人分开,又号召大家捡起废墟里的砖瓦,盖出可以避雨的房子。

    好在村里因为人少,又积极处理尸体,生病的人都已经康复,没有大范围传播疾病,但是,县城和镇子绝对凶多吉少。

    这场雨断断续续下了三个多月,还是没有救援。子归一家已经知道,广安那种有两千万人口的超级城市,绝对不能进去,他们一家决定暂时在这里住下来。

    大雨停了几天之后,出了一个阴惨惨的太阳,感觉这太阳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灯泡,没有热量,只挂在天上照明,风越刮越大,越刮越大,空气变得凛冽,气温迅速下降到了零度。

    子归一家没有被子,也没有保暖衣物,只能盖着从废墟里扒出来的布料瑟瑟发抖。

    那一天,绝对是徐中磊一辈子的噩梦。

    从北边蔓延来的寒流呼啸而来,无尽的树立刻挂上白色,那股寒冷的气团冲到子归面前,把这个正在门口的小女孩变成了一个冰团,一头载到地上。

    徐中磊再清醒的时候,子归全身青紫,只有上下牙在打架,他看到子归妈妈把子归抱在怀里,又用外面的雪在擦子归的四肢,子归爸爸在往火盆里放柴,子归又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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