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利一家在彭伯利庄园流连忘返了好几天才见到达西的妹妹乔治安娜。
“我外出太频繁,因此乔治安娜常在罗新斯山庄受我姨妈教养。”达西在为宾利一家引荐时顺便解释了一番。
乔治安娜才十二三岁,但较同龄人却身材高挑,是个金发碧眼的漂亮姑娘,听了哥哥的嘱咐乖乖给客人们行礼,文静可爱的模样,叫宾利姐妹心中为之一软,连忙释放善意:“乔治安娜,初次见面,我是路易莎,这是我的妹妹卡洛琳。”
乔治安娜顺着路易莎的目光望向阿福,见她眸发浅淡,正眼带笑意冲自己眨眨眼,内心不禁心生欢喜,她喜欢这个好看的小姐姐!
阿福已猜出乔治安娜是个羞涩的性子,在她踌躇的时候便上前挽着她搭话,达西和查尔斯闲聊的时候分出心思望了远去的淑女们,神色都柔和了几分,如此便很好,羁绊牵扯总要慢慢来。
路易莎到底大了好些年纪,私底下隐隐着急婚姻和弟妹的事儿,倒是阿福没心没肺,和乔治安娜这个天真少女凑到一块儿,钢琴、油画、美食……两人喜好一致,性情相投,慢慢也亲密无间。
到阿福从罗丁女校毕业时,也是跟放假的乔治安娜一起回的彭伯利庄园。
这几年间,姐姐路易莎在伦敦的舞会上终于相中了一位绅士,成为郝斯托爵士夫人。郝斯托家族家产早已被祖辈耗干净,郝斯托爵士本人年纪不小,长相也一般,只剩一个爵位。阿福心疼姐姐,无论是为了出气还是为了家族,路易莎总是委屈了自己。好在郝斯托爵士是个温和的人,对姐姐言听计从,除了不善经营,也没什么大问题。刚好宾利家有钱,也算互补了。
路易莎嫁人后,更是没人管教查尔斯,阿福休假时一般也被查尔斯拐带去彭伯利庄园。达西兄妹倒是好客,还专门为宾利兄妹准备了房间,阿福心中时常感叹达西一家真真是个好人,乔治安娜就不说了,连古板严肃的菲茨威廉都是一副好性子。
她内心感激,叫查尔斯有什么好东西也分达西兄妹一份,查尔斯欣然应允。他在阿福耳濡目染的暗示中投资一些产业,收益都还算客观,本就是个大方的人,如今对钱财就更不计较了。
大概因为姐姐出嫁,妹妹有伦敦的别墅可住,又有好友的庄园可修养。随着家产的增多,查尔斯对庄园的挑选越发挑剔,直到阿福毕业这才着急起来。
“我可怜的妹妹,都怪我,叫你开舞会的庄园都没有。”查尔斯忧心忡忡,都是他害了卡洛琳,卡洛琳本来就不爱和路易莎去舞会交际,自己又没有庄园,要不然卡洛琳也不会无人问津,他又转向菲茨威廉吐槽:“菲茨威廉,你家这几年也没开过舞会,你可得注意了!”
“不劳担心,乔治安娜才十六,我不急。”菲茨威廉语气一如既往沉稳,没叫人看出他眼中瞬间的晦暗。
“我亲爱的哥哥,你还是考虑一下你自己吧。”阿福无语地怼了一下:“相信很多淑女会被你的好皮相欺骗,你可是漂亮的宾利家。”这话叫达西兄妹同时笑开了眉眼,宾利家的兄妹总给他们带来不少乐趣。
翌日清晨,阿福梳洗后照常往彭伯利大厦后面散步,又再次遇到了彭伯利的主人:“菲茨威廉,你是要到马厩去?”
“不了,还是走走吧。”菲茨威廉镇定地靠近向阿福弯了手臂。
阿福很自然地挽住菲茨威廉打趣:“乔治安娜还说你极为热爱骑马,我这几年却没怎么看见过。”反倒是常常陪伴她们散步。
菲茨威廉也没正面回应,只是似疑惑地问道:“你对骑马没什么兴趣?”
阿福听了不禁嘀咕:“也不是不喜欢,只不过太遭罪了,有点不舒服……”
两人行走间,那柔若无骨的手臂透过薄衫侵袭自己,菲茨威廉觑了眼身旁娇嫩的脸庞,瞬间心领神会,他心想,如果以后骑马他抱着她,那就不必磨损她娇嫩的肌肤了。脑子里一联想到那个画面,他就不由夹紧了手臂,带的阿福向他又靠近了一点。
脚步踉跄了一下,阿福也没怎么在意,赶紧说出心中的焦虑:“菲茨威廉,昨晚乔治安娜说她又遇上了儿时的伙伴威克汉姆……我总觉得不对劲。”
达西面容顿时一肃,步伐都乱了几分,语气焦灼起来:“卡洛琳,你仔细说说。”
“乔治安娜说她在伦敦上学时,去曾经照顾她的杨吉太太家看望,有一次遇见了威克汉姆,后来在杨吉太太家爱德华街上又偶遇了几次,威克汉姆还帮过她。我不了解威克汉姆,但是杨吉太太这个人我还是知道的。”自大又无知,虽然也是真心疼爱乔治安娜,但的确是个浑不吝的人。
菲茨威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以示了解:“卡洛琳,谢谢你的提醒。”当初要不是宾利姐妹提醒,她还不知道杨吉太太把乔治安娜养的懦弱无能,只不过为了妹妹着想,他并没有把杨吉太太辞掉的原因告诉她。
“这没什么,要不是每每我来的时候乔治安娜就爱熬夜聊天,我也找不到机会单独同你说。”乔治安娜在学校维持着贵族少女的架子,表姐安妮又是个易碎的病体,难的遇上一个卡洛琳,两人一块时,好的跟一个人似的。
过了好些日子,直到乔治安娜再次回到女校,外出的菲茨威廉才回到彭伯利庄园。因为哥哥查尔斯听到消息先去查看庄园了,阿福此时也正准备收拾行李回伦敦,乔治安娜不在,她哪还好意思住在别人家。
倒是回来的菲茨威廉打断她的进程:“卡洛琳,你这是?”
雷诺太太连忙上前回复:“卡洛琳小姐正准备回伦敦呢!”她的少爷一直不开窍,真是难为死她了。
菲茨威廉的一张面具脸太具有欺骗性,此刻唯独气息慌乱了片刻,没叫人发觉:“卡洛琳,有时间一起走走吗?”
想着菲茨威廉出去的原因,阿福便点了点头,吩咐侍女收拾的事情后跟了出去。
一路上菲茨威廉挽着她一直没开口,阿福以为菲茨威廉可能顾及有出入的仆从,倒也不是特别在意此刻异样的沉默。
直到两人泛舟于湖泊上,菲茨威廉才诉说外出办事结果:“杨吉太太已搬离伦敦,我也警告了威克汉姆。”
阿福微微蹙了蹙眉,倒不是她不赞同达西的做法,而是如果对方是个小人,这种绅士的做法压根起不到什么作用:“菲茨威廉,冒昧地问一下,威克汉姆和达西家是什么关系?当然,如果不便说……”她需要知道威克汉姆到底是个什么人。
“当然可以,”菲茨威廉因为刚刚她的神色心都揪了一下,生怕在心上人心中再减几分:“威克汉姆是以前老管家的儿子,他幼时聪慧过人,很得我父亲喜爱,因此成为了我父亲的教子,并由我父亲资助他高等教育,后来进入了剑桥大学。”
阿福听到这还觉得这人没啥槽点,不过她觉得菲茨威廉语气黯然了一些:“乔治安娜小时候也很喜欢他,父亲本来安排他毕业后去当俸禄优厚的圣职牧师,也给他留了一千磅的遗产。”
“达西老先生是位仁慈的好先生。”阿福感叹道。
是吗?菲茨威廉心中压抑的苦涩翻涌上来,他性格沉闷,也不善说好听的话,妹妹年幼体弱,父亲的一腔父爱无形中分给了活泼机灵的威克汉姆。
“可他不值得!”菲茨威廉罕见地抱怨道:“父亲去世后,他便推三阻四不去就职,后来又说后悔了,要去学法律,找我又要了三千磅。”
菲茨威廉停下了手中的船桨,黯然又无奈:“我虽然不喜他,但因为父亲的原因,也愿意帮衬他,可后来听说不仅赌博输了一千磅的遗产,甚至那三千磅也是骗去被挥霍的。现在,他打不了我的主意。”
“所以他想通过乔治安娜,”阿福惊讶地捂着嘴:“天呐!他不会是想通过乔治安娜威胁你吧?”
“我也是这样想的,”菲茨威廉点头赞同:“虽然他嘴上说得好听,但是杨吉太太很喜爱他,居然透露出他和乔治安娜很配的意思。”菲茨威廉鼻腔哼了一声,轻蔑又恶心,威克汉姆这个渣滓也配。
“菲茨威廉,你还是叫人把威克汉姆看紧了,免得出纰漏,他毕竟在达西家长大,对你们都太了解了。”
阿福语速急迫,菲茨威廉听的出她的劝告,连忙应允。他听卡洛琳说了之后就安排了,威克汉姆也近不了他们的身。他不是没手段,只是不方便说出来,尤其在卡洛琳面前。
思及此,他不由望向对面的佳人,此时正是夕阳霞光正盛,透过丛丛树林铺向湖泊,粼粼水光,静谧之中又伴着丝丝鸟语花香,气氛实在太好,菲茨威廉柔声喊道:“卡洛琳,亲爱的,我有事对你说。”
阿福此刻正倚在船边,伸出一只手舀着水玩,菲茨威廉一句亲爱的将她炸醒,她呆愣地转过身望向他。那目光懵懂又干净,干净的叫菲茨威廉瞬间泄了气:“查尔斯最近也要回来了,你还是在彭伯利等等他吧。”
阿福想了想觉得也无不可,便点头同意。菲茨威廉低声叹了口气,怀着或忐忑或失望或庆幸的复杂心情,五味杂陈地重新拿起船桨。
他不知道东方有句古话由爱故生怖,但他确实越来越克制,他有预感,如果他抹平不了心中的执念,迟早有一天,他会被反噬到疯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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