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

    要是卫峰在这儿肯定会大喊冤枉, 男人在床上说的话哪里能当真?

    紧要关头, 实话实说还不得被赶下床。

    都在卖肉了, 也没点自知之明, 你当自己是货物,我还能把你当个人?

    水怡秀可不管卫峰说那些是真心还是假意。

    反正说了就得负责。

    如果不是肚子疼得厉害, 实在没法下床。

    她现在就会冲进卫家讨个说法。

    旁边的声响停歇。

    客户完事儿拉上裤子离开。

    古玫捡起裙子慢悠悠的扣着。

    水怡秀想要水,可又开不了口,古玫一直和她不对付,这次见她倒霉不知道多高兴。

    古玫压根就懒得搭理她,扣好裙子就妖妖娆娆的走了。

    水怡秀更气, 贱人, 都是贱人, 没一个好东西。

    秋意渐浓。

    棚子外落了一地的枯叶。

    古玫深吸一口气,伸了个懒腰。

    一辆自行车从她面前驶过。

    是温如昫。

    车后座还搭着个俊俏的小帅哥。

    小帅哥背着一背篓诱人的橙子, 双手环着男人的腰。

    难怪, 她就说这个庄稼汉怎么从来不理她,原来是个弯的。

    得亏她还绞尽脑汁制造那么多‘偶遇’。

    自知没戏, 古玫迅速放弃, 转将目光放到黄海生身上,水怡秀那蠢货都能把他哄得团团转,没道理她不行。

    卫延肩膀都快被背篓压塌了。

    今天早上狗男人吃完早饭说想去基地看看情况,还不准备带他,他当然不干,抱着大腿硬是不准走。

    温如昫实在没办法, 只好把老婆带上。

    原本预计捆背篓的后座被老婆坐了,背篓就只有让老婆背着。

    背篓沉甸甸。

    卫延好后悔。

    他就不该脑抽,老老实实钻回被窝睡回笼觉不香吗?

    肩膀痛,屁股也痛。

    这破路,到处都是坑坑洼洼,两瓣屁股都快给他抖成八瓣了。

    忍了一段路,实在忍不住,卫延赶紧叫停:“昫哥,停车,停车。”

    温如昫刹了一脚,回头问:“怎么了?”

    卫延瘪嘴,眼眶都红了:“疼。”

    “哪儿疼啊?”温如昫轻声问,别不是昨晚没注意伤着了。

    “肩膀疼,好重”。

    温如昫赶紧帮忙把背篓卸下来,再拉开领子一看,白嫩嫩的肩膀上都勒出淤痕了:“叫你不要来,你非来。”

    卫延:“……你凶我”。

    温如昫叹气,凶不得,讲不听,让他怎么办。

    明明出门前他都捡了一半橙子出去,还是把老婆压到了:“我没凶你,我在讲道理。”哪儿舍得凶哦。

    卫延胡搅蛮缠:“你和我讲什么道理,道理是和外人讲的。”

    温如昫:“……延延,乖,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不好。”

    “那你说怎么办?”

    “背篓捆车上,咱们推着走。”

    行吧,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

    路上有很多扛着彩钢板的士兵,基地汽油也不多了,停止下发,于是材料就只能靠人工搬运。

    人工搬运耗时又耗力,消耗大,价格自然也得提。

    大部分观望的村民后悔不已,也还有小部分稳的,看着邻居讨价还价一点都不急:“慌什么,慢慢来呗”,修到后面说不定还能便宜点。

    可惜这种愿望注定落空,现在运到村里的材料都是基地建房剩下的,本来就没多少,房子塌了的村民又多,用不了多久就会耗尽。

    士兵一趟又一趟的扛钢板和防锈漆没怎么觉得累,卫延两手空空走一段路倒是累得不行。

    温如昫把人提溜到前座上,推着继续走。

    自行车前座包着海绵,坐起来比后座舒服很多,卫延有点诡异的心虚:“昫哥,我还是下来吧。”

    “坐好,小心别摔了。”下来干嘛,走路跟蜗牛爬一样,再耽搁下去,天都黑了。

    “推着累不累?”

    “不累。”

    卫延仔细看了看,汗都没出,好像真的不累,他心安了,拿了个橙子剥起来。

    剥一路,橙子皮丢一路,反正地上都是泥,也不存在污不污染环境的问题。

    饱满的橙子入口有些冰。

    也有些甜,甜中又带些酸,味道很不错。

    卫延塞了一瓣到男人嘴里:“甜不甜?”

    温如昫囫囵吞下去,没尝出味儿,就记得老婆指腹贴在嘴唇上的软嫩触感:“没吃出来,再来一瓣。”

    “你学猪八戒吃人参果呢?”

    卫延又喂了两瓣过去:“吃慢点。”急什么急,也不怕噎着。

    温如昫细嚼慢咽:“是有点甜”。

    “明明是很甜、非常甜”。

    “那我再尝尝”。

    说着温如昫就凑过去把卫延刚吃进嘴里的橙瓣卷跑了。

    卫延:“……”明明狗男人以前舌头一点都不灵活,就知道胡舔蛮舔,也不知道啥时候练出技术了。

    温如昫吃着橙子,迎着朝阳眯起眼,确实甜,甜得像刚从蜜罐子里拿出来。

    他不知怎的忽然想起很多年以前俨叔叔带着小芬婶去赶集。

    那时候俨青阳才几岁。

    他也只有几岁。

    姥姥一个人在地里忙不过来,他必须得去地里帮忙拔草浇水。

    地在土路边上。

    赶集的人三三两两说笑着路过。

    俨叔叔也推了这样一辆老式自行车经过。

    前座坐着小芬婶,后座是俨青阳。

    俨青阳胆子小,怕高,拽着小芬婶衣角呜呜哭,哭得鼻涕拖得老长。

    小芬婶回头轻声哄他,用手帕给他擦鼻涕。俨叔叔也放低了嗓音哄,哄到最后,实在拿儿子没办法,干脆把他扛脖子上。

    这下俨青阳不怕了,笑得露出一口小米牙,拽着亲爹头发,屁股一顿一顿的骑马。

    他看着,说不上羡慕还是不羡慕,反正很久以后都还清晰的记得那种强烈的、怅然若失的空虚感。

    “延延,想不想骑马?”

    卫延不太想,他又不是小孩子,但看男人的眼神,是希望他想?那就想吧。

    屁股底下的坐骑换了一个,呼吸更通畅,视野更开阔。

    男人走得很快也很稳,他不用怕摔着。

    握着老婆小腿,温如昫终于感觉到满足。

    骑马只骑了一小段儿,单手推车实在太考验技术。

    卫延又坐回前座。

    这时离目的地也近了,可以清晰的看见轮廓。

    基地已经颇具雏形。

    围墙高高耸立。

    大门处有士兵把守,进去需要缴费登记。

    两人交了两个橙子充当进城费。

    刚进去就被路边的搅搅糖吸引住。

    许多小孩子在摊位前排队,他们手里捏着绿色的野菜杂粮饼。半个饼子就可以换两根搅搅糖。

    再旁边是一个兑换处,孩子们拎着一篮一篮的狗屎进去,出来就只拿了个饼子,接着就过来排队了。

    感情还是一条链。

    卫延拉着温如昫也去排队。

    一群三寸丁里有两个成年人特别显眼。

    前面的小孩回头看了看卫延,注意到旁边背篓里的橙子特别惊喜:“这怎么卖,多少钱?”

    “不卖钱,只换东西。”小破孩当他傻啊。

    “你想换什么?”他好久没吃橙子了,看着就很甜。

    这话问得财大气粗的:“你有什么?”

    “我有米,也有玉米面。”

    “哦,好巧,我也有。”

    小孩:“……那你缺什么?”

    “我缺肉。”

    他还缺肉呢,脑子抽了才会拿肉换水果:“我也没有,换一个。”

    “那我就不缺了。”

    小孩:“……”你是魔鬼吗?

    看到小孩要哭了,卫延赶紧塞了一瓣橙子到他嘴里:“请你吃。”

    小孩:“……”

    买完搅搅糖,两人就转战其他地方。

    卖家具和日用品的商家多如牛毛。

    间或夹杂着几家卖蔬菜的。

    卖盐的摊位只有一家,是士兵在守,看来盐业已经被官方垄断。

    街上的人比想象中多很多,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

    他们面黄肌瘦,眼睛却很明亮,三五成群的吆喝着去吃饭、去上工。

    围墙还需要加高加厚,土地永远也开垦不完,垦不完好啊,他们永远都有工作,永远都有饭吃,反正每天只要干完规定的活儿就能去基地食堂领饼子。

    在生活的逼迫下,这些五谷不分的城里人已经迅速蜕变庄稼把式。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

    照在铁皮房上金灿灿的。

    围墙上每隔几米就挂着艳红的巨形横幅。

    上书斗大一排字:诚招农业专家,一经录用待遇从优。

    大字下面还有两排小字:

    面试地点:基地综合办。

    限本科及以上,其他人勿扰。

    卫延看看男人:“昫哥,你是什么学历?”

    温如昫有点不好意思:“高中,问这干嘛?”

    “问着玩”。

    那肯定不是通过正儿八经的面试进去的了,高手在民间,基地领导这都不懂,还限学历,限个屁:“走,咱们去那边看看。”

    前面人头攒动,热热闹闹的围着很多大人和小孩。

    伴随着嘭的一声巨响,一团白烟升腾而起,小孩子欢呼雀跃个不停。

    陆续有人拎着玉米或大米挤进去,再拎着一袋爆米花挤出来。

    原来是在弄爆米花。

    卫延用几瓣橙子贿赂小孩让路,拉着男人挤到最前面。

    摊主竟然是俨青阳。

    这小子不知从哪里搞了个‘大-炮手摇爆米花机’,不声不响的跑基地支摊来了。

    动作有模有样,一手拉风箱,一手握摇手。

    旁边有个小孩儿在给他打下手,拿着一大一小两个量杯,根据客人递过来的粮食数量收费。

    作者有话要说:日三千,每日早上六点或中午十二点更新~

    另:是温如昫(xu),不是稳如狗,虽然偶尔确实有点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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