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带回去个年轻女孩,在赵家引起一场轰动。
赵满月对自家儿子几斤几两心里还是有数的,愁他的婚姻大事愁得不行,自己和老头子长年累月抠抠巴巴都是想多给儿子存点老婆本。
看不上人,看得上钱也好啊。
地震过后,钱买不着东西了,她正愁着儿媳无望,儿子就争气的自己救回来一个。
好,简直太好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看热闹耽搁了一会儿,两人出发采菌子的时间比预计要晚一些。
等他们到达目的地,发现已经有人在采。
是生面孔。
温如昫多打量了几眼,发现他们有毒的没毒的都在一股脑往袋子里塞:“有斑点的不能采,有毒。”
那几人没回话,反而警惕的看看他,脚步匆匆的走远了。
卫延拉拉男人衣袖:“不管他们,我们采我们的,昫哥,你教我认哪些有毒,哪些没毒。”
良言劝不住该死的鬼,那些人不听,他也没办法,蹲下身,仔细教老婆辨认:“你看这种,菌盖是灰色的,没毒,可以摘;这边这种红色带斑点的千万不能采,碰都不要碰;那边那朵淡青色的也能吃……”
卫延看得眼花缭乱:“再说一遍,我没记住。”
温如昫干脆一边采一边教老婆,随手采下一朵:“这种,菌盖向上翻的,也能吃,你看它菌柄上很光滑吧。”
“嗯。”
“有一种毒菌子和这种长得很像,但那种有毒的菌柄覆着一层白灰。”
“哦。”
……
他们采蘑菇的时候又陆陆续续来了一些人,有本地的,也有看着像镇上的。
这片林子无主,谁都可以来。
采回家的菌子洗净,温如昫做了一个蘑菇汤,汤里还撒了一点鲜绿的小葱。
卖相很好。
大大小小品种各异的蘑菇吃起来口感大不一样,但都很鲜美,卫延吃得胃口大开,喝了一碗又一碗。
其实要说鲜美还是鸡枞菌最鲜,夏季阵雨过后它们就会从泥土里生长出来,但鸡枞菌是和白蚁共生的菌类,发现它的地方往下挖准能挖到白蚁窝。
白蚁这玩意烦得很,既要蛀果树,又要蛀房屋电缆,甚至堤坝它们也要蛀。
温如昫每次发现白蚁窝都会烧一锅开水灌进去。
弄的次数多了,他们附近都不太长鸡枞了。
屋外红霞满天。
两人吃过晚饭就摘了西瓜切成两半,拿到院子里坐着摇椅吃。
焦肉的味道已经飘散。
远处炊烟袅袅,有几户村民正在做饭。
几只老鸭嘎嘎叫着从溪边回家。
月亮慢慢显出一个朦胧的影子。
卫延吃饱有点犯困,靠着温如昫闭上眼。
他脑子里闪过很多片段,有上辈子的,也有这辈子的。
镇上已经乱起来,也不知道他们村会受多大的影响?
现在房子塌了那些村民都是住的草棚子,住得火气直冒,稍微有点小事就要闹一闹。
以后从市区逃荒的灾民一来,怕是更要闹个不停。
地震过后极端天气也快了,哎,真烦。
“温如昫,卫延,在不在?开开门。”俨青阳在外面喊。
“来了。”
温如昫打开院门:“干嘛啊?”
“八叔叫去晒谷场开会,全村都去,我先走了,还得通知其他人。”
开会?开什么会,温如昫心里泛起嘀咕。
卫延揉揉眼睛,哈欠连天的牵着狗男人出门。
路上有很多村民,有人甚至还端着饭碗。
等大伙儿都到齐,八叔才开始说话:“大家对这次地震有什么看法?”
“能有什么看法,土地爷要震,谁也拦不住啊”,黄海生说。
“那你就准备什么都不做了?”
“咱们能做啥?”
八叔心里直摇头,黄家这小子别不是读书读傻了:“今天村里土豆被偷了,大家都知道吧?”
当然知道,现在又没电视看,也没手机玩,休息的时候不聊八卦干什么,特别是被抓的小贼还有几分姿色,老少爷们就更爱谈论。
“八叔,您老别扯其他的,有事就直说”,赵大宝不太高兴,土豆他都赔了,还拿出来说什么,章韵一个女孩子,脸皮薄,说多了,以后还怎么出门见人。
八叔摸摸胡子:“我今天要说的事儿,就和这事儿有关。镇上现在已经过不下去了,你们猜那些人会不会把主意打到咱们身上?”
村民们叽叽喳喳议论起来,之前没人往那方面想,现在一细想就觉得非常有可能,你在家里有吃有喝,镇上那些连个土豆都没得吃,不来搞破坏才怪。
“八叔,您老有什么主意就直说吧。”
“我哪儿有主意,老了,老了,脑子不灵光了,这次叫大家来就是想听听大家的主意”,八叔又把皮球踢回去。
“要不再把围墙修上?”俨青阳提议。
“不行,修墙也可以翻进来”,以前黄老大不就翻进来了。
姜军提议:“要我说,还是弄个巡逻小队,发现有外人混进来也好及时提醒大家。”
八叔点头:“这主意不错,大家觉得怎么样?”
“还行。”
“靠谱。”
“巡逻队怎么选人?”又有村民问了。
“十五岁以上,五十五岁以下的,自愿报名,共选八个人,分成白天和晚上两批巡逻。巡逻的话肯定顾不上地里,咱们村共一百二十户,每户每个月就出三斤粮食,凑起来给他们发工资。”
卫延算是看懂了,八叔估计和姜军早就商量好了,现在一唱一和的勾着大家顺着他们思维走。
虽然最终办法不错,但手段有点……
他们两个人都没去报名,卫延和村里这些不熟,去了多半要受排挤,温如昫得回家种地,开玩笑,工资算下来每人每月也就四十五斤粮,他都不够吃,更别说养老婆。
一连在果园忙活十天,玉米、花生和秧苗终于种下去。
温如昫只浇了很少的灵液给它们定根。
这些农作物和果树不一样,果树他可以借口栽的杂交品种,所以挂果时间和普通品种不一样。
但这些东西,村民种了一辈子,稍微有点不对就能看出来,到时候别人家的秧苗还没开始长,他就担谷子回院子晒,被人发现还不知道怎么解释。
东西种下去了,也不能歇,天气热得诡异,稻田里水分蒸发得非常快,天天都得去溪里挑水。
那条绕村的小溪有一次竟然断流五天,村民们都吓住了,在他们记忆里这条小溪从来就没断过。
今年到底怎么了,老天爷还要不要人活?
好在第六天水流又重新恢复,虽然只有细细的一股,但也强过没有,村民们松了一口气。
小孩子们丝毫没看出大人的担忧,他们高高兴兴的趁着断流去捡了很多渴死的小鱼,小鱼刺多,肉少,但拿来熬汤很香,个个都喝得红光满面。
有两个孩子在去溪边抓鱼时被隐翅虫爬了,身上长了大片的烫伤状水泡。
大伙儿都没放在心上,每年最热的时候都会有几个人中招,过段时间就好了,也不会留疤,顶多有点不舒服。
这玩意你也没法预防,比蚂蚁大不了多少,还会飞,全身都是毒,万一它飞你身上,你既不能摸也不能拍,只能吹气把它吹走,然后用肥皂水清洗被爬过的皮肤。
可今年中招的小孩和往年不一样,身上的水泡反复发炎流脓,最后留了很明显的伤疤。
小禾苗的疤就留在了脸上,这下小禾苗她妈闹翻了,不依不饶的找其他同去的小孩家里赔偿。
碍于情面,小毛驴家里赔了五十斤谷子,小石头家也赔了五十斤。
蒜头家最开始没赔。
蒜头妈-苟红梅是村里有名的泼妇,一张利嘴不饶人,况且小禾苗又不是她儿子叫去的,关她家什么事儿,留疤只能怪自己倒霉。
小禾苗她妈根本骂不过,回家哭了一通,哭得小禾苗她爸-卫峰满肚子火。
老子的闺女出去一趟就留了疤,小小年纪受那么多苦,还被其他小姑娘笑话,你儿子好端端的,赔点东西怎么了,就算不赔,态度好点,这事儿也能商量,还敢嚣张的骂老子媳妇。
这事儿没完。
他抄起扁担就去蒜头家,苟红梅刚做好晚饭,家里院门就被人踹开,卫峰根本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进去看见啥就砸啥,砸得一片狼藉。
锅碗瓢盆全烂了,煮好的饭菜全洒在地上。
这还得了,苟红梅扑上去就挠卫峰的脸,女人哪儿打得过男人,她被甩了十来个耳光,脑子都打晕了。
蒜头爸-曹禺是个懦弱的,不然也不会被家里的婆娘压着:“你……你想怎么样?”
“我要一百斤谷子。”
苟红梅尖叫起来:“不给,你想得美。”
卫峰弯腰又是一耳光:“现在给吗?”
“不”,苟红梅嘴里全是血腥味儿。
曹禺赶紧去捂她的嘴,就因为老婆掐尖要强,亲戚都得罪得差不多了,不然别人也不敢打上门:“给给给,就是……就是能不能少点?”
“不行,今天不给,我就不走,你自己看什么时候给,反正我隔一会儿就揍你老婆一顿。”
曹禺欲哭无泪:“小毛驴他们不都赔的五十斤吗?”
“他们没骂我老婆,多出这五十斤是我老婆的精神损失费。”
两人一番讨价还价,最终定为八十斤谷子。
苟红梅气得脑子充血,等卫峰一走,就反手给了曹禺两巴掌:“你这个窝囊废。”
曹禺不说话,目光沉了沉。
蒜头窝在门后,摸摸干瘪的肚子,又小心看看爸妈:“妈,我饿。”
苟红梅又是一巴掌甩儿子脸上:“吃吃吃,就知道吃,老娘今天这顿打都是因为你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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