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行程比较满, 几人主要去跑上海各个著名的景点观光游玩, 上海外滩，明珠塔等地方都逛了一遍。
下午六点多几人回到酒店, 准备放下东西休息一下再去吃饭。
一整天下来钟离真累了，实在不愿意再动, 让沈宁几人去吃饭, 回来帮她带点就行。
酒店大堂。
“咦，你就一个人？钟离呢，怎么没下来？”莫浩问。
沈宁解释道：“她有些累了，想在酒店休息, 让我跟你们去，回来帮她打包点吃的。”
莫浩：“让她一个女生待在酒店，是不是不太安全？”
许致远眉头微皱，想了一下，“我叫了车, 你们先去外面等车, 我给她打个电话。”
许致远找到钟离的微信，拨通了语音电话。
一秒。
两秒。
十秒。
……
三十秒。
电话终于接通了。
“喂。”声音似乎有些朦胧低哑。
许致远没多想，下意识问：“病了？身体哪里不舒服？是昨天穿着湿衣服吹了风……”
“……”钟离默了下，似乎听见许致远的脚步声，飞快说了句：“不用, 我没生病，只是有些累了。”
许致远停了脚步，“我们要去餐厅吃饭, 打车过去，很近的，女生一个人待在酒店不好，你要不准备下和我们一起去，我上来接你。”
“……你别上来，我现在不大方便。”钟离的声音有些紧张，夹杂着淅淅沥沥的水声。
“嗯？”许致远没反应过来，站在电梯外按了下指示键。
“……”
“你在干嘛？怎么不说话？”许致远下意识问。
“……”钟离小声吐出两个字，许致远没听清。
“我现在上去找你，有什么事见面再说。”
“我在洗澡。”一字一句。
“……”一阵沉默。
叮咚，电梯门开了，人潮涌出来。
许致远愣在原地，有一瞬间茫然。
接着脑中各种不可描述的场景一闪而过，水起朦胧的浴室中，纤细白皙的女体若隐若现……
他屏息几秒，回过神来，努力保持平静，只是声音有点哑：“哦，不急，那你慢慢洗，我……我们等你。”
说完迅速挂了电话。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咬了咬后槽牙，手挠了挠脑袋，终于憋出一个字。
“操！”
“脑子能不能想点干净的东西。”
——————
钟离下来的时候，在大堂扫了眼，远远看见站在那儿的许致远。他似笑非笑地走过来，眼神直直盯着她，钟离尴尬又忐忑，不敢一直看着他，垂下头拿出手机，假装要发信息。
许致远左手插在裤兜里，身高挺拔，就这样走过来。
“走吧。”
两人都没提刚才发生的事，仿佛都忽略了一般。钟离跟在他旁边，气氛有些沉默，许致远表情淡定，仿佛在沉思什么，望着远处有些出神。钟离也好不到哪里去，脸热的厉害，他应该没有把刚才的意外放在心上吧，但这话又不好问出口，只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
商场五楼的川菜馆。
几人刚坐下没多久，拿着菜单正要点菜，就听到不远处一道惊喜的呼声。
“钟离？”
钟离转回头，看到斜对面餐桌两个熟悉的人影，两人似乎跟旁边的人说了些什么，然后起身过来。
钟离也有些惊讶，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萧翎和江星宇。
“我还以为是我眼花了，没想到真是你，也是国庆假期来上海玩的吧？前几天听苏姨说你国庆不回来，我还想着要不要趁着假期去看你。”萧翎手搭在钟离肩上，瞄了眼沈宁几个，笑道：“小阿离不介绍一下。”
“这是我同学，许致远，沈宁，莫浩。”
“这两个是我发小，萧翎，江星宇。”
一分钟后，两人也坐下了。
江星宇拿着菜单，下意识问萧翎要吃什么。
萧翎性子开朗跳脱，到哪里都玩得开，三两下就和沈宁打成一片，听到江星宇的话随口回了句：“你看着办。”
江星宇随口报了几个菜名，都是萧翎喜欢的口味，服务员一一记下。然后又看向钟离，“钟离，你呢？”
许致远坐在钟离对面，点着菜单的手指一顿，不经意间抬头。
“都行。”
“那就清河烤鱼……，就这样几样吧。”
说完，又补了一句，“对了，这几样不要加辣椒，多放点醋。”
又问了一句：“两位大小姐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钟离摇头：“够了，点太多也吃不完。”
江星宇：“再每人来一杯橙汁吧，你们两个不都喜欢饭后来点水果么。”
江星宇做这些做得很顺手，以前伺候着两位姑奶奶伺候惯了，和萧翎是从出生就认识的，小时候还同睡一张床同穿一条开裆裤，从小就形影不离。至于钟离，则是真发小，关系不比一般人，照顾惯了。
钟离倒没觉得有什么，江星宇和萧翎在他们圈子里是默认的一对，只有萧翎这个心大的分不清。
菜很快就上来。
这家店的清蒸鲈鱼味道不错，钟离尝了口鱼汤，味道不错，口感鲜美。
可是后来其他的菜上来了，鱼也被推到对面。
钟离除了小时候在孤儿院待过的那半年，无论是之前更小的时候，或是来到钟家之后的生活，骨子里的教养都不曾落下，做不出来在餐桌上移盘子的举动。
许致远从刚才开始便比较沉默，不经意间抬头，注意到她暗中瞥了你那道鱼好几眼。
他不动声色地拿过一个空碗，正要勺鱼汤，却和一只手碰到一起。
两人谁都没说话，气氛有些沉默的尴尬。
钟离几人：“……”
“抱歉。”江星宇仿若无所觉，率先开口，微微颔首，便另拿了一个汤勺。
许致远垂下眼，装完鱼汤，江星宇同时放下汤勺。
许致远微微倾身，正要将鱼汤送出去。
钟离正听着萧翎说话，无意间抬头，恰好撞上他的视线。那双清亮深邃的眸子里仿佛藏了什么，情绪有些深。
这时旁边的江星宇忽然将手中的鱼汤放到她面前，“知道你一向喜欢喝鱼汤，不方便动手，特地给你盛的，吃吧。”
说完，也不知处于什么心思，转头微笑，看着许致远，“没想到许同学也喜欢喝鱼汤啊，好巧。”
钟离手一抖，被这个“许同学”给惊得一愣。
钟离视线落在许致远面前的鱼汤上，眼睫微微颤动。
许致远表情冷淡，声音有些冷，“不，我不喜欢鱼汤，江同学客气。”
手中的鱼汤忽然拐了个弯，重重放在莫浩面前，惊得胡吃海喝的莫浩一个激灵。
江星宇：“……”
钟离：“……”
“老……老大，你这是……”干啥嘞？
许致远面无表情，“你不是喜欢吃鱼吗？吃！”
谁他妈说吃鱼和喝鱼汤是一回事？
莫浩战战兢兢替自己辩解：“我是喜欢吃鱼，但最讨厌喝鱼汤！”
许致远：“不都是鱼，鱼汤也是鱼身上的一部分，怎么，还搞歧视？‘吃里扒外’？”
莫浩“……”
“吃里扒外”的某人：“……”
钟离愣了愣，嘴里的鱼汤顿感无味。
——————
吃完饭，快晚上九点了。
江星宇两人待会儿还要和那一桌的朋友去KTV唱歌，问钟离几人去不去。
钟离这顿饭吃得“心惊胆战”，连平日里心大的萧翎都察觉到某些异样。哪里还敢去，连忙随便找个理由拒绝。
正要付账时，江星宇却抢先一步刷了卡。
“相逢便是有缘，难得遇到一次，你们又都是钟离的同学，以后她在学校还要劳烦几位多多关照，这次我请，算是感谢你们平日里对钟离的照顾。”视线仿佛不经意间划过许致远身上。
许致远目光和他目光微微一交汇，很快就错开，没交流。
莫浩却蓦然有种暗河惊流风起云涌的感觉，笑呵呵打着哈哈：“不用谢不用谢，我们跟钟离是朋友，应该的。”
——————
夏日的夜晚，连风也带着一股燥热。
城市霓虹灯光闪烁，万灯璀璨，车流不息，人潮不减。
出租车里一片静谧。
还是莫浩耐不住好奇心，问：“刚刚那两人真是你发小啊，从小一起长大那种？”
钟离下意识看了眼许致远，“差不多吧。”
“啧啧，好眼光。”
“怎么说？”
“你那两个发小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有钱人，他们那一桌人，你们注意到没有，像是一群富二代，其中好几个都戴着十几万瑞士名表，还有你那发小付账时拿出的黑卡，听我家老头子说过，那可不是一般人能用的。”或许是因为家里也是做生意的，见过不少，莫浩说得头头是道。
钟离下意识看了眼许致远，如果说自己也有好几张黑卡，会不会打击到两人的自尊心。
“有个有钱的发小就是好啊，带你装逼带你飞，一起走上人生巅峰。有些人竟然说有钱人不一定快乐，那是他们想象不到有钱人的快乐。是吧，老大？”
许致远：“掉钱眼里了？”
“我倒真希望被钱砸死……”莫浩贫嘴，又问钟离：“来来来，说说有这样一个青梅竹马是什么感觉？”
“我和江星宇只是发小，江星宇和萧翎才是青梅竹马。”钟离下意识瞥了眼许致远，解释道。
“好吧，那么请问钟同学，有一个高富帅发小是什么感觉，对他什么感觉？”
原本坐在后座车门边，一直没怎么吭声的许致远也转过头来，看着钟离。
沈宁也凑过来，翻了个白眼，“你直接问钟离有没有怦然心动不就行了，一个大男人拐弯抹角的，不行就滚一边去。”
饶是钟离习惯了别人的注视，但在这狭小的车厢内，面对三双‘虎视眈眈’的眼神，也有些不淡定了。
“……额，还好吧。”
“什么叫还好，不要避重就轻。”
“双商很高，善于人情世故，做事周到，很会照顾人。”
莫浩突然来了句：“那他和老大哪个更好？”
钟离求生欲很强，“你老大更帅。”
许致远：“……”
他转过头去，嘴角微微勾起，无声笑了下。
莫浩：“我也想要个有钱的发小。”
沈宁：“同样是发小，怎么有的发小礼貌教养周到样样俱全，有的互看不顺眼想着坑对方打架无所不作？比起来，我宁可没这种发小。”
莫浩：“……”
——————
酒店，客房。
莫浩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葛优瘫，玩着手机抱怨道：“唉，出来玩就这点不好，夜生活一点都不丰富，要是跟那位江富帅一起走，我现在一定在夜店狂欢。”
许致远洗完澡出来，擦干净头发，懒得搭理他。
“唉，老大你说钟离是不是也是个也是富家千金吧，不是说你是哪个层次的人，你交往的就是哪个圈子的人？这些富家子弟不是一向喜欢联姻么，要是两家父母看好，我看钟离跟那位江富帅将来很可能有戏。你看看今天那江富帅，对钟离照顾得多周到……”
“他对萧翎更好。”许致远答非所问。
莫浩被这么一提醒，忽然突发奇想：“卧槽，这江富帅该不会是个渣男吧，把钟离当备胎，一边和青梅竹马暧昧不清，一边吊着发小？”莫浩被自己的脑洞吓到，越想越想这么回事。
“我怎么觉得这三角关系有些看不懂呢？”莫浩看了眼许致远，“老大你对钟离究竟是什么心思，可别这么轻易陷进去了。”
许致远手上的动作一顿，抬眼睨他，“你很闲？”
莫浩：“说真的，你今晚可有点不对劲啊，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许致远喝了口水，喉结微微滚动，缓声道：“”
莫浩忽然提议：“太无聊了，老大，要不咱们去找沈宁他们打王者？”
“不许去。”
“为啥？”
“一个男生大晚上去两个女生的房间，你觉得合适？”许致远冷哼一声。
“你这是对我纯良人格的侮辱。”莫浩抗议。
“反正不许去。”许致远对他的人格嗤之以鼻。
“可她们同意了，还给我恢复了短信。”说完，莫浩把手机亮给他看。
许致远：“……”
莫浩穿好衣服起身，就要去开门。
“等等。”
一件长袖外套扔了过来。
“穿好外套，我和你去。”
许致远看着莫浩的短袖短裤，皱了皱眉，“算了，你还是重新换套长衣长裤，别太露了。”
莫浩：“……”
我他妈……简直了！
——————
钟离洗完手出来，边看到莫浩自发地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贼兮兮提议道：“我们看那个吧……”
许致远喝了口水，侧头看了莫浩一眼，微微皱眉：“还有人在呢，你注意点，大晚上的，就看那个影响不好。”
钟离：“……”
沈宁：“……”
大晚上的，有女生在，影响不好？这丫的是要看什么见不得人的，难道……
莫浩：“夜深人静，我要看那个释放压力。”
许致远扯扯嘴角：“随便你。”
“……”
钟离想着要不要打110。
接着墙上的电视屏幕打开，遥控器调整了下，然后——
“小猪佩奇……”
那又萌又蠢的声音从电视里传来，响彻整个房间。
钟离和沈宁忍不住嘴角一抽。
许致远将两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嘴角微勾，没忍住笑出声来，胸腔震动着，灯光下的眉眼都变得肆意飞扬起来。
钟离一愣，忽然意识到，这好像是今晚他第一次笑，少年鲜活而无拘的眼里仿佛藏着光，要把人的心都吸进去。
钟离和沈宁有些尴尬。
刚刚听着这两个大男生的话还以为这两人要看什么不可描述的动作片，结果莫浩打开电视，看的竟然是小猪佩奇。
特么两人都准备一个拨打客房服务，一个拨打110了，真他妈……
沈宁咬牙切齿：“莫浩，捉弄人好玩是吧，作死呢，看我怎么收拾你？”
莫浩狼狈逃窜，哇哇直叫：“卧槽，老子看个动画片怎么惹到你了，男人婆你别过来，真以为我不打女人，住……住手……靠……你还真下手……”
……
——————
几分钟后，几人坐在床边打王者。
突然，沈宁的手机响了，是沈父打来的视频电话。
大晚上，被家长看见酒店房间里有两个男生可不好。
“快快快，找个看不见的地方。”沈宁飞快地使眼色。
莫浩也不知是做贼心虚还是求生欲强，一下子就钻到桌子底下。
许致远动作很快，甚至不给钟离思考的时间，顺势往床上一趟，卷起被子直接把两人迎头盖住。
钟离：“……”
钟离心跳得极快。
被窝里，四目相对，安静得出奇，只听得到沈宁应付沈父的声音。
“喂，爸，这么晚了，有事吗？我在酒店房间里……”
两人靠的很近，仿佛能听到各自的心跳声，砰砰砰跳个不平。
许致远侧卧着，眼角微挑，直勾勾盯着她，慵懒的模样该死的勾人。
钟离被那毫不遮掩的眼神盯得心绪乱跳，脑中发热。
他抿了抿唇，似乎下了什么决定，声音低沉而沙哑：“你有喜欢的人吗？”
钟离呼吸一紧，心都颤了下。
他不由分说凑过来，火热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仿佛能听到那炙热紊乱的气息，哑着声音逼问她，不给她任何思考的机会。
“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有没有？”
钟离浑身的血液仿佛都沸腾起来，黑暗又逼仄的空间里，温度蓦地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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