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是歹人,却也比歹人强不到哪里去,稍作冷静,程茵气息平稳下来。
“茵茵,你别叫,我与你说几句话便走。”
郑寒问低声又言,见着程茵神色恢复如常,这才将捂在她嘴巴上的手松开。
程茵深吸了一口气。
“堂堂世子,深更半夜私闯她人闺房,这是君子所为吗?”
程茵坐起身来质问道。
“对不起,”郑寒问身子挺直,“我知道这样做很荒谬,可我也没有别的法子,你见了我便跑,我登门拜访你又闭门不见……”
郑寒问打记事起就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龌龊的一天,心里浅浅安慰自己,反正程茵是他的妻,这样也不算太过冒犯…….
“你想说什么你便说吧,说了快些走,若是让旁人见了,还以为你我有什么苟且,我便不用活了。”
一时间,郑寒问满肚子的话竟然不知从哪说起。
“我知道你全都记得,我早就应该想到的,”眼下已经适应了屋内的光线,郑寒问定睛望着程茵,“虽然我前阵子病的糊里糊涂的,我也知道我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程茵,我知道你现在恨我,打心眼儿里恨,可我不怪你,因为我没有资格,但是我今日在此发誓,你程茵迟早还是我的!”
程茵别过脸:“未免自信过头,我又不是没人要,你郑寒问并没有想的那样好,从前是我糊涂,有些错不会再犯第二次。”
郑寒问轻轻抿嘴,有些话不用刻意挑明,却都了然。
郑寒问双手捧住程茵的脸颊,迫使她的目光对上自己的:“不是你糊涂,而是我糊涂,这样好的茵茵我从来不知道珍惜,总觉着你在身边随着我……却吝啬回头看你一眼,茵茵,你给我个机会好不好,让我将从前欠你的都加倍补回来,嗯?”
程茵巴掌大的脸被他双手裹挟,掌心的温度传来,熟悉又模糊,郑寒问眼底透着卑微的期盼,真诚而小心翼翼,这目光让她记起一个人来,那就是曾经的自己。
有那么一瞬,程茵心潮汹涌澎湃,可理智让她清醒,过去的桩桩件件都无法原谅。
程茵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像一弯黑色的上弦月。
郑寒问难忍心中悸动,将脸慢慢凑了过去,渐渐起伏不平的气息如波浪袭来,程茵抬眸,身子往一旁侧过,郑寒问整个人重心偏移将程茵扑倒。
郑寒问的脸此刻就在上方。
此情此景让程茵想起前世二人温存的点滴,也是这样的夜,也是这样的角度。
程茵忙推上他胸膛,试图将他推开,怎奈郑寒问今日死皮赖脸起来,顺势抓住她一对细藕般的胳膊紧紧扣锁在头顶。
“你要做什么!”程茵微怒,眼下的阵势对自己极为不利,“郑寒问我告诉你,你最好别动歪心思,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回心转意吗!你这人现在越发无耻了,你信不信我这就喊人过来!”
郑寒问清浅一笑,轻轻叹气:“我只是想好好看看你,茵茵,我觉着你对我误会甚深,我们应该好好梳理一番,你将所有想说的话都说出来吧,我一一为你解答,绝对不会隐瞒半个字。”
“还有,我没有动歪心思,如果我想动,方才我一进门就有一百种方法要了你。”
说着,他笑意闪烁,在程茵看来,他永远都是这样自以为是,惹人生厌。
“好,那我便将我心中的疑惑和不解都告诉你,然后你清清楚楚的解释给我听,就此咱们一别两宽,”程茵咬了牙,被他压制的几乎透不过气来,“群芳……”
“来人呐,有贼人!来人呐!”随着府中一声惊叫,打断二人谈话,紧跟着便是紧密的铜锣声响,府中开始吵嚷起来。
郑寒问侧头朝门口方向看去,冷笑一声:“这群饭桶。”
随即又转过头来盯着身/下程茵:“看来今日实不凑巧,我该走了,茵茵,你只需记得我方才说的,你迟早还是我的人。”
说罢将程茵松开,不慌不忙的起身,将脸再次蒙上:“茵茵,我先走了。”
程茵直立起身,就这样看着郑寒问朝窗子走去,动作行云流水让人侧目,这般从容不迫,看来是早就计划好了。
郑寒问行至窗边忽又想起什么,折返回来,将蒙面黑布再次拉下,蹲在床边仰视程茵:“西院的矮墙应当重新修葺,太矮了,防不住贼人,丢东西倒是小事,若是你吃了亏,我必会疼死。”
说罢,半蹲起来,双手捧住程茵的脸歪着头在程茵唇上印上深深一吻。
这熟悉的软糯感失而复得,让他不舍又激动。
这一趟虽然不光彩,倒是值得的。
程茵大脑一片空白,尚不及反应,只痴痴呆呆的用指甲抠住他胳膊上的皮肉,待清醒过来,才用力将他的手掰开,麻利蜷缩到床角。
郑寒问宠溺的望着她,只是夜色太黑,二人距离太远便不易留意。
“这次真的走了,记得我说的话。”说罢,再次将黑布蒙上,打开窗一跃而下。
“这个登徒子,又被他欺负了!”程茵用手背蹭着自己的嘴唇,憎恨方才自己的无脑,恶狠狠地将枕头举起砸向窗子。
“茵茵,你还在睡吗?”门外传来程风急促的敲门声,听着脚步杂乱,好似不止他一人。
“二哥,怎么了?”程茵回过神来,假装平静问道。
“府里方才进了毛贼,我担心你!”
“我没事。”程茵心想,什么毛贼,分明是郑寒问那厮。
“那你将门窗关好,今夜我留下两个人给你在门口值夜。”
“好,二哥早些休息。”程茵心不在焉的应着,明知二哥是徒劳无功又无可奈何。
***
程姝听闻夜里府中进了贼,气的跳脚,皇后体恤,准了她几天假回府中看看。
回来时,见府中正修葺西边的院墙。
周海逸也来登门拜访,每当程姝回来,他便会过来,然后在鼻青脸肿的回去。
今日来时,正遇见程风程文还有钱茹在正堂。
程风一见周海逸便笑的欢实:“呦,海逸来了!”
周海逸笑得憨厚和煦,谦卑有礼:“见过二公子。”
程风大手一甩,不拘小节道:“你我之间也算兄弟,不必如此。”
说罢,走上前去对周海逸勾肩搭背入了正堂。
周海逸进门一见程文和钱茹便又是规矩行礼。
程文喜欢周海逸这样彬彬有礼的孩子,每每见了便笑眯眯:“贤侄不必多礼。”
“海逸今日怎么有时间来府里了?”钱茹对他也是关爱有加。
“听闻街上传言,昨日府中进了毛贼,实再放心不下,便来看看我能帮上什么忙。”
“来的正好,”程风一手拍着周海逸肩膀,一手指了西边儿,“那头在垒墙,还缺点人手,要么你将我家门槛再修修也成,我们家就数你来的勤,门槛儿都要踏破了!”
周海逸闻言,一阵尴尬,挠挠后脑勺不知所措。
在规规矩矩的周海逸对比下,程文对嘻嘻哈哈的程风尤其嫌弃,脸一下子拉成老长,将茶盏重重放置桌上:“你一天没个正形,当海逸同你一样脸皮厚似城墙!”
说着,程文站起身来,程风以为他要动手,下意识的退到周海逸身后。
“去去去,你去西边垒墙去,省的在我面前碍眼,”程文用力摆摆手,宽大的袖口一同甩动,“要么你修修门槛儿也行,整天野马似得往外跑,门槛儿上都是你的蹄子印!”
周海逸被程文的大嗓门吓得惊住,堂堂礼部尚书骂起人来原来也可以这般粗犷!
“您又动怒,”程风躲在周海逸身后胆色也增长了几分,“娘,你看爹,当着外人面这样骂我,我的脸往哪放!”
钱茹无奈笑笑,从中宽和道:“罢了罢了,你们父子两个凑到一起就打架,让人家海逸看笑话了不是。海逸,你今日是来找姝儿的吧,姝儿这会儿有些事务在身,先让风儿带你去后院歇着吧。”
“是。”周海逸应着。
程风也不愿意在此多呆,程文的老脸越来越阴沉,他看着发怵,索性拉着周海逸便走。
程文看着二人背影,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看看人家海逸,斯文有礼,再看看程风这个小兔崽子。”
钱茹瞪了他一眼:“再不顺眼不还是你生的。”
“不过咱们风儿有一句话倒是提醒了我,”钱茹话锋一转,“这周海逸来的勤快,依我看不光是为了和姝儿学武艺吧。”
“什么意思?”程文闻言来了兴致,歪起脑袋听她下文。
“前几日我见他在后院和茵茵聊得投机……”钱茹说着,脸上透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来。
“夫人是说他借着学艺的借口来看茵茵,”程文眯起眼,“那不对啊,那因该是对姝儿有意才对,怎么会是茵茵呢。”
“你懂什么,周海逸都不曾和姝儿说上几句话,我观察了好久了。”
“我也不曾和姝儿说几句话,”程文一摊袖子,“和姝儿说话太费神,一句话早晨说出头,尾音傍晚才落地。”
“你出去,”钱茹听他抬杠脸色一变,指了外头道,“去西院垒墙去,别在这里碍我的眼,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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