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卡里奥现在应该已经和希罗对上了。”
宴华一边破译着被伊斯卡里奥黑掉的系统，一边与一旁低气压的几个人解释道。
“黑门的释放与‘猎犬’带来的灾厄迥然不同，即使他们都会从伊萨克这里做‘毁灭’的突破口，实质上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刚刚联络上中庭的丽问道：“这话怎么说？”
宴华：“人类自己在发展的过程中走向一个死胡同和被人强制性打一个响指毁灭了半个宇宙能一样吗？”
芥川接道：“在希罗眼里，‘猎犬’和伊斯卡里奥都是他那条借助黑门来毁灭世界线上的瑕疵吧，伊斯卡里奥则认为只有自己亲手毁灭了世界线才是合理的‘肃清’。”
“我比较在意的是伊斯卡里奥说的‘她’是什么意思。”宴华淡淡的敲打着键盘，不断追踪着带着伊萨克抹去自己痕迹的希罗和伊斯卡里奥。
人类无法知晓一切，即使是有着可以说是全知全能之眼的宴华也深知这个道理，无法触碰的屏障，被局限的思维，像是被人关进闸子里按照划定的范围移动一样。
芥川没有说话，却隐约摸索到了什么，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最初将自己拉进这个世界的主宰者，高高在上的神明，看着世界中人类所编纂的故事，不断搜集不同走向的结局。
他沉默地将事情方向改到了另一条线上，“伊萨克的行踪定位下来了吗？”
相当拙劣的转移话题方法，宴华鹰隼一样的目光扫过芥川，却没有多说什么，顺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高校那边，情报人员把定位发过来了，对方不打算继续隐藏下去了，估计希罗和伊斯卡里奥的对决结束了，那份处刑令也是促使‘猎犬’降临的必要因素之一。”
“将心理防线冲垮吗……”
芥川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终端，上面是定格不动的两个红点，他与格雷穆对视一眼，两人几乎是同时站起身。
格雷穆：“到了必要的时候，我会解放神器。”
宴华微微颔首：“嗯。希罗那边的情况交给我。”
芥川接过赛斯丢过来的，像是护身符一类的小玩意，脸上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我本来有另一个解决方法的，伊斯卡里奥不知道我已经看完了‘猎犬’的报告，但是如果这样的话……”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的赛斯，脸上挂上了让人看了无比欠揍的笑容，“你会阻止我。”
芥川：“不是阻止你，是把你敲晕再走。”
芥川知道赛斯说的方法是什么，将‘猎犬’的标记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而那个人会是谁，把这个话题说开的话，在场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如同伊斯卡里奥说的那样，不会为自己而活的神官，会因为一点微不足道的约定、或者是世人的愿望，而将自己的胸膛送到刀刃之前。
赛斯沉默了一瞬，随即笑道：“回来的时候告诉我，这个世上到底有没有神明。”
“可以。”
大门关上，将几个人隔绝在两个截然不同的空间。
……
被雾气笼罩的高楼，红色的血月，白发的神官，持枪而立的处刑人，沉默看着地上一摊血迹的指挥使。
“结果来的只有你们两个吗？”伊斯卡里奥原本整洁的衣物变得凌乱不堪，上面大片大片渲染着血花，握着枪柄的手上还有粘稠的血液在往下滴落。
“残次品，你也不过是个残次品，连完整的灵魂都不是，为何神明会将目光放在你的身上呢？”脸上溅上血迹的伊斯卡里奥，带着神父般悲天悯人的语调，将自己得知的一切娓娓道来。
“这个世界……是不完整的，必须要‘肃清’，迎接神明的降临。”
“箱庭的世界，不需要瑕疵的点缀。”
“所以我说这里一开始就像一场游戏。”握着刀柄的芥川扶住刚刚与伊斯卡里奥战斗过后又被迷雾中的‘猎犬’暗算后重伤的格雷穆，为了不让他发动神器，芥川直接给了他一个手刀，安置好格雷穆后，他抬起头，声线平缓：“不断将无用的IF抛弃，重塑新的世界，寻找所有人都能活下来的最优解，而我的定位，大概就是盒子里的猫吧。”
[我比谁都懂你……比谁都清楚你会走向一条什么样的道路。]
从希罗眼中窥探到的一丝怜悯。
不断进行永无止境的拯救，不断堕入轮回。
箱庭的世界，他们自始自终都在盒子里徘徊。
这是一条陷入死循环的世界。
芥川问道：“希罗呢？”
“谁知道呢，也许这把弑神之枪会告诉你他的去处。”
“已经被神所眷顾的人，不需要额外的拯救。”伊斯卡里奥的神情似乎有些失望，他张开手臂，迎接着血月的降临：“残酷的此世之神早已给予真正的道路，唯有真正的英雄才可奔赴其上。”
“但是……你这样的追逐又有什么意义呢？”静静看着被猎犬的利爪撕裂的神官，芥川抹去脸上溅上的血迹，瞳孔深处倒影着赤焰般的红。
“连降临在你身边的神明都未曾发觉，这样的‘肃清’，有何意义？”
散发出莹莹白光的黑核，勾勒出一个半透明的幼神形象，但，除了芥川，谁也无法看到她。
金色的瞳孔带着上位者的漠然，狂信者为自己的神明含笑赴死，应世界崩坏前的召唤，来到此世的神明却连一丝眼神都吝啬到不愿给予。
“这个故事……怎么样……”
年幼的神明紧紧盯着芥川，一张一合的嘴上虽没有发出声音，却在聆听者的脑海中骤然乍起。
“不知道，我估计等这条轮回结束后，你会把它丢进废弃的世界线中。”芥川的手摊开，上面安置的是从不知所踪的希罗手中拿到的剩下的黑核。
“这就是所有的黑核了，希罗确认死亡，除了被他带走后活骸化的神器使，被支走削弱的两个战力也是他失败的一个因素。”风尘仆仆的宴华将□□放下，即使他看不到芥川身边的神明，也能感受到浓雾中气氛微妙的变化。
在血月下咆哮的猎犬，失去生息的伊斯卡里奥，重伤昏迷的格雷穆，面无表情的芥川龙之介。
“这个盒子要打开了吗？”他擦去脸上的血迹，走到了芥川的身边，利用□□逼退了刚刚想要袭来的猎犬。
“嗯。很不幸，我们都是触发了那50％放射性元素的猫。”
“不过是下一次轮回而已，但是这一次结束后，你和这个世界就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吧？”
芥川笑了，“你引出了这条悖论的另一条假说。”
薛定谔的猫所引发的“多重世界”假说，这个假说表示有一只死猫和一只活猫，两只猫存在不同的宇宙之中，并且永远不会有交集。
“你打算怎么做？”退到无处可退时，被肉眼无法捕捉的爪风所剐蹭到的伤口，在宴华的左臂留下了三道血痕。
芥川无奈地耸耸肩，“布置再好的棋局。碰到直接掀翻这盘棋的对手时，也没法有更好的解法吧。”
“暴力解决问题的方法也不失是一个下下策，只是我不喜欢这种方法而已。”狙击镜中所看到的猎犬，猩红的兽瞳是孤注一掷的疯狂，以及对它所标记的猎物……埋藏在瞳孔深处的贪婪。
“赛斯说的没错，伊萨克是一个好孩子。”
突然这么说到的芥川，轻易捕捉到了在即将向他胸口处袭来的利爪，在即将落下的一瞬间微不可查的一顿，让他得以险而又险地躲开这个致命一击。
宴华：“所以，你要救他？”
“我救不了任何人。”芥川摇了摇头，侧眼看去，扫过靠在石柱上气若游丝的格雷穆。
黑门在猎犬的肆虐下洞开，双重危机压榨着这个苟延残喘的世界。
靠在医务室的赛斯，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秩序崩塌，万物陨落的末日之景。
芥川问道：“现在几点了？”
宴华看了一眼手表：“零点。”
“这会是新的开始。”芥川微微颔首，手中所有的黑核全部化为银白色，里面的能量全部被提取完毕。
“等一切终结，所有的一切都会回归原点。”
从刀鞘处滑出的刀刃泛着莹莹白光，与净化过的黑核散发的光芒如出一辙。
宴华伸出手，同芥川不轻不重地握了一下，单片眼镜上有被沙砾划过的痕迹，他翘起几乎看不清上扬幅度的嘴角，语气平淡：“合作愉快。”
他已经知道了这个世界的‘真实’。
芥川木讷地问道“你认同我了？”
“这只。”宴华抬起刚刚跟芥川握过的手，“自我升华就免了，你姑且在这只手里了。”
狂风大作，暗沉的天空压着浓雾步步紧逼，衣服下摆在风力作用下猎猎作响，咆哮的猎犬与刀刃撞上，四溅的火星从两者交接的位置处迸发，照亮了对峙中一人一兽的脸。
[当丑陋的怪物向你露出黑色的笑容，你还愿意称之为朋友吗？]
“伊萨克，你应该活下去。”
“格雷穆在等你。”
还是那句话，血月在黑门肆虐之时彻底沉下。
……
“芥川老师你醒了？！”
刚刚结束训练后的纲吉几乎是欣喜若狂地扑到芥川身上，成功给芥川的腹部造成了沉重打击。
芥川：……
他不动声色地推开纲吉，语气尽量放平缓：“别担心，没事了。”
发生什么了？好像有人在说……‘即使是作家，也无法书写出完美的故事吗？’
完美的故事……什么才算是完美的故事？
芥川垂下眼眸，看着自己的手，沉默不语。
察觉到对方情绪不太对的纲吉将芥川的书递到他手中，少年暖棕色的眸子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稍有些笨拙地转移开话题：“老师你都不知道这几天里包恩都做了什么……我差点猝死在训练中。”
当场告状.jpg
“嗯？”恍然回神的芥川抬手揉了一把头发，随后动作一顿，直直看向了纲吉的背后，“嗯……感受到了。”
“哎？您怎么感受到的？”
“你回头。”
“你在说什么，蠢纲？”把玩着列恩变作的锤子，reborn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你在质疑我给你安排的训练量吗？”
纲吉虎躯一震：“对不起我错了reborn！！！”
然而……
“嘭——”，“好疼——！！！”
一锤子抡倒废柴学生的reborn，压了压帽檐，漆黑的豆豆眼打量着坐在床上的芥川：“ciao～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还行，应该是做梦了，但是没记住做了什么梦。”芥川翻开恢复原本模样的书，惊讶地发现上面凭空浮现了星星点点的记录。
reborn一脸冷漠“哦，恭喜你没有死在梦境中，还要继续挣扎着活下去。我原本都准备好给你找一个风水不错的地方立个纪念碑了。”
他晃了晃手中刚刚变化而来的手机，屏幕上面赫然写着彭格列后勤人员的联系方式。
芥川感慨道：“你这真不像是一个祝福。”
“对你来说再多的祝福也是不堪重负的枷锁吧，嗯？这是什么？你写的故事？”盘腿坐在芥川的正对面，reborn瞥了一眼书页上面的文字。
“不是。应该是它自己记录的。”芥川摇了摇头，搜索了记忆后没发现对这里的印象，“异世界旅行的故事吗？结局似乎不太好。”
纲吉：……
fine，他已经习惯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芥川还是这么一副不在状况中的模样后，纲吉居然久违地感受到了安心。
好像一切又回到了最初，不必考虑这么多。
“你手上是什么？”端着咖啡杯的reborn掀起芥川的衣袖，露出上面一道浅浅的，像是被什么标记过一样的疤痕。
芥川抬起手臂，手腕处被烙下疤痕的地方暴露在斜斜照进屋内的光下“嗯？”
窗外倏然起风，白色的标记吸足了温热的阳光，折射出沉寂般的光泽。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