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你真不给我省心啊你这个熊孩子！！！]

    阿赖耶气呼呼的看着破碎到难以维持形体的灵基，骂骂咧咧地拼接着满是裂痕的灵核。

    要不是在创造灵基之初安置的保险，在关键时候将这一缕残存的灵魂抓回来，芥川现在估计已经不复存在了。

    “但是这样的话……灵基规格就会降低吧？”在抑制力这边的卫宫拿起书籍，翻阅着上面的文字记录。

    “他否定了自身灵基（人类史）的存在，抛弃法则的约束换来御主不被‘肃清’。”

    “就算修复，也要有合适的灵基适应物填充在里面，不然这种程度的损伤即使修复了也无法自由解放宝具。”

    看着悬浮在自己面前暗淡的灵核，卫宫微微叹了一口气，“所以为什么要把他本体扔下去呢？明明放了这么多约束条件，还任由他胡来？”

    光顾着把人糊弄过去忘记了扔下去的人是本体的阿赖耶：“……”无fuck说。

    [没关系，先修复再说，只是捏灵基而已……]

    知道从阿赖耶那里得不到答案的卫宫无奈地摇了摇头，在感受到若有若无的召唤后握着书籍的手微不可查的一顿。

    “……好像有人在呼唤什么？”

    满是裂痕的灵核微微亮起一瞬，带着那本书籍消散在因为灵基破碎而破败不堪的英灵座。

    [我放在这里这么大的崽子呢？！！！！]

    阿赖耶当场暴走。

    *

    横滨今天炸了。

    炸出一个镭钵似的凹槽。

    周遭景色全部褪色，向来平静的海水掀起滔天巨浪，雷电咆哮着贯穿厚重的云层，直冲云霄的赤红火焰像是某种电影特效一般，亚硝酸与硫磺的气息弥漫在整个港口，带着狂袭而来的风暴将横滨某处街区的一整块地皮掀起，硬生生将其翻转成泥石流过境的场景。

    估计这里的地皮承包商会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吧。

    前提是有活人在的话。

    与地皮一同掀飞的，是这里半夜还在熟睡的居民，相当无辜的在睡梦中被死神扼住了脆弱的脖颈，金色粒子汇聚勾勒出人影，踏过泥泞的土层，留下深浅不一的印记，也许刚刚踩过的黑色泥土，会是谁残留于此的渣滓。

    站在爆.炸.源头的中心，半跪在地上，伸出手指戳了戳躺在地上的一团不明生物。

    “……见证者吗？”

    微微叹了口气，他站起身，手上浮现出黑色斑驳的纹路，在手指聚拢间，这一点不详的纹路也像空气中流动的气体般，很快消散的一干二净。

    为什么会摊上这么一个大麻烦呢？

    “醒一醒，御主。”

    无情地拍了拍那一坨看不清模样的不明生物，清澈稚嫩的嗓音在空旷的废墟中回荡开来。

    “……”

    毫无反应。

    与周遭景色极端对立的白皙手掌，耐心地擦去这一团不明生物疑似是手的位置，红色的光芒在灰尘抹去的过程中一点一点亮起。

    猩红的纹路，像是火焰般铭刻在上面的游龙型花纹，浓郁的魔力气息，在晦暗的场景中散发着诡谲的光芒。

    这是与英灵缔结契约的令咒。

    “这个力量应该可以用来治疗？”不确定的，亮起不属于自己的、因为这位小御主才有的黑红色光芒，轻轻搭在对方因为爆炸的缘故，在胳膊上撕裂出的伤口。

    血液跟沙砾混合在一起，绽开的皮肉上也有不少脏兮兮的泥土黏在上面。

    “呯——！！！”

    一片狼藉的地面再度崩塌，在小御主躺的地方皲裂出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痕。

    “……失败了。”若无其事地收回自己的手，看着因为这份力量中奇怪的斥力被二度重创的御主，英灵心虚地转移开视线。

    “……唔？”若有若无的气音，土石掀开，两只手臂支撑在石堆中，覆盖在发丝上的灰尘簌簌落下，露出扎眼的发色，与英灵相同的蓝眸半睁半闭，茫然地看向那边一脸心虚的英灵。

    眼睁睁目睹了因为力量控制不当的缘故，把自家御主给镶在地里的英灵：“……”

    别说，这御主头还挺铁。

    *

    黑暗，永无止境的黑暗，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也无法看见，从有意识开始，就从未见过除了青黑以外的色彩。

    粘稠的，被抑制的，像是水汽一样的液体包裹着周身，想要突破隔离在面前的透明屏障。

    孤独。

    迷茫。

    下意识产生了人类才有的愿望。

    【想要……诞生……】

    【想要……脱离这些……的掌控……】

    【想要……摆脱……约束……】

    不断的呼唤，不断的诉求——

    直到一点微不可察的荧光亮起。

    破碎的灵核浮现在黑暗中的污浊面前，莹莹的白光像是雾气弥漫的海面上唯一亮着的灯塔。

    【这是……什么……】

    无法说话，无法表达合理表达自己的心情，从未见过的色彩，散发着新生生命体无法理解的光芒。

    脆弱、却同自己截然不同的璀璨。

    想要触碰，想要靠近——

    挣扎着，翻滚着，黑红色的火焰逐渐亮起，玻璃外的仪器在跳动，玻璃内的生命体小心翼翼地靠近只有自己才能看到的碎片。

    线条，在碎片的上面铭刻着一条又一条线条，是它呆在这里以来，看着那些从左往右，再从右往左的■■，那些■■身上都没见过的线条。

    是灵核上面的裂痕。

    但是它不知道，它也没有这个概念。

    黑红色的火焰圈住有些暗淡的灵核，想要抹去上面的线条。

    【这是……不该存在的……】

    没有人类的概念，却莫名觉得，这个亮晶晶的碎片不应该有这些无规律的线条存在。

    无师自通。

    缠绕着斑驳黑红色光点渗入灵核内部。

    ——重塑。

    ……10％

    ——改造。

    ……40％

    ——修复。

    ……60％

    ——填充。

    ……100％

    火焰熄灭，悬浮的灵核内部融入丝丝黑红色光芒，几近破碎的碎片一点一点的复原。

    污浊的神明，最后的权能。

    以神格做补充——

    将生命赋予你，再度踏入这世间。

    *

    废墟。

    一英灵一御主大眼瞪小眼地少说也对视了有十余几分钟。

    一二三木头人警告。

    “有什么不舒服的吗，御主？”自知理亏的芥川握拳在唇边轻咳一声，笨拙的想要转移话题。

    “你是……”约莫八岁大小的小少年张了张嘴，干涩沙哑的声音从他的口中磕磕绊绊地冒出，在话音未落时便茫然地睁大了眼睛，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说话。

    像是迎接着清晨第一缕阳光，还带着些许露水，颤颤巍巍站起来的麑鹿。

    “我叫芥川龙之介，御主。”半跪在小少年的面前，自觉担负起教导职责的芥川，比御主小了一圈的手扶住他的肩膀。

    咳，毕竟是因为他才摔成这样的……

    “芥川……龙之介？”重复着芥川的话，有着鲜艳发色的少年低头看向自己胳膊上剐蹭出来的血痕，鼻尖轻嗅着区别于周围空气的咸腥气息，声音低哑，“这是……”

    芥川回答道，“是血，您受伤了。”

    “血？”颤抖的手指碰了碰上面缓缓流下的液体，被一阵从未有过的辛刺感弄的他眉目皱起。

    “这是疼痛。”微微叹了口气，干脆将自己衣服上的布料撕下，环顾四周找到一个扭曲的水管，利用魔力划开上面的塑质裹层，将润湿的布料处理干净后返回到小御主的身边，抿着嘴替他处理着上面的伤口。

    “你是……那个碎片？”一边消化吸收着芥川告知他的常识，一边回顾着在他诞生这段时间内少的可怜的记忆，直觉上，他从芥川的身上感到了熟悉的气息。

    与自己同源的气息。

    “很高兴您还记得我。”握住小少年的手，光芒亮起，手背上的花纹与英灵的魔力连接构建在一起，以不容忽视的存在感彰显灵基的存续，“因为您的缘故我才能降临这个世界，在令咒消失前，我会一直陪着您。”

    “您可以自主切断契约，在您不再需要我时。”

    “请多指教，御主。”

    清澈的嗓音，如水一样平静的眸子，含着名为认真的神色，直直撞进眸底，衣着华丽的英灵，像是神袛一般，允诺着永不背弃的誓言。

    “嗯……”

    这样……吗？

    有什么不曾知晓的情绪在心底一点一点生长。

    很奇怪的场景，幼崽般大小的英灵，牵引着比他高了不少的小少年，一步一步、缓慢而稳妥地走出狭小的树洞，走入广袤的森林。

    跌跌撞撞，不断效仿着引导者教给自己的东西，在那双眼睛中看到从未接触过的世界。

    侧眸而视，神情恍然——

    那是深海。

    *

    “你刚刚说你叫什么？”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的芥川停下前进的脚步，转头看向这个算是被自己一手拉扯的学会人世常识的小少年。

    “中原中也，我的名字是中原中也。”两手插在兜里的柑发少年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快听，是保龄球被全垒打的声音。

    芥川：“……真是一个如雷贯耳的好名字。”

    响亮到让他想起还在图书馆时，那个说话超凶、喝醉酒后吵吵闹闹的后辈。

    他没见过那位后辈如何凶残的程度，就记得他喝醉酒后追着太宰打，硬生生把太宰逼得爬到了图书馆大门口的树上，跟炸了毛的猫一样，一边哽咽着喊救命，一边死死抱着抖的叶子哗啦啦往下掉的树，当场表演一个精神丧失。

    最后还是安吾出马，强行把这个推土机给架走才消停下来，而后因为两人单方面打架导致损失惨重的司书，顶着锅底一样的黑脸，在图书馆的大门贴上了禁止中原中也喝酒的条例。

    害怕。

    “……啊？”没明白芥川的话是什么意思的中也一脸懵逼地看着面前小小只的团子，“这个名字……很奇怪吗？”

    “不，没什么，我觉得你应该不是酒品特别差的存在。”想着相处这段时间下来，中也脾气也不错，觉得不能将后辈与面前同名同姓的孩子一概而论的芥川认真地点了点头。

    他教出来的小孩脾气一定好的没话说。

    迷之自信EX

    中也：？？？

    怎么扯到酒品差不差的问题上了？

    “应该吧？我没喝过酒……”不明白对方脑回路为什么这么奇怪的中也讷讷地应着他的话。

    英灵的思维都这么发散吗？

    “不过我们要去哪里？”踢走面前挡路的石子，顺手将那一小只跟拎猫一样提起来的中也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一片狼藉的街道。

    突然被无情地扼住命运后颈皮的芥川：“……你可以先放我下来吗？”

    “你确定你跟得上我的脚步？”狐疑的目光，随意跨过的一步都能赶得上英灵五步的脚程，像是在明晃晃的说——腿短还这么多废话？

    跟当初的里包恩一般大小的芥川：“……”

    感觉有被冒犯到。

    好在这个问题已经不需要芥川来回答了，仅是流浪一样带着这个初入人世的小孩熟悉这个世界时，就有了相应的去所。

    少年自卫团，羊。

    “羊？”被拎在中也手里的芥川看着对面介绍给他们这个团体的白发少年，“……一个古怪的名字。”

    是指……弱小的草食动物自发集结的团体吗？

    “这是你的弟弟吗？”看着中也跟拎猫一样拎着小孩，将中也带回来的白毛少年好奇地问他。

    “啊？”中也抬起眼，将芥川往上拎了拎，否认道“不是，我们不是兄弟。”

    “也是啊，你们俩发色都不一样。”挠了挠自己的脸，白毛少年微微弯下腰，与芥川对上视线，“你跟这个人是什么关系啊？”

    查户口吗这是。

    芥川思索片刻，用了一个比较中肯的话语解释道“我是因为他才会来到这个世界的。”

    中也想了想，根据几天前芥川跟他介绍的英灵体系与御主的契约关系，好像也没毛病，也就没有发言，算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哦——我明白了！”

    看到那边以沉默做回应的中也，少年一拍手掌，恍然大悟，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出自己的推测，“所以他是……你的父亲？”

    突然喜当爹的中也：“……哈？？？”

    吓的他手里拎着的英灵都掉了。

    “对，一定是这样，你看你们两人眼睛颜色都一样。”自以为推断出来大问题的小白毛得意洋洋地环起手臂，一副怎么样居然被我看穿了吧的表情。

    中也：“……”什么鬼逻辑。

    你可闭嘴吧你，铁憨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