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再多的绮思, 也只能扇着那团火,暴的更加心烦意乱。
之前请了人跟踪她的行迹走向,没过几天就被她发觉了,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处理,他是再也没见过那人,只能想想偏锋。
这偏锋, 很快有了。
林书文将想法告诉电话那边,不用等到下车, 他雇佣的人就查到了她登陆邮箱的IP地址,网络使用的痕迹显示, 现在她离他不远, 竟然是在一家民宿里。
他几乎听笑了,趋于平静地把玩起手指, 近乎自虐地尝着疼痛复发。
她就, 那么的欠……?
跑去那么远的地方开房……
有一瞬间,压着受伤的指骨发了狠, 痛到胸腔一窒, 这俱是拜她所赐, 医生说他被掰伤的手指暂时不能弯曲,安安静静地看着, 得到平息般, 慢慢浮出点笑意。
那点笑,也深的令人齿寒。
民宿在的小区临靠一街的梧桐,已经不剩绿意, 一地碎黄。
下楼时鹿安还想着吃馄饨,这样的秋天,来一碗热腾腾的馄饨最合适不过,主要是饿了,被小竹子掏的太干净。
她微微偏头,荡着他的手,不在意是楼梯间踮起脚亲他,亲得江默垂眸,暗中使劲地捂住了心花怒放的竹叶子,先她下了最后一阶,折身伸臂一抱。
慢吞吞地放她安全着地。
正想跟以前一样,她准备让他多抱一会,这时车轮碾转,翻飞了落叶,顷刻一车的人争先恐后地出现,如此跟梦境贴合,本能地鹿安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怔了,微微一动,又在那道身影出现时,她慢慢停住。
声音平直:“林书文。”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一个没皮没脸,扛的住打和骂的人,执念未免太深重。
听到阿竹的唤声,跟梦中真是一切重合,那些人死死困着他,还没有动手,阿竹朝着她困顿地挣扎,眼眶透着红,苍白颈上是细小的鼓跳,紧张地一遍又一遍,听不出原来的清,“安安……安安……”似乎有个人被他咬了,所以他手臂是被他们折在身后,铁桶重围的戒备都在他后头。
只要他一动,便是群剿。
鹿安绷住了指骨,回头。
她这视线回来,林书文步伐一僵,被她浅表的平静所慑,半晌,笑了声到她面前,眼帘垂挪扫过她攥起的手,抬手要握上,在她的手背颤紧,准备后撤的动作之前,他抬眸慢条斯理,意有所指,胸腔在她身前微震:“你动一下,他们就动一下。”
“我痛了,他会比我痛上百倍。”
昨天外公病倒突然,他匆忙地只抓了件大衣赶去医院,里面针织柔软,却没有给他棱角消磨许多,鹿安站在那,与他对视,在他快要勾到她指尖上来,且是最放松的一霎那,她脚底一磨,留有余地地——
击中了他的一侧大腿上方。
显然他有设防,狼狈地自以为护住了最是重要的部位,但胯骨生疼,极力克制着勉强站稳,眉眼阴鸷地抬起,打了个响指。
鹿安立刻转身,原来那些人不是赤手空拳,其中一位拿出刀来,极其锋利搁在阿竹颈前,象征性地划出血线。
她眼底猛一下抽缩。
以为光天化日,他们没那胆。
“安安……”
林书文扶住她僵硬的腰身,这一次轻松地揽进了怀,见女人乖了点,不免得寸进尺,唇角压近,向着过去无数次想要触碰的小梨涡去,果然香若嫩脂,拿唇将它沾一沾,比他想象的滋味好,更真实。
察觉她想躲,于是用力地掐住她颈颔固定,绕过嘴唇,轻轻细细地嗅,不料她衬衫较薄,纤细的弧线服帖掌心,顷刻犹如着了火,直达体内发着跳,跳的发根酥麻,缓缓揽紧,虚幻的只有一种恍惚。
紧紧地拥着她,林书文掀了眼皮,碰上不远处,江默那一双血色遍布的眸。
“安安,你的前男友——”刻重耳鬓厮磨,提及“前男友”时,每一字载满报复的快意。
他沉声低笑,“一直在看着我们。”
她的身体便是一震,在他怀里,林书文忽然不再想多说什么,扫兴似得。
只是,再是不愿,临走前他还是做了个手势,让打手撤了。
当然,表面是做给安安看,好不容易迫使她妥协,实则暗地他跟打手提前有过吩咐,等他带着安安前脚走,后脚他们还得保守教训下那叫江默的一顿,所以当他做出撤走的手势,上了车绝尘而去,打手们不散反聚,一人一脚就收工。
楼道前恢复空旷,紧跟着前后离去的车,原地那一抹清瘦的身影,脏兮兮的,爬起来便拔腿发狂了一样地追。
一扇车窗,入厢的光线淡白。
横在她的眼前。
胸口强撑的最后一抹余热,在这片中消耗殆尽,鹿安上车开始,退到角落抵住了墙想避开他,拿衣袖狠狠擦脸,仿佛是多么顽固的污渍,又想回头看看,一有稍微的表现,男人低沉不虞的嗓音掷下:“还没看够?不然,在他脖子上再多划一刀?”到了现在,她的体会更是入骨。
——林书文是疯了。
这种毫不顾忌的疯,比母亲的心理障碍更令她感到棘手。
这一次,仍是回了鹿卓江的别墅,然而迎上她的张姨,不见泪渍还是叫人一眼看穿,显然是哭过了。
她心里一沉,转身欲要问个清楚,但见林书文在车里重新合上了车窗,和他的车一块离去。
他的电话随后打来。
接听的前一秒,鹿安知道是跟张姨有关,他漫声放松的说:“你昨晚那一逃,我扣了张姨三个月的工资,还有她在鹿氏工作的女儿,今天早上被我降了职。”因为她沉默着,他轻愉的语气收敛,似叹:“你总得要学乖,安安。”
张姨的工资她可以补,而张姨女儿的职位,如果林书文不放,她也无能为力。
他这是想用她对张姨的愧疚,将她栓在这家里。
车窗外景色飞逝。
林书文挂断这一通电话,心中的快意又添了不止一星半点,以往谈成再大的项目都不及此刻,终于如偿所愿,手指轻轻敲起大腿,一养神的功夫,周边情景逐渐换作傅老所在的酒店前。
他与傅老预约过,看着傅老的助手不在,是门侍迎的他下车,面对老人刻意的晾着,林书文眸色微深,不感意外。
还是那间茶室。
香炉上一线清雾,缭绕氤氲。
老人立在窗前,停靠江岸的轮船发出离港的鸣笛,将人带到,服务生退出去将茶室一关,留有一室静谧。
“傅老先生。”
声音轻,打破四周的缄默。
傅老侧过身投去一瞥,在他眼中,性子阴沉的后辈太容易走偏端,尤其是林书文,手段上不干不净,只差没触及法线,而今却见那股阴沉在他身上不见,眉目低放,闲适的着衣风格甚至温和,有着晚辈的那一份恭谦。
而眉眼抬起后,却使得他目光里的暴露无遗。
所以傅老含糊的应了一声,顾自坐下来沏茶,“说吧,这次又为什么而来。”
既没让他坐下,林书文也不恼,简明扼要:“鹿卓江在鹿氏的任期快要届满,按章程规定,在他任期满届前,股东会不得无故解除他职务,现在他任期要到,九天前他提出要召开董事会议,想要洗牌连任。”
老人家不语,解开茶盖刮一刮盏边,纯粹在听着瓷器琅琅。
听着,眼里浮了舒适的笑。
林书文视着他,唇角勾得淡,冷意沉沉:“——外公在鹿氏有决策权,爷爷走得早,鹿卓江对他的这位岳丈是十足的孝顺,而各个股东,除了几个老不死的,这刮起的风已经在靠着我。”
“只要您略出一出手,他便能失去所有的依仗。”
叮的一声。
捏着茶盖的手一放,盖落了回去,傅老眼底笑意尽收,徐徐缓缓地把瓷盏搁下,终于看向那年轻人,“知道鹿安那小姑娘,为什么不选你?”林书文没开口,老人家笑道:“你贪得越多,失去的就多,可是你一个也不愿意放手,既然不懂得放开的道理,这做生意,又怎么会持久。”
“浮沉各异事,会合何时谐。”
“于她,你这执念徒劳无用。”
执念啊……
从自己的口中顺出来,顺畅的像是一直以来,反复地劝慰自己的,后知后觉,又仿佛一柄小锤,轻轻地敲在不太能负重的茧上,茧丝一丝一缕,温柔的成壳,傅老又瞧见了她,她还在那个山坳里,在那院子里,背靠着青山云雾。
他紧紧攥着手,像护着这令他疼了快二十年的记忆。
四下又静了下来,傅老面上笑了笑,可是有一根针,也插在太阳穴近二十年,着实嫌人的很,捋一捋那菩提念珠来静心:“我们只合作这一回。”
又谈了好一阵,傅老那疲色眼看支持不住,林书文收了他东西便不再久留,拎着傅老包装的礼品,叫司机开出车来,他在酒店门外站了会,结果司机一开了车赶到,见他眼神寒沉不耐,与来时的样子又大不相同。
叫人摸不着头绪。
酒店旁的拐角,有人影缓缓踱现。
颈上的伤口结了痂,浑身脏灰,衬得镜片后的面容瞧不出原来的清澈,只放在身侧的手拧着裤线,电话铃突响,因为只存了那一个号码,他当下恢复了慌张的样子,擦擦手接听。
“安安……”
声音是哑的。
江默不住掐着手掌,指甲掐着的部位呈现死白。
话筒那边,她也有一些沙哑,温柔且耐心:“他们是不是打了你,你是不是还没去诊所?”想要穿过话筒化成实质地看一看他,却暂时没想到办法:“阿竹,你现在去处理伤口,不要等到发炎,至于别的暂时不要想,我来想办法。”
认真的听着她每一个字,他睫毛扑的顿了顿,低声的应了。
等到她挂掉电话,江默扶着墙,盯住林书文的车牌号,以及主线干道上蓝色的路标牌,一直目送着那车牌远去,消失,低头便抚了抚屏幕,收好提起了背包,反方向而走,顺路买了一份市区地图。
小唐助理来得迟,碰巧发现了他这奇怪的操作,通过蓝牙耳机汇报给鹿安:“是,林书文刚从傅老住的酒店出来,至于江先生,目前没有去诊所,倒是买了一份地图。”
鹿安的声音也传出来:“你说他买了地图?”
想了想,真情实意,代入了阿竹,一时喃出闪过的念头,“他不会那么傻……想杀人藏尸?”
安总的话是这么说,语气莫名,唐助理不置一词,想着老板怀疑的口气认真,好像真的,认为江先生,能做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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