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璟跟着也又坐起身,说:“我出来的时候就已宫禁,赶到这里用了一个半时辰,此时回宫不可,住店也不可,你不收留我,那我只能露宿街头了。”
尽管知道项璟这是在明目张胆地胡说八道,但高辰的心还是软了,他退了一步,“我让阿七收拾间房给你吧。”
项璟:“会惊动其他人吧?”
也是,让苏笑苍知道他们半夜见面似乎也很麻烦。高辰想了想,道:“要不你去外面的塌上将就一下。”
项璟:“我是皇子。”
高辰再退一步,“那我去好了。”
项璟忙拉住他,在他耳边呼气,“我不舍得。”
高辰:“……”
难道他们就要这样没名没分地睡了吗虽然确实只是纯睡觉而已,且他是男子确实也不用考虑什么名节,但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项璟见高辰不言,忙又道:“就算是十年同窗,你收留我一晚有何不可?”
你说可就可吧!高辰放弃了抵抗,点点头,说:“那你不准脱衣服,也不许欺负我。”
项璟点头,高辰便不再管他。
两人重新躺下,不过片刻,高辰就又睡了过去。
项璟却目不转睛地盯着高辰的侧脸,终是没忍住,凑过去,在那柔软的唇瓣上轻轻亲了一下。而后,兴奋得半宿没有睡着觉。
早上,当青书端着水盆走进来看清躺在高二少床上的人是谁后,惊得手一抖将整盆热水全扣在了自己脚上。
这么大动静自然惊醒了床上的人,项璟皱眉坐了起来,对同样要起的高辰说:“没事儿,你再睡会儿吧。”
高辰哼唧一声,翻身继续睡,还拱了拱小屁股。
项璟为他掖好被子,翻身下床。
青书自知闯了祸,忙跪下行了大礼。
项璟声音压得很低,像是生怕吵着高辰,道:“行了,跟我出来说话。”
青书忙应一声,爬起来跟在项璟身后走了出去。
两人来到外间,项璟道:“先洗漱。”
青书又跑去重新打水,伺候项璟洗漱。期间阿七听见动静赶过来,可惜还没进门就被青书给拦住了,说少爷还在睡,这里有他盯着,让阿七趁机也去睡个回笼觉。
阿七不疑有他,打着哈欠走了。
项璟洗漱完,见青书膝盖以下还湿哒哒的就让他去换身衣服,同时嘱咐他看紧门口,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再次回到里屋,高辰已经醒了,正仰面躺在床上打着小哈欠醒盹。项璟在床边坐下,见高辰眼角湿润,顺手就帮他揩了揩,道:“要不你再睡会儿?”
高辰摇摇头,说:“不用,一会儿根本不可能睡得着。”说着,手肘撑着床坐起来,被子滑下来刮到里衣的系带,那带子被□□了一晚本就松了,这下彻底地散开了。
高辰还在打哈欠没有察觉,项璟却一眼就瞄见了那松开的领口处露出的一点点粉色,他连忙扭过头去咳了一声,说:“衣服放哪儿了?我拿给你穿。”
话是这么说,项璟的屁股可没见动了分毫。
高辰见项璟耳朵通红,这才发现自己前襟大开,忙抓紧襟口,道:“在,在外面那个柜子里,你帮我去拿!”
“哦。”项璟这才站起来,忍不住又扭头看过去,这会儿高辰已经整个人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了一双桃花大眼,警惕地盯着他,见他看过来,连忙把眼闭上。
项璟有时候真的怀疑,高辰到底有没有一点自觉,他难道不知道他这些下意识的小动作可爱得简直惹人想要犯罪吗?!
高辰听到项璟出门的声音,才放开紧绷的身体,死鱼般靠到床柱上,懊恼地捶了两下床。昨天就不该答应他睡上来,这下好了,三书六聘啥都没有呢,就被看光了,好亏!
等项璟拿件湖蓝色袍子回来,高辰自己已经把里衣的带子重新系好了。这时青书也换好衣服回来伺候了。青书进来的不巧,他才挑开里屋的帘子,入眼就见到自家主子正与高家少爷面对面抱在一起,他连忙收回那跨进去的半只脚,退了出去。心里默念‘非礼勿视,我啥也没看见’。
实际上,里面两人确实是抱在了一起,但也的确是项璟在给高辰缠腰带。
高辰像个听话的布娃娃被项璟翻来覆去地穿好衣服,披头散发地不断向门口张望。
项璟手里拿着头带,说:“别乱动,坐好,帮你梳头。”
“让阿七来就行。”头皮被项璟的手指触碰,高辰心里划过一丝异样,这异样令他有些不自在,本能地想逃开。
项璟却道:“我在,无需他人。”
高辰只觉得脸热,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里屋难得安静,外厅里阿七也来了。他见青书守在里屋门口却不进去,纳闷问:“少爷还没起吗?”
青书连忙竖起食指,“嘘,”压低声音说:“七殿下在里面,不让告诉别人,我只告诉你,你要为他俩保密知道吗?”
“啊?”阿七瞪圆眼,实在想不通这七殿下是怎么凭空冒出来的,但很快他就想通了,于是指着青书,怒道:“你果然是个奸细,说,是不是你给七殿下开得后门?!”
青书:“……”阿七总有一天会经历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嘴上继续道:“好好好,都是我干的,但我就算开后门,也是少爷允许的!”
“我要去看看少爷,你不能拦着我!”阿七一副护主架势。
青书说:“你不怕冲撞了少爷,尽管去。”而后让开了门口。
阿七狐疑,正犹豫着,里面传来高辰的声音:“阿七伺候少爷洗漱。”
阿七应了一声,又瞪了青书一眼,扭身打水去了。等他真端着盆进了里屋,正好看到自家少爷正趴在七殿下身上扒人家衣服,那反应还真没比青书好多少,也吓得差点一盆水怼自己鞋上。好在青书之后给他铺垫过,那盆水这才幸免于难。
与青书的反应相比,阿七就比较直接了,他一脸懵逼,呆呆问道:“少爷,您,您这是在做什么?”
高辰趴在项璟身上回头,似乎不想解释,只道:“水放在那就行了,你出去把我那件月白的袍子拿进来。”
“哦,好。好吧。”阿七咂咂嘴,想问的话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少爷心海底针,他还是少多嘴吧。
里屋叠着罗汉的两人继续抢衣服大战——
项璟:“你的衣裳我穿着不合适,我就穿这身就行。”
高辰:“你先凑合穿一下,我一会儿就让青书去给你买两套。”
项璟:“真不用,这件就好。”
高辰:“不行,你必须换!”
抢衣大战的起因是,高辰被动发现了项璟身上那套衣服皱了吧唧,随口问了句‘这衣服怎么皱成这样’,项璟预谋已久说了句‘挺好,在你床上滚的,有纪念意义’。于是,高辰就不干了,非要项璟换了,项璟不肯,他急得直接上手扒了。
项璟:“要换也可以,但我不要穿外面买的!”
“那你就穿我的吧”高辰着急道。
项璟摇摇头,不疾不徐道:“你帮我做一套好不好?”
高辰顿住,不敢置信地望着项璟。
项璟被他看得脸热,但没有躲开,而是坦然道:“你都为繁花制衣了,换我就不行吗?”
高辰觉得自己一定是有病,才会在听了项璟这话后,不觉得麻烦,反而有些得意和高兴。
“那个,”大概是项璟的目光太炙热,高辰有些招架不住,他垂眸,说:“也,也不是不行,毕竟你之前帮了我那么多,给你做件衣服就当是谢礼。”
“嗯。”项璟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眸中却渐渐回温,‘只是谢礼’吗?看来自己的努力还是不够。
高辰觉出两人之间气氛骤然诡异,忙松开项璟站起来,说:“那你自己换吧,我先去准备准备。”
这时,院中突然响起一阵筝鼓之声,高辰回头看项璟,干笑,道:“他们开始练功了,那个,你在这里等我。”说着,匆匆洗了把脸就跑了出去。
青书见高辰满脸通红地出来,立刻低头看地,问:“少爷,可有什么吩咐?”
“你让厨房把饭菜送到东院,问,就说我今日忙,不去饭厅用饭了。”高辰边平复心绪边嘱咐青书,青书立刻应了去办,又被高辰叫住,就听他说:“一会儿把昨日的针线布匹也拿过来。”
“好。”
高辰站在门口,看着青书走远的背影出神。这时阿七拿着一件月白的袍子进来,见他家少爷这副神情有些担心,问:“少爷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七皇子那个狐狸精摄走了心神?少爷你可别吓阿七!”
“你给我闭嘴!”高辰怒。
阿七委屈地噘嘴,眨巴着眼睛看高辰。
高辰扶额,伸手接过他手里的衣服,叮嘱道:“七皇子在这儿的消息,不许跟任何人说!记住了?”
阿七点点头。
“好,一会儿厨房送饭来,你亲自送进来,明白?”
“小人明白。”阿七忙道,又追问,“少爷我什么时候能涨工钱?”
高辰盯了他一眼,说:“等年底吧,看看少爷我挣了多少,酌情量涨。”
阿七充满干劲儿,重重点头。
高辰拿着衣服进屋,项璟穿着白色里衣在等他。高辰暗叹一句‘生活不易,处处难题’,走到项璟面前,生硬地将那衣服披在了他肩上,道:“先,凑合一下。”
“嗯,”项璟伸手拉高辰,高辰微微动了下胳膊,项璟没有拉到手,只拽到了一片衣袖。
高辰:“……”
项璟:“……”
四目相交,相对无言。
“你一会儿换完了衣服就走吗?”高辰没话找话,眼珠转来转去,就是不看项璟。
“可以陪你一天。”项璟歪着头寻着高辰的视线期待地看着他。
“你不用去上学?”高辰疑惑。
“今日休沐。”项璟答完,想到高辰现在是被迫停学的状态心里替他不平,便想说句话安慰他,道:“如今京里人已经都知道了你病愈的消息,你父亲也已上书恳请父皇恢复你伴读的身份,父皇虽还未答应,但我的三位皇兄都愿意为你说情,如今只是淑妃和德妃还在极力推荐新的伴读人选,但父皇也未首肯。”
这到是高辰没有想到的,他之前只顾着洗脱欺君罪名,没想到洗干净后,他很可能还会被抓回去继续伴读。好在‘皇帝英明’没有立刻把他抓回去,希望他继续英明下去吧。
高辰能感受到项璟这么说是在安慰他,可他心里是不愿意继续当伴读的,这话也不能对项璟说,不然项璟肯定会失望。于是,他没有接话,而是问:“那个要犯抓得怎么样了?”
项璟摇摇头,说:“我回宫之后,这事便交由三皇兄主理,听说三皇兄两次与他交锋,皆受了不轻的伤,如今应是还留在京郊大营养伤。”
“哦。”
高辰点点头,不甚在意。只心中想到,难怪那人这些日子都没来纠缠自己,原来是被打残了。
两人说着话,阿七便拎着早饭的食盒回来了。高辰让他将饭菜端进里屋后,就打发人去门口守着。他本意是不想让人发现项璟,万一报告给小舅,他还得跟苏笑苍费口舌。但这偷偷摸摸的样子,落在阿七眼里,简直就是苦命小情侣私会的现场版,看得阿七都不免替他和项璟心酸一把。
阿七站在门口,默默地想,也不知七皇子这个男狐狸精用了什么摄魂大法,把他家少爷迷得如此死心塌地,这皇上的赐婚圣旨还没下,两人就这样焦不离孟,若是日后真的成了亲,那岂不是日日被里洪浪、春娇夏暖?那少爷还能下得了床吗?好担心!
高辰若是知道阿七都脑补了些什么,一定会立刻把他开除,但此刻,他和项璟围桌吃饭,正对着碗里被项璟堆得高高的一个小菜山发愁,他怀疑项璟给他夹了这么多菜,八成是准备把他当猪养了。
这会儿,院里的筝鼓声也停了,彩虹队员们的晨练告一段落,都去吃饭了。
项璟吃好后,耐心地等高辰也吃完,才问:“你为什么要帮那繁花公子?听说他是为了在潮汐花会夺魁才跑到这里来的。”
高辰给项璟斟茶,边道:“刚开始是看他可怜,后来是因为我想挣钱。”
“挣钱?”项璟皱眉,据他的情报,高辰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可一点也看不出来是能挣钱,花钱如流水还差不多。
高辰见项璟表情,也大概猜到了他在想什么,解释道:“这叫无形投资,从我开始培养他们那一刻起,我就准备让他们变成我的专利,呵呵,到时候或批量生产还是市场垄断,都是我说了算,这里面的利润可大了,而且还是长期的。”
高辰笑得一副小财迷样,项璟莞尔,想了想,问:“有什么是我能帮你的吗?”
高辰认真想了想,好像还真有一件事需要一个强有力的人来帮忙,便笑道:“别的忙就算了,你来当我的靠山怎么样?”
望着他亮晶晶的眼眸,项璟想也没想,便点头答应,道:“好。”
饭菜被青书和阿七撤下。高辰让他们尽快回来给他打下手,干穿针引线的活儿。
那两人见高辰心情好,都麻溜地拿起针线,打算积极表现一番。
高辰拉着项璟站好,将那块淡青色的布直接披在他身上,然后开始了他的表演。
项璟是真没想到,高辰制衣竟是如此简单粗暴的风格。整个裁衣的过程,他只听到剪刀贴在他身上,发出一声声咔嚓咔嚓的清脆声响,以及高辰一次次跟两个小厮要针线的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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