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宫里旨意下来,富安侯府的孟二姑娘赐给了英亲王为侧妃,婚期就在半月后。
旨意一出,英亲王府众人尚没什么反应,倒是外头的百姓们自个沸腾起来——毕竟之前将才和离几天的姜氏赐婚给英亲王当正妃时,大家都觉亏待了英亲王,好些人替他鸣不平。
如今又赐下侧妃,且听说这位侧妃乃是先王妃的亲妹妹,不论出身、年纪、才貌都把先头的王妃甩了不知几条街,虽说让她屈居姜王妃之下有些委屈了,但既然是皇帝对英亲王的‘补偿’,众人又都替英亲王满意了。
屈鸣鸣听到白雪的话时,手里原本正优哉游哉摇着的团扇掉了下去,她从躺椅上坐起,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孟家的二小姐被赐给了英亲王当侧妃?”
白雪连连点头:“是真的小姐,外面都传遍了!都把那孟小姐夸得跟天上的仙女儿似的,反倒把王妃贬的一文不值,咱们王妃哪里差了嘛,长得那么好看,性子也好,对下人也宽和……”白雪愤愤不平。
秋雨道:“外面多愚人,你理他们作甚。”
屈鸣鸣脑海里却在翻江倒海:娘亲和离之后成了英亲王妃,还以为原本的英亲王妃孟氏应该不会进王府了,却没想到竟成了英亲王侧妃!所以这是老天在纠正她无意之间做出的改变吗?
可那孟氏就是一个疯子,上辈子她就害惨了英亲王一家,其他人她没心思管,可如今娘亲在那府里,她不了解孟氏的为人,且还占据了王妃之位……想想她便坐不住了,正要让秋雨去备马车,但想到今天才是母亲新婚第二日,她一个前夫家的女儿就巴巴跑上门,实在有些不合适,明日就是三朝回门,到时候去姜家找她不是更顺理成章。
英亲王府对这道旨意的反应当真平淡极了,根本没人在意,原本姜丛凤还想着离婚期也不远了,问英亲王是不是要从现在开始准备起来,谁知他根本不让她插手,只说一切有牛叔在,让她不如去检查检查明日的回门礼,似乎在他看来这比侧妃进门重要多了,姜丛凤有些不明白他的意图,倒也不敢胡乱做主。
回门这天,英亲王天还没亮就去演武场练剑,回来时姜丛凤已经起来了,看见他忙起身行礼,脸上带笑:“王爷。”
英亲王挑眉,见她精神不错,将长剑挂去墙上,问她:“昨晚本王手脚都乖得很,你睡得好吗?”
姜丛凤忍不住笑起来,清澈的杏眼蕴满了光:“妾身昨晚睡得不错,想必王爷反倒受了委屈?”
想起昨晚她睡着后又自动滚进自己怀里,便高深莫测地看她一眼:“你想多了,本王昨晚也睡得很好。”
见两个人一早起来脸上的笑就没断过,青虹偃月等丫头对视一眼不免也欢喜。
英亲王正要吩咐摆饭,这时长戈来报:“启禀王爷,贤王世子来了,说有急事求见王爷。”
“这么早来?”英亲王有些讶异,对姜丛凤道:“你先用膳吧,本王直接去前院吃,用过早膳我们就出发。”
姜丛凤忙应下:“是,王爷。”
见到贤王世子时,见他面色疲惫不由好奇:“脸色这么差?发生什么事了?”
贤王世子清雅的面容浮现一抹苦笑:“昨天您的赐婚旨意下来后,童氏和我说起那天在宫里偶然听到了长公主与太子妃的话,虽说都是些妇人言语,但我想着毕竟涉及皇叔您,因此想了想,还是决定来当个‘长舌妇’。”童氏出身德阳侯府,乃是贤王世子妃。
“哦?她们说了什么?”
“听她们话里的意思,原本太子和太子妃是一力促成孟二姑娘为您的正妃的,但因为长公主和姓屈的牵涉进来,这事便不成了,所以叫孟二去找长公主哭诉,长公主又找了太后,太后和皇上说了,才有了昨天的赐婚旨意。”
见英亲王神色沉凝,贤王世子想了想说道:“我之所以在您面前多嘴,是觉得若这背后真的涉及了太子夫妇二人,可能他们的目的并不单纯;再者,这孟二先是找上太子夫妇,又求上长公主,好似铁了心就要进您府里,她的野心和所求恐怕也不简单。”
说着叹息一声:“您在边疆辛苦十几载,好不容易回到京城了,这府里眼看又要不太平,侄儿觉得实在不应该,便想着来提醒一二。”
英亲王笑了笑:“这京中果然到处都是魑魅魍魉。”
贤王世子苦笑摇头,起身道:“事情和您说了,我就先走了,不然我这脸皮实在烧得厉害,得赶紧回去躲躲羞。”
英亲王忍不住笑了,起身亲自送他出去:“感谢的话就不多说了。”贤王世子连连摆手,逃也似的跑了。
回头见长戈凝眉沉思,不由问道:“怎么了?”
长戈想了想,说道:“主子,不知为何属下总觉得贤王世子特意来提醒您此事实在有些……”他想着该用什么词来形容那种感觉,英亲王接口道:“多余?别扭?”
“对,就是别扭。”长戈分析道:“虽说是出于好心,但且不说世子那样风光霁月的人物会不会把妇人言语当真,就说他向来行事谨慎,如今一反常态特意上门提醒您,一则有些挑拨您与太子关系的嫌疑,二则好像有意让您与孟侧妃之间生出嫌隙……总之这件事怎么看都有些奇怪。”
英亲王道:“你也知道他向来聪明,怎会想不到若做出此举就会被怀疑,却还是上门走了这一遭,想必是真的担心本王吧,且不用多想。”
长戈忙恭敬道:“王爷恕罪,是属下多虑了。”
“不,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能想到却是对的。”
“是,主子。”嘴里应着,心里却多少有些不解主子到底是什么意思。想了想,犹疑问道:“那孟家还有太子那边……”
英亲王淡淡一笑:“至少长熙提醒对了一件事,那孟氏实乃蛇蝎,等她进府后,自当注意些。至于太子,说起来也只是往本王身边塞了个女人,又能代表什么?且不急。”
英亲王带着整整五大车回门礼亲自陪姜丛凤回门,姜家人看姜丛凤的目光都羡慕不已。
姜家只有几个妇孺,没有适宜的人出面接待英亲王,原本二老爷是最合适的,但姜丛凤提前派人与张氏说了请族中长辈出面招待,因此二老爷和上次帮着二老爷的大族爷都不在邀请之列,大家自然明白其中缘由,二老爷虽捶胸顿足却也毫无办法,毕竟如今的姜丛凤早已不是他们能指摘的了。
期间张氏问起她前两天突然回屈家王爷可有不快,姜丛凤笑着安抚她无事,张氏见她大大咧咧的,便告诫了她好些不可冲动行事要一心为王爷着想之类的话,姜丛凤都认真听了。
后来张氏去忙,屈鸣鸣凑到她身边低声叮嘱道:“娘,不久后那孟氏就要进府了,您千万记得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孟氏那种出生高贵却屈居人下的女人,更不可掉以轻心!”
姜丛凤见她严肃,忍不住笑了:“好,娘记得你的话了,一定不会大意。”见她虽应下,但并不怎么上心的模样,屈鸣鸣不由有些担心,毕竟娘还未见识到那个女人的手段。
于是他们离开前,英亲王对屈鸣鸣说:“明日本王便要开始办公,你母亲一人在王府难免寂寞,本王接你去王府陪着你母亲如何?”她看了眼惊讶的母亲后,便笑着点头答应了。
从姜家离开,夫妻两人去了慈恩寺,英亲王执子侄礼向岳父和舅兄上了香,姜丛凤在一旁看着难免有些感怀。
回去的马车上,她一直偷瞄英亲王,后者装作闭目养神实则注意着她扭捏又迟疑的举动,忍不住露出笑容,自己睁开眼道:“你这坐立不安的是想作甚?”
姜丛凤有些尴尬,想了想却认真道:“妾身是想谢谢王爷,谢谢您让鸣鸣来王府陪妾身,也谢谢您为姜家做的一切。”清澈的眸子定定看着他,溢满真诚的谢意。
见她严肃,英亲王不由起了逗弄她的心思,反问:“哦?那你打算如何谢本王?”
姜丛凤想了想:“不如妾身为王爷做一餐好吃的?”
英亲王摇头:“王府的厨子都是宫里出来的御厨,哪用劳动你。”
和御厨比她自然是比不过的,想了想又道:“那妾身给您做一身衣裳?”
又摇头:“府里有针线房,再说本王也舍不得你做那些活计,万一伤了手怎么办?”
做女红能怎么伤到手……姜丛凤不觉有些羞涩,一时有些不敢看他,转开头暗暗想着她还会做什么。
英亲王见她脸颊绯红,白皙如玉的耳垂也染上绯色,卷翘的睫毛扑扇着,显见是不好意思了,不由闷笑出声,愉悦极了。
她听见笑声回头,英亲王点了点自己的脸颊作势羞羞脸,姜丛凤一时有些羞恼,觉得这个人看着是个威严模样,怎私底下如此放·荡。但挣扎片刻,还是飞快起身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如蜻蜓点水一般一触即分,末了极快坐回自己位子,垂下眸子强做正经道:“这样的道谢方式只此一次,下回妾身是再不认的。”
半晌没听见声响,不由抬眸看去,却见他有些呆愣模样看着她,这时英亲王回过味儿来,突然点着她笑开了,笑声低沉愉悦,传出车厢惊得外面的长戈等人面面相觑——他们许久不曾听见王爷笑得如此开怀了。
他笑得实在夸张,姜丛凤慢慢觉察出不对,果然英亲王边笑边道:“本王是说你不害臊,没让你亲本王……呵呵……”话未说完又笑个不停。
姜丛凤一瞬间从头烧到脚,一时羞愤欲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看他笑得如此嚣张,不由又是老羞成怒,她涨红着脸狠狠瞪着他,突然猛地扑了上去,抱住他点个不停的手就是一口。
“哎呀!”英亲王惊呼一声,怕手指戳到了她忙往后撤,偏她不依不饶扑过来,只好用另一只手将她固定在怀里,手指也让她咬个正着。
瞬间他就感觉到了微微的疼,可更清晰的是包裹着他手指的温热口腔和唇瓣的柔软触感,不觉心头一跳,低头见她一面瞪着自己一面作势用牙狠狠磨着自己手指,眸光幽深难明,暗哑一笑:“不成想你竟还是只难缠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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