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常卿俊美无俦,京城四大公子可比之?”

    百姓们能够想象,在昏暗无光的牢狱中,皇上能说出这么一番话,那么常大人得是多么的俊俏!

    外面被传呼的神乎其神,什么皇上因为在狱中见到了常青尧的面容,不忍心这般人物葬送,便让其无罪释放。茶楼里的说书先生编出了无数个版本,民众们也爱听,京城里有关皇上的话题还是第一次,所以这几日茶楼的生意相当火爆。

    “尧儿啊,祖母给你挑选了几家好姑娘,你看看有喜欢的吗?”京城风气开放,大户人家都有各个府邸女儿家的画像,姑娘家喜欢参加插花会,品茶会,姑娘家谁谁关系好,谁谁精通琴棋书画,都是有所了解的。

    常青尧心道魏满帝真是太会公关了,这大街小巷都有他的消息了,哪怕一个奇丑无比之人都能吹捧的貌比潘安。

    祖母头发已然花白,侍女拿来小像,递给了常青尧,“少爷,给您。”

    府中侍女称呼他为少爷,毕竟祖母还在,常青尧接过来,手中小像每张不过两巴掌大小,纸质细腻,打开一看,里面的画像并不能表述人的五官,周身的气质倒是能有所感觉。

    傅玉芳道,“尧儿,祖母看了看,觉得这上官家的姑娘身世太好,祖母担心你压制不住,便挑了几家没落的世家,起码家族还有底蕴,也能帮衬你一二。”

    常青尧以欣赏的态度看了一遍,发现这画像还真不能代表什么,摇头道,“祖母,我现在还不能成亲。”

    “为何?你已经过了弱冠两年,年纪不小了。你的同窗好友已经有了两个孩子了。”傅玉芳道,“难道已经有喜欢的姑娘了吗?”

    “我在朝中树敌众多,别人家捧在手心里的姑娘,我不能让她担惊受怕啊。”常青尧一副为他人着想的表情,让傅玉芳险些落泪。

    这孩子还是随了他的父亲,一生中光明磊落,正直忠诚,“尧儿啊,咱们常家只有你一颗独苗了,祖母不求你官拜丞相,娶妻生子总是可以吧。”

    常青尧张了张口,眼神有些暗淡下去,“我知道了祖母,孙儿会早早订下婚事的。”

    魏帝允许他休沐两日,也好养好身体,他的身上应该挨过板子,常青尧去药房拿了些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膏,每晚上抹上些许,虽然没有好利索,但走路已经无碍了。

    魏满帝近来心情颇好,身边的暗卫每天会在晚上来汇报京城中一天的大事小事,听闻常青尧家的门槛差点被踩破,魏帝笑出了声。

    “哦?你可知哪家女儿被相中了。”魏帝饶有兴趣问道。

    “陛下,常府那边并没有消息传出。”暗卫回道。

    魏芫点点头,这常起居看来真是冥顽不化的一个人,给他自己选妻子的机会,却不好好珍惜,魏芫道,“明日把京城中适龄女子的消息给朕送过来。”

    “是!陛下。”

    这两日的休沐很快就过去,常青尧该去上朝了,他的职位又没有被撤,所以他仍旧是起居郎,起居郎位居四品,可升至二品,常青尧身穿一袭玄色官服,衣领处绣着赤火的纹路,衣领处宽大,露出里面层叠的衣衫,同色锦缎系于外袍之上,赤红的绶带缀着黄色的玛瑙,这是二品大官的朝服,因为他被贬成四品,四品的朝服暂时还没有送到,暂时穿一天也是无妨的。

    卯时时间上朝,常青尧需得提前一会儿,其他大臣需要在午门外等候,常青尧身为起居郎,拥有一点特权,就是可以提前进入皇宫,侍立于皇帝身侧。

    魏帝是一位勤快的皇帝,不仅喜欢开拓边疆,而且早朝每日都会准时来,这大魏不安定都说不过去。

    皇上身边站着的仍然是徐起居,徐起居看到了常青尧,眼睛一亮。

    常起居终于来了!他可以继续回他的礼部了!

    常青尧走到皇帝跟前,把衣摆撩起,跪在地上道,“参加皇上!”

    魏帝微微颔首,“免礼。”魏芫低垂着眸子,看着常青尧白里透红的脸颊,看来这常谏臣休息的不错,“你和徐起居交谈一下,一会儿上朝。”

    常青尧点点头,“皇上您放心。”

    这几日徐起居暂时担任了他的工作,但是起居郎不是这么好做的,尤其是魏帝很厌恶起居郎这个职位,要不是碍于祖上规矩,现在不能大改编制,魏帝早已经裁撤掉他们了。

    徐起居把起居注交给他,“常大人,这十天的代笔统共这几页,等到下朝您细细查看,有什么不明白的问我就行,我先去午门等候了。”徐起居道。

    常青尧点点头,接过这起居注,走到皇上身边,“皇上,臣已经交接完了。”

    魏满帝看了他一眼,“你以为朕在等你?”

    常青尧:.......现在的魏芫一点也不可爱了!

    “朕肯保你一命,该说些什么,自己心里清楚?”魏帝负手道。

    “臣知晓的,皇上的大恩大德,微臣只能将毕生献给皇上才得以报答。”常青尧严肃道。

    魏芫点点头,他肯留下他的性命,不外乎他还可以稍加调.教,那些老奸巨猾的大臣,是不值得去花费心思了。

    随着太监尖细的声音,大臣们陆陆续续走进来,常青尧跟着身体的记忆走,将日期时间写上,开始了他这一天漫长的记录生涯。

    每一句话都要写上,常青尧奋笔疾书,毛笔飞快的转动,字体仍然方正圆润。

    等到下了朝,魏帝坐上了皇辇,常青尧这才得以休息一阵。

    皇上去哪他跟在哪,有点类似于太监这个职位,不过太监是服侍人,他是监视人。

    魏帝虽然是个工作狂,但是他很会享受,近日来夏季汛期快要结束,魏帝轻松了不少,他在一座宫殿里修建了一个方形的大水池,里面可以引进来两公里以外的上好温泉水。

    常青尧在皇宫里有一个房间,平时闲暇之余有侍女侍奉他,这个房间离着皇上的寝殿书房都很近,可以随时记录皇上的起居。

    一直到午时,常青尧才从他的房间中出来,一上午的时间他理顺了徐起居记录的东西,非常的冠冕堂皇,和前身记的完全不同,不敢得罪人,记录可谓是非常圆滑。

    他正疑惑为何皇上和他在牢狱中说的话在坊市间怎么会得知,原来是从徐起居这里传出去的。

    皇上上午在书房批复折子,一般这个时候他不会去,中午吃饭会有膳食局记录,常青尧觉得皇上说的学会察言观色非常重要,所以他一直到下午才去的书房。

    不过有一点他很疑惑,因为上午有一段时间,魏芫是什么事情也不做的,他不会在寝殿内,询问寝殿外的侍卫,他们也是缄口莫言。

    根据原主的记忆,这段时间他都是老老实实待在房中,不过常青尧心中疑惑,魏芫这段时间都做些什么,不在书房,不在养心殿,那会去哪里呢?

    “明路,打开石门。”魏芫整个人笼罩在一片阴影下,他身子高大,能够笼罩住一大片面积。

    明路颔首,他跟了陛下最久,知道陛下去干什么。

    只见暗黑色的石门被机关按钮打开,脚下出现一条小道,魏芫踱步走了进去。

    密室里阴冷的很,明路点上烛火,瞬间就亮堂许多。

    一直走到小道的尽头,才听到魏芫微哑的声音,“下去吧,明路。”

    魏芫摘下了帽子,露出了俊美英挺的侧脸,他走到雕刻精美的冰棺前,一时静默,只有漆黑如墨的眸子看着冰棺中的人。

    常青尧暂时把这段时间打了个问号,等到未时左右,本来是皇上睡午觉的时间,但是魏帝不喜把时间浪费在睡觉上,所以他会在下午的申时练武,未时见大臣,常青尧跟随其左右,要仔细记录其生活。

    “陛下!边境尚邺国使者来访。”门外的侍卫进屋道。

    魏帝早已经料到,“带了多少人?”

    “陛下,边境使者一共十人,带来奇珍异宝两马车,还有一名女子。”

    一名女子?根据他的记忆,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名女子应该是尚邺国的公主,尚邺国是一个小国,每年靠着进贡才得以生存下来,尚邺国因为近两年收成和赋税都不好,所以想减免十年赋税,他国的公主早已知晓大魏皇帝骁勇善战,不好美色,便自告奋勇的前往大魏,以求和亲。

    “女子什么身份?”魏帝听了只是微微皱眉。

    “皇上,听他们的语气,那名女子似乎是他们的公主。”侍卫躬下身子道。

    “以往的规矩,该安排到哪里安排到哪里,那名女子不必管她。”魏帝摆摆手。

    侍卫关上门,常青尧在内奋笔疾书,将魏满帝说的话通通记录下来。

    还没过一注香的工夫,门口就传来一声里高昂的声音,“皇上,尚邺国公主娜塔莎求见!”

    魏满帝点点头,身侧的常青尧道,“进。”

    娜塔莎穿的很清凉,在大魏这里是有些暴露了,她穿着粉色的长裙,露出了漂亮的马鞋,长发编了一个长长的蜈蚣辫,额头上带着一颗闪烁的红宝石,“今日前来,是想和贵国和亲,希望减免两成赋税。”娜塔莎凝视着魏帝的侧颜,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这大魏的皇帝实在是颇为英俊,以他们尚邺国的审美,都是顶尖的俊美。

    就当她展现女性的美好姿态时,大魏的皇帝轻笑一声,“你觉得你可以抵得上两成赋税?”

    娜塔莎微愣,紧接着感到脸上火辣的紧张,“尚邺国不易,这两年气候不好,我们无法拿出以前的赋税。”

    “和亲可以,但不是朕。”魏帝放下手中的笔,和亲对于大魏而言是一种好处,因为一旦和亲就代表这尚邺国属于附属国,不再是独立的国家了,大魏是有责任出兵保护尚邺。

    娜塔莎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皇上?”

    魏芫将手抬起,把常青尧的笔抽出,大手轻轻的覆盖在奋笔疾书的谏臣手上,“你看他如何?是朕身边的大臣,尚未娶妻。”

    娜塔莎睁大眼睛,才发现皇上身边这位的存在,皮肤白皙,五官精致,但是...

    娜塔莎在打量着常青尧,常青尧却不给她打量的机会,沉声道,“皇上,臣区区四品官员,怎能迎娶尚邺国公主。”

    魏满帝的手仍然覆盖在常青尧手上,半晌才落下来,自然的垂在身侧,“如果你迎娶了公主,朕给你升成一品都不成问题。”魏帝勾起唇角,“朕也不能委屈了别过公主。”

    见常青尧似乎不愿娶她,娜塔莎的高傲怎能允许,她扬声道,“皇上,这位大臣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娜塔莎恐怕无法与之成婚。”

    魏满帝听了这话点点头,“确实是文文弱弱的,当朝将军仍未婚配,你可有兴趣一见?”

    娜塔莎有些气恼,这魏满帝压根没有和他们国家结亲的意思,她作为尚邺国的第一公主,备受民众爱戴,跑到中原来不外乎是仰慕魏帝,魏帝不重女色,宏图大业在登基五年内已经扩展了大半蓝图,试问有哪个女人不想征服这么一个男人?

    “陛下,恕我娜塔莎高攀了,结亲之事看来是不行了。”娜塔莎道,“希望陛下体谅我们尚邺国难处,减免赋税。”

    魏满帝冷笑,他怎么会不知这尚邺国公主的心思,魏国周遭不是没有结亲的,但她们的目标都是奔的他,难道说他放着中原的好姑娘不娶?去娶他国人。

    既然魏国的大将军都看不上,那就回去便是,不过他们魏国可不是容易招惹的,“减免赋税可以,朕觉得派两万士兵驻扎尚邺为好,也好保护尚邺的边境安全。”

    娜塔莎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魏满帝这是要吞并他们的意思.....

    “皇上.....”娜塔莎抬起头,楚楚动人的望着魏帝,“尚邺每年都会来进贡的,皇上....娜塔莎不会在奢求减免赋税了,望皇上....收回成命”

    魏帝微微一笑,他容貌俊美无俦,身材高大,这样温和的一笑,能让无数少女为之痴迷,娜塔莎愣住了,抬起笑脸以为皇上会收回成命。

    “尚邺国的公主以为朕说出来的话是儿戏?常起居,送客。”魏帝收回了笑容,以往冷漠的模样浮现,常青尧把起居注放到桌子上,把娜塔莎迎了出去。

    娜塔莎兴致冲冲而来,灰心丧气离去,常青尧想到刚刚魏芫提出来的建议,气就不打一处来,现在要把他送出去,以后有他后悔的!哼!

    等到常青尧回去之时,魏帝正在纸上写着什么,看到他回来,魏帝眯起眼睛看了他一番。

    “刚刚那尚邺国公主,你可知她在想什么?”

    常青尧摇摇头,拘谨道,“臣不敢揣测他国公主心思。”

    魏帝抚掌笑道,“女子无一不爱美,只因尚邺国位于草原,女子大都皮肤黝黑,刚刚那公主,是羡慕常卿有一身雪肤。”

    常青尧皱眉,“皇上不要拿微臣开玩笑,如若祖母知道臣要娶一名他国公主,祖母会吓晕过去的。”

    魏帝刹时间就没了调侃他的心思,这常起居果真无趣呆板的很,一些圆滑的大臣定然已经顺着话往下接了,魏满帝挑眉,“朕不给你安排他国公主,朕给你一段好姻缘。”

    常青尧默默的走到茶水桌旁,拿起起居注,把刚刚发生的事情一一写上。

    魏芫本就不是多话的人,见这起居郎如此不给面子,魏芫坐回原来的位置,拿出暗卫带来的小像,准备“赐予”常青尧一段上好的姻缘。

    “呆板无趣”的常起居日日跟在皇上身边,整日里拿着纸笔记录,偏偏还不知道记录的什么,魏满帝把他当成了透明人,不再与他交流,直到有一天上朝,当朝元老提出了子嗣的问题。

    “皇上,大魏北至辽河,南至海阔,东至云海,西至青山,自从您登基以来,大魏疆土辽阔,百姓安康,臣等自然是俯首听命,然您登基五年,皇后之位空虚,百姓们也是在坊市之中谈论,子嗣问题,乃重中之重,望皇上早日立后,也好让臣等安心啊。”当朝元老舒云康道。

    魏芫冷着脸,视线扫过皇位下的众位大臣,只有舒云康出列,半晌他冷声道,“除了舒卿,还有谁为朕的子嗣操心?”

    常青尧侍立在皇上两侧,听闻此言他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皇上,臣也提议早日立后,也好早日立下太子,让大魏更加安定啊。”

    魏帝握着龙椅的手青筋都快露出了,台下的大臣们已经惊呆了,这常起居果真是不怕死的,刚进过东厂牢房一次了,竟然还敢重蹈覆辙。

    当朝元老可以说的话,并不代表他一个起居可以说,然而这常起居太过不知变通,工部侍郎冷眼旁观,心道这常青尧快要结束他的臣子生涯了。

    站立在皇帝身侧,本应是荣耀的一件事,然而他却当着皇帝的面提出意见,让魏帝的权威置于何处?

    就当众人心思白转之时,位于高台之上的魏帝却忽然笑了,“常爱卿说的有理,子嗣问题乃是重中之重,朕记得常爱卿未娶妻生子,不若朕安排一宗,工部尚书的女儿朕记得刚刚及笄之年,可有此事?王爱卿。”

    王董荆怎么会料到祸水怎么会引到他这,他战战兢兢道,“皇上,臣的女儿在上月及笄。”

    魏帝满意的点点头,“既然这样,郎才女貌,朕便赐婚给常爱卿,体谅王爱卿女儿年纪尚小,一年之后成亲。”

    王董卿只能跪地谢恩,他愤愤的看了常青尧一眼,谁想要这种女婿,口中没和把门的,连皇上都敢得罪,说不定哪一天他的把柄被抓住了,这常青尧还会上奏。

    不过是圆是方,到时候就是他们家说的算了,常青尧他家世已经没落,就当他入赘进来便是。

    众人可是见识了魏帝怎样惩罚大臣的了,他们战战兢兢的低着头,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谁不知道,工部尚书王大人和常起居不对付,把他弄进大牢就有他的一份主意,皇上赐的这是孽缘啊!

    常青尧作为一个“忠君”之人,皇上的赐婚怎能反驳,他跪在地上谢了主龙恩,等到下了朝,本来魏帝坐着皇辇就该离去的,然而他拒绝了坐辇,还让常青尧侍其左右。

    “常卿对于朕的赐婚可有想法?”魏帝走在鹅卵石小径上,看了一眼常青尧问道。

    “臣会耽误了王尚书的女儿的。”常青尧回道,“臣不通感情,更何况王尚书家的女儿刚刚及笄,臣比她大太多了。”常青尧低声道。

    魏帝对于朝堂上那事还记得清清楚楚,本以为常起居稍用心调.教能有起色,结果仍然冥顽不化,魏帝道,“不通感情?倒也是,常卿无父母兄弟,身边只有祖母一人,常卿都快要成婚的人了,朕便让宫里的燕喜嬷嬷好好教导你一番。”

    常青尧愣住,这魏帝还真能曲解他的意思,不通感情,不是不通人事,“皇上...不用这样的,臣....”

    魏帝低下头,见常起居面容都发红,心中更加畅快,“无妨,朕和你一起便是。”

    常起居这般模样倒是少见,以往都是古板严肃的,魏芫转了转手中的珠子,心情颇好的回了宫。

    自打魏帝登基以来,这燕喜嬷嬷都快要废了,因为皇上不近女色,连男色也不近,听闻皇上要她们下午去传授,燕喜嬷嬷看家本领都要用上了,把春.宫图,各种用具都准备齐全了,又打听到是给常起居一块上课,燕喜嬷嬷又拿上了针对男色的书籍。

    午时刚过,魏帝批完奏折,让常青尧待在他的寝宫,皇上的寝宫凉快的很,不仅有侍女伺候着,更是用着冰库,等到燕喜嬷嬷来时,常青尧已经对皇上说了两次要回去了。

    魏帝吃着葡萄,见燕喜嬷嬷背着小箱子,一副准备充分的样子,魏帝眼睛一瞥,身前的常起居已经低着头不敢乱看了。

    呵,有意思。

    “奴才孙燕喜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孙燕喜跪在地上,第一次这么近的见龙颜,激动的身子发颤。

    “免礼,朕今日叫你来的目的,你可知晓?”魏帝挑眉道。

    “老奴知晓。”孙燕喜连忙点头,“还望常大人能抬起头,仔细听老奴讲解。”

    “听到没有,常卿,朕陪你来听课,你还不知足?”魏帝站起身,把手搭在常青尧肩膀上,“坐下,你挡着朕视线了。”

    常青尧不得不抬起头,他哪里经历过这种场面,他们一家都是谏臣出身,他母亲去世早,家里人丁也不兴旺,他父亲只教导他书本知识,谁还会教导他人事呢?年幼时倒是有一宗娃娃亲,但是那姑娘早早的私奔了,便没了常青尧的事。

    “常大人,您可曾有过通房?”孙燕喜问道。

    常青尧咬着下唇,后方一道热切的目光让他心里难堪,他终于知道皇上被人逼婚什么感觉了,总归不亚于这种感觉。

    “我....没有。”常青尧回道。

    孙燕喜表情丰富,她惊讶的表情非常明显,“常大人您还是童子之身啊?”

    常青尧看了她一眼,心道贼圆也是,你怎么不问他。

    “看来得好好讲解了。”孙燕喜点点头,从她的箱子中拿出一册书,整本书呈黄咖色,看起来很旧的模样,“这是孤本,记录的最全,常大人翻看一下。”

    常青尧连动都不想动,还是魏芫拿过来,掀开第一页放到了两人眼前。

    燕喜嬷嬷见是陛下亲手打开的,兴致高昂道,“这燕喜一事非常美妙。”燕喜嬷嬷看了一眼他们打开的页面,收回了刚要说的话,“男子之间也能进行,承受方的男子初次需要用药膏扩张,等到内里柔软后方可进入.....不然容易受伤....”

    常青尧面红耳赤的听着孙嬷嬷讲解,他怎么觉得讲的有些不对劲?

    这孙嬷嬷讲解的非常细致,活色生香,异常动人,常青尧听了面红耳赤,让他难以启齿的是,他很想纠正孙嬷嬷,你说的是断袖....

    然而他的性子不允许他说出,只能逆来顺受的听着孙嬷嬷口吐各种新奇的词汇。

    魏帝却是一脸沉思之状,这孙燕喜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本想打断孙嬷嬷的,但是见这常起居满脸通红,羞愧的头都要埋到桌子下面,魏帝咽下了要说出口的话。

    原来他掀开的一页是断袖之癖,魏帝自幼对女人充满厌恶,所以异常讨厌这燕喜之事,只是如今看到这燕喜图,魏帝心中惊讶,原来这男子也能进行。

    魏帝是一个充满探究欲的人,他眯起眼睛,仔细观摩起这孤本上的姿势。

    孙嬷嬷见陛下都如此听她讲授,心中自豪感更甚,陛下不近女色,让他们敬事房的人无所事事,被宫里的其他人欺负,现在陛下似乎开了窍,以后他们敬事房的好日子就来咯。

    常起居低着头,脸颊绯红,就连孙嬷嬷都看的清清楚楚,又见陛下探索欲很强,观摩着孤本中的姿势,孙嬷嬷神秘的笑了。

    这常起居应该就是承受方了,以她多年来的经验,这常起居一身皮骨皆属上乘,看他手握毛笔的姿态,筋骨柔软,肤质滑腻,一丝纹路都难以看清,孙嬷嬷满意的点点头,陛下的眼光果然独到,怪不得常起居进了东厂大牢也能平安无事的出来。

    “这是基础的理论,实践起来需要准备的东西也不少,不过奴婢看常大人的身子骨与常人不一样,乐趣应该会更多一些,也更加容易一些。”孙嬷嬷笑道。

    魏帝挑挑眉,没有说什么,却是把右手虚虚的放在嘴上,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行了,朕知道了,孙嬷嬷你下去吧。”魏帝点点头,见她仍有想继续讲下去的意思,魏帝摆摆手。

    孙燕喜连忙点头,心中有些遗憾,她这才刚刚讲到基础知识呢,见魏帝连连看常起居,孙燕喜脑中灵光一闪,原来是这样.....陛下这是担心常起居接受不了,真是硬汉柔情啊。

    孙嬷嬷道,“奴婢告退了,陛下有什么事情随时叫老奴来。”

    魏满帝把孤本收了起来,“这本书朕先观摩几天。”

    孙嬷嬷笑的更加灿烂,脸上的褶子更加明显,“皇上您可以好好探索。”

    等到孙燕喜走了,常青尧仍还低着头,绯红的脸颊连着耳朵蔓延,在白皙的肤色中尤为明显。

    魏帝第一次见平日里无趣古板的常起居这副模样,心中竟然有些乐趣,他拿起书,在空中扬了扬,“常起居,刚刚朕看的聚精会神,你可是嫌这书不能入目?”

    常青尧抬起头,眼睛都不敢看着皇上,嗫嚅道,“皇上....刚刚孙燕喜所说的,似乎是断袖之癖....”

    “哦?有吗,你怎得知?”魏帝以手掩口,忍住笑意道。

    “这.....”刚刚脸上有褪下红意的意思,现在又有上升趋势,脸颊越来越红,“臣虽然懂得不多,但是陛下翻到的那一页正是男子之间,孙嬷嬷是根据陛下的话所讲述的。”

    魏帝一脸平静的打开书页,指着那一副画面道,“这个?”

    常青尧轻轻的抬起眼皮,紧接着快速的落下,仿佛不敢看似的,“嗯。”

    魏帝今天被常青尧气到了,本想好好惩罚一番他的,竟然敢在朝堂中、在高台上,向他谏言,上一次已经饶过了他,常起居未免太过冥顽不化。

    但是现在见到他这番模样,魏帝的兴趣瞬间提了上来。

    按说魏帝这个年纪后宫中应该非常充盈,然而一个人也没有,魏帝极其厌恶女色,这也不是没有缘由的。

    早在几年前,宫里的侍女们很多都是大官家中的女儿,因为没有选妃,便自愿入了侍女,本想能贴身伺候皇上,也许能够一飞冲天,光宗耀祖。

    所以那段时间宫里的侍女个个都是家境丰盈,容貌姿色绝佳,堪比百花争艳。

    众侍女甫一见到如此俊美的皇上,纷纷想各种招数,有的是给皇上洗衣服时弄上身上独有的香气,结果皇上闻到龙袍上的味道,当场就把洗衣房负责的侍女揪出来,惩罚了一番。

    皇上沐浴时从来不准侍女靠近,连搓澡的都是太监或者小厮,侍女们也就负责扒个水果,洗洗衣服罢了。

    有一次当朝大官礼部侍郎的小女儿入宫,成为了魏帝的贴身侍女,容貌娇俏可人,一曲鼓上舞尤其有名,晚上勾引魏帝,在寝殿里没有穿鞋,露出了女子娇小柔软的脚,衣服也改良了些许,魏帝看到了,把她许配给当朝对女人小脚钟爱的一名异姓王,有了这几次事件的发生,当朝再也没有人敢把女儿送到宫中了,也没有侍女敢打皇上的主意了。

    “陛下,陛下....”太监云德海小声道。

    魏帝回过神来,眸子变得幽深,见身边没有常青尧的身影,问道,“常起居呢?”

    云德海回道,“陛下,常起居刚走,他说等陛下练完武在回来。”

    魏帝垂下眸子,“朕知道了,你告诉常起居,让他一注香后来朕寝宫。”

    “是,陛下。”

    魏帝每天都会练武,在少年时便为魏国大将军的他,武艺是众列国中最厉害的,一人可抵百人。

    武艺不能荒废,他每天都会在武场练习,他的剑法卓绝,在炎炎夏日脱下皇袍,只着一身玄色武衣,是他一天中最高兴的时候。

    等到魏帝回到寝宫时,他皱了皱眉,“常起居呢?”

    云德海连忙道,“常起居刚刚去会见了工部尚书,现在应该在路上。”

    魏芫想到今日朝堂上他给他赐婚,点头道,“原来是去见老丈人去了,罢了,你服侍朕沐浴吧。”

    云德海心中惊讶,原来皇上是想要常起居服侍沐浴,皇上每天都要在练完武后沐浴,平时是他服侍皇上,“皇上,常起居一会儿就来了。”

    魏芫轻笑,“云德海,操心起朕的心思了?”

    云德海连忙闭嘴。

    魏帝一身古铜色的皮肤尤为健康,他撑着手臂,有力的臂肌撑在岸上,水中放了些草药,可舒筋活血,魏芫很喜欢泡澡。

    常青尧刚见完老丈人,连忙奔到皇宫,等到他到了魏帝寝殿,门口的侍从见是他,连忙请他进去,“常大人,您来晚了,皇上已经沐浴了。”

    常青尧一愣,陛下是让他服侍洗澡?

    “这....”常青尧艰难道,“我还没有沐浴更衣,就这样进去服侍陛下吗?”

    侍从回道,“陛下要求不高,常大人洗洗手便好,这是金盏花水,常大人在这盆里洗洗手进去便好。”

    侍从把他带到金色的盆子边,常青尧嗅到了金盏花的香气,把手泡进去好一会儿。

    云德海知道了皇上的意思,可门口的侍从不知,这侍从还以为要常青尧快些进去,连忙给他擦干净手,“常大人,您进去吧。”

    常青尧点点头,正了正衣冠,他天性严谨,服侍皇上沐浴这事对于大臣而言是相当荣幸的,浴池在里面,常青尧光着脚进去,小心翼翼的踩在滑滑的瓷地板上,然而等到他进去时,却听到了陌生的喘息声。

    声音有些低沉悦耳,让常青尧的耳朵禁不住红了起来。

    常起居作为一名古板的大臣,自然不懂得这是什么声音,他还傻乎乎的走进去。

    云德海去太医院拿了些药膏,等走到寝殿时门口的侍从老实道,“公公,常大人已经进去了。”

    云德海惊讶的张大嘴,“常大人进去了?”遭了遭了,忘记给门口这小侍从嘱咐了,他服侍皇上更完衣就早早的出来了,皇上沐浴时不准有人进入,这可如何是好啊!

    “进去好一会儿了。”侍从眨着眼睛认真道,“奴才还引领常大人洗了手。”

    云德海:......

    常起居光着雪白的脚,他还穿着正式的衣服,一小步一小步的走进去,等到他走到池边时,那张古板的脸颊已经布满了红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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