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得知妹妹昨晚做了噩梦的事,幸村精市温柔地安慰了妹妹,他那仿佛永远都从容不迫的模样,让受到惊吓的芽美感觉到了安全感,但离开家后,这个少年就露出了心事重重的一面。
“您说什么?学校高年级现在没有叫真纪的学生?”半路上接到山田老师打来的电话,调查的结果却似乎给本就有些压抑的事件再次抹上了一层灵异色彩。
“难道有人伪装身份欺骗了芽美?”幸村精市沉思着,虽然有一个声音立刻就在心底反驳了他:不,这明显就是灵异事件啊!也许,对方根本就不是人!
是啊,退一万步说,他之前的推测都是建立在对方是人的基础上,可如果……对方不是人呢?
回想起那天看到的黑影,幸村精市走到一半,就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朝着这里可以隐约见到建筑一角的侍奉着毘沙门的神社看去,虽然作为头铁的无神论者一员,幸村精市本能地不想去相信这世上会有鬼怪神灵,但对妹妹的担心跟对自己的信任,让他最终还是选择了临时改道,走向了这座神社。
家里,植物因为昨晚严重失眠,到了太阳快出来的时候才入睡,结果被上午的阳光一照,却又立马精神起来。
她抖了抖身上的水珠,发现在她沉睡着的时候,少年就已经给她浇过水了。她又人性化地伸了个懒腰,翠绿翠绿的叶子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荧光,这荧光衬托得嫩嫩的叶子格外可爱,跟之前偶尔才会泛起的光比起来,明亮了许多,也显眼了许多。
植物却并没有发现这一点,因为她醒来后就努力拔出根,跑去了二楼。
发现家里一大一小两个孩子都已经上学去了,爸爸也去上班了,只剩下幸村妈妈一个人在一楼的客厅里拖地,植物啪嗒啪嗒地跑去了幸村芽美的房间,小心翼翼地爬上对方的书桌,翻找了一番后,抽出一张空白的作业纸,又用枝叶卷起一根铅笔,吭哧吭哧地在空白的作业纸上写了一句话。
【妈妈,芽美被鬼怪盯上啦,快去请厉害的大师来帮忙啊!!!】
写完后,就拖着这张纸,跑去了一楼大厅里,趁着幸村妈妈去厨房忙碌的功夫,将这张纸放在了客厅桌子上。
那里原本空无一物,一张纸放在那里还是挺显眼的。
放好东西后,植物就忙跳下桌子,又顺着椅子爬下去,啪嗒啪嗒地跑到了角落里,只探出一个“头”,等待着幸村妈妈看到纸上留言的那一刻。
不一会儿,幸村妈妈就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拿着干净的抹布来擦拭家具,眼角余光扫到桌上的那张纸,顿时小小惊呼了一声:“咦?”
在植物有点紧张的盯视下,幸村妈妈走过去,拿起了那张纸。
快!快去请厉害的大师啊!
虽然对此也有点担心,害怕请来了厉害的大师会让自己也跟着暴露,可一想到那么可爱的小姑娘被那个坏蛋拖进鬼怪领域里,差点就此沉沦在无休无止的噩梦中无法醒来,植物就很生气。
她没有过去,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唯一能够跟她交流的,除了之前被那个能看到妖怪的少年带着的肥猫,其他人竟然都是人类!
虽然物种不同,可对于人类这种会哭会笑会生气会喜悦有理智的物种,植物是有着小小羡慕的。
他们中有一些是很垃圾,但更多的人,哪怕生活普通,每日忙忙碌碌,却也有着一些让她忍不住会心一笑的闪光点。
像幸村芽美这样的小姑娘,在植物入驻幸村家后,就是抱着一种奇怪的长辈的心理在看待对方,偶尔看到对方穿得太少,还会想提醒对方记得穿秋裤(不是。
总之,那个鬼怪跑到幸村家欺负她地盘上的人,这就是挑衅!只要能够成功干掉对方,就算她暂时可能需要流落街头,她也觉得没问题!顶多就是走的时候顺带着把花盆也带走,好让她可以自由地体会一下在天桥下夜宿的乐趣!
这些念头快速闪过,植物注视着的幸村妈妈,却在看完纸上的内容,轻轻笑了一声。
“哎呀,这是芽美在恶作剧吗?还真是吓了我一跳!”
同样是个无神论者的幸村妈妈显然将这张作业纸上写的内容,当成了小女儿的恶作剧。
想到昨晚因为做噩梦哭鼻子的小女儿,幸村妈妈表情柔和下来,带着一点无奈跟好笑,摇摇头,就将那张纸折叠起来,放在了围裙的口袋里,继续认真地擦拭起了家具。
“啊,不是,妈妈,你这个反应不对啊!”虽然早就应该习惯幸村家除了奶奶外其他人在神鬼方面的头铁,但头铁到这种程度,还是让植物很想捶地啊!
“植物从不轻言放弃!”恶狠狠地用枝叶挥了挥“拳头”,给自己鼓劲完毕后,植物又跑去了芽美的房间,又拖出一张空白作业纸,这一次,她是用着红色的水彩笔在上面写了大大的字。
【妈妈!!!刚才的留言是真的!!!芽美真的被鬼怪缠上了!!!我没有骗你!!!信我!!!】
写完后,再次拖着这张纸跑回到了一楼,趁着幸村妈妈不注意,将这张纸放到了她回头就能看到的地方。
这一次的效果要比上一次来的好。
毕竟上次看到那张纸的时候,幸村妈妈是真的认为这是小女儿走之前留下的,可刚才她刚刚擦拭过的地方,绝对没有这第二张,现在房子里可就只有她一个人,凭空出现的第二份提醒,可是着实有些吓人。
哪怕是个头铁的无神论者,幸村妈妈也忍不住呆滞了一下,这才环顾四周,试图去找房子里可能藏起来的第二个人。
但她一直都在一楼,如果有人从门外进来,她不会不知道,所以,这世上真的有鬼怪?
仿佛一下子世界观就遭到了冲击,幸村妈妈又掏出第一张纸,两张对比着看了几遍,虽然字的大小不同,但还是能看出,这应该是一个“人”写的。
对方是什么身份?又是出于什么目的给她提醒?如果对方说的是真的,那她的小女儿芽美是真的被鬼怪缠上了?昨晚的噩梦并不单纯只是个噩梦,而是被鬼怪缠上后的反应?
别说,幸村妈妈还是个行动派,之前不相信也就罢了,如今既然相信了,立刻就上了楼,不一会儿就换上了外出的衣服走了出去。
植物想了下,也跟了出去。
直到看着对方进了家附近的神社,植物才算是彻底放了心。
“看来要想办法出去住几晚了。”植物溜溜达达地往回走,同时盘算着怎么把她住惯了的那个花盆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
“奇怪,事情按说应该能得到解决了,为什么我总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呢?”并不知道自己的“心”在哪里的植物,在回去的路上,仍有些心烦气躁。
这种情绪甚至持续到了她搬着花盆再次离家出走,将花盆放到了一个一般人不会注意到的偏僻角落里,当天傍晚,植物就又偷偷潜回了幸村家。
结果回来的时候,却正好撞见了匆匆往外走的幸村少年。他显然刚刚到家,却因为接了个电话,神情凝重地往外走。
在偷偷跟上对方的时候,植物的目光忍不住落在了幸村精市的外套口袋里,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一闪的,虽然力量微弱,却是属阳的气息。
等跟到了一家医院,在三楼窗外的树上往里看,看到了头上跟手臂上都裹着纱布的幸村芽美后,植物先是沉默了一下,随后愤怒得几乎要将抓着的树枝扯断。
“那个家伙是有病吧?一定是有病吧?”植物想到那个怪物对幸村芽美的执着,其实到现在都很不解,她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对方就非要对一个小学女生下这样的毒手。
她都这样想,病房里,幸村妈妈跟幸村精市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幸村精市平时那样招小朋友喜欢的人,此时沉下脸来的样子,让芽美这个受伤的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妈妈,神社那边的人很快就到,如果可以的话,在事情彻底解决之前,芽美还是不要回家住了。”
幸村妈妈想到在家里看到的两份神秘留言,想说,可又怕吓着儿子跟女儿。
幸村精市看出了妈妈心里有事,直接问道:“妈妈,您是不是也遇到什么奇怪的事?”
见大儿子担忧地看向自己,幸村妈妈只能将自己在家里遇到的事说了出来。
幸村芽美“啊”了一声,随后捂住了嘴。
幸村精市此时既然已经决定抛弃自己无神论者的世界观了,想问题的方向也就开阔了许多,他分析道:“既然这个世界上有鬼怪,那么,在我们家,可能不止有一个鬼怪来过……对方既然提醒了我们,就说明对我们可能并无恶意,当然,这只是我的推测,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要看神社的人怎么说。”
这种分析,让幸村妈妈的脸上担忧之色更浓。毕竟在此之前,她根本想不到这世上真的有鬼怪啊。结果突然发现自己之前的想法是错误的,紧接着就得知自己家里可能不止有一个鬼怪,这实在是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好在这时候,门外有声音响起,打破了凝重的气氛。
一个女人在轻轻敲过门后说道:“我是武都神社的巫女杏子,请问现在可以进来吗?”
神社来人了!
病房内的三个人都下意识地朝着门口望去,幸村妈妈忙说道:“您快请进!”
话音一落,虚掩着的门就被推开,一个巫女打扮的年轻女子从外面走进来,神情冷淡,步履从容,一看就很专业。她一进来,目光就直接落在了病床上。“果然有怪的气息。”
怪?
想到对方侍奉的神灵是有着最强武神之称的毘沙门,先后去过神社了解情况的幸村精市跟幸村妈妈都让开位置,让走过来的巫女去看病床上的幸村芽美。
虽然心中有着很多问题想问,但幸村精市跟幸村妈妈都是比较克制的人,他们没有贸然发问,而是目视着这位巫女用一种特殊的手法检查了一下亚美身上的伤。
巫女的眼睛像是有着漩涡一般,与她对视后,就忍不住会被吸引着一直盯着看。
在芽美望着她的眼睛并慢慢放松下来后,巫女缓缓地开口问道:“小妹妹,告诉我,昨晚的噩梦,你梦见了什么……”
“是……是一个很可怕,很可怕的人……”
“那个人的样子,你还能记起来吗?那个人有没有告诉你,为什么要缠着你不放……”
“她、她说……”芽美仿佛被动地陷入到了回忆当中,她颤抖着嘴唇,想要将自己在梦中看到的最可怕的事情说出来,可是话到嘴边,却仿佛有一股力量将她要说的话又压了回去。
在巫女的目光注视下,她茫然的神情渐渐化为惊恐,随着一声尖叫,猛地清醒了过来。
“为什么我记不起她的样子?我也记不起她对我说了什么!”芽美没有忘记刚才巫女的问题,她自己现在也觉得很困惑。
之前的噩梦,她陷入其中,做了一个又一个梦中梦,恐怖的内容她还记得大半,可梦中那个恶意对待她的人,她却在醒来后,根本记不起对方的身份了。
明明……明明在刚才那种玄而又玄的感觉里,她能够记得,在那个梦里,她的确是见过对方,也听到对方对自己说过什么……
巫女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她转身对幸村妈妈跟幸村精市说:“事情有些难办,这个怪执念很深,而且不肯露出真面目,也不肯让这个孩子记起它在梦里说过的话,这说明它根本就不想和解,只是想折磨这个孩子。唯一的办法就是彻底净化它,否则可能会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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