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的话音刚落,现场的抽气声顿时此起彼落。
“瞧,我就说是苏绾了吧。”方才一口咬定是苏绾的姑娘万分得意地说道。
“怎么会是她,竟然是宁阳侯府的大姑娘……唉——”大长公主露出一副惊愕又惋惜的模样,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就在这时——
“大长公主叫我么?”一道软软的嗓音响起,接着一个穿着淡粉色罗裙的小姑娘,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大长公主还没反应过来,平阳县主见到对方时,已经失态的惊呼出声,“你——苏绾,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不在这里,又该在哪里呢?”来人正是苏绾,她开口淡淡地问,接着抬起手指向客房,“应该在房里么?”
平阳县主脸色一僵,吶吶的说不出话来,大长公主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而跪在地上的那个丫鬟更是吃了一惊,低垂着头微微发抖着。
“真是奇怪了,我都没见过这位姐姐,你怎么就成了我的丫鬟呢?”苏绾噎住了平阳县主后,对着仍旧跪在地上的丫鬟疑惑地说道。
在场的众人到了此刻,哪里还看不出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分明是一出捉奸在床的戏码啊,只是不知道主导这一出戏的人,究竟是平阳县主还是安乐大长公主了。
再说也不知道苏绾是怎么逃过一劫的。
刚才那个信誓旦旦,说里头的人绝对是苏绾的那个姑娘,此时也懵了。
她身旁的人说:“根本就不是苏绾啊。”接着旁边的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来,免不了对那个姑娘指指点点的。
那姑娘站在原地,脸色涨红,一脸恨不能钻进地洞里的羞愤。
她也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明明纪白莲说得很笃定,里头的人一定是苏绾,还向她保证,她若是帮着揭露房内人的身份,大长公主一定会记得她的好的。
所以她刚才才会在众人猜测里面是谁时,一口咬定是苏绾。
可谁知苏绾压根儿就没在里头。
思及此,那姑娘用眼神寻找着纪白莲的身影,才发现对方早就不在现场了。
那姑娘暗恨,知道自己是被当枪使了。
可是她也没办法,她的家世比不上纪白莲,就是下次见到对方,她也不能拿对方如何。
这一口恶气和憋屈,她只能捏着鼻子吞下去。……
苏绾可不知道旁人的心思,她继续对着跪在地上的丫鬟说:“你说说看,里头的姑娘怎么不能活了?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么?”
那丫鬟瑟瑟发抖,话都说不出来,她分明看着里头的人也是穿着淡粉色衣裳,头上也带着红玛瑙的簪子,可怎么就不是宁阳侯府的大姑娘呢?
“苏大姑娘无事便好,不过下回可不好再带这样不懂事的丫鬟出门,没得让人虚惊一场,幸好只是太过紧张认错人了。”大长公主怎么会容许苏绾继续问下去,赶紧开口截断她的话。
并且一锤定音,表示是苏绾的丫鬟太过紧张认错人了。
“就是,害大家为了你还耽误了不少时间,无事就好,今日便到此散了罢。”平阳县主接着说道,直接就委婉地下了逐客令。
虽然其他人很想知道房间里头的人到底是谁,不过看着大长公主和平阳县主的脸色,到底没再多停留,而是跟着领路的下人离开了。
苏绾也跟着离开了,她今天先是差一点中招,又莫名其妙的躲过了一劫,自然也想赶紧离开。
她也不去分辩那个丫鬟到底是不是出自宁阳侯府,只不过在离开时,当着众人的面说道:“今儿个的事我记下了,不管你是谁的丫鬟,宁阳侯府肯定都会追究到底的。”
说完,便带着司琴和弄筝扬长而去。
身后,大长公主和平阳县主两人脸色自然是难看的不行。
方才那一番话看似是对丫鬟说的,可实际上大长公主知道,苏绾是对她们说的。
小小一个侯爷之女,是谁给她的胆子,让她如此口无遮拦?
看来果真像太后说的,宁阳侯府仗着圣眷在身,都不把旁人放在眼里了。
都是一丘之貉,同样一副目中无人的死性子,难怪能和皇后走到一块儿了。
大长公主在心里暗骂着,面上却还得装做无事,里头还有个人等着她处理呢。
客房里,冯巧巧抱着衣服,一脸呆滞地坐在床榻边。
她怎么都搞不懂,只是不小心葳了脚,借了大长公主府一间客房歇歇,怎么就会弄到现在这个地步呢?
她还记得,进房不久后,有个丫鬟拿来药酒,说是要替她揉一揉,她当时觉得这也没什么,便点头答应了。
然后呢?然后她好像就睡着了。
再醒来,自己身上的衣裳就没了,只剩肚兜和亵裤,正当她觉得疑惑时,大门就被撞了开来。
然后涌进来一群人,大家看向她的表情充满了惊愕、不屑、鄙夷、幸灾乐祸……她还在疑惑,就发现自己的身旁竟然还躺着个男人,而且是袒露着胸膛的男人。
冯巧巧那一瞬间真的觉得天都要塌了。
就是到了现在,她都还没回过神来。
这时,大长公主领着人走了进来,厌恶的瞥了一眼衣衫不整的冯巧巧,然后开口问道:“这个又是哪一个?”
“回公主的话,这一位是冯家的姑娘,也是淑妃的外甥女。”一旁的女官很为难,凑到大长公主耳旁,轻声禀报着。
大长公主闻言顿时瞪大了眼,什么?!冯家的姑娘?
她气得不行,手底下的人到底是怎么办事的?怎么把冯家姑娘弄过来了?这让她如何向淑妃和太后娘娘交代?
冯家姑娘姓冯没错,可她母亲姓吕啊,吕家可是她的外祖家。
一旁的平阳县主也是吃惊得很。
她和冯家姑娘虽然交情不深,不过也时常往来。
虽然往日里两人时常暗中较着劲,可也没想过要对对方如何。
如今见到对方这副模样,平阳县主也惊慌了。
再有,平阳县主知道,淑妃可是很疼冯巧巧这个外甥女,如今冯巧巧在她们府里出了事,还不知道淑妃会怎么埋怨她们呢。
平阳县主想得到的,大长公主又怎么想不到?
可是事已至此,再懊悔也没有用,大长公主也只能尽力弥补了。
因此她赶忙让丫鬟替冯巧巧收拾干净,然后又雷厉风行地将那个男人给处置了,同时也在府里下了封口令,把府里头料理干净后,对于府外头大长公主便有些头疼了。
今儿个会留到最后的姑娘,虽说有不少都是巴结、捧着公主府的,这些人家她只要使人去暗示一番,自然不会有什么话流出来。
可还有少数几个姑娘,是公主府也不能随意拿捏的。
那些姑娘若是有人露了一句两句出来,冯巧巧可就得去上吊了。
虽然众人心知肚明,冯巧巧肯定是清白的,毕竟当时情况一看,就是为了陷害苏绾不成,反倒将冯巧巧给赔了进去。
可说几句闲话不过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再有其中有些姑娘平日和冯巧巧有些龃龉,此时拿了这大把柄,可不得好好说道说道。
就是没成亲的姑娘家不好嘴上无边,可她们家里都有母亲和嫂子,再不济还有姑母、婶婶其他长辈呢,随便让一个出来说嘴几句,冯巧巧的一辈子就完了。
大长公主越想越坐不住,她召来女官,冷声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房间里的人怎么会变成冯巧巧了?”
女官也是暗暗叫苦,她把几个有干系的奴仆都聚起来,一一审问后,这才得知原本应该带着苏绾前去客房的丫鬟失败了。
正巧冯巧巧崴了脚,被不知道哪个丫鬟给带到客房去了。
而在客房负责要迷昏苏绾的丫鬟又不认得苏绾,只记得上头交代穿粉色衣裳的姑娘,头上的首饰还是红玛瑙的。
结果就这么巧,冯巧巧今天的上衣也是淡粉色,头上也簪了一支红玛瑙的簪子。
她就这么倒霉的被误认为苏绾了。
直到事发后听大长公主身边的女官一问,几个负责的丫鬟这才知道,搞错人了。
另一边,冯巧巧浑浑噩噩的被送回家。
冯家自然是炸开了锅。
冯巧巧的母亲冯吕氏抱着冯巧巧哭道:“这是怎么了,我好好的一个女儿,去一趟赏花宴回来,就成了这样,你们谁来说说,到底是怎么了?”
冯巧巧面无表情,双眼直愣愣的瞪着前方,整个人呆呆愣愣的,被冯吕氏搂在怀里也没有反应,听见冯吕氏在耳旁哭也没有丝毫动容。
冯吕氏见平日里活泼开朗的女儿变成这个模样,心里撕裂般得疼,她红着双眼,恶狠狠地问着一同前去的丫鬟:“你说!姑娘怎么会变成这样?在公主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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