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云安问得太过认真,以至于封若都开始陷入自我否定,“难道……不好吗?”
修云安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走吧。”
封若觉得修云安有些怪怪的,有一瞬间她觉得修云安离自己很远,哪怕就站在她跟前都碰不到。
奇怪。
封若苦恼地叹了口气,但是宗门大比的消息着实晴天霹雳,她都提不起精神去缠着修云安了。
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清醒地活着了。
封若目光沉痛地盯着在上面授课的长老,强迫自己认真听课,但是困意仿佛无数只柔软又无形的小手,牵引着她沉入美好的梦境。
她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拿着笔在纸上无意识地画着,上下眼皮像是在打架,撕都撕不开。
“封若!”一道清脆的女声忽然在她耳边响起。
封若转过头看向明月,打了个哈欠,“干嘛?”
明月皱着眉道:“长老叫你呢!”
封若突然清醒了过来,猛地站起身看向上面的长老,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都不知道他问了什么问题。
于是她将求救的目光落在了封菀身上,却发现封菀看上去好像比自己还要困,垂着头闭着眼睛好像已经睡过去了。
封若:“……”
天要亡我!
但是长老似乎十分善解人意,重复了一遍问题:“封若,修仙之道最重要的是什么?”
封若咽了咽口水,绞尽脑汁地想答案,但是脑海中一片空白,松院里几十名弟子齐刷刷地看着她,长老也用慈祥的眼神鼓励着她——
妈的,更想不出来了!
正当她准备干脆放弃的时候,脑子里突然响起昨日修云安和宋临渊的对话,明明当时她听得心不在焉,但是现在一字一句却奇迹般地出现在她脑海里。
于是封若清了清嗓子,试探道:“天、天资?”
众弟子窃窃私语,但是她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长老脸上倒是没有什么表情,他又点了一人,“司徒楼,你的看法呢?”
司徒楼就是之前咋咋呼呼拿传单的男弟子,一副英俊清朗的样貌,闻言站起来道:“弟子觉得是机遇!有大机遇者哪怕一介凡人也能问鼎仙道。”
长老微微蹙眉,但也没做点评,又点一人道:“明月,你呢?”
明月有些紧张地站起来,神情紧绷,脆生生道:“回长老,弟子认为是资源,若无好的资源,哪怕再好的天资都是浪费!”
长老也不置可否,继续点人,听课的众弟子都有些发慌,生怕点到自己,毕竟这个问题实在问得太过宽泛,怎么回答都不合适。
“傅永安。”长老看向窗边正走神的人。
傅永安站起身来,神色严肃而郑重道:“弟子认为最重要的是心性。”
那长老似乎是有些惊讶,道:“哦?为何?”
傅永安道:“修仙一途多艰险坎坷,天资、机遇、资源等固然重要,缺一不可,但是修真界但凡成大能者,无一不是具备坚韧不拔的心性,若是无自己所修之道,所持之心,再多外在的东西也是枉然。”
长老轻轻地点了点头,“好了,都坐下吧。”
众弟子眼巴巴地等着他给个正确的答案,有人甚至忍不住问出来:“长老,那修仙之道最重要的到底是什么啊?”
那长老笑道:“这个谁知道呢,我想了近百年,也没能想出个答案来,也许等你们哪一日成了坐镇一方的真人,或许就知道了。”
封若心想,这个糟老头子自己都不知道答案就瞎问,真是过分得很。
白白让她惊吓一场。
直到下课的钟声响起,寂静的教室才重新有了声音。
司徒楼跑到傅永安面前冲他伸大拇指,“傅兄,你说的真厉害!我等简直自惭形秽!”
“对啊,我觉得还是傅兄说的最有道理,简直振聋发聩!”
一群人围着傅永安再一次就究竟什么最重要进行了深入的探讨,不愧都是千里挑一的好苗子,个个都能侃侃而谈。
封若苦恼地抓了抓脑袋,她从修云安和宋临渊的谈话中听来的只言片语种勉强才凑出个天资来,若是让她说理由,她恐怕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无非就是什么,资质好的修炼的快啦……之类的说出来肯定会被嘲笑的话。
封若不死心地摇起她姐来,认真地问道:“菀菀,你觉得修仙一道最重要的是什么?”
封菀睡得迷迷糊糊,意识不清地瞥了她一眼又重新趴了回去。
“菀菀你快说啊!”封若继续烦她。
“唔……大概是勤奋坚持吧……”封菀嘟囔道:“像你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肯定不行……”
说完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封若听得一阵气闷,小声道:“我当然知道这样肯定不行。”
好不容易熬完一天的课,封若已经感觉自己筋疲力竭,原本对她来说只是普通的课,但是当她心态改变了之后竟然变得患得患失起来,反倒更听不进去了。
她回到清霄峰的时候,发现修云安正在院子里拿着剑削什么木头,她没心情细看,只是有气无力道:“师父,我回来了。”
“饭菜在桌上,记得先喝碗粥再吃饭。”修云安头也没回依旧在专心致志地做自己的事情。
封若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房间,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才坐起来走到桌边,一桌子的饭菜和精美的点心,修云安应该是加了保温符,现在还在冒着热气。
往常十分美味的饭菜现在突然让她没了食欲……那是不可能的。
封若心情抑郁地拿起点心塞了一嘴,桌上的粥一动没动,然后撕了根鸡腿拿在手里跑到院子里去找修云安了。
她这才发现修云安没有穿她往常那身宽袖长裙,而是换上了一身灰白色的窄袖武服,头发高高束成了马尾,一副英姿飒爽又洒脱随意的模样。
封若这下真来了兴趣,跑过去围着修云安转了一圈,兴奋道:“师父,你怎么换衣服了?”
“出去了一趟。”修云安专注着手里的东西头也未抬,见封若久久不回话,才抬起头问道:“怎么了?”
封若看清她的模样后呼吸一滞。
寻常的修云安清冷孤高,就像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高岭之花,让人望而生畏;但是现在这副打扮的修云安却跟换了个人似的,那双清冷的眸子微微上挑,薄唇轻抿,整个人宛如一把出鞘的利剑,侵略性十足。
“嗯?”修云安不解地蹙了蹙眉,继续低下头去做手里的东西,只是微微侧过目光看了她一眼表示自己的疑惑。
封若险些被她看得丢了魂,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道:“师、师父干什么去了?”
“沼泽森林。”修云安语气平淡道:“取些东西回来。”
封若觉得自己现在的感觉有些奇怪,迫切地需要些什么东西来安抚自己愈发滚烫躁动的血液,于是她拿起手中的鸡腿,放到嘴边狠狠咬了一口。
所谓见色起意,并非毫无道理。
哪怕她见修云安第一面就已经起了意,什么仙途大道的困惑和珍馐美食的烦恼,却原来都架不住修云安在她跟前换身衣服的震撼来的大。
封若蹲在一边将修云安的绝世容颜就着嘴里酥脆松软的鸡肉反复来回咀嚼了好几遍,仍觉意犹未尽,她舔掉嘴角的碎末渣,笑道:“师父,沼泽森林是什么地方啊?”
“沼泽森林曾是妖族的聚居地。”修云安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垂着眸子道:“不是什么好地方,没事不要去。”
封若的目光落在她手中那块圆圆的像是木头一样的东西上,又咬了一口鸡腿,“那你就是去拿这东西?”
“嗯。”修云安不知道什么换了工具,清霄剑被她随意放到一边,指间夹了一片薄薄的刀片,在那木头上飞快地刻画着符文。
见她做的认真,封若便不好再打扰她,只是老老实实蹲在一旁啃完了手里的鸡腿,又跑进去喝了小半碗粥,最后洗干净手拣了两块点心一边吃着一边看修云安在那边刻木头。
修云安的手极为好看,纤细修长,肤色冷白,就像她的人一样,透着股不近人情的高冷。
但封若看得却是极为入迷,泛着冷光的刀片在她指尖翻飞,就像是被赋予了灵魂一样,哪怕是变戏法的恐怕都不及她十分之一的速度。
等修云安手中的那块木头成型,她才缓缓抬起头来,刚一抬头就看见眼前的封若,小姑娘十分随意地坐在台阶上,双手托着腮,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修云安看了看天色,放缓了声音道:“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我等师父一起。”封若冲她笑了笑,突然伸手用两根手指托住了她的下巴。
修云安愣在了原地,目光有些茫然地望着她。
封若慢慢地凑近她,然后在离她不到一掌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勾起唇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轻浮的笑容,用大拇指轻轻地摩挲了一下她的嘴角,道:“师父,这里有碎木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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