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亚巴顿沉吟着, 久违地感到了窒息。
他刚刚把一碗混合液倒进华夫饼机,等待一张被烤得金黄微焦的甜美小饼。
下一秒,加布里埃尔就从虚空中降落, 翅膀好一阵扑棱, 把厨房里的一切都扇得乱七八糟,迎面给地狱的君主扑了好大一脸狂风。
顿了一下,亚巴顿慢慢从脸上拂下去吹乱的碎发。
而始作俑者无辜地站在厨房里, 同样顶着一身乱七八糟的毛亚巴顿眼尖地发现, 他的翅膀下摆似乎还少了一跟。
并且大天使看上去满脸不高兴。
刚一收敛好翅膀, 加布里埃尔就哼哼唧唧伸过头来,整只鸟鸟往地狱的君主怀里一栽,不动弹了。
被他闹了要叹气,但真看到另一个自己露出这种神色, 亚巴顿也很心疼。
“怎么啦”他一边顺着加布里埃尔的羽毛往下捋,一边和他碰了碰手。
两只希斯莉在这一刹那无缝对接,记忆共享, 两只都露出了类似于牙痛的颓废表情。
加布里埃尔垂头丧气
炸山一时爽,飞石卡翅膀。
大天使转身逆光遁走的样子很靓仔, 但他翅膀里麻麻痒痒全是小石子的时候真的很狼狈。
“去洗澡吧。”
亚巴顿推了推加布里埃尔, 后者从他的怀里抬起头, 眼尾发红, 神情阴霾, 脸庞仿佛在淡淡生光,俊美又阴冷。
这又是一个典型的“落在希斯莉本体上会显得很可爱像是在撒娇”的表情,但当一只披上天使皮的希斯莉也这样看人, 这种压力是难以用言语估计的。
圣谕的余威还残留在加布里埃尔身上, 让他看上去仿佛随时会为毁灭人类尽很大一份力。
亚巴顿丝毫不发憷, 更准确来说,两只希斯莉都对此毫无察觉。
他一边觉得好笑,一边被共感弄得头皮发麻,这会顺手把华夫饼的机器停了,抓住加布里埃尔的手腕走进浴室。
站在镜子前,大天使顺手切出了一套下水装扮,正是之前的酒店浴袍,亚巴顿则去一边调水温和泡沫香味,十分贤妻良母。
“你要玫瑰还是薰衣草”
地狱的君主擦了擦指尖的水珠,抬头扬声问。
“薰衣草。”
加布里埃尔低声答,从镜子前面走开。
顶层套房空荡荡的,希斯莉本体不在,肯和梅菲斯特也不在,只剩下亚巴顿和加布里埃尔两个人。
没有相当稳重的肯在旁边压场,也没有一只需要照顾的脆弱本体在旁边控制各种活动的时间,这两只韧性最大的希斯莉比平时折腾得更狠。
浴缸里的水涨得非常之快,暖洋洋的蒸汽也漫上来,模糊了室内的能见度,带着薰衣草和茉莉的幽远清香。
两只希斯莉对视一眼,在眼神里确认了彼此的搞事心情。
披着山羊皮的希斯莉想要玩
披着天使皮的希斯莉水
“哗啦”一声,亚巴顿把加布里埃尔推进了浴缸。
大天使翅膀从身后冒出,刹那间溅起无数透明的水珠。
银发被浸湿,一缕缕黏在颈肩上,浴袍也紧紧贴着身体,加布里埃尔在浴缸中间沉浮,像一尊灯光下动人心魄的大理石雕像。
“过来。”
亚巴顿笑眯眯的。
他利落地躲开加布里埃尔泼过来的水,把浴室前的小地毯拽过来,抵挡了这带着泡泡和芬芳精油的一击。
“不许拽我。”在加布里埃尔兴致勃勃冲过来之前,地狱的君主率先警告他说。
“我还有华夫饼没做完,会糊掉的。”
亚巴顿可以明显看出另一个自己眼睛里的犹豫。
加布里埃尔一个急刹车,站在原地权衡了一会,到底是华夫饼还是玩水更快乐,这才怏怏地停了手,乖顺走过来。
亚巴顿被逗笑了,伸手拍了拍另一个自己的头,示意他低一点。加布里埃尔站在原地,银白的发丝从亚巴顿的指缝中水一样流过,虽然手感极佳,但亚巴顿忽然忍不住联想到,搓一只湿乎乎的长毛大型犬。
他这个想法,换来了加布里埃尔的一个死亡瞪视。
随后,加布里埃尔自己抬手,摸了两把。
加布里埃尔确实jg
亚巴顿确实jg
大天使哗啦一声展开翅膀,羽翼上的圣光隔绝了所有的水珠,他背对着亚巴顿坐在浴缸里,神情莫测,看上去还是那副“今天杀一半人类好还是只杀光一个纽约”的表情。
直到亚巴顿把手搁上他光裸的肩膀。
地狱的君主倒吸一口凉气,忍着同样不适的幻感摸出一柄小刷子,在加布里埃尔的翅膀根部,扫出最大最尖锐的一块石头。
“唔”
加布里埃尔低沉地叹了一口气,往浴缸里滑了滑,亚巴顿也刹那间松快很多。
他接下石头,小心地把它放到浴缸边上,避免祸害纽约无辜的下水管道。
下一块离这一块很近,亚巴顿轻轻一挑,脸色刹那间变得极差,加布里埃尔也不轻不重地咬住下唇,瞳孔一缩。
好痒
两只希斯莉同步想到。
小石块在加布里埃尔的羽毛密集的根部滴溜溜地转,亚巴顿用刷子还很难把它拨出来。
“只能用那个了。”亚巴顿说,瞬间松开了摁着加布里埃尔肩的手。
“”
大天使不解地回头一望。
在坐着的亚巴顿旁边,多了一个站着的亚巴顿。
黑发青年有如出一辙的青松式的清正美貌,也有如出一辙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异瞳,仿佛他们中间有一面隐形的镜子。
加布里埃尔虽然很讨厌这种虚假的影子,但他还是乖乖坐在那里,等着看亚巴顿想做什么。
分身冰冷、毫无共感的手摸上他的翅膀,再往下去,就被细小的羽绒灼烧得焦黑一片。
而亚巴顿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疼痛那样,在他的翅膀根部摸索一阵,直到小石子“咚”的一声,掉入浴缸。
下一秒,这个双手皮开肉绽,鼻尖冒出汗珠的亚巴顿就消失不见了。
坐着的那个亚巴顿直起身,重新碰了碰加布里埃尔的肩膀以宽慰他,顺便伸手到水下,捞起那块小石头。
“”
加布里埃尔非常不高兴。
邪恶生物无法触碰光明生物,这是常识。即使两只希斯莉都是同一只莉,加布里埃尔对亚巴顿的本能防备可以说是降到最低化,就算亚巴顿一刀抹了大天使的脖子,他都反应不过来,但道具的计算方式是不一样的。
星级越高,道具的意识就越会稍稍优于希斯莉们的意识,就像一辆方向盘很难转动的车,虽然大体控制永远在司机手里,但有时候也会出现转不过来弯的情况。
刚刚亚巴顿就是在防,加布里埃尔的圣灵之翅,把地狱的君主变成黑漆漆的烤地瓜。
事实证明,好像确实是烤地瓜了。
虽然也和加布里埃尔很难接受分身有关系,但亚巴顿还不想受伤。
修复伤口简简单单,用虚拟能量即可,但希斯莉那边要的能量实在是太多了,其余的每只希斯莉都必须从电瓶车偷到公交车,这才足够养她的一个马甲。
加布里埃尔在和他共感,并觉得亚巴顿说得非常有道理,露出了心有余悸的表情。
一只披着天使皮的希斯莉就非常快的被哄好了。
亚巴顿当然不会点破。他放空了一下思绪,重新锁定了一处发痒的点,小刷子快狠准地往那一拨。
加布里埃尔刹那间在他的掌下无声弹动一下,像一尾缺少氧气的鱼,亚巴顿也手一抖,差点丢掉刷子。
这块石头在里面卡得太深了,位置也很巧,刚好是加布里埃尔每一片羽毛都锋利如刀的地方,上面是绝对进攻,下面是绝对防守。
亚巴顿分身二号再次出现,青年洁白的手拨开羽毛,瞬间血流如注,染红了整个浴缸。他继续往下找,破开的伤口又被灼烧到破皮,这才摸到了那块奇形怪状的大石头。
这回,掉落的石头被亚巴顿本体轻轻松松接住,与此同时,垂下双手的分身刹那间消失在空气中,血和烧焦的气味幻觉般被剥离,仿佛从未存在过。
这正是地狱的君主的二技能,正被他在给亚巴顿挑石头的过程中,锻炼得逐渐走向熟练。
每一只恶魔,都是天然的诈欺大师。
加布里埃尔加布里埃尔泡在水池子里,已经想开了。
剩余的石头更多的是碎得不能再碎的沙砾和小石片,亚巴顿挑完的是卡在羽毛根部的大石块,这些则是藏在羽翼下面的小东西。
加布里埃尔只需要在水底来来回回快速游个两三遍,激荡的水流就会冲刷出这些讨人厌的小东西,让它们安安静静脱离他,沉入水底。
一切都很好,但加布里埃尔忘了一件事。
以他翅膀的大小和体量,当他在水里游来游去时,他就相当于是直接将水向外甩了出去。
而亚巴顿坐在浴缸边,还没来得及去哪,已经被突兀涌出来的水湿了一身。
亚巴顿
这还没完,加布里埃尔伸出一只手臂,又重重击回水面,做自由泳姿态;大天使的手臂线条都像是神明精心雕刻出的,在灯光下玉雪漂亮得让人痴迷。
但是,他这样一拍水,又溅了亚巴顿一脸水。
亚巴顿。
他被气笑了。
“过来。”亚巴顿平淡地喊,“加布里埃尔,过来,我和你有话说。”
水底那条不安分的美人鱼听见了他的话,迅速游过来,哗啦一声破开水面,歪头望着他。
亚巴顿伸手,摸到他翅膀上支棱着的一片羽毛,伸手一拔。
光明和温暖刹那间蒸发了他身上的所有水珠,把亚巴顿重新变得清爽干净,也让他的心情重新放晴。
“没事了,我给你做华夫饼吃,去吧。”
他温声说道,拍了拍加布里埃尔的肩,拿着羽毛走了。
加布里埃尔
大天使无辜又茫然地抖了抖翅膀,溅了浴室一墙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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