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雕玉 4

    “以为你们会把我头砍下来,带回崖山交差, ”张狂诚恳道, “虽然死不了, 但会很疼。”

    砍、砍什么?砍头?

    夏知桃瞪目结舌,万万没想到对方脑补画面如此暴力,好半天才愣愣道:“你都想了些什么啊……”

    “我之前大多以灵体行动, ”张狂拉起黑色袖口,给夏知桃看她的青色脉搏,“最近状态不稳, 故而此番来的是真身。”

    她坦然道:“灵体类似于傀儡,死了也无碍, 但若是伤到了真身, 便有点麻烦了。”

    锦漓挠挠头,犹豫道:“教主,你跟我们崖山说这么多, 真的好吗?”

    张狂淡定道:“你们又打不过我。”

    哦!好有道理啊!

    “好了好了,你重伤未愈, ”夏知桃截断几人对话, 起身把张狂往里推,“赶快给我进去,乖乖躺下休息。”

    张狂摇摇头,小声道:“我没事。”

    之前骗我说伤好了,现在还想继续骗?夏知桃一抿唇,严厉道:“你听不听话?”

    “听话, ”张狂慌忙点头,她顿了顿,又小声央求道,“我就再说一句。”

    她怯怯望着夏知桃,长发丝缕垂落,遮着细白脖颈,露出张没有血色的小脸。

    这谁顶得住啊!

    夏知桃瞬间动摇,伸手摸摸她头发,声音软了许多:“你说。”

    “有名老爷子住在妖林九层,若向外走的话,我们应该很快会遇到他的居所。”

    张狂毫不隐瞒,竹筒倒豆子似的什么都说了:“老爷子喜静,只要不过于吵闹,他会同意让我们过去的。”

    夏知桃好奇道:“老爷子?”

    妖兽森林危机四伏,该是怎样一位厉害的大能,才有胆子住在这妖林的正中间?

    听着两人对话,锦漓眼睛都亮了,一蹦三尺高,头“嘭”地撞到车厢顶上。

    她倒吸一口冷气,痛苦地揉着头,激动道:“难道是那位传说中的,万年大妖?!”

    “……不知道,”张狂愣了下,“但老爷子人很好,之前救过我,还教了我许多东西。”

    ——绝对没跑了!

    锦漓激动地原地转圈,仙灵和妖道本源大抵相同,凭靠修炼之法来区分。而这位万年大妖,便是祖宗上的祖宗了。

    自己居然有朝一日,能蹭着光遇见这位传说中的大人物,锦漓九十度猛一鞠躬,大声嚎道:“谢谢教主!洒家这辈子值了!”

    张狂:“……?”

    “日常发疯,不理她,”夏知桃习以为常,“你快进去躺着。”

    。

    张狂话说完了,被夏知桃连哄待劝,推回房间中,顺带给蒙上了三层厚被子,勒令不许随便乱跑。

    白鹤堂看正罗衣步伐稳健,面色如常地走出来商量事情,心中不由得一阵敬佩:真乃勇士啊!

    正罗衣念着张狂情况,想多停留一会,但秦鸣鹤觉得歇息的差不多了,车队整顿一番,再次出发。

    妖兽森林九层一派祥和,风平浪静,车辆行走也不觉颠簸。

    正当众人悠游自在,跟郊游似的其乐融融,前方突生变故。

    ……路被堵了。

    一方巨大的磐石凭空而出,似小山般挡在众人前方,极其霸道地堵住了去路。

    正罗衣见状过去帮忙,身后跟着一串凑热闹的弟子们。

    “这石头怎么回事?”秦鸣鹤站在前方,问道,“没有其他路吗?”

    “四周都是山峰,没法绕路,”白鹤堂侍卫来报,“想要继续前行的话,得把巨石移开才行。”

    正罗衣道:“若堂主需要,移开这磐石不算难事,但毕竟为妖林九层,还是谨慎些为妙。”

    秦鸣鹤皱了皱眉:“张狂呢?”

    他一副趾高气扬、理所当然的口吻,让夏知桃心中有些不舒服。

    她微微鞠了一躬,皮笑肉不笑,随意道:“教主有要事在身,暂时不在……”

    “我在。”

    张狂这家伙仗着自己灵力高强,总是神出鬼没的,这次忽然从旁边冒出来,差点没把夏知桃吓死。

    说好躺床上休息的呢,怎么又不安分地跑下来乱晃了?!

    夏知桃瞪了她一眼,用唇语道:“你给我等着。”

    ——哪一天等我境界超过你了,一定得把这家伙五花大绑,捆住扔床上,看你怎么跑!

    张狂十分心虚,不敢看她,指尖拢着几片澄澈花瓣,随意披着件墨黑长袍,倚靠在树旁。

    她瞥了那堵路巨石几眼,道:“我前几次来时,并未见过此物。”

    “所以?现在该怎样?”秦鸣鹤不耐烦道,“教主,五万黄金可不是小数目。”

    张狂挑眉,指尖紧了几分,将花瓣捻出一层细微褶皱:“那又如何?”

    “你还真当本座稀罕?”她冷笑一声,“带到九层已经仁义尽致,若我放任不管,你们这辈子走不出妖林!”

    现场火.药味颇重,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秦疏急忙两三步走上,拦在父亲身前。

    她弯腰鞠躬,歉声道:“教主,堂主方失了名女儿,也是一时心焦烦躁,望您大人有大量,能够体谅几分。”

    张狂“哦”了声,道:“也是。”

    夏知桃快服了张狂这傻孩子,对方话中有话,绵里藏针,她居然没有听出来?她忍不住了,心道让姐姐来出手,今天不怼死这人我夏字倒过来写。

    不过,就在这时,静谧深林中忽然落了一阵银铃响声,将夏知桃思绪打断。

    “叮铃——”

    铃声袅袅,清悦似泉,回荡于层叠枝叶之间,一个稚嫩童声蓦然响起:“你们是什么人?”

    众人抬头望去,那挡路巨石之上,正端坐着一名约莫五六岁的小娃娃,探头向下望着。

    他扎着条小辫儿,晃着藕节似的小短腿,脚踝间环了一串银镯,叮哐作响。

    “好久没人来魂骨第九了,我可是饿的慌,”小娃娃舔了舔唇,脆生生地笑着,“今日,便把你们杀了煲汤吧。”

    说着,地面轰然开裂,十块浩然巨石拔地而起,悬在空中,向着众人砸了下来。

    毫不废话,上来就打!

    “——后退。”

    张狂黑靴点地,身子蓦然腾空,向着巨石直冲而去。

    厚重枝叶婆娑作响,一时落叶纷飞,尽数聚集于她身侧,张狂五指虚虚一拢,骤然道:“去。”

    一声令下,层叠叶浪似墨滴入水,浩浩汤汤地翻涌开来,将庞然磐石吞卷入腹。

    只听“咔嚓”几声巨响,十块巨石被尽数绞碎,裂成万千砾块,自半空纷扬砸落。

    “没想到诶,你居然还挺厉害的!”

    小娃娃赤足站着,神采奕奕,兴奋道,“太好了,终于有个有趣的来陪我玩了!”

    他一笑不得了,无数巨石层层堆叠,高大身躯拔然而起,形成了一个可怖的石头巨人。

    小娃娃踩在巨人肩膀上,晃着小腿,铃铛一阵叮哐响着,兴奋道:“看这个!”

    随着声音落下,那巨人便好似苏醒了一般,缓缓抬起头颅,关节间咔咔作响,有细小砾石不断掉落。

    张狂迎着凛冽寒风,踩上一节纤细枝叶,身子悬于高空之中,摇摇欲坠。

    她凝神道:“来吧。”

    几声极细微的窸窣轻响,无数藤蔓从地面蓦然升起,似绳索般层层缠绕,将那石头巨人一圈一圈地束缚住。

    张狂拎着长剑,一跃而下,剑锋灵气四溢,对着关节处猛地一劈。

    巨人右手被霎时砍落,石拳坠地,撞碎为无数小块,稀稀落落扑散开来。

    小娃娃咯咯笑着:“姐姐,你忘了另一边呢~”

    张狂心跳猛然一滞,她转过头来,便见巨人拽住纤细藤蔓,生生一扯,撕扯出个豁大口子。

    左手合拢成拳,向着自己呼啸而来。

    “嘭——!!”

    她根本来不及躲闪,便被巨拳推着身子,砰然砸到了地上,一时间沙尘四溢,地面被撞出一个浩然深坑。

    “诶呀呀,死了吗?”小娃娃兴致盎然,“成肉饼了没?”

    巨人缓缓抬起拳头,坑中却空无一人,只剩下几片皱巴巴,蜷缩成烬的零星枝叶。

    黑雾中夹杂着殷红花瓣,翻涌而至崖山众人旁,一个漆黑身影显露出来,砸落地面。

    黑衣划开好几道口子,张狂扶着地,连咳了好几声,模样着实狼狈。

    喉腔中一股股涌着血气,她呼吸发颤,一手捂着隐隐作疼的腹部,声音含糊不清:“你们先走!”

    “你先别用灵力,”夏知桃扶住张狂,又心疼又着急,“伤口都裂开了。”

    张狂摇摇头,想说什么,被夏知桃轻轻按住了。

    她食指点了点唇,做了个“嘘”的手势,认真道:“我来。”

    。

    如果夏知桃没记错的话,这个能够操纵岩石的小娃娃,名叫“灵童”。

    原著中对妖兽森林着墨不多,但这位灵童倒出现了多次,是一位实力高强,不可一世的熊孩子。

    他每次搞事都可谓惊天动地,除了张狂,正反道全得罪了遍,最厉害的一次砸烂了半个郦谷,逼得黑蛟出手才制住了他。

    若是以前的张狂,揍几百个灵童都不在话下,但这几天她太过疲累,还身负重伤,怕是真挡不住熊孩子闹事。

    夏知桃从未如此庆幸过,自己是位读者——这样,她便得以从一个神奇的角度,知道了这家伙的“弱点”。

    夏知桃思索着,在脑中快速过了一遍原文中零碎的线索,迅速拿定主意。

    她清了清嗓子,将右手拢作掌状,大声喊道:“这位大人,别打啦,我请你吃东西好不好?”

    灵童再怎么厉害,心智上也不过是小孩子,一听到“吃”这个字,登时便顿住了。

    他咽了咽口水,站在巨人肩膀上,道:“什么啊!我、我一点都不喜欢人类食物!”

    “请你吃红烧猪蹄,清蒸鲈鱼,葱花炒蛋,脆皮烤鸭,还有麻辣三鲜好不好?”

    夏知桃“孜孜不倦”,不断诱惑他:“只要你让我们过去,我便请你吃大餐哦。”

    那小娃娃听着夏知桃一个个数出菜名,眼睛睁得又大又圆,抬手抹了把口水:“我想吃红烧猪蹄!十个!”

    夏知桃笑道:“给您点上一桌子山珍海味,好不好?”

    果然只是个小孩子,不过寥寥几句话,便肉眼可见的心动了,端着肉乎乎的面颊,开始思考起来。

    张狂支撑着站起,身子气得发抖:“凭什么,你要低声下气地求这小子?”

    她拎着长剑,怒道:“本座还不至于连他都打不过,你无需委曲求全,忍让至此!”

    哦豁,自己身旁还有一个呢。

    夏知桃一把拽住张狂衣袖,苦口婆心道:“教主大人,咱不和熊孩子一般见识,你冷静,冲动是魔鬼。”

    “知桃,你都从没请过我,”张狂声音颤着,委屈道,“这家伙凭什么?!”

    她眼眶都红了,声音小小的控诉:“望家两人那次不算,我就喝了几杯茶。”

    夏知桃:“…………”

    原来是因为这个吗!你早说啊!!

    “请,怎么不请了,先请你,再请他,”夏知桃赶快哄道,“你看着点伤口,别再用灵力了,好不好?”

    张狂咬牙切齿:“不、不用破费,也不必勉强自己——本座今日,非得把这混小子揍一顿!!”

    夏知桃坚定地拽着她,死都不放手:“不不不我愿意破费!我可开心了!教主你回来!”

    伤成这样了还逞强,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么。但教主大人怒气值快爆表了,要不是身负重伤,夏知桃还真拽不住她。

    幸好熊孩子没有思索太久,片刻后,兴奋地开口了:“我想好啦,可以放你们过去,不过我有个问题!”

    他坐在巨人肩膀,晃着藕节似的小腿,清了清嗓子,笑嘻嘻道:“你们,是崖山的人吗?”

    书中并未提过灵童倾向,这问题还真不好回答。但先不说灵童站哪一边,他们队伍成分本身就很复杂。

    崖山、白鹤堂两个磊落正道,居然和魔教教主一起行动,说出去没人会信。

    夏知桃正思索着,秦疏忽然上前一步,柔声道:“灵童大人,吾等为白鹤堂之人,而那边几人来自崖山。”

    夏知桃蹙了蹙眉,堂主这女儿心思缜密、性子圆滑,但她这般冲动地暴露了众人身份,难不成另有隐情?

    灵童听了这话,颇为可惜地摇了摇头,伸手拍了拍身下巨人。

    “可惜了呀,放了几只白鹤倒是没关系,”灵童嘀咕道,“但是,老爷特地嘱咐过了。”

    他甜腻地笑着,脚踝银铃叮叮响着,声音天真无邪:“但凡崖山之人——”

    “格杀勿论。”

    语惊四座,崖山弟子们如临大敌,正罗衣更是长剑出鞘,青锋剑尖指着灵童,随时准备出手。

    灵童抬起小短手,石头巨人也跟着挥起右拳,正欲凶狠砸下时,夏知桃大喊道:“且慢!”

    浩然巨拳凝固在半空中,灵童皱了皱眉头,不解道:“这是什么意思?”

    夏知桃风轻云淡,不紧不慢地解释道:“这位大人,谁说我们就是崖山之人了?”

    灵童呆了:“可是那只白鹤……”

    “您要知道,迫于压力,人们难免会说些违心之言。”

    夏知桃微微侧身,十分隆重地把张狂给拉出来,认真道:“你别看这个姐姐生得好看,高高瘦瘦的,其实人家是魔教教主来的。”

    张狂被夏知桃拉着,没反应过来,先是呆了一呆,然后小声道:“你更好看。”

    夏知桃心中失笑,对着灵童解释:“崖山与岐陵水火不容,可既然魔教教主都出现在这里,还如此这般护着我们,您还觉得我们是崖山弟子么?”

    张狂默默点头。

    “好有道理啊,老爷子也这么说过,所以你们真不是从崖山来的?”

    灵童脑子转不过来了,晕乎乎道:“我是不是弄错了,其实我应该放你们走?”

    夏知桃神情坦然:“自然,我们都和魔教教主一块儿了,怎么可能是崖山之人。”

    秦疏也迎上前来,柔柔道:“这位弟子所言极是,方才我也不过一时紧张,说错口了。”

    夏知桃瞥她一眼,心中不悦。

    这人风向转得还真快,之前分明就是故意袒露几人身份,现在又假惺惺当好人。

    灵童愁眉苦脸,道:“啊,那我现在放了你们,还可以吃大餐吗?”

    夏知桃道:“一言九鼎,驷马难追。”

    灵童认真思索好一阵子,下定决心:“好吧!”

    他一挥手,拦路那块浩然磐石似是活了一般,移动着巨大身躯,缓缓让出道路来。

    夏知桃松了口气,幸好对方是个不大的小孩子,比较好糊弄。万一换了别人,一看服饰与马车,可就暴露无遗了。

    。

    ……俗话说得好,怕什么来什么。

    夏知桃刚这么想着,面前狂风乍然四起,天昏地暗间,一个苍老声音遥遥而来:“不愧是崖山,阴险至极!”

    只见腾腾云雾之中,一根细长的古木拐杖伫立其中,似千斤磐石般稳当。

    那拐杖望着上了年头,划痕斑驳,顶部似苍龙蟠踞,自长柄盘旋而下。一名鹤发童颜的老爷子稳稳端坐其上,四平八稳、佁然不动。

    他用枯瘦五指抚着长须,声音不屑一顾:“连张狂都敢冒充,如此拙劣手段,你们也就骗骗那小瓜娃子罢了!”

    老者冷哼一声,“那女娃娃,怎可能和虚伪奸诈的崖山小人混迹一处!”

    说罢,他缓缓睁开双眼,刚打量了两眼众人,身子便蓦然僵住,哑口无言。

    只见崖山弟子的标志性白袍前,站着一位再熟悉不过,十分显眼的黑色身影。

    她披着黑袍,有些不好意思地偏开头,乌发丝缕垂落,将神色掩去几分。

    张狂弱弱道:“……老爷好。”

    玄虚老爷:“…………”

    老爷子一个踉跄,差点从拐杖上栽倒下来,好不容易稳住身子,还有些惊魂未定:“啊??”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姑娘啊,你怎么真和崖山在一块?”

    玄虚老爷揉着自己脑门,不可思议道:“难不成是张狂胞妹,还是姊姊?生得可真是一模一样啊!”

    张狂:“……”

    她无奈地摇摇头,认真回复:“老爷,我孑然一身,并无兄弟姊妹。”

    夏知桃拉着张狂衣角,在她身后忍笑忍得难受,道:“教主大人,我不行了,我可能要被笑死了。”

    玄虚老爷依旧端坐于木杖上,不到一个呼吸间,身形一闪,便已经到了众人面前。

    “还真是我家姑娘,好久不见,今儿这是怎么了,忽然想着来看老骨头了?”

    他眉角满是纵深尾纹,明明掩不住其中笑意,却故作不悦模样:“你之前说自己在找人,找着了没?是不是还得老头子出手?”

    张狂眉眼蔓出个笑来,声音温软,轻声道:“找到了。”

    玄虚老爷记得这姑娘之前一直在找人,本还想着帮忙,结果对方已经找着了,一身修为没有用武之地,蓦然生起气来。

    他鼻孔出气,哼了一声:“若是找到了那心肝宝贝,应当捧着,护着才是。一帮人吵吵嚷嚷,到妖林深处来打扰老骨头作甚,不想活了?!”

    不愧为万年大妖,一横眉一怒目,煞气四溢,叫人心惊胆颤,一动也不敢动。

    对方杀意太重,张狂心中一紧,挡在夏知桃面前,翻涌花瓣聚拢掌心,凝出一把锋然长剑。

    剑锋一挽,直挑玄虚老爷门面。寒白刀刃中,映出半张棱角分明的侧脸。

    “而正因如此,我才敢对您刀剑相向,才敢如此挡在您面前。”

    张狂神色冷峻,脊梁笔挺,如若一把绷如满月,蓄势待发的长弓。再加一分力,便会骤然断裂。

    “您对我有恩,我不想出手,但您若下定决心,非取她性命不可。”

    她一字一句,斩钉截铁道:

    “——那么,我会拦住您。纵然现在灵气有损,不及以往,但若是想要拉上整个妖林陪葬,还是绰绰有余的。”

    。

    夏知桃懵了。

    刚刚还一片欢乐祥和的气氛,怎么忽然又变成一幅你死我活,誓不罢休的鬼样子了。

    这个问题问得好,因为玄虚老爷也很委屈,他不就嗓门大了点么、煞气重了点么,至于把姑娘吓成这样?

    “你这倔脾气,谁说老夫要出手了,”玄虚老爷瞪大眼睛,嚷嚷道,“还殉葬呢,殉个屁啊,老爷子根本不舍得!”

    张狂还以为他在说这片广袤森林,直到许久之后,才明白玄虚老爷“不舍得”的,其实是她自己。

    闹了半天,原来还是误会。张狂顿时松了口气,连忙收了剑,深深鞠了一躬,小声道:“对不起。”

    “您可别吓我了,”张狂喃喃道,声音微不可闻,“这几天都没睡好。”

    她垂着眉眼,满是疲惫倦意,听的夏知桃一阵心疼,将对方垂至身侧的五指拢入掌心,轻轻握了握。

    张狂低头,眉眼弯了下。

    玄虚老爷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之处,他眯着眼,细细打量着张狂,神色忽然一滞:“…怎么回事?”

    骤然间,沙尘四溢,狂风呼啸不止,厚重云层翻涌而来,连带着碧空都被跟着噬了一块。

    玄虚老爷神色阴沉,声音如雷贯耳,厉声质问道:“好大的胆子,姑娘,是谁把你伤成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张狂:我演技这么差的吗?我不相信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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