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狂随口道:“我自己摔的。”
见众人全都一脸无语,她又默默添了一句:“摔了好几下, 真的。”
“——你当老夫傻的不成?”
玄虚老爷一把抄起古木拐杖, 杵在地上“咚咚”敲了几下, 连带着整片妖林都跟着震了震。
他声如洪钟,气吞山河:“说!崖山那帮龟孙干什么了,老爷子今天就杀了他们, 给你出气!”
结果,一不小心用力太猛,气势潮水般压下来, 张狂面色惨白一片,身子摇摇欲坠, 吓得夏知桃赶紧来扶她。
玄虚老爷:“…………”
张狂咳了声, 虚弱道:“老爷……”
玄虚老爷心力交瘁,悻悻收了古杖,也不敢再使妖力了, 忍不住破口大骂:“你怎么搞得,之前活蹦乱跳, 怎么把自己弄成这鬼样?”
张狂倔强道:“我并无大碍。”
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 灵气缭乱成一团乱麻,面色白的像纸,剑都拿不稳,还无碍?
——无碍你个大头鬼!
玄虚老爷气得吹胡子瞪眼,一阵咬牙切齿,但终究还是退缩了:“好好好, 老夫不出手了,你可消停会吧。”
他长叹一声,道,“姑娘,我最后问你一件事。”
张狂道:“您但说无妨。”
玄虚老爷抚着白须,盯着张狂墨黑袖口处露出的一小截手臂,声音满是嫌弃:
“——手腕绷带谁绑的,太丑了。”
张狂疑惑片刻,将右边长袖向上推去,只见原本干练纤瘦的手腕,被歪歪扭扭地裹了一圈绷带。
虽然态度很认真,但技术真的不太行,缠得宛如一个蒸歪了的馒头,着实碍眼。
身为罪魁祸首的夏知桃心一梗,默默捂脸,想挖个洞把自己给埋了。
教主,我对不起你!!
她决定了,等自己回去一定进修门“绷带包扎”的课程,下次争取缠的漂漂亮亮,折她个十朵八朵花出来。
谁知道,张狂稍稍垂下眼帘,细密长睫落下片淡影,她呆呆地看着手腕绷带,轻轻摇了下头:“不丑,好看。”
玄虚老爷惊了:“姑娘啊,你确定?”
夏知桃也惊了,教主大人手腕上那个歪馒头,无论怎么看,都跟“好看”搭不上半毛钱关系。
张狂神色坚定:“您仔细看看,精雕细琢、周密细致,越看越好看。”
玄虚老爷看看她坚定的眼神,又看看她的手腕,好半晌,默默叹口气:“谅老夫看不出来。”
他心情十分复杂,之前捡到的乖乖小姑娘,许久不见,不仅和崖山混一块儿,眼睛还不好使了。
张狂垂着头,五指抚过手腕间,指腹轻轻摩挲着那绷带,自言自语道:
“我很喜欢。”
。
灵童自打老爷子出来后,就不怎么敢随便说话了,他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打量着众人。
他晃到张狂身旁,扭扭捏捏,最终还是没忍住,问道:“老爷经常提到你,你就是张狂?但是你怎么这么弱呀?”
张狂还没说话,玄虚老爷一丈子哐地敲灵童头上,呵斥道:“怎么说话的!”
“知道人家是谁吗,老夫出手前都得掂量下,”他用古杖怼着灵童额头,哼哼道,“你个瓜娃子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夏知桃淡声道:“这位小公子,若对上护整个车队在妖林深处行走,数日不眠不休,斩杀上百头高阶妖兽的教主——确实是您更胜一筹。”
灵童刚得意了两三秒,忽然反应过来,整个人都傻了:“不是吧?”
“上百头妖兽,我可真是服了你,”连玄虚老爷倒吸一口冷气,“倔成这鬼样,你不要命了?”
张狂站在夏知桃前面一点,小声嘀咕道:“还好,不过我之前来的时候,没见到过这么多。”
玄虚老爷在魂骨第九待的太久,对外边妖兽行踪不太清楚,倒是没有细想其中诡异之处,只当是正值迁移时节,妖兽移动较多罢了。
他扫视了一眼面前停着的十几辆马车,与衣着服饰不同的众人,心中掂量片刻,朗声道:“既然如此,那便让姑娘休息下。”
“——老夫送你们一程!”
他反手握住古杖,“咚”地往地上一敲,浩大妖气猛地灌入地面,似波纹般层叠扩散,就连远处山峰似乎也有回声阵阵。
地动山摇,远处一座山峰隆隆作响,堆叠土块沙沙下落,竟化为一个偌大石人,缓步走过来,在众人面前屈膝半跪,俯下身子。
“还是老爷厉害,”灵童看着石头巨人,羡慕道,“我只能凝小个的。”
锦漓虽然一直不敢说话,眼睛却亮的发光,一眨不眨地盯着玄虚老爷与庞大石人,激动地手都在颤抖。
“白鹤先祖与我有交情,帮下忙也无碍,”玄虚老爷道,“但崖山给老子记住了,今日我载你们一程——全是仗着我家姑娘面子!”
秦鸣鹤鞠躬感谢,马车一辆辆驶上巨人肩膀处,待到右边肩膀满了,便换至左肩膀,示意崖山众人上来。
“上来吧,”张狂见众人略有犹豫,开口道,“老爷人很好。”
听了这话,玄虚老爷哈哈大笑,道:“老爷子可不是什么好人,在这世道上,当好人可是要吃亏的。”
他端坐于长杖之上,扶着白须,得意洋洋道:“要做,便做个无恶不赦的大恶人。逍遥快活,可不自在!”
玄虚老爷抄起古杖,不同于打灵童时的哐哐作响,轻飘飘地碰了下张狂肩膀,哼哼道:“老爷说的话听进去了没?”
张狂认真道:“听进去了。”
眉梢弯起一点,细细密密的睫落着影,分明是极黑的眼,却盈盈点了一枚星子,格外清澈。
这一笑不得了,玄虚老爷手一个不稳,差点把古杖给扔了。他心悸不已,怪不得当年郦谷灾龙千叮咛万嘱咐,让自己千万别收女弟子——
这又乖又听话的,笑得他心都软了,骂也骂不得,打也打不得。
玄虚老爷气急败坏,恼羞成怒:“看你这样子就知道没听进去,还笑什么笑?夭寿了,别笑了!”
张狂一愣:“好。”
“哪有,”夏知桃反驳道,“张狂你别理他,你笑起来好看。”
玄虚老爷“哼”了声,看了看身旁呆头呆脑的灵童,越看越不顺眼,气不打一处来,“哐”一杖子砸他头上。
他愤愤道:“怎么你这小瓜娃子,就只知道惹是生非?!”
灵童莫名其妙挨打,捂着后脑勺,委屈道:“我又怎么了!”
老爷子不屑:“打你需要理由?”
他对灵童的哀嚎置之不理,转头面向张狂,眯着眼打量了许久,忽然长叹口气:“姑娘,你可莫嫌老头子啰嗦,我还得多说几句。”
他嘱咐道:“年轻人,别仗着自己有资本,便胡乱糟蹋自己身子,万一垮了,神仙可都救不回来。”
夏知桃赞许地点头,抱着手臂,身子向张狂那边靠了靠,抬起眼皮去瞅她:“听见没?”
见张狂心虚地偏头,她得寸进尺,又靠过去几分,贴着白玉似的耳廓,气息温浅,将调子拖得绵长:“听见没——”
逗教主大人的结果是,一上巨人肩膀,张狂就麻溜地跑到一边去了,和夏知桃简直隔了十万八千里远。
。
端坐于磐石巨人之上,众人可谓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四周还有妖兽蠢蠢欲动,似想要靠近的模样,但大多都忌惮于玄虚老爷,只能远远瞧上一眼。
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大摇大摆地走出魂骨第九,接近了旬陇山。
张狂站在顶端,漆黑眼中映出群山延绵,氲于越岭云海之间,泼墨画卷般一展而开。
玄虚老爷杵着古杖,晃悠到她身旁,笑眯眯道:“姑娘啊。”
“来来,和老爷说说,”见张狂转过头,玄虚老爷笑得越发慈祥,“心肝宝贝,是哪位呀?”
张狂愣了片刻,耳尖涌起一缕艳色:“您莫要取笑我了。”
她支吾着不肯说,玄虚老爷来了兴致,一个个点过去:“小白脸峰主、蹦跶小红鱼、一群白鹤,还是方才帮你说话那小姑娘?”
张狂一会摇头一会点头,把老爷子都给整糊涂了,郁闷道:“到底是谁,给老爷子个提示啊?”
张狂含糊其辞:“最好看那个。”
玄虚老爷重新看了一遍众人,最后转过头来,沉痛地拍了拍张狂肩膀:“姑娘,这里头最好看的是你啊。”
张狂难以置信:“啊?”
“怎么连您也这么说?你们这是怎么了,”她纠正道,“我生得不好看,要轮容貌,她才是一等一的美,比我好看多了。”
问了半天没个结果,玄虚老爷悻悻走了,在一旁长吁短叹,顺便又把灵童揍了一顿。
夏知桃正研究着那本旧医书,锦漓偷偷摸摸爬了过来,点点她肩膀:“师妹!我想去问玄虚前辈要份题字!”
“你去啊,”夏知桃拢着医书,头也不抬,“问我干什么。”
“我不敢啊!”锦漓扒着夏知桃肩膀,使劲摇晃她,“师妹你最好了,陪我一起去吧!”
夏知桃还真有些事想问,恰好见玄虚老爷正在无所事事地揍灵童,便将医书合拢起来,推了推锦漓,示意道:“走吧。”
锦漓忙不迭点头,摩挲着掌心跟上夏知桃,趴在她身后探头探脑。
可能是灵童嚎的太过凄惨,玄虚老爷不耐烦地拎起他后颈,把人直接给踹了下去。
两人只看见一道圆润弧线,灵童喊声愈来愈远,落到葱郁深林间望不到了。
锦漓一抖:“咱们不会也被扔吧?”
夏知桃淡定无比:“不怕。”
两人小步踱至老爷子身旁,对方端坐于古杖之上,周身煞气萦绕,雪色长发披落肩膀,遮着枯瘦脊骨。
夏知桃鞠了一躬,声音恭敬:“老爷。”
玄虚老爷头也不回,冷哼道:“区区小金丹也敢吱声?回去炼个十年八载再说!”
锦漓浑身一颤,扶着夏知桃哆嗦:“好,好可怕…师妹救我。”
夏知桃倒是没什么感觉,无奈地拍拍锦漓肩膀,轻声道:“老爷,我想请问一下,您方才说张狂她的伤……”
听到张狂名字,玄虚老爷终于偏了半边脑袋过来,屈尊纡贵睁开半截眼睑,懒洋洋道:“唷,这位便是心肝宝贝?”
夏知桃愣了下,没说话。
“算你有那么点良心,”玄虚老爷忍不住了,絮絮唠叨道,“那孩子辛苦救下你们,客客气气,傻子都看得出她没恶意。”
“方才我都这样说了,一大群人里边,会过来关心下她,问两句情况的……可就只有你一个。”玄虚老爷极轻地叹口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老爷子很怕啊,怕那孩子瞎了眼、聋了耳、蒙了心,满心热忱,满腔热情——扑在个毫不在乎,不珍惜的人身上。”
老人眼瞳混浊,似起了一片滔天大雾,看向自己的时候,像是越过了什么,望见了极遥远、极缥缈之物。
又像是,什么也望不见。
夏知桃喉咙发干,她想说些什么,老爷子忽然从古杖上一跃而起,背着手,弓着身,绕夏知桃走了两圈。
“啧,生得一般般,没胸没腰没屁股,灵气低的发指,”玄虚老爷嫌弃道,“什么鬼玩意儿。”
夏知桃:“……”
她被气笑了,拢了拢五指,心道我是有涵养的二十一世纪好青年,不和老人家计较…计较…计……
计较也没用,打不过人家啊。
她一笑置之,淡然道:“我不过俗人一个,凡事必得擘两分星,但心中这秤究竟正或歪、平或斜,自是明若观火。”
玄虚老爷顿住了,这才转过头来,正眼瞧了她几下,古瘦五指抚了抚白须。
锦漓揉揉头发,有点晕:“你和前辈打什么哑谜呢?”
夏知桃笑了笑,一旁玄虚老爷“哼”了声,不屑道:“颠唇簸嘴、油腔滑调。”
他气哼哼地抄起古杖,“咚”一声砸在石人脑袋上,高声喊了一句:“在上面吹风不冷的,立马给老爷滚下来!!”
高处有人应了声。
那人向前一步,身子骤然坠下,墨袍自风而涌,似乌鹫展羽,黑沉沉掩了大半天际。
靴尖轻柔点地,张狂落了下来,黑袍收敛身侧,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她稍有些局促不安,不露痕迹地看了一眼夏知桃,接着垂下头,声音故作平淡:“老爷,您找我?”
玄虚老爷揉搓着胡子,总有种很是不甘心,但又说不出口的感觉。
“没找你,”他没好气道,抄起古杖,怼了怼锦漓肩膀,道:“小鱼,你不是要老夫题字吗?给我滚过来!”
锦漓眼睛登地亮了,兴高采烈地跟着跑了,留另外两人在原地。
。
石人缓缓行走着,一步一个脚印,踩于深林之间上,烙下空荡荡的印子。
深林间本就阴冷,几人哪怕身处高处,都能感受到自地面升起的丝丝寒气。
夏知桃倒是不觉得,在现代时她就身体特好,成天发热,来玄幻后更是有了火灵根,大雪天穿短袖出门都不怕。
冷风卷携而过,湿冷水汽触手可及,将寒气一下下打入骨头中。张狂抬手拢了拢黑袍,微不可见地颤了一下。
动作很轻,却还是让夏知桃看到了。
“这边风大,我们去里面。”
张狂摇头想说没事,夏知桃却已然走至面前,牵起她并未受伤的左手。
张狂有些犹豫,虽然向里走有巨石挡风,但崖山车辆就靠在不远处,她过去总归有些不太好。
夏知桃才不管这么多,牵着她向里走,两人行至巨石之后,冷风被挡了大半,坐着正好。
张狂默不作声地跟着她,踌躇半晌,忽然开口,小心翼翼地问道:“知桃,我能坐你身旁么?”
夏知桃还没回答,张狂犹自笑了笑,道:“玩笑话,不必当真。”
她面色稍有些苍白,被寒风吹出几道白痕,眼下微微泛着红。
张狂垂着眼帘,抬手擦了下颧骨,将黑袍束紧一点,转身欲走。
夏知桃是真的要被气死了。
——我说话了吗?我一个字都没说,头都没来得及点一下,这傻孩子自己就把自己给否定掉了。
也不仔细想想,我都把你给牵过来了,难道又要赶你走,把你赶去吹冷风??
夏知桃手疾眼快,一把拽住她黑袍,喊道:“干什么!不许走!回来!!”
崖山几人都在往这边看,夏知桃一手紧紧拽着黑袍,一边回话喊道:“看什么看?教主要砍人了!”
崖山众人:“……”
张狂懵了:“……我、我没有…”
夏知桃吼了一句,崖山众人不敢光明正大地看了,正罗衣将两名师兄给带走,巨石后一时便只剩了两人。
夏知桃拉着张狂坐下来,顺手把黑袍给抢了,美曰其名太大了,披在两人身上正好。
张狂任她折腾,毫不反抗。
夏知桃伸手,指尖触到张狂面颊,帮她把垂落墨发挽至耳后,露出一双漆黑眼瞳。
分明是乌沉沉的黑,却像是缀了漫天星子,灼灼燃开一片涟漪的光。
夏知桃托着下颌,打量着张狂,觉得教主大人生的是真好看,怎么也看不腻。
看了一会,夏知桃见张狂眉眼耷拉下来,伸手揉揉她长发:“是不是累了?睡一会吧。”
张狂乖顺地让夏知桃揉,偷偷从指缝间看她,道:“不困。”
哼,口是心非,谎话连篇。
夏知桃一把揽住张狂脖颈,煞有其事道:“好吧,那你靠过来给我暖一下。”
“我灵气有损,肌骨发寒,”张狂十分迟疑,“要不……”
夏知桃面无表情:“哦,那我去搂锦漓好了,一定很舒服。”
“不不不!”张狂慌了,“不要找她,你稍微等一下,我回忆下火决怎么捏。”
夏知桃失笑,身子俯过来,覆上张狂手背,轻轻一翻,将五指拢入掌心。
张狂没说谎,她肌骨发冷,透着一阵疏寥寒意,扣在五指中,像是捧了满手细软霜雪。
张狂呼吸一滞,整个人都慌了,无措看着夏知桃,道:“这……”
夏知桃弯眉笑了笑:“要什么火决,现成的火灵根在这呢。”
两人十指相交,似佩在领口的一枚暖玉盘扣,轻轻拢于一处。
对方骨骼很硬,棱角分明,肌肤上细细密密的,堆叠了无数伤痕。
新的、旧的,痊愈的、皲裂的,透着彻骨寒意的、成年累月泛着疼的,尽数被细细覆住,温柔地拢入掌心。
“我见你用过光藤,还有花瓣之类,你是木灵根么?”夏知桃小心运转着灵气,一点点地渡过去,将那沁冷五指捂得热了些。
张狂道:“差不多,我灵根是一枝木槿花。”
“老爷子道我灵根天下独一、绝无仅有,但我听闻崖山有名峰主也是,想来应该并不罕见。”
她用指尖在地上画圈,小声道:“老爷可能看我当时一个人很难过,编来哄我开心罢。”
夏知桃认真听着,忽然道:“这件事不要和其他人说。”
张狂点点头:“好。”
“你都不问一下为什么,”对方回复的太快,甚至没有丝毫犹豫,夏知桃不由得取笑道,“这样就答应了?”
张狂拢着双臂,长发顺着肩头垂落,牵出层叠的网,细密地缠上心尖:“我相信你。”
夏知桃猝不及防,心像是一大块软蓬蓬的棉花,指尖一碰便尽数塌陷,溃不成军。
她想起自己那个皮的要死,说一句叽里呱啦可以怼上十句的老弟,不由得感慨万分:看看教主大人,怎么就这么乖、这么听话呢。
“你不能这么没有原则,一下子就答应了,还是要问问理由,”夏知桃认真道,“我解释给你听。”
她托着下颌,笑道:“我这人很坏,很小气,我看到一个秘密,我就想把她藏起来,不给其他人看。”
灵根又谓“本源”,关乎于修道之人性命。她不敢想万一崖山知道后,会对教主做出什么事。
夏知桃轻声道:“我要霸占你灵根的秘密,老爷子就算了,从此之后,再不许告诉其他人,无论是谁,知道么?”
。
日夜不休,奔波数日,张狂早已是强弩之末,疲惫到了极点。
她强撑着和夏知桃说了一会话,然后便轻靠在肩头,缭乱呼吸一点点理顺,微微垂着头,似乎是睡着了。
夏知桃侧头望去,只见对方呼吸平稳,长睫细密乌黑,安静低垂,衬着白玉似的小脸,像是颤颤蝶翼,颇是好看。
啊,好想放枚硬币上去。
夏知桃兴致盎然,开始数起睫毛来,刚数到二十多,张狂呼吸忽然一阵不稳,身子栽了下来。
夏知桃吓了一跳,慌忙伸手去扶,恰好把整个人抱在怀里。
没有小师妹那种不自然的轻飘,张狂多了几分重量,压着夏知桃肩膀,呼吸涌入后颈,蔓开一片滚烫。
两人靠得极近,夏知桃几乎能听到那一下下,清晰而又柔韧的心跳声。
——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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