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张狂认为自己还是给了千仞锏一点面子, 手上好歹留了几分力道。
不然她若是全力一击的话, 不止武器铺, 怕是半个截西江运河都能被直接轰飞。
但留情归留情,
柳绫还是摔得很惨。
她整个人栽倒在刀具店铺中,衣领都被锋寒刀刃划破了几道口子, 整个人望着狼狈不堪,哪还有一丁点千仞锏少主的尊严。
张狂伸手将衣袖拽紧一点,乌墨长发以一道黑绫松松缠着, 柔软地垂于身后。
不同于之前张斓的微弱灵刃,方才的一击起码要厉害上几百倍, 黑雾遮云蔽日、周身飞砂转石, 声势浩大地仿佛要把城给拆了。
再加上标志性的黑衣黑发兽牙项链三件套,傻子才认不出这就是传说中的魔教教主,周围群众全部退避三舍, 坚决不肯靠近一步。
张狂悠闲地踱近几步,颇有些高居临下地望着柳绫, 不紧不慢道:“你找本座?”
柳绫摇晃地直起身子, 周身骨骼被摔得生疼不已。她捂着隐隐作痛的手肘,深紫皮靴踩着地面刀刃,蹙眉看了张狂一眼,道:“你——”
她神色忽然有点疑惑,反复打量着张狂,道:“你不是张狂。”
柳绫诧异道:“我幽州时有见过你一面, 你是崖山之人,夏姑娘的白衣同僚。为什么会在不知阁所说的客栈?”
她感觉自己世界观受到了冲击,先看看张狂一身黑衣,再看看后方的一片狼藉,彻底震惊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之前幽州确实见过一面,”张狂嘀咕道,“怎么,还不许本座穿白衣了?”
柳绫不可置信,惊异道:“不,这——你到底是不是张狂,你到底是何人?!”
不知阁所有情报都经过专人检验,极少有纰漏差错,可正道将张狂视作洪水猛兽,见面必得撕咬一番不死不休,她怎么可能会和崖山在一处?
柳绫越想越懵,快晕了。
张狂懒得理她,一转头便瞥见站在不远处的夏知桃,忙不迭小步跑了过去,道:“知桃。”
这人切号切得还真快,总得来算,张斓消失还不到一柱香功夫,教主大人已经冲上街头揍人了。
夏知桃笑笑,道:“没想到你还真在这附近,怎么会忽然想着过来?”
张狂没有丝毫隐瞒之意,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两天前到的,没人喊我,我只是自己想过来。”
夏知桃细细思忖片刻,两天前倒回去,可不正好就是,君岳侯下达命令,让三位峰主选弟子,一齐前往铸剑山庄的时间点么。
看来在张斓得知自己要跟去铸剑山庄后,她便提前以教主身份偷偷跑了过来,这几天怕是一直躲着,以备不时之需。
但不巧的是,张狂不仅让千仞锏眼线注意到了行踪,还让不知阁辨出了身份。不得已的情况下才直接当街暴露,顺带把柳绫揍了一顿报仇。
张狂懊悔道:“我这次吸取教训,幂篱又加了十层,但不知怎么回事,还是让不知阁给发现了。”
夏知桃心中叹口气。
这不是给幂篱加多少层的问题了,别说二十层黑罗纱,就是一百层黑罗纱,张狂怕是都能被认出来。
“安心靠谱的教主大人来了,真好呀,”锦漓兴高采烈,“咱们还跟着柳少主干啥,跟教主啊!”
看到对方如此识时务,张狂心中很满意,附和着锦漓说道:“你们准备去哪?我跟着你们。”
柳绫:“?”
情况已经彻底超出掌控,她不过是从不知阁获取了张狂位置,结果这疑似‘魔教教主’的黑衣女子,一见面二话不说,先把自己狠狠揍了一顿。
世人皆知张狂性情阴晴不定,但她可从未听说过,张狂与崖山有过来往,更别说对个金丹修士言听计从、有问必答了。
。
街道毕竟人多眼杂,张狂又着实高调,难免有些不安全。
夏知桃没有丝毫犹豫,随意给躲在桌下的武器铺掌门塞了十几银铢,便带着几人离开了街道。
离开人烟之处,葱郁枝叶遮蔽了日光,四周只余了几声蝉鸣,再加上某人设下的铺天禁制,着实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怎么这人也跟来了。”
张狂望着一旁的柳绫,声音颇有几分委屈,不甘心道:“我会护住你们的,哪还轮的到她。”
柳绫此时望着有些狼狈,束起的齐整长发散落肩上,紫蝶发簪歪歪斜斜,衣衫也被划开数道口子。
她神色复杂,道:“你真是张狂?岐陵的魔教教主?”
张狂瞥了她一眼,反问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柳绫沉默不语,五指却不自觉地攒紧衣衫,垂首望着地面,掩了挫败目光。
她身为千仞锏少主,虽并非百战百胜,却也心高气傲,仗着自身资质少年得志,何曾落到此等狼狈境界。
原本总觉得张狂冠反道第一有失公平,私下总是不太服气,觉得千仞锏怎么也能排前几位。而今日一比,才发现自己目光狭隘,自视甚高。
她使出浑身解数,奋力抗击之下,张狂却只用了虚虚一击,便将所有紫蝶尽数击溃,将自己轰开十几尺远。
虽然心中颇为不甘,但如此悬殊实力之下,她必须承认自己败得彻底,输得一塌涂地。
短短一小会的功夫,柳绫心中便过了万般思绪,而张狂懒洋洋地站着一旁,道:“听说千仞锏在寻我?”
她嗤笑一声,道:“不知千仞锏埋了诸多眼线,想要寻到本座有何用意;而你心中打得什么算盘,本座也对此毫无兴趣。”
张狂五指掂着片花瓣,漫不经心道:“但奉劝你惜下命,什么小心思都收一收,别碍着本座的事。”
她声音很轻,气势却重重压下,好似磐石般砸在心底。
柳绫的话一下子卡在嗓子眼,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齿贝将苍白下唇咬出几分殷红,五指攒得死紧。
夏知桃见状,连忙过来打圆场,冲张狂眨眨眼,笑道:“教主大人千里迢迢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事实证明,在夏知桃面前,张狂满打满算撑不过三秒。
她不过含笑望了对方一眼,张狂便顾不得吓唬柳绫了,小动物般小心地凑了过来,高高兴兴地靠着她。
“哪有什么事情,我随口乱说的。左右也没什么人找我,经常都闲着发慌。”
张狂软声道:“你们若不觉得麻烦、碍事的话,我便跟着你们,平时也能帮上些忙。”
柳绫:“……”
刚才那冷着脸放狠话,不可一世的魔教教主哪去了,谁来给我解释一下现在这个眼巴巴的小朋友是谁?!
夏知桃还没回话,锦漓乐呵地凑上前,恬不知耻道:“我们想在不知阁买情报,得十万多金株,教主大人你有吗?”
张狂点头:“有。”
“不过之前出来的匆忙,带的有些不够,”张狂思忖片刻,小声道,“其实你们去不知阁,随便卖几个关于我的情报,应该就足够了。”
锦漓一下子没明白,有点茫然地询问道:“什么意思?”
张狂道:“虽然不知道为何,但不知阁高价收取关于我的所有消息,一点小事都能卖到几万金铢,还挺值钱的。”
“一天到晚想什么呢,”夏知桃瞥了她一眼,道,“我们还能把你卖了不成。”
张狂歪头看她,柔顺长发将日光裁得疏漏,落进乌墨眼瞳之中,将她眉眼轮廓描上一层金芒。
“既然铸剑山庄以万金为碍,费力保下不知阁消息,定然心中有愧,”夏知桃思忖道,“我们不一定要走这条路子。”
她道:“天道恢恢、疏而不漏,他们再怎么小心谨慎,也不可能一清二白撇开所有,定然会有纰漏之处。”
张狂道:“都听你的。”
柳绫:“……”
“若不是方才惨败于你手,”柳绫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神色十分复杂,“我不会相信你真是魔教教主。”
张狂不可置否,她微微侧过些头,身子半倚靠在树旁,五指间攒着几片花瓣,轻声道:“不过一个虚名,又有什么真假之分。”
“再者,你为了复仇都不惜嫁予所恨之人,”张狂淡声道,“就不许本座有多几个身份了?”
柳绫失笑,道:“是了。”
。
虽然教主大人十分殷勤,想要她们几人去不知阁卖自己消息赚钱,但被夏知桃义正言辞地给拒绝了。
就算是看起来毫不起眼,微不足道的小事情,若是放到不知阁庞大情报网之中,极有可能会似蛛网般牵扯出无数隐秘,甚至可能会危及到教主安危。
所以信息是绝对不可能卖的,钱财不够的情况下,只能抛弃不知阁另想办法。
但三人没想到是,柳绫竟然没计较之前被张狂揍了一顿的事情,主动提出要帮忙调查铸剑之事。
“之前多有失礼,”柳绫甩着手中刀刃,道,“千仞锏不愿与岐陵为敌,我埋眼线寻你是为了些私事。”
张狂道:“哦,本座不帮。”
柳绫:“……”
她深吸一口气,道:“崖山这两小姑娘为了铸剑之事而来,我带你们回千仞锏据点,说不定我们眼线会有关于铸剑之事的线索。”
“不过,”柳绫话锋一转,“铸剑两名庄主皆是悄无声息地遭人扼杀,而有能力在剑庄诸多侍卫,无数剑灵防备之下全身而退的,这世上怕是寥寥无几。”
她也不掩饰了,当着夏知桃与锦漓的面,与张狂正面对上:“当真不是你所为?”
张狂好冤枉,道:“不是我!”
“铸剑庄主遇害那几天,我根本不在水乡,而是在千里之外的妖林附近,是听说了事情之后,才从那边赶过来的。”
她有点小委屈,嘀咕道:“铸剑与我无冤无仇,就算我看他们不顺眼,直接夷为平地一了百了,何必费心潜入山庄暗杀。”
柳绫:“……是这个理。”
柳绫到最后也没说出,千仞锏寻张狂究竟是为了何事,而是默默贡献出了两张人.皮.面.具,让夏知桃和锦漓换了墨黑衣衫与面具后跟上她。
面.具紧贴着皮肤,有种闷闷的奇怪触感,夏知桃抬手碰了碰,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张狂见对方稍有不适,十分殷勤地把挂了二十层黑罗纱的幂篱拿出来,夏知桃哭笑不得,委婉地拒绝了。
且不说夏季天气稍为炎热,这二十层黑罗纱层层叠叠地罩下来,将人包裹得跟个黑皮粽子一般,在街上走着怕不是会成为众人焦点。
“崖山老是一水浅色,”锦漓拽了拽衣袂,兴高采烈道,“其实黑衣很帅啊!对吧!”
张狂道:“知桃穿什么都好看。”
锦漓倒也不觉得面.具不适,神采奕奕地转了几圈,用手肘推了推夏知桃,道:“你看咱俩有模有样的,像不像魔教小弟啊?”
夏知桃失笑,故意清了清嗓子,与张狂道:“教主大人,我们这是要上哪去?”
张狂慌忙道:“不用这么说。”
她小声道:“若是你愿意,这教主之位送你都行,反正岐陵满打满算就我一个,十几所大殿都是我说了算,天下也没几人能拦得住我。”
柳绫:“…………”
之前还吐槽说柳绫这千少主太过随意,千仞锏的阎王之位跟批发似的说给就给,现在张狂竟然更胜一筹,连教主之位都敢直接送。
锦漓吐吐舌头,道:“张妹你还真是太没有原则了,这可是反道第一的教主之位诶,那岂不是以后要喊夏教主大人了!”
夏知桃一个踉跄:“千万别。”
她一个毫不起眼,随时都有被炮灰危险的金丹小修士,真要把教主之位给她,别说守不守得住了,怕不是上任第一天岐陵十几座山头便尽数沦陷。
张狂站在她身前,很是好奇地打量了几眼,小声道:“面容没有一丝一毫的相像,若不是知道是知桃,我还真有点认不出。”
夏知桃笑道:“声音呢?”
张狂点点头,道:“声音倒是可以听出来,但顶着个陌生面孔,总觉得有些古怪。”
“你原先比这好看一千一万倍,”张狂认真道,还不忘对柳绫嫌弃一番,“柳少主你怎么寻的面具,简直侮辱了知桃美貌。”
柳绫:“……你行行好,闭嘴吧。”
柳绫心力交瘁,要不是自己完全打不过张狂只能被对方按在地上揍,她非得冲上前去把对方嘴给堵了,这样还能留下几分关于魔教教主的神秘色彩。
几人行出树林,柳绫和张狂都没有做掩饰,不过在街头出现片刻,河道旁霎时便空无一人,连运船都顾不上,全部回家关窗掩门避难去了。
整个街道空空荡荡,寒风卷着水汽而过,将青砖阶石覆上几分凉意。
柳绫吹了个口哨,双手悠闲地背在脑后,道:“还挺识相,不必我亲自动手。”
在街道尽头一个装潢精美的客栈之外,极为嚣张地停靠着数辆白骨马车,而客栈大门之外还有数名黑衣使徒守着,见到柳绫之后,便恭恭敬敬地跪下了身子。
黑衣顺着手腕垂落,掩了黑纹遍布的苍白肌肤,使徒声音嘶哑,虔诚道:“少主。”
柳绫一摆手,跪着的使徒便站起身子来,恭谨地低垂着头颅,为几人将客栈木门拉开。
。
千仞锏果真嚣张,明知崖山派了人去不远处的铸剑山庄,却还是霸道至极地占了整个客栈。
不止门口用马车与使徒堵着,大厅之中也站着不少千仞锏使徒,原先的小二掌柜们战战兢兢地伺候着众人,大气也不敢出。
“何必把整个客栈都占了,”锦漓不解道,“你不过二十几人,又不是出不起房钱。”
柳绫瞥了她一眼:“反道罪恶昭彰、残暴无仁的名头又不是光嘴上说说,为什么要循规蹈矩?”
三人被使徒领着进入大厅之中,中间位置坐着位唉声叹气、愁容满面的老人。
他见了柳绫之后,劈头盖脸就是一声骂:“姑奶奶唷,你这是上哪去了啊?!”
“五阎老——”
柳绫话刚说了一半,就被老人给打断了,不由分说地斥责道:“小时后你天天跟在个凡人姑娘后头跑也就罢了,之前还莫名其妙要嫁个混账男的,心儿里头到底想的什么?”
“老子一把年纪了,煞费苦心帮你瞒着锏主,好不容易把那男的打断腿扔了,又把一众人叫到水乡来?”
五阎老恨铁不成钢,痛心道:“你知不知道崖山就在附近,千仞锏擂台马上要开了,能不能省点心——”
一大堆话唠唠叨叨的砸下来,柳绫面色铁青,伸手一拍桌子,“嘭”地拦住了老人言语,不耐烦道:“说够了没有!!”
五阎老这才悻悻住了嘴。
他拾起桌上茶盏愤愤饮了口,这才把目光放到其余三人身上,道:“这些是谁?”
柳绫颇有几分不情愿地往旁边站了站,露出背后皆是一身黑衣的三人,用手随意指了下中间,道:“魔教教主,张狂。”
张狂道:“你好。”
“啊?!”五阎老惊慌失措,身子一个踉跄差点从椅上摔下来,被好几个使徒战战兢兢地给扶住了。
“我的姑奶奶啊,你带来了谁?!”
他也顾不得方才失态,身子立马站直,慌张道:“真给你找到魔教教主了?快,快去把锏主喊过来……”
“喊什么喊,老头不是去魔域了吗,讯息被屏障拦着又传不过去,你还能瞬息毁了所有六爻封印不成?”
柳绫没好气道:“之前我传信让你们调查铸剑山庄,眼线捎回什么线索了?”
五阎老很是谨慎地看了张狂好几眼,见对方只是平静地站着那边,并没有要出手的意思,紧绷神经才放松些许。
“依你意思去查了。”
五阎老扶着木桌,缓声道:“真别说,正道同盟把这消息埋得死死的,老子也是花了大力气,才挖出几分掩埋之事。”
张斓说的一分也没有错,铸剑山庄还真是有五位庄主的,依照铸剑步骤分为“制范、冶金、熔炼、浇铸、修濯”五项。
他们皆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彼此扶持,五人之间极少有争执,兄弟之间感情特别要好。
而就在十五年前,五名兄弟的父亲薨于病榻,将山庄交付给兄弟五人。
原本不过是个寻常的权利交替,但古怪之处便在于,就在前任庄主逝去三日后,负责“制范”的长子莫名剑煞入体,不甚走火入魔,接连杀了山庄之中数名侍从婢女。
其他四名兄弟不得已,在正道同盟的帮助下,杀死了丧失理智的长兄。为了缅怀长子,将其遗骨埋于剑庄背后的葬剑冢之中。
“但依老子看啊,这走火入魔的由头用得可真是荒谬至极,令人发笑!”
五阎老嗤笑道:“那四兄弟埋了大哥之后,一年时间不到,长子之妻因病逝世,独女下落不明,而所有服侍过他的仆役也逃不过,要么暴毙街头,要么死于非命。”
“侥幸活下来的几个也疯的疯,傻的傻,被剑庄驱逐去了城外,”五阎老将茶盏放下,给众人指了条线索。
“——若你们真不死心,可以去城外乱坟岗附近瞧瞧,那头聚集了不少流离失所、漂泊无依之人。”
。
乱坟岗真如其名,是堆积尸骨,埋葬无名无姓之人的地方。
几人来到之时,便见满目疮痍,四望阴气森森、北芒垒垒,皆是无人看管、祭拜清扫的坟头木陵。
而就在这寸草不生,荒芜可怖的地方,竟然还真聚集着不少乞儿,皆是席地而坐、枕坟而眠,似乎并不在意这是个乱坟岗一般。
锦漓有点怂,躲在夏知桃身后一点,小声道:“怎么会有人愿意睡在这里啊?”
“俗话说‘宁睡孤坟,不睡庙宇’,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夏知桃轻声道,“乱坟岗看似可怕,但说不定较之要更安全些。”
很难相信山清水秀的东域城池外边,也会有这样一个荒凉可怖的地方。四人踩着腐朽土壤,向乱坟岗深处走去。
坟头随处可见,有新有旧,而四周躺着的人对她们的到来毫无反应,双目茫然地望着天际,也不知是死了,还是吊着最后一口气。
“这怎么找?”
张狂有点发愁,就连柳绫也摇着头,蹙眉道:“就算能找到,估计也问不出什么。”
一片澄澈花瓣被枯风卷着,柔柔飘落张狂面前,被她以指尖拾起。
“没探到任何灵气痕迹,”张狂回头望向众人,建议道,“要不回城中找找?”
虽然线索忽然中断让人有些不甘,但眼下也没了其他方法,只能暂且回去。
但就在众人往回走了几步时,躺卧路旁抱着酒缸,满脸通红的醉汉忽然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拦住了四人去路。
一道刀疤自额角劈下,斩断了右边眼瞳,他便用那唯一的眼珠子,定定地望着张狂,声音嘶哑而混浊:
“……魔教教主?”
作者有话要说:张狂:从妖兽森林到白鹤幻境,从杨家血池到黄沙荒漠,现在乱坟岗都出来了,为什么每次和知桃约会的地方,都有点奇奇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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