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苍炱 2

    张斓很是心虚,尴尬地笑了几声, 任由夏知桃捏着她面颊, 小声道:“我…我就随便逛了下。”

    她将右手抬起来, 上面极其敷衍地缠上了几层绷带,歪歪扭扭地绕过五指,甚至还耷拉下来一条。

    看就知道是几分钟前刚刚绑上, 企图用来凑数的。

    “我寻了好几个医馆,但是他们绷带都快没了,”张斓胡扯道, “所以耽搁了片刻。”

    夏知桃松开她,见对方讨好似地冲自己笑, 眼角似月牙般弯下, 顿时什么脾气都没了。

    她叹口气,道:“回来就好,说好共同行动的, 别再独自一人了。”

    张斓点点头:“嗯。”

    锦漓虽然也挺开心,但眼下除了这件事外, 还有另外一件重要事情。她道:“你回来就好, 不过夏师妹得出去一趟找人,我带你回去吧。 ”

    张斓蹙眉:“为什么?”

    “小萝卜你不知道,”锦漓语重心长道,“没时间犹豫了,教主大人马上要打过来了。”

    张斓:“…………”

    什么教主大人,本尊就正站在你身前呢。夏知桃心中失笑, 解围道:“你带着张斓先回去,我自己一个人去找。”

    张斓一听便慌了,连忙过来拽夏知桃,琥珀似的眼睛望着她,道:“别去。”

    “我就到处看看,”夏知桃风轻云淡道,“寻不到就立马回来。”

    张斓小声“哦”了下,被锦漓给不由分说地拽走了,而夏知桃嘴上说去找人,心里却比谁都清楚:

    找什么找,人就在这呢。

    她很淡定地在门口晃悠了一圈,半柱香不到的功夫,便悠悠闲闲地回来了。

    方才急匆匆地冲出去又冲回来,忙乎一阵之后,大堂中居然还在吵架。

    不过之前是琥闻尘对剑庄感到不满,而这次竟然是那庄主一改之前的卑弱,开始与崖山对峙了。

    他们那边吵得热闹,夏知桃可不想掺和,从门口悄悄地进入,在大堂中寻到两个熟悉身影。

    张斓和锦漓一人一边,围着面小桌子坐下,而桌上乱七八糟地摆着一堆零嘴,全是是锦漓从街上买来的。

    她俩正饶有兴致地嗑着瓜子,津津有味地看戏。夏知桃不过离开一小会的功夫,瓜子皮便已经堆作了小山模样。

    见夏知桃回来了,张斓立马站起身子,把椅子“咔啦”推开,殷勤道:“师姐坐。”

    把夏知桃按下来后,她又小心捧起一把瓜子,默默地递过来:“师姐要嗑瓜子么?”

    夏知桃:“…不用了。”

    “夏师妹你寻到教主了没?”锦漓咔嚓咔嚓嗑着瓜子,口中含糊不清,“你可真是错过了一场好戏啊。”

    夏知桃无奈道:“没寻到人,我便先回来了。方才发生了什么?”

    “那庄主真是自寻死路,”张斓抢过话题,对夏知桃解释道,“忽然就变了脸,一直喊着要去葬剑冢,拦都拦不住。”

    夏知桃向大堂中间瞥了眼,见琥闻尘领着人堵在门口处,面色不悦地警告这什么,而庄主对其置若罔闻。

    他神智似乎有些涣散,声音歇斯底里,口中反反复复,叨念地都是同一句话:

    “遗剑消失了,大哥还活着。”

    。

    琥闻尘身为崖山位列第二的峰主,虽然平时不拘言笑性子冷淡,但也对峤琥弟子还是较为关照的,从未过多苛责。

    所以,包括其他两名峰主在内,全部人都是头一次见他发怒的模样。

    “——不可理喻!”

    浩大灵力激荡而开,震得整个剑庄都嗡嗡作响,琥闻尘长剑出鞘,明晃晃地指着庄主鼻梁。

    他厉声呵斥道:“三庄主便是于剑冢遇害,你还想赶着过去送死?!”

    近乎于渡劫期的灵力汹涌而至,声势浩大地震荡开来,弟子们都有或多或被波及到些许,一时有些站立不稳,

    张斓一个不稳撞到石桌,疼的眼角都红了,还锲而不舍地站起身来,想伸手去扶夏知桃。

    夏知桃哭笑不得,道:“你不用扶我,倒是自己要小心些,撞得疼不疼?”

    张斓倔强道:“没事,这点小灵力波荡算什么,我见过比这大十几倍的。”

    夏知桃:“……”

    有些时候,面对个疯疯癫癫的人,着实是没法讲道理的。

    琥闻尘就算再生气,却受制于崖山规矩,不得对正道成员以及凡人出手,但这庄主便不同了。

    四庄主肆意大笑,喉腔嘶哑地一声令下,大堂边侧悬挂的诸多长剑应声而动,不过一个呼吸间便已尽数出鞘。

    大堂之内寒光纷涌,一如鹅毛细雪,锋然剑直直对着房内所有人,剑身嗡鸣作响,绷得极紧。

    “不好!”正罗衣见他低声念着,惊慌出声,“琥峰主,他真的要出手!”

    琥闻尘五指一紧,灵力蓦然炸开,瞬息之间便将所有弟子护在其中,而四庄主癫狂大笑,一翻手,无数长剑便猝然刺出,轰在灵力禁制上。

    禁制之上澎湃作响,烟尘四散奔逃,张斓慌慌张张地踮脚,伸手捂住夏知桃耳廓。

    夏知桃原先被外头声响震得鼓膜疼,张斓五指一拢上来,噪音便瞬息被压制最低,一起都成了朦胧而模糊的响。

    在喧闹杂音之中,张斓神色平淡,轻声不满道:“这都防不住,还敢位列第二。”

    她声音微不可闻,带着点轻蔑的尾调,被淹没在嘈杂铮音之中。

    夏知桃稍稍向后往望,便见那小孩乖巧地站在身后,五指轻柔拢着耳廓,眉眼弯弯向着她笑。

    。

    万剑轰鸣过后,琥闻尘一挥手便撤了禁制,而弥散烟雾之中,已然没了四庄主的身影。

    “去葬剑冢!”琥闻尘瞬息反应过来,向后吼了一声,身形便已瞬息消失。

    眼看着三位峰主都没影了,堂中弟子们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好。

    锦漓目瞪口呆,道:“四庄主疯了?看过找死的,没看过找死找的这么积极的。”

    “崖山属于正道同盟,此次前来本就是为了保护余下两名庄主的,”夏知桃迟疑道,“看庄主这反应…总觉得有些异常。”

    张斓道:“有点像白鹤幻境。”

    她只是这么随口一说,但夏知桃与锦漓两人猛的回过头来,皆是神色愕然。

    “对,确实很像啊!”锦漓失声喊道,“四庄主这幅神志不清,不讲道理的模样,不就是心魔控制了心思么?”

    夏知桃迟疑道:“可白鹤族人都死于宗堂大火,又是谁能控制四庄主的心神?”

    “崖山之前飞升的那位…祁子冬仙尊,还不照样造出了南柯谣,”张斓道,“不一定非得为白鹤族人。”

    师尊们都冲出去寻人了,峤琥弟子紧跟而上,而打了半天酱油无事可做的其他弟子们一合计,也闹闹哄哄地跟了上去。

    不同于之前,张狂直接将她带到了葬剑冢的中心位置,这次她们跟着其他人追来了剑冢入口。

    单单看个入口,剑冢还修建得有模有样,石柱皆被漆成苍然惨白,而牌匾上以黑墨写着“葬剑冢”三字。

    葬剑冢极少有人来访,当望见四庄主冲过来时,两位守卫皆是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想要拦住庄主。

    结果,手臂不过伸出半截,便戛然而“止”,殷红蓦然染上白柱与白砖地面,断臂旋转着飞出极远。

    正罗衣跃下长剑,去为两名断臂守卫护着伤口,而琥闻尘拎着锋然长剑,与胡子师祖一齐向里追去。

    剑冢之中黑灰漫天,原先只是一片死寂悄然,却在四庄主进入的霎间,涌出大片喧闹声响。

    为了囚困遗剑旭日,无数剑灵被山庄强制禁锢于此地,十五年漫长时光,早已把所有不甘与怨恨化作杀意。

    无数断剑残魂叫嚣而起,似浪潮般汹涌而来,琥闻尘凝起灵力屏障去拦,不悦地蹙了蹙眉。

    这声音夏知桃太过熟悉,之前不甚剑煞入体时,她耳畔便满是这喧闹无比,叫人心怵不已的刀剑铮音。

    不过站在剑冢之外,她便已经被那喧闹震得有些不适,稳了稳心神想要往里走时,衣袖却被人拽住了。

    “师姐,你还好么?”

    张斓攒着她袖子,琥珀眼睛中映出眉眼轮廓,小声道:“别进去了。”

    “这里面困了…起码有上万剑灵,”张斓望着里面状况,心神有些不宁,“大部分都深眠于地底,直到庄主出现才尽数苏醒。”

    琥闻尘纵使崖山排列第二,却难以抵抗剑灵数量众多,灵力迅速耗着,应对地稍有吃力。

    古怪的是,断剑分明对四庄主怨恨至极,攻击却始终无法落到他身上,总会偏离几尺几寸,将深灰砾石击成碎片。

    “四庄主!回来!”琥闻尘怒吼出声,磅礴灵力霎时炸开,将无数断剑残魂凶狠地镇压而下。

    倏忽之间,烟尘便尽数消散,刀剑铮音也被压制住,众人终于得以望见剑冢内的情形。

    四庄主像是听不到众人的呼喊声一般,不过几个呼吸间的功夫,便已经冲至了剑冢深处。

    他站在高坡之上,身形摇摇欲坠,衣袂沾满黑灰,几乎要望不出锦布的原先颜色。

    “遗剑…遗剑……”四庄主神志不清地叨念着,“原先被困在这的,怎么没了……”

    他不顾自己处境如此,也听不见身后的声响,低头想要去查看洞窟之中的情况。

    “无理取闹。”琥闻尘甩了甩手中长剑,正欲进一步上前,将庄主拉回之时,情形陡然直下。

    原本被镇压的无数剑灵,似是收到了召唤一般,霎时便挣脱束缚,向崖山众人攻了过来。

    琥闻尘挥手去挡,而就在这时,一道黑影闪至四庄主身后。

    那是一名身着黑衣的女子,墨发高束而起,额间散落着几缕碎发,肌肤近乎于苍白。

    最让人发憷的那一双湛蓝眼瞳,近乎于湖泊般的颜色,其中却无悲亦无喜,空洞如若傀儡。

    女子以双手摁上四庄主头颅,神色晦暗不明,五指猛地一用力。

    “咔嚓——”

    一模一样的死法,如出一辙的干脆利落,女子似乎轻叹了声,收回了双手。

    四庄主尸身如同断落枯叶般,自高坡上遥遥坠下,轰然砸落于地。

    。

    “好了,你们可以杀我了。”

    黑衣女子从高坡走下,她手中并无任何武器,腰间、背后也没有佩剑,神色坦荡。

    “我为复仇而来,四名庄主都是被我所杀,”她淡声道,“没有任何援军、帮手,你们可以杀我了。”

    事情发生在瞬息之间,琥闻尘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没办在千万剑灵围攻同时,冲上去将四庄主救下。

    琥闻尘神色凝重,护着身后众多弟子,厉声质问道:“剑煞?”

    方才剑冢中的剑灵被他用灵力尽数镇压,却忽然间便不受控制,而有能力做到的,只有两者:

    境界高于他的修道者,亦或者是与剑灵出自同源,却不受主人控制,实力可怖的——剑煞。

    剑灵、剑煞皆诞生于剑中,是由人类情感催生而的意识,本因依附于剑中,极少有分离开来的例子。

    而面前这剑煞,竟然能够凝成一个独立行走的身体,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那蓝眸‘女子’,应该就是长子赠予女儿的长剑,”夏知桃轻声道,”双生剑其二,暮月。”

    张斓小声“嗯”了句,目光却放在暮月身上,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

    事情发生的如此突然,张斓面上却看不到任何惊异神色,无波无澜、平淡至极。

    她仿佛早已知晓,知晓暮月会出现在此,会催动万千剑灵,会趁着崖山分神,一击杀死最后的庄主。

    暮月站在众人面前,神色坦荡:“十五年前,四名庄主联手,将身为长子的主人一家斩尽杀绝,将这‘制范’一庄的存在抹除。”

    湛蓝眼瞳空茫无依,就连声音也毫无情绪:“主公遗剑被囚与此,而我被困于魔域,辗转十载终于寻到出路,此生只为复仇而来。”

    铸剑山庄做事干净利落,崖山众弟子都只听过四位庄主之说,却不曾想过,还有一位被残忍谋害,抹除存在的庄主。

    众人表情各异,面面相觑。

    琥闻尘神色复杂,迟疑地回头望去。只见身后不远处,正罗衣也是一脸诧异,只有胡子师祖面色平淡。

    师祖捋了捋胡子,叹道:“制范庄主当年走火入魔,正道不得已才将其制服,而其后种种,也大多出于无奈。”

    好一个出于无奈,这话夏知桃都快听笑了,虽然她并非铸剑山庄之人,也没资格去评价对方所做之事。

    但仅仅用“无奈”二字,就能为惨死的长子家人,以及众多忠心仆从的性命,画上一个句号么?

    暮月不偏不倚地站着,面前便是了无生息的四庄主,她并未否认,也未曾反驳崖山,只是轻轻摇了下头。

    “无所谓,我是剑煞,本就只因复仇而生。”暮月这样说着,声音冷淡一如,“如今仇人皆死,便已是圆满。”

    她顿了顿,平静道: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

    崖山确实有不得对正道出手,不得伤害没有灵气凡人的规矩,但剑煞并不属于这两者之一。

    平心而论,若在场峰主愿意的话,确实是出手将暮月击杀,亦或是封印住,不必有任何顾虑。

    但琥闻尘罕见地没有立刻动手,而是稍有些犹豫,五指间压着四溢灵力,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琥峰主,就算有再多隐情,这剑煞也杀了四位庄主,”胡子师祖道,“应当押回崖山之中,等候正道审问。”

    “知道。”琥闻尘稳了稳心神,大步上前,掌中蓦然出现一捆细长铁链。

    暮月面色如常,就那样安静候在原地。

    ……真的不打算反抗。

    要是暮月暴起,和崖山拼个你死我活,夏知桃还不会太多想,但她这副无悲无喜、无欲无求的模样,看着叫人着实难受。

    夏知桃叹口气,她虽然有点想插手,却也是明白自己此时,是没办法改变当前局面的。

    就在她垂首思索时,衣袖被人拽了拽,转头便望见张斓凑了过来,依在肩膀处,小声道:“师姐。”

    张斓小声道:“师姐,你觉得暮月很坏么?为了复仇,杀了四个人。”

    “是不是很坏,很让人讨厌?”她声音不稳,抑制不住地颤抖,“还有张狂也是,她…她杀了这么多人。”

    剑煞孑然一人,站在漫天黑灰、满地狼藉之中,影子细长而单薄,如南归时被落下的一只伶仃孤雁。

    张斓遥遥看过去,目光落在暮月身上,却不像是在看她,而是透过那清凌身影,见到了另一个人。

    夏知桃跟着看过去,也不由得有些怔神,心中好似缺了一大块,空落落地有风涌进来。

    确实是,有些相像啊。

    当年张狂孤身一人,独自将修罗道灭门的时候,心中又在想着什么,又在念着什么?

    是不是与暮月一般,“因复仇而生,而如今仇人皆死,便已经圆满”,什么都无所谓了。

    张斓忐忑不安地等着回复,夏知桃将身子弯下些许,五指捧起她面颊,轻声道:“不,我不觉得。”

    夏知桃叹口气,道:“站在我个人立场上,我并不愿暮月落入正道手中。”

    “界限一词于每个人心中,都有着不同位置,这世上哪有什么对错,哪有什么黑白。”

    她轻声道:“都不过各执己见,一方觉得对,一方觉得错罢了。”

    张斓愣愣看着她,忽然整个人扑了过来,环抱住夏知桃腰际,挨着她小心蹭了下。

    “嗳,”夏知桃失笑,伸手揉揉她头发,“这是什么了?”

    “师姐你放心,暮月不会有事,”张斓信誓旦旦道,“有人要来了,马上就到。”

    有人要来了?

    夏知桃稍有诧异地抬头,只见天际上掠过一道苍然黑影,影影绰绰描出个瘦削轮廓。

    浩然斧钺自云端落下,呼啸着劈在地面,不偏不倚,恰恰将琥闻尘手中的铁链砸得粉碎。

    “真是许久不见,”来人冷笑一声,小虎牙咬得咯吱作响,“本尊当这是谁呢。”

    琥闻尘神色紧绷:“南界魔尊?!”

    姜九黎笑道:“哟,知道本座继承尊主之位了,便换称呼了?”

    “上次见到时你们怎么喊得,”他嗤笑一声,声音骤冷,“魔尊之子,你可知罪?”

    不同于对待暮月时的模棱两可,姜九黎可是与崖山有着血海深仇的。

    琥闻尘没有丝毫犹豫,长剑出鞘,灵气浩浩荡荡地激荡开来。

    他将众弟子护在身后,厉声道:“你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姜九黎耸耸肩,胳膊肘压在斧钺上,转头去看暮月,叹气道:“喂,在魔域时嚣张成那样,怎么来了人界这么怂?”

    暮月愣了愣:“尊主?”

    她迟疑道:“您怎么在这里?我还以为带我出了魔域屏障后,您便已经折返回城了。”

    “你帮我杀魔兽,我帮你开屏障,交易完成后我就走了啊,”姜九黎嘀咕道,“而且你一幅苦大仇深的模样,我干什么和你跑,不如回去吃烤鸡。”

    暮月不解道:“那您怎么会来?”

    “我?张狂喊我来的。”姜九黎理所当然道,“她一路冲到魔域主城,硬生生把我给拖了出来。”

    “她说,‘你个傻子怎么还在吃烤鸡啊,城里那以一个打十的剑煞被崖山围攻,现在都快死了’,吓得我大惊失色。”

    姜九黎严肃道:“烤鸡可以不吃,但是我堂堂魔域之人,绝对不能被欺负。于是本尊拍案而起,抄起斧钺就冲过来了。”

    暮月点了下头。

    片刻后,她稍稍侧过头,很是疑惑不解,询问道:“教主大人喊您过来,那教主人呢?”

    姜九黎僵住了,道:“我怎么知道。”

    “狂妹那人神出鬼没、行踪莫测的,”姜九黎懒洋洋道,“鬼知道她这厢又跑去那了——”

    话还没说完,姜九黎恰好与遮遮掩掩,拽着夏知桃衣袖躲在身后,颇有些惊慌的某人对上视线。

    这人看着可不眼熟,虽然身形矮了一大截,轮廓圆乎乎的柔软很多,但仔仔细细地一瞧,便会发现她眉眼与张狂十分相似,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姜九黎大惊失色:“啊????”

    他说就凭借张狂那破烂演技,到底是怎么滥竽充数混进崖山的,感情是直接照着她自己小时候的模样,捏了个小不点灵体啊?

    张斓整个人都不好了,顿时便惊慌失措,生怕马甲不保,疯狂冲他使眼色:‘你干什么,赶快给我闭嘴!’

    姜九黎懵了片刻,才终于反应过来,一旁暮月完全处于状况之外,茫然地询问道:“尊主您怎么了?”

    “没事没事,你刚才问张狂在哪是不?”

    姜九黎愤愤道:“那个人已经没救了,简直是见色忘友,溺死在美人乡里出不来了。”

    张斓:“…………”

    你完了!待会有本事站着别跑!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多了好多评论超级开心,我决定以后每章都发红包,随机红包有大有小,就是任性_(:з」∠)_

    周末两天双更,中午十二点和晚上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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