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淙淙骤雨, 蔽野迷空, 倾覆人间。
何府的廊檐前垂着瀑布, 那窗外的风铃早已纠结成一团,任凭狂风肆虐去了。
黑暗中一道紫电惊雷滚滚而来,将门外新栽的一棵细梧桐, 生生劈的焦烟四起。
这一雷, 竟也劈入了沈寒的梦中。
他只听雷声大作, 却发现自己仍站在惜福镇的圣婴娘娘庙前,四处漆黑一遍, 只有庙里有光。
沈寒上前推开那庙,却看见皎皎浑身是血,安静地躺在地上,旁边一个戴着鬼神面具的人, 正拿着一把尖刀,仍狠狠地往皎皎身上不断扎着。
那饿鬼一边捅刀子, 一边朝讥笑着:“你过来呀,你有本事过来呀, 哈哈哈……”
沈寒看见血,身体不住地狠颤着, 他牙关紧咬, 仍然能感到腹中翻涌,耳畔雷鸣。
他眼看着皎皎的血,正顺着冲进庙中的雨水, 向他涌来,他却一动也无法动。
终于,沈寒再也站不住,他向前一步步爬着,直到爬到皎皎身旁,他出手去夺那恶鬼手中的刀,自己的双手却始终从刀上穿过,仿佛自己是空气一般,一次又一次。
恶鬼仍不住讥笑着:“你怎么还不过来救她呀……”
就在此时,沈寒从梦中惊醒,才发现方才自己是被梦给魇住了。他现在仍睡在皎皎卧房的地铺上,窗外风雨大作,外面妖魔狂舞般的树木,仍不停抽打着窗棂。
他再看向皎皎的床帘,安静如常。
就在此时,一道闪电凌空划过,房间瞬时被照的透亮,他发现,皎皎帐子里,有一个影子!
沈寒没做犹疑,连忙轻身冲向皎皎的床,他速速扯开床帘,果然,一个人戴着小鬼面具,正坐在皎皎的帐子中。
这个人身量极小,像是约莫只有七八岁的孩童,他竟拿着一把尖利的锥子,置在皎皎的脖颈旁。
那小鬼刺客忘见沈寒,匆忙举起锥子向下刺去。
沈寒一个抬手,袖中钻出一把利剑,那剑柄狠狠打在小刺客的手腕上,登时打下了那把锥子。
小鬼刺客见势不妙,一溜烟地功夫便从床上逃窜了下去,再一个空翻,竟从窗子里翻出去了。
沈寒连忙从窗子追了出去,狂风夹杂着大雨剑立在一旁,眼神中的阴狠已经褪去,他满脸的无辜,撅着嘴打了个呵欠。
“姐姐你看,昨晚鸿儒族的刺客!”
何皎皎蹲身下来,把那头颅正了过来,露出了那“孩童”的面貌来。沈寒忙别过脸去,不肯看了。
皎皎未受惊吓,却满脸惊奇:“若是侏儒,为何头颅尺寸仍如孩童,侏儒的头不都是成年人大小吗?”
一旁有个婆子老神在在道:“哎呀何大人,都说鸿儒族不是一般侏儒,成年了也就仍是孩子样儿,您白耳族是鸿儒族的世仇,怎会不知呢?”
皎皎忙讪笑道:“……哦。是这样,我是深闺乖女子,从小到大,未曾出过闺阁。”
皎皎再掰开那头颅的嘴,看见了他满口的三角齿,她忙得缩回了手:“这是梅毒牙不成?”
人群中有个小厮高叫道:“我是听说鸿儒族的人,牙齿都如鲛人一般,何大人莫怕,兴许不是那等腌臢的病……”
那刚才的婆子又忙着补充道:“传闻这鸿儒族人为了区别孩子跟大人,在孩子成人礼上,会在后脑印上一个香疤。何大人您要不检视一下?”
皎皎再翻过那头颅,果然看见后脑处有一个圆痕是不长毛的。
她命人群散了,且将那刺客收尸后,草拟奏折上报了。
一切事情处置完之后,皎皎将沈寒叫到了后院中。
沈寒因为昨晚追刺客没睡好,此刻已经困倦无比,满脸的娇嗔:“姐姐,要说什么等我睡起来不好吗?我昨夜可是大功臣啊……”
“功臣?寒儿,你可知你险些铸成大错!”皎皎轻声嗔怪道。
“啊?大错?”沈寒满脸怨尤地摸了摸后脑勺。
皎皎神情凝重:“本朝历律,纵使近身浪客,也不得诛杀童犯。”
“童犯,你刚才不是检验过了吗?那刺客是个成年的侏儒啊。”
皎皎插话道:“你杀他之前,有确认过他是不是孩童了吗?若万一是,如今你怎么交代?”
沈寒听闻此话,觉得甚没意思,他低声埋怨道:“要是须得先辨明正身,我早先被他给杀了。”
次日,皎皎便回了衙门掌事,刚回到衙门,却见衙役头儿张发匆匆迎了过来。
张发急的鞋歪脚扭的,连话也说不利索了:“何……何大人,刘公公一大早的就过来了,等着宣旨呐!”
何皎皎下了马车,有条不紊地理着身上的锦袋:“刘公公亲自宣旨?他又来的如此早,想来不是小事。”
说罢皎皎大步流星地进了衙门,见那刘公公捧着浮尘,净面如霜,他款款展开圣旨。
“长生天气力里,大福荫护助里,皇帝圣旨曰:京畿府尹何皎皎断惜福镇凶案有功,为朕的前御医公羊昭雪平案。
朕素来十分敬重公羊氏,因此特晋升何皎皎为我朝总提点刑狱公事,正三品大员,钦此。”
就此,皎皎被升了官,便无需每日到衙门当值了,由于提点刑狱司的职位很特殊,需要到各州查些悬疑大案,却也无需上朝。
她阔别一应衙役后,回到了府中,等候朝廷的派遣,这一等,却闲了大半个月,皎皎甚是怀疑自己混了个闲差。
一日,沈寒独自出门去,想要寻些新出产的笔墨丹青去。
他走到街市上,却被一帮杂耍卖艺的人吸引住了。
“来瞧一瞧看一看啦,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在下使的是神龙屏气功,可飞檐走壁,都瞧好了吧!”
那人群霎时哄嚷起来:“切!当朝除了大国师,谁会屏气功啊!”
那卖艺人却从脖领后头拉下一个面具来,那面具上画的竟是个玉面公子,沈寒一见,登时心头一惊,那面具上人的容貌,竟与他十分相似。
卖艺人高瓤着:“谁说除却大国师,就没人会屏气功,我是他徒弟,他徒弟就会!”
沈寒听着这话,匆忙从人群中隐了出去,他心头忐忑起来。
众人又笑嚷道:“你就瞎编吧!”
这些卖艺人也不再言语,开始表演起来了,却没有飞檐走壁的戏份,只是胡乱舞些大刀花棍,群众们也喜闻乐见,省不了要往场子里,扬手砸上几枚大子儿。
沈寒坐在一旁的茶馆里喝着茶,待那些人散去后,他匆忙起身出了茶馆,跟紧了那帮卖艺人。
只见那帮卖艺人溜进一个巷口,沈寒快步跟过去时,那些人却只像是瞬间潜入了地底那般,全然没了踪影。
就在沈寒慌乱之时,他看见那幽狭巷口的斑驳墙壁上,刻了一些诡异的图文记号。
作者有话要说:沈寒:我救了姐姐,还得挨骂,哼!
皎皎:我是担心你犯法……
沈寒:哄不好了,除非姐姐亲我一下
皎皎:急什么,也就是这两章的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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