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靖雪被安全的送回了花轿上, 却并没有发现胤嵘跟上来。
她瞧了眼当时一道送她回来的侍卫,问道:“四皇子呢?”
那侍卫只道:“回王妃, 殿下他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王妃毋须担忧。”
杜靖雪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回想起之前的惊心动魄,不免还是担忧着他。
胤嵘成婚之前,陛下给封了嵘王, 并赐了府邸一座, 金银数箱, 良田百亩,以安生立命。
并同时封了三子胤峥为峥王,赏封更为厚重,想想倒也在情理之中。
胤嵘母亲出生卑贱, 势单力薄, 即使同为皇家子嗣,但也全凭母家势力奠定地位尊崇。
此时, 玉奚山庄内, 隐蔽的凌云阁内,几个小婢端着银盆忙进忙出, 银盆里的水都当成了淡淡的红色。
大夫给胤嵘包扎好伤口,已是暮色, 此时王府的婚礼照旧举行,来了不少宾客。
奚风渡面色凝重道:“我看你腰侧这伤深得很,晚上估计还得闹腾, 你真的应付得来?”
胤嵘此时几乎不见血色,因失血过多,连说话都比较虚弱。
“不管如何,总得回去应付,我今夜倘若不回去,胤峥没有除掉我,也会拿此事大作文章。”
见他起身重新穿上备好的喜服,奚风渡想了想,眸光一亮,起身道:“等等,我给殿下去取个好东西。”
没一会儿,奚爷回来了,手里拿了一个看上去价值不菲的玉酒壶。
胤嵘疑惑接过酒壶,仔细瞧了瞧,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疑惑:“质地倒是极好,只是也没多出众。”
奚爷笑道:“质地确实不算什么稀罕,不过这壶暗藏玄机。殿下请看。”
说着,奚风渡给胤嵘演示一遍正确使用方法,壶柄上有个小圆形按扭,奚爷将壶斜成九十度放在烛光旁,胤嵘这才看清楚,原来这壶竟是内隔两半,顿时明白了用途。
奚风渡:“大夫说你不用喝酒,可是喜宴难勉要喝酒,有了这个酒壶,什么都解决了,我再派个机灵的丫头随你一道回去。”
胤嵘心中顿时十分感激,朝他做了个揖,眼眶绯红:“奚兄恩德,我必牢记于心,若将来有一日飞黄腾达,荣华共享。”
奚风渡抱拳回以礼,“恭送殿下。”
奚风渡安排了梓芽一同前往,梓芽这丫头做事细致稳重,若有她跟在胤嵘身边,要放心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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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宴上一切都很顺利,直到夜深,宾客散尽。胤嵘拖着疲倦的身子,来到新房。
听到开门声,杜靖雪已经掀起了盖头,抬起那双灵动的水眸朝胤嵘看去。
胤嵘无奈笑了笑:“新娘是要等新郎掀开盖头的,你怎么就先掀了?”
杜靖雪俏脸一红,大刺刺的将盖头丢到了一旁:“这些礼俗就免了吧,反正我们之间也只是做做戏。”
胤嵘笑容隐去:“可我并没说要和你做戏。”
杜靖雪咬了咬唇:“你也知道我心里有人了,我也说过只当你是哥哥看待。”
胤嵘:“即使如此,你已经是我明媒正娶的王妃。”
杜靖雪气呼呼的鼓起了两腮:“你这人……你怎么就说不通呢?嫁给你本就非我所愿,你说过你不勉强我!”
胤嵘暗自抽了口气:“我会遵守承诺,不会勉强你,时辰不早了,你歇息吧,我今晚去书房睡。”
“诶~”杜靖雪追了上来将他拦下,免不了还是担忧的问了句:“你那时……没受伤吧?”
胤嵘笑笑:“我不是好端端的站在你跟前?”
杜靖雪打量了他几眼:“我只是看着你面容苍白得很。”
胤嵘:“我喝酒白脸,好了,你去歇息吧,别多想。”
“哦……”杜靖雪心情复杂的扭头目送着胤嵘离开,半卧在喜庆的床褥上,一点睡意都没有。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开始,她要何去何从呢?
胤嵘心情凝重独自一人去了书房,左侧腰部的伤口疼得厉害,冷汗浸湿了后背衣裳。
此时门外被人敲响,传来梓芽轻声询问:“殿下,您歇息了么?”
胤嵘打起了精神,沉声道:“进来罢。”
梓芽听罢,轻轻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手里还拿了一个玉盘,玉盘里放着伤药等物件。
“大夫说,晚点还得给殿下您上一次药,切忌不可怠慢了去。殿下……”
胤嵘:“我自己来,你放这儿吧。”
梓芽一脸为难:“可……您自己也不好包扎上药的呀。”
胤嵘迟疑了片刻,还是妥协了下来,不紧不慢的解开了衣裳。
梓芽一双眼没敢乱瞄,本份的替胤嵘解开了浸染成红色的纱布,看到伤口,不由得抽了口气。
“殿下,伤口有一点撕裂了,您可得好生注意,不然总是好不了。”
胤嵘咬着牙没有作声,梓芽赶紧打了热水,洗了帕子,将血水清洗干净,她动作轻柔,倒也不怎么疼。
待上好药,缠好新的纱布,梓芽福了福身:“殿下,奴婢就在门外候着,您有何吩咐,只管传唤便是。”
胤嵘嚅了嚅唇,突然问了句:“你在玉奚山庄做丫鬟做了多久?”
梓芽想了想道:“奴婢五岁的时候,便被老爷捡回来了,都十几年了。”
胤嵘:“怪不得,你做事很细致。”
梓芽听他夸赞,不由面上一喜:“多谢殿下不弃。”
胤嵘:“御莞这段时间要去长白山一趟,你便留在王府里吧,我会去给御莞说。”
梓芽想了想,没有作声,福了福身便退了出去。
次日,胤嵘修了份书信送去了玉奚山庄,奚风渡未多想便答应了。
他过两日便要去长白山打听那神医的下落,而梅翩翩大多的时候,也只是让茉茉照顾,所以梓芽这段时间留在山庄也没有什么要忙的。
炎夏悄然流逝,气候凉了些,奚风渡不知道能否在年关前赶回来。对梅翩翩心中十分挂念不舍。
去看她和女儿时,只见茉茉正陪着她们在院子里晒太阳,梅翩翩抱着女儿正坐在假山旁的一块巨石上,看着池塘里游来游去的锦鲤,温和的阳光照耀在她精致的脸颊上,仿佛渡了一层光,仿若九天下凡的仙子,美得不真实。
奚风渡不由得放轻了步子,生怕惊扰了她在他眼前随风而去。
茉茉回头正要拿什么东西,突然看到奚风渡不知何时来到了身后,吓了一大跳:“大爷,您是鬼吗?走路都没声。”
奚风渡眉头微蹙,假装生气:“你这丫头越发没规矩了!”
茉茉悄悄吐了吐舌,缩着脖子道:“奴婢去屋里头倒壶热茶。”
奚风渡轻应了声,茉茉赶忙跑了。
经过这么长时间以来的悉心照料,梅翩翩再面对他的时候,已经不再躲闪,甚至生出了很深的依赖。
就像此刻,见到他来了,她会主动靠近,脸上带着笑容看着他,即使依旧不愿多说话。
奚风渡从她手中接过女儿,小家伙才刚睡醒,越长越漂亮可爱了。稍微逗一逗就咯咯的笑个不停。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奚风渡突然叹了口气。
梅翩翩立即抬头看向他,似乎在用眼神无声询问。
奚风渡笑道:“我只是在想,等我们顺利成亲,说不定孩子都长大了呢。但是我不想等那么久,我想现在就给你一个名份。”
梅翩翩只是认真的看着他,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听懂,不过也无所谓了。
“再过两天,我要出一趟远门,这段时间你可能要看不到我了。”
原本平静的面容,突然有些紧张起来,她上前一步拉过了他的衣袖,似乎不舍又不安的想要挽留。
奚风渡满是无奈:“本来是想带你一起去,放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但是路途遥远,你如今身子依旧很虚弱,我不能带着你一路折腾。”
她只是埋着头,攥着他衣袖的手越发的用力。
奚风渡顿时心都快要化了,宽厚温暖的手掌托起了她的小脸,看到她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差点也没忍住红了眼眶。
“又不是永别,我很快就回来,你乖乖等我,嗯?”
梅翩翩轻轻点了点头,奚风渡失笑,张开另一只手臂:“抱一抱。”
梅翩翩乖巧的走上前,靠近了他的怀里,奚风渡用力的抱住了她,低呐:“翩翩,你一定要好起来,只要能让你好起来,不管做什么我都愿意。”
梅翩翩只觉心脏一紧,脑海里闪现过一些陌生又熟悉的片断,可又稍纵即逝,她张了张嘴,想说话却怎么也挤不出声来,只能急红了双眼。
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非得要走?她只是想开口,让他不要走,让他陪在她身边。
可是她努力了很久,还是无法开口说话。就好像心里有块巨石,压着她,狠狠的压着她,身不由己。
茉茉面红耳赤的站在走廊,傻乎乎的拿着一壶热茶,看着这俩亲热了好久,也不知道要不要开口出声。
想着也不会抱太久吧,毕竟青天白日的,虽说在后院,让别的下人瞧见也不太好。
直到手里的热茶都快晾凉了,茉茉站得腿脚酸疼,实在没事情紧迫,只得清了清嗓门儿。
“那个……大爷,大……大爷?”
奚风渡半眯着眼回头看向茉茉,茉茉被盯得打了一个冷颤,又不是她故意非得打扰的!
“何事?”
茉茉赶忙回道:“真的有急事!大娘子来了!”
奚风渡拧眉:“哪个大娘子?”
茉茉:“那个……您未来岳母大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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