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梓芽, 梅二姐露出了一抹浅笑,随后又埋下头继续手里的针线活儿。
梓芽笑着走上前瞧了眼, 叹了声:“呀,二姐儿这绣工真真绝了!”
似是想到什么, 梅二姐从小篓里拿出一方锦帕,递给了梓芽。
梓芽微怔了片刻,没敢接:“二姐儿要送予奴婢?”
梅二姐点了点头, 梓芽摇了摇头:“奴婢不敢收的, 这丝锦……哪里是奴婢能用得上的?”
梅二姐想了想, 没有勉强,又将帕子放了回去,只是面上有些不悦。
梓芽见状,又赶紧伸手将锦帕拿了过来, 行了个大礼:“梓芽叩谢二姐儿赏赐。”
见她收了, 梅二姐这才露出了烂漫的笑容。
梓芽没呆太久,便退了出去, 正巧遇到茉茉端着茶点过来, 笑道:“你要不吃了茶点再回去?”
梓芽摆了摆手:“不了,这会子真的太晚, 过些时日我再回来看你们。”
茉茉:“行吧,你就好些回去。”谁知梓芽这一回去, 皇城已四面楚歌,封闭城门,开始内乱。
城内不知何时多了许多夷人的军队, 虽说十分蛮横但好在暂时似乎是有组织的,并未进行抢夺烧杀。
整个城内,被镇国公的兵马控制,城门死守,如今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城内人人自危,闭门不出。
大乱的第五天傍晚,嵘王接到密令,说是峥王撺掇镇国公,正在整理大队人马晚上赶去玉奚山庄,指望能搜刮出大量财物以备后续军用。
嵘王不敢拖延半刻,立即带了一支精睿队,赶在峥王之前,抵达了玉奚山庄。
老太爷还十分镇定,见到嵘王到来一点也不意外,嵘王韬光养晦多年,遇事倒也沉着,处理得井然有序。
很快将梅二姐等人扶进了外边准备好的马车,暂时疏散了山庄里的家仆。山庄里的家仆在奚风渡离开之前,其实暗中已经谴散了一半,所以才不至于太艰难,目标太大。
可在半途还是遇上了镇国公府的人马,立即将他们围截了下来。
兄弟俩在外人面前和气了这些年,如今再也无须装模作样,峥王更是肆无忌惮。
“四弟这么晚了还在外晃荡,难道不知如今城内大乱,在家中规避么?”
嵘王镇定自若的笑了笑:“三哥真爱说笑,你能出来得,我怎就出来不得?”
听罢,峥王眸光沉下,冷戾的直盯着胤嵘:“你是何出身?也配与我相提并论?!”
嵘王:“你我身体里皆流着父皇的血脉,如今彼此都封王,权贵相当,有何配不配之说?”
峥王猛的拔出长剑,指向嵘王:“你鬼鬼祟祟从玉奚山庄出来,可是行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早有暗闻传出,你与那卑贱下作的奚家来往甚密,如此看来,传闻是真的!马车里坐着的何人?莫不是闻到什么风声,四弟是想公然与天下,与朝庭为敌吗?”
嵘王据理力争:“谁代表这天下,谁又代表如今的朝庭?难道是三哥你吗?!”
“大胆!给本王将马车里的人擒出来!父皇口谕,奸商乱国,全力揖拿并没收全部家当充公,以正效尤,看这天下以后谁还误农行商,投机取巧,不思进取!”
胤嵘深知他父皇对奚御菀的赏识,更不可能会做出如此昏庸之事,近些年来,父皇任由商业蓬勃发展,也早已有心重视商行这一块。
所以对峥王的说辞,只是嗤之以鼻:“三哥,你假传圣诣,可是死罪!”
峥王听罢,恼羞成怒:“等什么,还不给我搜查!”
马车内,茉茉背后的冷汗在这十二月寒天里,都浸湿了衣裳,她抱着悄悄,一手紧握着梅二姐,梅二姐犹如惊弓之鸟,一瞬不瞬的盯着马车放下的帘子,不知何时会被人掀开,将他们拖拽下马车。
老太爷是见过大风浪的人,此时他手里已经紧握着一把匕首,小声道:“等会儿,若有人来掀帘子,我老头子尽量给你们拖延时间,你们趁机赶紧跑,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话音刚落,外边兵器相撞的声音与撕杀声,听得人胆颤心惊,梅二姐双手抖得厉害,却忍不住悄悄掀开窗帘一角,窥了眼外边的情形,她亲眼看到那雪白的利刃深深扎进人的胸膛,鲜血喷涌。
她吓得脸如白纸,收回了手,瞪大着双眼脑子一片空白。
混战不可开交时,传处传来一道低喝声:“住手!!”
梅二姐听这声音有些耳熟,但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听到过。
胤峥定睛一看,只见是那总督国公府的秦玉嶒秦总督。
秦玉嶒这人行事狠辣,若是开罪了他,他若发了狠,大不了鱼死网破,连皇帝都给他三分薄面,再加上如今形势,胤峥母家又与秦家来往还算亲密,胤峥见风使舵,自是笑脸相迎。
“大家都住手。”胤峥抬手制止了手下,跃下了马,大步上前。
秦玉嶒也同样跃下马,俩人行了行礼,胤峥假装亲切的问起:“秦叔怎的这么晚也在这儿?”
秦玉嶒面不改色道:“还不是我那小女贪玩,带着那下贱的婢子出了府,偷溜到了玉奚山庄,我瞧她这个时辰还未归来,如今又乱得很,便担心的带了家丁去了山庄,谁知去晚了一步,听闻嵘王的马车刚好从那经过,小女乘着嵘王的马车一并离开,这才追了上来。”
胤峥自是不信,但又不敢直接提出质疑,只是拧眉道:“这么巧?”
胤嵘立马抱拳应道:“秦大人,您家姑娘好生在马车里,正准备顺路给您送府上,刚才一番打斗也不知惊没惊着?”
秦玉嶒不冷不热的应了声,撩起窗帘瞧了眼,装模作样的冷斥了声:“待会儿回去,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胤峥半是疑惑的抻着脖子想看个究竟,秦玉嶒却很快放下了窗帘,再加上又是早冬的夜晚,根本瞧不清楚。
秦玉嶒笑道:“给两位王爷添麻烦了,小女离家已久,家中祖母正担忧着,就先带她回去了。”
胤峥眸光一沉,喝道:“秦叔,既然有幸遇上秦小姐,刚才多有得罪,就让我当面行个礼赔个不是。”
见那胤峥伸手就要撩帘子,秦玉嶒快他一步上前拦住,沉声道:“不好吧?此时深夜,我家闺女又待字闺中,传出去,有损名节。”
见他如此强势,胤峥又想不到他跟玉奚山庄里的人有何瓜葛,想想或许里头真是那秦小姐?何况此行的目的,便是为了山庄里的财物,哪怕这里头坐着的是玉奚岭的那位正主,也没必要开罪了秦玉嶒去。
胤峥笑笑,退开了两步,做了个揖:“秦叔说得对,是我唐突了。”
“峥王莫怪,您这也是一片诚心,时辰不早了,我这便带小女回了,告辞。”
胤峥笑着目送着马车队伍离开,胤嵘此刻也无心再与他做无意义的周旋,跃上了马,道:“我看皇兄带着人马行色匆匆,估计还有要事,也不打扰了。”
说罢,胤嵘带着自己手下,策马快速消失在这片山头。
胤峥想了想,没多理会,带着人马赶去了玉奚山庄,推门而入,若大的山庄,一片死寂,看样子早已人去楼空了。
想必那奚风渡是得了什么风声,果真是一代奸商,狡猾得很。
胤峥冷嗤:“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本王就不信,你还能将这庄子里所有宝物家当全部带走,给本王搜!!彻彻底底仔仔细细,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是!”
结果,大队人马搜到了天亮,愣是连块铜板都没搜出来。
胤峥气急败坏,忙活了一个晚上,竟是一点收获都没有哪里能甘心,于是对着手下一通怒骂。
“一群废物点心!!这么大的山庄你们都搜遍了吗?怎么可能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找不到?这可是玉奚山庄,奚风渡可是天下首富,会没有值钱的东西?!”
发了一通怒火,胤峥不甘心的亲自下场去搜,结果还真是……干干净净,啥也没有,除了这一座座若大的亭院。
忙了一天一夜,结果扑了个空,胤峥气红了眼,临走前放了一把火,那大火瞬间将山庄吞噬,这么大地儿,也不知道要烧几天几夜。
不过待他们走后,天公作美,立即下起了一场大雨,将火势很快扑灭,紧接着雨夹着雪粒越下越大,这是那年初冬的第一场雪,很快下了一层雪白,将山头都覆盖。
胤峥回去的途中还没淋个湿透,越想越气,他大可再回去继续放火烧,但想想又犯不着,便只好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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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国公府的第一天,梅二姐便受风寒不起,许是那晚受了惊,又许是这天儿太冷着了凉,毕竟她如今这身子骨实在太脆弱,早已经不起折腾。
舅父待她算是不错的,毕竟爱乌及乌,但是这国公府的大娘子和几位嫡姐儿便不一样了。
茉茉去帐房领了两次炭火,那粗使嬷嬷便火急火撩的赶到了大娘子虞氏那头,有声有色的煽风点火。
“也不知那昨日安顿在暖宜院的姐儿是有多金贵,这才多久就领了好几斤炭呢!国公爷命人又是送新衣赏手饰又是送吃食,府里的几位正主儿都没这待遇,一个外来婢女都神气得很,对我这老婆子使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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