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朵朵与范闲二人商定了暂不刺杀事宜,于是使团算是过上了一段稳中带险的日子,车马不停,转眼北齐上京城就到了眼前。
范闲第一次规规矩矩的穿好了官服,像模像样的束起了头发,未及加冠的年纪,却提前带起了朝冠。李云睿帮他将最后一缕头发拢入头冠内,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站起来转过身。
少年英姿勃发,剑眉入鬓,身姿修长,自有一番风流气魄。
前方三十里,城门处接应的队伍正在等待着,待到范闲第一次见到这位北齐重臣沈重的真容,不便出面的长公主李云睿已经先行入了北齐上京城。
一路入了上京,范闲也没什么机会杀死肖恩,沈重接手肖恩后对其严刑拷打,怕他逃跑,又折了他的双腿,最后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北齐臣民自认为自己泱泱大国,对南庆使团抱着蔑视而又敌视的态度。小范大人一入了上京,围观的北齐子民纷纷怒目而视,恨不得对庆国这些南蛮子食肉寝皮。范闲见此不慌不忙立马停轿,将辎重车上一柄军旗拿了出来,翻身站上了马车顶,军旗一展,迎风飘扬,小范大人插旗待战!
旗是南庆边军第一面插上北齐国土的军旗。旗杆上还沾着北齐将士的鲜血,那是李云睿拿它当了武器,刺穿了上杉虎帐下兵士的身体留下来的血迹。
一路上范闲举着这把血迹斑斑的战旗,气势汹汹的挑战了北齐子民的愤怒底线,拉稳了一波好仇恨。到最后何道人前来挑战,沈重上来和了稀泥,范闲也没被人撵下马车斩落了旗杆。
庆国边军远在国境线给范闲撑腰。小范大人很是耍了一把帅。
北齐皇宫巍峨,单看建筑确比南庆的宫殿辉煌了不少。北齐小皇帝战豆豆从年纪上看似乎与范闲同龄,实实在在是个小皇帝了。
李云睿不是第一次到北齐来,早先049在她身边的时候,北齐皇宫她也进出过几次。战家母女装着争权夺利,背地里统一一条战线,平衡朝中重臣的关系,却没注意到这些北齐重臣们,都被李云睿策反的彻底,只锦衣卫指挥使沈重依旧忠诚如昔。
李云睿与沈重也是打过很多次交道的,内库走私的计划,大部分都是二人联手。她知道沈重此人虽然手段毒辣了些,却是位忠诚于朝廷的能臣。
巡视过北齐各个谍报站点,李云睿便来到了沈重的府外,她扮作缝制官袍的绣女,随着人群入了内殿,展开了米尺为沈重量体裁衣。
驱散了下人,沈重脱了外袍,只留白色的内里衣衫,等着绣娘为他测量尺寸。
“我的官袍,何时才能缝制好啊?”
“还需些时日吧,我也不清楚。”低眉顺眼的绣娘抬起头来,目光直视沈重。语气却有些惫懒,李云睿常是与沈重书信沟通,这还是第一次见面。
“伪装也不做的彻底些,你是哪家的暗探?”沈重并未显得惊慌,他挥挥手命李云睿继续为他量度尺寸。
李云睿也没生气,她手中继续动作着,“长公主想问你,为什么不放了言冰云,如今小言公子还被你严刑逼供,沈大人是不是违背了承诺啊?”
“你是李云睿的人?”沈重面色剧变,他抽出怀中短刃,顶在了少女的喉咙处。
“大人可以杀了我,我只是个小人物,只是沈大人确定能承受后果吗?”李云睿几乎是翻了个白眼,她并没有在意那柄短刃,手中扯着米尺向前一步双手绕过男人的腰,扯到前边来,量了量腰腹的尺寸。
“长公主给你们北齐这么大的人情,如今战俘归国,肖恩回朝。庆国的边军暂未侵占。这人情,你们北齐得还。如今小言公子受了苦,你沈重就得好好养着他,照顾他,他若因你的私刑伤了根基,你们就得治好他。否则庆国铁蹄可不在乎什么两国协议。你北齐政权就别想继续存在了。”李云睿的手轻柔而坚定的推开那短刃,目光中透露出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来。“我庆国的官员,身后是有人撑腰的呢。”
“你是什么人?”沈重收了手中兵刃,目光紧盯着少女,李云睿的脸上做了些手段,面色晦暗,容色寡淡,看不出原来的相貌。
“无名小卒,传话罢了。”收拾了随身带的针线笸箩。李云睿转身退出了内殿,出门前一刻又扭过头来:“望沈大人能记得我的话,别等到穿上合身的官服那一天,就是你杀头之日了。”
…… “呵,无名小卒?眼神太亮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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