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结果仍是何静槐拒绝公开道歉。
江渺并不意外, 没再说什么,直接把视频和材料递交了组委会。
阮蔚倒是挺意外, 因为她以为但凡是个有脑子的人, 都会选择道歉而不是取消资格。
郑文和凌七题没拦江渺,只是说, 既然已经取消各种资格,这件事就当翻篇了。
至于学生个人的道德素质问题,老师说教得再厉害, 学生听不进去,那也没有用。
何静槐还是留在了A班。
然而留在A班,不公开道歉,并不意味着这件事没发生过。从高年级到低年级,从学生到老师,几乎每个人都心知肚明“高二A班有个叫何静槐的学生偷了年级第一的参赛证”。
“活该。”阮蔚说, 坐在位置上,悠哉地看着前方第一排,何静槐正在和关凝吵架。
关凝是何静槐的同桌, 按道理关系应该并不差, 然而差得要死。关凝老早就对何静槐有意见, 这人说是组长, 可每天只知道闷头搞学习。不是说闷头搞学习不好, 而是就算醉心于学习,也不能因为同桌要出去上厕所,而不满地睨对方吧?
一天上五次厕所, 是很过分的事情吗?严重打扰了学霸的学习吗?关凝每回都气得想吐血,但碍着对方是学霸,她都忍了。偷参赛证一事发生后,她是半点都不想忍了。
“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出去上个厕所怎么了?你不愿让位置,你跟老师说单独坐啊,翻什么白眼?”
“我忍你很久了,以前怕打扰你学习,每次出去还要看你的眼色,现在……”关凝轻蔑地笑两声,拉长声音,“让开,我去上厕所。”
关凝好歹曾经是班上的“混混”一姐,开口一吼,全班的目光顿时集中过去。
这一望过去,看见关凝是在吼何静槐,顿时瞪大眼睛,交头接耳起来。
“靠,关凝终于看不顺眼她啦!”
“会打起来吗,我还以为第一个动手的会是阮蔚呢……”
“管谁呢,我早就看何静槐不舒服了。”
“就是,道歉也不道,不要脸。”
声音窸窸窣窣,虽然小,但可以悉数落入何静槐的耳朵。坐在何静槐身后的组员,仿佛也被其他同学灼灼的目光盯得心慌,生怕被误会,以为跟何静槐关系好,忙用胳膊肘捅了下同桌。
“我们往后坐点。”
话音落,不带半分犹豫,往后拉了一大截,挤得后面的同学也往后拉,而后一排接一排地往后退。冯怡瑶和柴飞回头看着阮蔚和江渺,脸上挂着看戏的笑:“蔚蔚,江学霸,把桌子往后拉点。”
全班同学欣赏着这波浪状的后退,咳一声,强忍住笑。
江渺向来不在乎班上的吵闹和静声,永远只关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低头做作业。课桌被柴飞拱了一下,她才抬起头:“嗯?”
“桌子往后拉点。”阮蔚说。
江渺弯了下眉,向前看,才发现前面的位置都往后移了一截,第一排和第二排之间更是留出了将近一米宽的距离。
“在吵架?”江渺说,望见了齐齐看向她的何静槐和关凝,拉着桌腿把课桌和阮蔚的对齐,低下头重新拿起笔,小声问了句。
她其实并不在意与何静槐有关的事,只是对方是关凝,她才开口问了句。回答也好,不回答也好,于她都没什么特别的影响。
阮蔚开口“嗯”了声,正想解释那边两人在吵什么,教室里便突然响起一声吼——
“江渺,你什么意思!”
何静槐攥着笔,拍桌站起来。她知道,因为她偷了东西,班上所有的同学都厌恶她,针对她,恨不得她离开A班。
这些同学中,尤其是江渺和阮蔚的朋友,巴不得她每天都受欺负,被讥讽。比如眼前这个关凝。
可是,她明明已经失去资格了,为什么还要对她这么苛刻!她不相信这个班上,这个高二A班,没有一个人心疼她的处境,愿意与她为伍。
她之所以这么惨,失去资格了还被人老师和同学轻贱,都是因为江渺在背后推波助澜。江渺是谁,成绩第一长得漂亮,老师同学没有不喜欢她的,只要她有动作,大家都会讨好地盲从。
把位置往后拉这个动作,瞬间像一根刺扎进了何静槐的心里,她瞪着江渺,没等到回音,下意识地又吼了一遍:“江渺,你什么意思!”
她从来没有当着同学的面,和江渺这样讲过话。在同学眼里,她在江渺面前永远是千年老.二,抬不起头的。
A班学生原是简单地看热闹,毕竟平时虽然对何静槐有意见,但郑文说了,不要搞孤立小团体,她们倒也没真的欺负过对方。然而现在,何静槐冲着江渺这么一吼,大家都觉得莫名其妙。
“前桌挤着她了,她往后面退一点,能有什么意思?”开口说话的是阮蔚。敛了笑容站起来,靠着后门,冷眼地盯着何静槐。
自从上次办公室打过交道后,她就觉得这人有毛病。无论江渺做什么,对方总把江渺当作眼中钉肉中刺。整颗心仿佛被嫉妒浸泡过一样。
“就是,况且,拉桌子怎么了,这桌子是你家买的啊?”冯怡瑶故意噼里啪啦地翻书,坐在位置上,无语地翻了两个大白眼。
江渺怎么着也算关凝半个老师,平时没少因为教题怄气。听见何静槐吼江渺,关凝几乎立马垮下脸来,推搡了对方一下:“吼什么吼,你好意思吼人家吗?还欠人家道歉没说呢。”
“就是,吼个屁。”同学小声道。
江渺自认为从小到大没有真正反感过谁,现下却是讨厌极了这个叫“何静槐”的。
能不能别总关注她,能不能别总和她比。
既然得了机会留下来,没转班没开除,那就重新静下心来,好好学习,好好帮助同学,不行吗?
江渺揉了下眉心,抬头,想让何静槐闭嘴,何静槐却突然笑着开口:“看吧,我就说,你们所有人都帮着她欺负我!”
说完,把关凝推她的一下重重还回去。
关凝看着江渺,根本没反应过来,被猛地一推,当场撞到了身后的桌角。桌角触到盆骨左右的位置,痛得关凝立即弯腰捂着,痛苦地叫了一声。
江渺瞬间站起来。
阮蔚着急地喊:“关凝?没事吧!”
其实没事,只会痛那么短暂的十来秒,因此痛不重要,重要的是“推”。关凝几乎当场冒火:“何静槐,你特么想死啊?”
“你刚才不也推了我吗?”何静槐回答,看起来半点不怵。
“你……”关凝捏着拳头,咬牙切齿,想揍人却不敢,倒不是因为打不过,而是当初挨了打后,发誓不再校园欺凌任何人。
“你什么你,有这么想为江渺出头吗?”何静槐嗤了一声,扫了班上所有人一眼,想说的都是这一句话——有这么想为江渺出头吗?
“人家有自己的女朋友,需要你们为她出头吗?”何静槐漫不经心地道,看向阮蔚。
阮蔚当时在办公室对何静槐说,不怕公开,并不是吓唬,而是的确不怕。她和江渺两人谈恋爱,谁都没瞒,有人好奇地来问了,她就说,说得特别认真,别人反而不相信。
“何静槐,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啊,”阮蔚望着全班下意识盯向她的目光,心想都内心确认她是江渺的女朋友了,怎么还这么惊讶,她看着江渺,笑了一下,“她们是江渺的朋友和同学,当然可以为她出头。”
“怎么,是不是没人为你出头,你又羡慕了呀?”阮蔚冷着眼嘲讽,嘴角却向上翘着,声音甜美,“哎呀,真是的,你成绩那么好,怎么会没人为你出头呢。”
“噗……”
关凝本来还一脸严肃,闻言瞬间笑起来。
“哎呀,怎么没人为你出头呢。”冯怡瑶惯常看热闹不嫌事大,学着阮蔚说了句。而后碰了下柴飞,柴飞也只好捏着嗓子开口,“哎呀,怎么没人为你出头呢。”
廖灵雪立马接上,于是瞬间边成了刚刚拉桌子时的场景,一个说完,另一个接着说。
刺耳至极。
何静槐攥着黑笔,拳头发抖。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阮蔚哼了声,双目阴沉:“我说你走到现在这个地步,没人帮,活该!”
“不走正道,投机取巧!以为江渺没机会参加比赛,你就有机会了?简直做梦!”
“多的是厉害的人,轮得到他们,轮不到你!”
“住嘴!”何静槐最讨厌的就是比较,为什么要拿她和江渺做比较,江渺明明每天都在和阮蔚嘻嘻哈哈,江渺付出的努力哪里有她多。
她攥着笔,虽是阮蔚训她,却扬起手就朝江渺砸过去。阮蔚条件反射地拉着江渺坐下来,闪身挡在对方前面。
谁想尖尖的黑笔根本没机会落到后方,坐在前面的同学几乎是瞬间站起来,随手举起课本,挡住飞过来的笔。
不知道是谁的书碰到的,“啪嗒”一声,清脆响亮,掉在地上。
“何静槐,你在干什么,怎么还砸人呢?”有人烦躁起来。
“戳到她怒点了呗,技不如人还不让人说。”
“哦~不过两次都是省三,的确轮不到啊~”
何静槐听着这些反复的议论声,心想为什么总是要这么说她呢。是,她是技不如人没能进省一进冬令营,可是江渺也技不如人啊,进了冬令营却没进集训队,为什么对江渺都是可惜的赞叹,对她却要冷嘲热讽呢?
“你们以为江渺又很厉害吗?”何静槐捂着耳朵吼起来,盯着坐在阮蔚身边的江渺。
又来了,又扯到她。
江渺听着班上的议论声渐歇,抓着阮蔚的手,蹙着眉心冷笑:“接下来呢,想说什么?”
“你并不是最厉害的,这条路上没有最厉害的!”何静槐说。
江渺闻言,忽然觉得有点可笑又可悲:“我以为你不知道这个事实呢?”
何静槐却没有听出讽刺:“呵呵,你的老师,那个天才赵寒栀,她比你厉害得多,可她还是跳楼死了!她都因为解不出题跳楼死了,更何况你,你只会越走越累,到最后,和她一个下场。”
“会因此而死的人,没有多厉害。”
“何静槐!”阮蔚忍了很久,很久很久,如果不是江渺偷偷说对方可怜,她早就真的收拾对方。她不是竞赛这条路上的人,她不懂这中间是怎样的疯狂,她只知道诅咒她的女孩,不可以。
“你现在就想死吗?”
江渺闻言,瞬间抱紧生气的阮蔚:“不许动手,随便她说什么啊,我不在乎。”
何静槐顿时怔了下:“你不……在乎赵寒栀了?”
“哈哈,怎么可能,”何静槐笑起来,自问自答,“你跟赵寒栀几乎一模一样,你走的路就是她走过的路,她会死,你也会。”
冯怡瑶帮江渺拽着阮蔚:“何静槐究竟在说什么屁话啊,我都想打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赵寒栀、江渺、何静槐,好像文中搞竞赛的都有点不同程度的歇斯底里疯狂呢orz (却是三种截然不同的人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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