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蔚记得江渺说的, 在学校不许再打人。
可听见何静槐不停地用“赵寒栀”诅咒江渺时,她半点也不想受这气。
随手抄起一本英语书, 阮蔚拧着眉, 让冯怡瑶放开自己,而后抬手, 不偏不倚地直接朝何静槐砸去。
“啪”一声,重重砸到肩膀上,又落向地面。
空气中难听的“诅咒”骤然停止。
阮蔚喘着气, 眼神阴鸷盯着捂着肩膀的何静槐,在众人屏息间,压着怒火开口:“何静槐,我警告你,你他.妈再敢说一句,当心把你嘴巴打烂。”
冯怡瑶悄悄送开抓着阮蔚的手, 咽了咽口水,抿着唇不敢说话。看惯了平时乖巧可爱的蔚蔚,差点忘了对方其实并不是个善茬。
谁欺负她的江渺, 她一定会加倍欺负回去。
江渺拉着阮蔚的左手, 本来是不希望对方动手, 结果还是没拦住。她看见书险些砸中何静槐的正脸时, 心脏跳得飞快, 生怕砸出事。
幸亏只砸中了肩膀。
江渺顿时松了口气,抬眸看着对方,着急道:“阮蔚, 你别……”
“你坐着,”阮蔚打断江渺的话,把对方摁在座位上,弯着唇角笑了笑,天真烂漫得好像刚才砸书的不是她一样,然后抬起头,望向站在教室前方揉着肩膀瞪她的人,“何静槐,还想说吗?”
被砸得太猝不及防,何静槐根本没来得及反应。此时看见全班同学畏怯地看着两人,何静槐才算明白过来——阮蔚这个人,家里有钱有权,同学一般都不敢得罪。
她揉着肩膀,忽然觉得更加好笑,对着全班大声道:“我说错了吗?江渺难道没有精神病?!上次我都看见你们一起去市医院挂精神科了!”
“这不是跟那个天才赵寒栀一模一样吗?”
“我记得好像还有报道,省医院跳楼的,是江渺你吧,”何静槐说,看着震惊无比的A班同学,“怎么,你们居然不知道?当初省医院有一对母女跳楼,就是江渺和她妈啊。”
何静槐边说边笑,仿佛是在说一件趣事。
阮蔚沉默地没说话,跟嫉妒的疯狗没什么好说的。她低头又抱了江渺一下,安慰对方乖乖坐着,而后叹了口气,在众人目光下,径直走向何静槐。
“蔚蔚?”冯怡瑶见状,顿时慌得不行。
江渺听见何静槐如硫酸一样的话,下意识不敢动,就像以前别人骂她“自闭症”,骂周妍“疯女人”,她也是坐在位置上,只敢攥着拳头,却不敢动。
可下意识的“不敢”也仅持续了几秒钟,阮蔚抱了她一下,她便瞬间回过神来。拉开椅子,站起来:“阮蔚!”
“阮蔚!放开我!”喊的是何静槐。
她最开始看见阮蔚走上来,其实并不害怕,对方难道还敢真的动手打她?可是对方一声不吭地抓着她的胳膊往外拽时,她忽然间就没来由得害怕。
比班上所有人一起孤立她,都要害怕。
“放开我!你干什么!”何静槐急得抠住门框,然而力气根本抵不过阮蔚。她只能往外走。
“快起来,要出事了!”
冯怡瑶看见江渺跟着跑出去,忙催柴飞站起来。柴飞“哦”一声,忙不迭地朝教室外跑。
一个人跑出去,两个人跑出去,剩下的同学互相看了几眼,纷纷朝教室外跑。隔壁班走廊上的同学,看见阮蔚把何静槐拽进空余的多媒体教室,又看见跑出来的人,张着嘴,几乎惊住。
“阮蔚!开门!”江渺着急地拍门。
高二A班和C班之间有一个空余的多媒体教室,一般用来放多余的桌椅。老师偶尔也会在里面,分批找学生谈话。
阮蔚拽着何静槐进去,后门一关,整个空间便封闭起来,只听得见外边“咚咚咚”的敲门和踢门声。
“阮蔚……你干什么!”何静槐看见阮蔚拿起讲台上废弃的教鞭,瞬间吓得像个正常人般腿软,害怕地往后门跑,然而才跑两步,便被人蓐住后领扯回来,扣着手反压在讲台上。
阮蔚知道自己的行为看起来有点变态,但她真没那么变态,她只是想让对方知道,忍让不代表一忍再忍。
“你不是骂得很厉害吗?再说说看,还知道江渺些什么?”阮蔚说。
何静槐慌得说话都颤抖,但嘴上还是犟:“我骂了吗?我骂了吗!我只是说实话!”
死不悔改。
阮蔚冷着脸,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能这么坏,扬起教鞭就打下去。
何静槐吓得当场尖叫,然而教鞭落下来,却没打到她身上,而是打在讲台上。溅起的粉笔灰扑了一脸,何静槐难受地猛咳。
“怕了?”阮蔚盯着何静槐,冷笑,“看我干什么,是不是在想,我不敢真的打你,只是吓吓你啊?”
何静槐惶恐地不敢说话。
教室外是咚咚咚震耳欲聋的踢门声和尖叫。
“里面在打人——”
“里面在用教鞭打人——”
“怎么没声音了——”
“阮蔚!别打了!出来!阮蔚!”
“听到了吗?江渺又在给你求情。”阮蔚说,“而你这种人,一次、两次、三次,都不会珍惜。”
“总是仗着她不会骂人,欺负她。”
何静槐哆嗦地不敢说话,看着阮蔚第二次扬起教鞭,瞬间又尖叫起来。
教室外的走廊,围满了人。着急的、看热闹的……教室里一声鞭子,他们就尖叫一声,直到鞭子响起的声音密集得像乱抽,他们才捂着嘴不敢大声说话了:“这……这是要把人打死吧?”
柴飞奔下去找班主任了,江渺和冯怡瑶留在上面,这些声音,她们自然也听到了。
“蔚蔚,开门!别打了!”冯怡瑶扯着嗓子喊。
打出事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江渺也害怕阮蔚没有分寸,惹出大事,然而她急得还没开口,后门就“哗啦”一声,拉开来。
其他人吓得统统往后退。
江渺拍门的手僵在半空,盯着出来的人,顿了几秒,忙从侧面往里瞧。
阮蔚伫在门口,拦着江渺的腰,不让她进。她偏头看了眼冯怡瑶,又望了一圈盯着她的同学,才低头看着江渺,恁委屈:“这间教室里有监控,我可没打她,我打的桌子。”
—
郑文听见柴飞的报告,急匆匆地赶去,险些吓个半死。幸好,阮蔚有分寸,何静槐没有受半点伤,只是可能被吓到了,一见到郑文,就哭得不能自已。
虽然有时候做的事挺匪夷所思,但郑文从来不认为阮蔚是无法无天的学生。
办公室里。
阮蔚和何静槐靠墙分两边站着,江渺在外面等着,其他同学被勒令回教室上课。
“为什么要这么做?”
郑文沉默了好半天,才喘匀气,开口问阮蔚。
办公室的老师几乎都去上课了,没去上课的则带着耳机正在网上阅卷。空调没有开,只剩下饮水机咕嘟咕嘟地烧。
阮蔚背着手,从饮水机上收回目光,蹙着眉,笑了下:“郑老师,你问何静槐呗,让她诉诉苦。”
说完,偏头瞥了眼何静槐。
何静槐对上阮蔚的目光,想起落在桌上的鞭子声,顿时慌得别开目光。
阮蔚见状,冷笑了声。
看来是个正常人啊,还知道害怕。既然知道害怕,怎么不知道别人也会害怕呢,用言语攻击诅咒别人的时候,别人就不会害怕吗?
两人的目光对峙落在郑文眼中,郑文垮着脸:“问她做什么,你来说。”
“我来说就我来说呗,”阮蔚无所谓地回答,她知道郑文在努力忍着不发火,但她也不痛快,根本不想乖乖回答,“她骂江渺。”
“没了?”郑文问。
“我总不能把她骂江渺的话,再给您复述一遍吧。”阮蔚说。
郑文知道阮蔚和江渺两人的关系,家里几乎都同意了,他这个老师也没资格多管。不过为女朋友出气是一回事,用鞭子吓唬同学,又是另一回事。
郑文严肃地看着阮蔚:“就因为她骂了江渺,所以你把她拉到那个教室,用鞭子吓唬?”
阮蔚背着手,漫不经心:“是啊,你看,不是挺有效果的吗?她终于闭嘴了。”
“你……”郑文简直气得快心梗,指着阮蔚,“就非得用恐吓的方式?”
“郑老师,我一没要钱二没伤人,怎么就恐吓了,”阮蔚嘁一声,半点不服软,“用别的方式,哪有用这种方式实用快速,一招见效呢。”
“阮蔚!”
“郑老师,”阮蔚无奈,“别生气了,你该庆幸我没用另外一种方式,直接揍得她闭嘴。”
说完,又看了眼何静槐,如小恶魔般,轻蔑地勾着唇角。
笑容瘆得何静槐更加心慌。她早就没哭了,但看一眼阮蔚,眼皮就忍不住地跳。
“你……”郑文揉着突起的太阳穴,“你给我在这儿站好,好好反思,我待会儿再问你。”
“郑老师!”何静槐看着郑文往办公室外走,忙开口叫住对方,嗫嚅道,“郑老师,我,我呢?”
“站着。”郑文说,不愿看何静槐一眼。
—
江渺在办公室外等着,看见郑文出来,以为是来找她的,结果郑文让她去小会议室等着,转头便去五楼A班教室。
A班正在上数学课,看见郑文来,纷纷抬头望过去。郑文在班上的形象,向来温和尔雅。然而上次何静槐事件后,在班上就没对人笑过。每次晚自习班主任讲话,不谈学习,做的全是思政教育,就跟当初校园暴力后,附中持续一个月高强度普及相关知识一般。
“凌老师,打扰一下,”郑文敲门,礼貌地看了眼凌七题,才看向学生,“1-9组,每个组选一位同学跟我出来,带笔和纸到隔壁空教室,动作快点。”
郑文话说完,班上同学便开始窸窸窣窣。凌七题瞥了眼他们,敲桌子:“随便一个人,快点去,待会儿不讲新东西,叫人上黑板做题。”
凌七题话音刚落,便有人拿着纸笔往外跑。
“每个组只去一个,剩下的回来!”凌七题吼。
郑文让九个学生坐着,详细交代一下她们看见的事情发展经过。冯怡瑶问骂人的话要一字不漏地写吗?郑文说,如果能一字不漏地写最好,不能的话不要添油加醋。
九个人中有男有女,没想到居然是这事,仰着脑袋回想了会儿,低头在纸上写。
江渺在小会议室等了将近半个小时,郑文才卷着一沓纸过来。
“郑老师。”
江渺起身,着急开口,想替阮蔚辩解。
阮蔚是因为她才动手的,但是尽管动手了,也没有真的打人。可能用教鞭是不对,但不是为了达到恶劣目的,而仅仅只是让何静槐不要再骂人。因此就算有错,也不至于遭受严厉处分。
她组织了好半天的话,开口还没来得及说,郑文便先一步问:“上次满分拿第一了,十一月份要去成都参加冬令营了?”
“啊?”江渺以为自己听错了。
郑文却朝她笑起来:“这回好好争取,听到没有?别再差一分了,各科老师对你期望都高着呢。”
“郑老师,”江渺不解,“那个,和阮蔚她……”
“把同学关在教室里,用教鞭吓唬,方式不对,你能懂吗?”郑文看着江渺,温和开口。
他知道江渺能懂,这个学生聪慧独立,明辨是非,是难得不用苦口婆心,就能对她把道理讲通彻的女孩。
江渺点头:“但她没有恶意。”
郑文笑起来:“但该写的检讨还是要写,教导主任不敢管她,郑老师还是想管一管,至少以后不能因为冲动而不顾后果,那么多学生在外面看着呢,你能知道他们会传成什么样子?”
九个学生的“证词”几近统一,写的都是何静槐先辱骂江渺,阮蔚才动手。字里行间,骂人的话,具体记不清了,但大致意思都是“江渺是疯子,会死在竞赛这条路上”。
郑文教书十几年,最讨厌的两种人,一是是非善恶不辨,二是脚踏憎恶梦想。
少年人的梦想是盛开在珠峰上最美丽的雪莲。
有人摘不得,有人不断攀越高峰。
—
江渺跟着郑文一起进办公室的。
阮蔚一看见她,瞬间嘟起嘴来。郑文该不会要用江渺让她认错吧?她承认方式的确有点不成熟,但她才没错呢。
“郑老师,你让江渺来也没用,我是不可能朝何静槐说对不起的。”阮蔚抢先开口,瞥了眼江渺,又耷下眼皮子,坚决表明自己立场。
郑文“嗯”了声,看了眼何静槐:“对方也有错,因此道歉可以不道,但教导主任说了,你的行为在学生间产生了不好的影响,必须写3000字的检讨以作处分。”
“不许反驳,否则你就和江渺在这办公室里站一天。”郑文说。
“关江渺什么……”阮蔚开口,看见郑文警告的眼神和江渺摇头,不得不把剩下的话咽进喉咙里。
行,写检讨就写检讨,但这检讨是为了她自己的冲动行为而写,不是因为愧对何静槐。
“我写可以,那她呢,郑老师,你既然去调查了,请问她骂人怎么处理?”阮蔚指着何静槐,她不指望对方给江渺道歉,也不稀罕。她就想看郑文把何静槐劈头盖脸骂一顿。
然而郑文只是背着手,看了眼何静槐,目光顿了会儿,叹气开口:“随便她吧,老师教不了她,也管不了她。”
“回班上去吧,何静槐。”
郑文说,语气里没有半点怒气。
平平淡淡,仿佛这个学生好也行,坏也罢,都已经不再是他的学生。
“郑老师……”何静槐愣了好久,才一字一句地开口,她留级到A班,对她最好的不是凌七题,而是郑文。郑文会问她习不习惯,有没有朋友,跟不跟得上学习进度,郑文会关心她的竞赛考得怎么样,郑文会鼓励她,只要努力往前走,肯定能得第一。
“阮蔚,去小会议室写吧,写完了给教导主任,再回班上。”郑文没理会何静槐,翻了五张空白的A4纸递给阮蔚。
阮蔚忙回神,哦了声:“笔呢?”
郑文递给她,又看了眼江渺:“你是回教室?”
“郑老师,我陪她,可以吗,”江渺委婉地笑了下,“晚上也是凌老师的自习,我跟凌老师说一声,然后在会议室做卷子。”
“凌老师同意就行。”郑文笑起来,掐了下表,“抓紧时间,别拖到晚自习下课,嗯?”
“嗯!”阮蔚点头,和江渺一起给郑文微微鞠了一躬,而后齐齐看了眼何静槐,揣着纸和笔,就往小会议室跑,“郑老师,再见!”
“嗯。”郑文笑着回答,看着两人跑出办公室,才长长地舒了口气,端着桌上的搪瓷缸走到饮水机旁边,续了杯热茶。
晚上是凌老师的自习,明天早上是他的自习。A班语文,作文和阅读得分很好,但是古诗词填空,总不能把分拿全,也不知道平时背书是怎么背的,马马虎虎。
“郑老师。”办公室里明明有老师,何静槐却觉得仿佛只有自己一个人。
“郑老师。”她又喊了一声,郑文才回过头看她,“诶,怎么还没回教室?”
“回去吧,站这儿干什么。”郑文说,摆了摆手,就又低下头翻起自己的教学设计。
墙上的钟滴答滴答地转。
冬天快来了,学生们肯定又要犯懒了。
干脆以后早自习全部站起来背书,至于是否开窗,得先讨论一下。
何静槐在办公室站了好久,没等到郑文再开口说话。戴着耳机阅卷的老师终于改完了全部,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端着玻璃杯去接水:“哟,老郑,还让学生罚站呢?到点吃饭了吧。”
下课铃声便适时地响起来。
学生从教室里冲出来,喧哗地朝食堂跑。
“走呗,一起。”郑文收了笔盖。
何静槐靠墙站着,办公室的前后两方墙壁上,摄像头的红光微微地闪。
何静槐低头走出办公室。
晚饭时间,A班教室,只有几个同学没离开,凑成堆,叽叽喳喳地聊着天。她们看见何静槐,互相看了几眼,撇了撇嘴,又低下头去聊自己的。
何静槐坐在位置上,同桌关凝直接把位置搬到最后一排了,后桌与她隔了半米远。
吃饭的同学陆续回来,看见她,又收回目光,和朋友嘻嘻哈哈地回到自己的座位。冯怡瑶和廖灵雪进来,在她的位置前顿了下,又跳着走开。
没有人再理会她。
何静槐闭着眼睛,烦躁地想赶走对这群人的注意,低头拿出卷子,看见“竞赛”两个字,又忽然想起,自己早就失去资格了。
她失神地坐在位置上,坐了许久许久,才在凌七题抱着卷子进来前,拉开椅子站起来。
“何静槐,挡着我看黑板了。”
后面的人突然皱眉说了句。
何静槐扯了扯嘴角,低下头把抽屉里的东西一股脑塞进书包。
—
小会议室里。
第三节晚自习开始后十分钟,阮蔚终于写完了检讨书。江渺跟着她一起去把检讨交给教导主任,朝郑文打了声招呼,才如释重负般慢悠悠地朝高二A班走。
走廊外一片月圆天。
皎洁的清辉落在教学楼后面的一片白桦林。晚风一吹,叶片哗啦啦地响。高三年级的教室,窗明几净,灯火通明。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低着头,严肃地认真做题。
阮蔚和江渺蹑着步子小声上楼。
“他们好认真啊。”阮蔚感叹。
江渺:“是啊,都高三了。”
“我们也快了,”阮蔚说,看了眼江渺,顿了下,展眉笑起来,“不过你应该不用,这次冬令营,努力现场签约?”
江渺愣了下,牵着阮蔚的手:“不害怕我先毕业了?”
从前才喜欢上那会儿,怕的。没有安全感,患得患失。现在却是不怕了,一是因为真的不怕,二是因为希望对方能自由自在地飞。
“到时候你可以作为女朋友陪读嘛。”
阮蔚开玩笑。
江渺噫了声,挑着眉梢:“美得你。”
阮蔚便傻笑起来。
她知道江渺最最舍不得她。
两个人爬上五楼,没立即进去,在走廊上踌躇了会儿,才一前一后地朝教室走。
“渺姐,你走我后面,要是何静槐瞪你,我就又把她拖出去教训一顿。”
“阮蔚。”
“开玩笑嘛,我觉得她应该不敢了。”
阮蔚走在前面,拉着门把轻轻推开:“报……”
凌七题不在。
安静的夜里,推门声格外响亮。
同学们抬起头来看她,愣了下,看见江渺也站在阮蔚身后,不知道是谁率先鼓的掌,整个教室都鼓起掌来,跟新生欢迎会一样:“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你们干什么啊?”阮蔚挠着头,瞥见第一排的空位置,跟江渺一起笑着走进去,“待会儿凌七题来了。”
“她去开会了!让江学霸回来,给咱们讲一道题!”有活泼的学生喊起来。
阮蔚偏头看了眼江渺:“原来是为了让你讲题才这么高兴呢。”
江渺也看见了空位置,收回目光,瞥见黑板,无奈笑起来:“黑板上这道吗?”
“Bingo!”
阮蔚看见导数,顿时头疼,悄悄喊了声“渺姐加油”,忙不迭地往最后一排走。
冯怡瑶等阮蔚好久了,对方一落座,她就转头迫不及待地开口:“何静槐,退学了!”
“退学?”阮蔚还没坐稳呢。
“对呀,退学!”冯怡瑶扬了扬眉,“郑老师都没挽留,你说她活不活该。”
阮蔚愣了下,抿着唇点头,却并没有笑。她没有觉得遗憾,只是觉得有几分唏嘘。不过,走了就走了吧,与她无关,甚至还有点暗爽。
她希望的,从来只是站在讲台上给同学们讲题的那个女孩,能够不被轻贱,自在快乐。
江渺讲题时,若偶然对上阮蔚的目光,便会弯起漂亮的眉,眼里温温柔柔:“大家,听懂了吗?”
“懂~”阮蔚拉长声音配合着喊。
江渺才继续讲解接下来的步骤。她的板书很漂亮,清丽小楷,雅趣端庄,不像纸面上放纵的狂草。阮蔚最开始觉得字迹眼熟,没反应过来是谁的字,低头看见自己的名字,才发现,江渺原来也模仿了她的字迹。
“我的同桌也很可爱嘛。”
阮蔚想起罚抄的20遍《劝学》,忍不住低头犯傻地笑起来。
“大家看黑板,这道题会做了吗?”江渺敲黑板,“我以前也讲过类似的。”
“会~”A班同学配合喊道。
江渺无奈失笑,合上白板笔的盖子,放在讲台上,朝最后一排走。
同学们闲得慌,居然又给她鼓掌。
阮蔚坐在最后一排,也给她鼓掌,并且总是鼓掌至她走至自己的位置,然后竖起大拇指,笑着夸一句“真棒”。
“真棒!”阮蔚又道。
“是啦,也不看看我是谁。”江渺摆手,半点不谦虚。阮蔚便咳一声,又笑起来。
江渺安安静静地看她笑,而后自己也弯起眉。
她想,如果遇见任何时期而不是中学时代的阮蔚,江渺都会走上赵寒栀的路。
如遇长风吹尽旧时梦,一朝秋帆过,江波浩渺,草木蔚然。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感觉这篇文在慢慢地走向大结局了(^▽^ )感谢在2020-05-26 03:04:36~2020-05-27 17:08: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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