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晴,刚下早自习。
阮蔚盯着旁边空荡荡的位置看了大概十来分钟,终于忍不住踢了一脚椅子:“胆小鬼。”
柴飞被“哐当”一声吓得半死,捏着半瓶纯牛奶小心翼翼地转身:“蔚,蔚姐,今天又心情不好?”
阮蔚睨了他一眼,漫不津心:“是啊是啊,所以还来惹我是打算挨骂吗?”
真是的,自从开学起哄后,班上的男同学都给她喊“蔚姐”,弄得她怪不好意思,仿佛真早恋了。
“不是,我是想看看,有什么能帮蔚姐的。”柴飞缩着脖子笑两声,经过一周左右时间的相处,他知道后面这位大小姐,并不像传闻中那样盛气凌人,只是脾气有点急躁,容易一点就炸。
“没什么能帮的。”阮蔚心情不爽,便懒得跟人废话,瞄了眼课表,看到前两节物理课,后两节数学课,便趴到桌子上,准备睡一会儿。反正她没打算选理科,至于待会儿大课间,太阳烈,她也懒得出教室。
柴飞见状,只得转过头去,不敢再说话。他本来还打算告诉对方,他刚刚路过办公室,听见郑文说江渺会作为新生代表在开学典礼上讲话。
阮蔚趴在桌子上,自然是没睡着的。
她想起昨天跟江渺说的话,原以为能激一激对方,结果对方根本不在意,说不来就不来。
烦死人了。一点劲儿都没有。
要是下次在小区遇到,她一定不跟这人讲话。
—
大课间是九点四十开始的,十点十分结束,但由于举办开学典礼,便理所当然地占用了第三节数学课。
阮蔚醒来的时候,已经十点二十,全班同学都到礼堂去了,只剩她一个人,以及围在教室门口,探头探脑的两个人。
睡得眼睛花、脑袋晕,阮蔚也没看清楚那群人是谁,也懒得看,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趴下去又继续睡。
然而才睡两三分钟,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来。
——“你确定是这张桌子吗?”
——“废话,讲台上的座位表不是写着吗?”
——“江渺?”
——“江渺。”
——“没认错?”
——“还会有几个中考第一啊,快点,别吵着她边上的同学了。”
——“等等,教室没监控吧……万一她告诉老师,会不会?”
——“啰嗦,把东西拿过来!”
阮蔚脸蛋埋在臂间,听着这尽量压低,但却实在粗犷的男声,动了动,斜着身子,歪着脑袋,从手臂缝隙里露出一只眼睛,声音沉哑:“喂,你们在干什么呢?”
进教室的两个男生女生都穿着附中的校服,但与高一的蓝白款式不一样,他们是纯白色,高三的。男生站着,似是在望风。女生手里拿着一瓶子墨水,刚把盖子拧开。
“找我同桌有什么事吗?”阮蔚没想起这两个就是那天在巷子里围堵江渺的人,但见他们来者不善,还是抬起头,眨了眨眼睛,慵懒地问道。
被发现,男生顿时有些慌了,女生却毫不在乎地看着阮蔚:“这是江渺的位置?”
阮蔚点头,看着女生哼了一声,直接把一瓶墨水泼进江渺的空抽屉。
墨水顺着光滑的抽屉,涌进去,又退出来,一点点地滴到干净的瓷砖上。
“前几天蹲她,她没来,今天来了正好,以后又可以不用来了。”女生说完,把空瓶子“砰”一声,扔进抽屉,拍手就要离开。
好不潇洒。
真不知道谁给她的勇气,如此明目张胆。
阮蔚想,她当着面,都没这样欺负过江渺呢。
“擦干净了再走吧,你家里人从小是这么教你的吗?还是你是孤儿?”阮蔚站起来,拽住女生的胳膊,冷着一张压出红印子的脸,厉声问道。
“你特么刚刚说什么?”女生被问候了一遍全家,顿时恼怒起来,挣脱着要甩开阮蔚的桎梏,但对方的手却如铁钳一般,叫她怎么也逃不开。
“说你是孤儿呢,”阮蔚笑起来,抓着对方的手,“轰”的一声拍进江渺的书桌抽屉,“擦干净,走什么走!”
女生的手瞬间覆满墨水:“郭涛,你眼瞎啊,愣着干什么!”
叫郭涛的男生被一吼,瞬间回过神来。
这其实不是他第一次干欺负低年级的事,但是在教室里,这么大张旗鼓,还是头一回。
“松手,想挨打吗?”郭涛恶狠狠地凶了一眼阮蔚,伸手就要去抓对方,但手还没碰到,阮蔚就一脚踢向女生小腿左侧,让她腿一弯,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给我擦干净。”阮蔚把自己抽屉里的纸巾放到江渺桌上,把自己的桌子往前推,一下挤出去,“郭涛是吧,要打架?”
阮蔚说着说着就嗤笑起来,一米七的豆芽菜身板,还跟她打架,就因为她是女生,所以觉得她好欺负是吗?
男生吓了一跳,忙不迭地问女生有不有事,女生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摸着小腿痛得直骂阮蔚是畜生。
阮蔚丝毫不介意,她又不是什么“不打女生”的人,只要对方做得太过分,无论男女,她都这副野性子。现在比以前脾气好多了,踢个小腿,第二天就能好好走路的程度,算什么打人。只不过,没挨过打的人,觉得被羞辱罢了。
“会不会擦啊,还要我手把手教你吗?”阮蔚心里冷哼,抬眼睨着位置上的女生,瞎长一张漂亮脸蛋,又蠢又坏,“搞快点,擦完了滚,垃圾不许扔在我们班的教室。”
“你没挨过打吧?”阮蔚的话,让郭涛当即愤怒,他长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这种小学妹。白白嫩嫩干干净净的,是仗着家里有钱了不起吗?他们又不是没欺负过有钱人家的小孩,尤其是女孩子,校外整一顿,她自然就听话了。野不野什么的,只是没正儿八经挨过毒打罢了。而且,他们又不怕什么退学或者流言蜚语。
阮蔚弯起笑眼,她挨打的时候,这两人还不知道在哪里流鼻涕吧:“是呀,没挨过打怎么了?”
“所以说你不知好歹!”男生扬起手,生了气,就要一巴掌扇过去,然而教室外,由远及近,已经传来阵阵脚步声。开学典礼结束了。
阮蔚皱眉,仗着身高,直接抓住男生的手腕,往内用力一掰,再提脚,勾住男生后脚跟,使劲一绊,让对方猛地倒向后面的课桌。
课桌上的书被撞落在板凳上,发出“嘭嘭”几声大响,叫人浑身一颤。
“愣什么愣,擦啊,耳朵聋了是吗?”阮蔚松开手,侧眸,盯着捏着一团纸巾震惊的女生。
女生没敢说话,咬了下下唇,就离开板凳,半蹲下来开始擦抽屉和地面瓷砖上的墨水。
男生扶着腰,哎哟几声,他没想到眼前这个白白净净、高高瘦瘦的女生,力气可以这么大。并且,完全不是临时手忙脚乱的反击,而是实打实的练家子。
“要么就快点擦完了给我滚,要么就再被我打一次。”阮蔚说,瞄了眼窗外,她可不想在全班同学面前留下暴力女的坏印象。况且,刚刚这两个人说,江渺回来了,回来了没在教室,那就只有去开学典礼这一件事,毕竟附中一直以来都是录取分数第一名,作为新生代表发言。
男生忙不迭地蹲下来帮着擦。
阮蔚看着,心中说不出的不悦。她记得自己之前还跟明越哥说,不会再在学校里打架,结果现在,脾气一上来,就又动手了。而且动了这一次手,她保证自己还会动下一次手,因为眼前这两人,很明显就是伺机报复的角色。
打不过的时候就认输,能打过的时候就把人往死里整,阴得要命。不把他们收拾得心甘情愿叫“爹”,他们就没完没了。
“擦干净没,刚刚为什么要泼?”阮蔚收回思绪,沉声问道,不知道江渺在外面招惹了些什么人。
“没,没什么。”男生忙回答,攥着厚厚一坨浸满墨水的纸,“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女生却擦着擦着有点不情愿了,大抵是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还是因为一个低年级学生,眼泪一掉,心中火气就大了:“泼尼玛泼,老子想泼就泼,她敢威胁我,我就敢找她麻烦!”
女生说完,把手中的纸团往桌上猛地一砸。
纸团四散开来,悉数落到地上。
阮蔚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僵住,然后哼一声,嘴角笑开来,眼底深处却漆黑一片。
她当时说,如果我保护你,可没有开玩笑。
“找她麻烦吗?那不行,她是我的同桌,别人不可以欺负她。”
阮蔚说完,几乎是用全力踹了一脚江渺的课桌。课桌倒向这一对女生和男生,砸得他们惊慌失措地喊了一声,课桌里未擦干净的墨,也张牙舞爪地沾在了他们白色的文化衫。
“别欺负她,记住了吗?”阮蔚靠着柴飞的桌子,眼角耷拉下来,满脸阴翳地再次强调。
男生望着窗外,表情有些许慌张:“记……”
“你们三个!给我到办公室来!”
窗外,不知道何时出现的秃头教导主任站在走廊上,手里拿着个手机,正在摄像。
他的边上,站着好多高一A班的同学,以及背着书包,束着马尾,一脸错愕的江渺。
阮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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