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 温彦终于平静了些, 下床喝水。
冰凉的水划过喉咙,让他更加清醒。
他清醒的意识到后颈的感觉, 些微的刺痛和酸麻正提醒着他, 他刚刚被宁远徵标记了。
被一个他以为是朋友的alpha标记了。
他的心情十分复杂。
他朋友不多,生活一向孤单,很珍惜自己来之不易的朋友, 不想让友情参杂其他的色彩。
但现在这段友情不仅夹杂了其他的色彩, 他更是被对方给标记了。
这样两个人以后见面,还如何做朋友。
他觉得自己过不了心里这一关。
这次事情过后, 可能每次他看到宁远徵都会想起来对方给他的标记。
简直无法直视宁远徵的双唇。
他茫然地坐在床上,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手机传来了震动提示,温桓邀请他视频通话。
他拍拍脸清醒一下,接了温桓的通话。
“小彦。”温桓柔和的喊着温彦, “你今天拍戏——”
温桓话说到一半, 脸色忽然一变, 皱着眉头非常严肃的问他:“小彦,你今天发生什么事情了?”
温彦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十分心虚。
那些事情他自己都没理清楚, 也不好意思跟温桓说,只能含糊的回答:“没什么呀,就正常拍戏。”
“那你的脸怎么那么红?”温桓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怎么不敢看着我说话,到底发生了什么?”
“真的没什么……”温彦声音低低的说。
温桓更担心了:“你怎么连嗓子都哑了?”
温彦:“……拍戏的时候冻着了, 脸红嗓子哑,不过哥哥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吃过药,休息一晚上就好了。”
温桓的眉头快拧成麻花了。
真的是这样?
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但弟弟是个大人了,坚持说没事的话自己也不能揪着不放。
作为开明的哥哥,要给弟弟足够的私人空间。
他仔细看了看温彦,觉得温彦除了脸色……难以言喻之外,别的地方都还好,就叮嘱对方早点休息。
挂上视频,温桓很发愁。
温彦那个脸红,看起来并不像是发烧,反倒像是……一脸春色。
放好手机,温彦飞快地走到浴室里看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脸色。
温桓刚才的表情好像不太对,应该是并没有相信他的话,却不好明说出来。
他打开浴室里的灯,站在镜子前面,瞪大了眼睛。
镜子中的人真的是他?
他居然,也能露出这样的神态?
眸子中满是雾气,湿漉漉的,两颊绯红,双唇微张,一点朱色,眉目含/情。
这,这是他?!
为什么他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被标记过的oga,都这样吗?
他心跳如鼓,心乱如麻,狼狈的从浴室里离开。
回到房间,他收到宁远徵的消息。
宁:好些了没有,难不难受,还有没有伪发情期的症状?
温彦看着宁远徵的问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伪发情期的症状是真的消失了。
没有再燥热,身体里面没有了那种不可言说的感觉,腺体也不再跳动。
他被安抚的很好。
他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后颈的腺体,上面只剩下一点清浅的痕迹了,明天应该会彻底消失。
Alpha信息素注入他的身体里,他从最开始本能的僵硬抗拒到后面慢慢的迷茫柔软。
到最后,他觉得自己像是被占有了。
属于某个alpha。
他想反抗,却躲不开本能的牵引。
这就是……被标记的感觉?
被宁远徵标记的感觉。
他抿着嘴唇,删删写写了许久,最终给宁远徵发:我没事了,谢谢
宁:早点休息别想太多,我们明早继续说
明早继续说……
温彦看到这几个字,仿佛被烫了下,退出微信,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想了想,又学习上次的方法去搜搜看。
多借鉴点别人的经验总是没错的。
某乎上有类似的问题——
求问,我是一个oga,我的alpha朋友为了帮我度过伪发情期,半强硬的标记了我,咬破腺体那种,我们以后该怎么做朋友?
高赞回答:
【当然可以继续做朋友,谈恋爱的那种】
【如果关系好,确实有可能会帮忙标记一下让oga度过伪发情期,但身为一个绅士的alpha,不会半强硬的标记自己的oga朋友,如果真的是半强硬的情况下,那代表他早就对你有想法了呢】
【泻药,我是oga,我不会选择让alpha朋友帮我,感觉怪怪的,好像帮了之后连朋友都做不了,见面就是尴尬。况且alpha在临时标记存续的期间里,会本能地对oga产生独占和保护的想法。想象一下吧,我的alpha朋友忽然阻止我跟其他朋友一起出去玩,让我只跟他一起玩,画面……e……太美不敢看】
【我仿佛看到了一个暗搓搓的想趁虚而入的心机alpha】
【我拿你当朋友,你却想日我的剧本,已经安排上了】
温彦看完回答,整个人都不好了。
又去搜了一些别的情况,答案都差不多。
难道他真的……跟宁远徵做不了朋友了?
他们之间不是单纯的友谊?
说好的A和O之间也可以拥有单纯的朋友关系呢。
这个世界好像骗了他。
温彦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身体虽然不躁动了,但又有别的感觉。
属于高契合度所带来的感觉……
他红着脸做了什么,过了一会儿才睡着。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的时候,连珊珊的电话吵醒了温彦。
“温彦你没事吧?”连珊珊在电话里问,“虽然韦行说你没事了,但我总觉得不放心。”
温彦很奇怪,“你是我的助理,为什么我的情况要让韦行告诉你?”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连珊珊说不出话来,好像这件事情确实很不对。
她身为助理,真的太失职了。
温彦又问:“韦行是不是总跟你打听我的情况?”
连珊珊认真的想了下:“好像确实是这样。”
“我知道了。”温彦喃喃低语,“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今早没戏想多休息一会儿,你可以四处去转转。”
他挂上电话,开始认真地思索一个问题。
宁远徵到底是不是真的拿他当朋友。
一般的朋友为了避免尴尬,不是会叫oga请义工的吗?
除非oga主动提出来才会帮忙的吧。
这种半强硬的方法,深究起来就是有些冒犯oga。
毕竟标记代表着oga对alpha的臣服,打下一个烙印,虽然是临时的,但两个人也有了生理上的关系。
标记之下,oga会不自觉的依赖听从臣服alpha,alpha会不自觉的保护独占支配oga。
这么一想起来,标记过后,好像很难做朋友,总会有些微妙的感觉。
宁远徵,是真的对他有别的心思吗。
温彦觉得自己说不好这个问题,又不能主动去问,想了半天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干脆拿起剧本继续研读,给自己换换心情。
早上八点左右,他收到宁远徵的消息。
宁:小朋友,起床了吗?
温彦看这消息,手指轻轻的抚过屏幕,觉得一直拖着和逃避也不是个办法,想了想给宁远徵回:起床了
宁:我带你出去吃早饭,我们一起聊聊
彦士:好
宁:八点半,我在地下停车场等你
温彦准时带着口罩和帽子去地下停车场,看到宁远徵已经坐在车里面等着他了。
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
宁远徵双手放在方向盘上,侧头看着他,片刻之后微笑着说:“你看起来气色不错,应该是真的没事情了。”
看宁远徵没有主动提起昨天标记的事情,他松了一口气,“我今早起来就觉得没事了。”
“你昨天到底怎么了?”宁远徵踩下油门,问他:“好像不止是伪发情期的难受,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
“昨天还觉得头晕想吐。”
宁远徵皱着眉头,认真的劝:“那些处方的抑制剂不要吃了,很多都因为强行压抑信息素,副作用很大,你吃了会难受的,有事情你跟我说,不要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
宁远徵的语气虽然严厉,但还是本着关心他的原则来。
温彦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他没有反驳宁远徵的话,也没有认同对方说的有事情跟他说,只是含糊的回答:“我以后尽量不吃了。”
宁远徵有点无奈,看来小朋友还是没有多信任他。
两个人很快就到了附近的一家酒店,宁远徵带着温彦通过专属电梯走到了私/密性很好的餐厅里,两个人靠窗坐着。
宁远徵拿起菜单随手勾选了几样菜品递给服务生。
温彦心不在焉的看着菜单,胡乱选了几样。
服务生离开后,餐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相对而坐。
温彦或低着头或看着窗外,就是不看宁远徵。
餐厅里偶尔传来刀叉和瓷盘相碰的清脆声音,偶尔能听到有人在低语着什么。
在这样半隐私半公众的场合之下,温彦没有跟宁远徵独处的时候那么紧张。
宁远徵认真又耐心的看了温彦几分钟,见温彦还是没有给自己一个眼神,这才无奈的问:“怎么,小朋友,你今天是不打算看我了吗?”
温彦被戳中了心事,不太好意思,“也没有。”
“来,我们聊聊昨晚的事情。”宁远徵看着温彦,慢悠悠地说。
他话音刚落,清楚的看到温彦的脸又红了。
细腻莹白的皮肤染上绯红,像精美的白瓷上了红釉。
鲜艳动人。
“昨晚的事情……”温彦抿了抿嘴唇,“你,你是怎么想的?”
宁远徵托着下巴,认真的思考着昨晚的事情和小朋友现在的反应。
他能感觉到,一开始的时候温彦的身体僵硬极了,简直是每个毛孔都写着抗拒,只不过是因为伪发情期没有力气,再加上他们之间的契合度非常高,不能拒绝他的信息素牵引,才让他标记。
标记到后来,温彦才慢慢软下来。
温彦很抗拒alpha这件事情是真的。
不是心理上排斥跟alpha交朋友,而是生理上本能上在抗拒。
温彦对alpha这个性别有心结。
有些事情不能操之过急,太着急了吃不了热豆腐。
哦,不,是嫩豆腐。
又嫩又软又滑,也许还多汁。
这都要靠他慢慢探索才行。
但首先,他得能吃到这块豆腐。
宁流氓非常不要脸的在思考小朋友的诱拐计划。
如何不着痕迹的织就一张密密麻麻的网,网罗住自己喜欢的oga?
这是一门很深奥的学问。
“嗯,我怎么想的……”宁远徵慢吞吞地说:“我觉得你当时好僵硬,好像很抗拒我。”
温彦脸皮薄,头都快低到桌子上了,绯红的颜色蔓延到了耳尖,“那个,不是,不是针对你……”
宁远徵平静地接着问:“那是为什么?你本身对alpha是不是有什么看法?”
温彦深吸了一口气,拿起桌子上的柠檬水喝了几口,冷静不少。
他现在拿捏不准宁远徵是什么态度,但他想借着这个机会表达一些自己的态度。
他跟宁远徵说:“实在抱歉,我因为从前经历的一些事情,确实对alpha的气息很敏感,有些抗拒alpha的亲密接触,应该……也很难与alpha建立亲密关系。”
无论宁远徵是不是对他有意思,他都想隐晦地表达出拒绝的意思。
他这么说,或许两个人都不会觉得尴尬。
说不定还能继续做朋友。
当然这个是他的奢望。
因为他真的很珍惜宁远徵这个朋友。
但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可能很难迈出一步和alpha建立非常亲密的感情关系,有更加亲密的接触。
宁远徵托着下巴,感觉苦恼。
果然不出他所料,小朋友在隐晦的拒绝他。
身为一个人精,宁远徵很清楚对方话里的含义是什么。
但这种粗浅又隐晦地拒绝,能拒绝的掉宁流氓吗?
显然不可能。
小朋友又不是对他本人有意见,又不是讨厌他,是因为从前的遗留问题对自己没有信心,觉得很难建立亲密关系。
这种问题……好像也不是很难解决。
多亲密亲密就好了。
DARK继续发展嘛。
他一本正经的看着温彦回答:“我觉得你不用想这么多,亲密关系的建立是需要漫长的时间,不是一次的标记就能说明什么。我承认昨晚的事情是我有些冲动了,如果冒犯到你,我向你道歉。我当时没有想很多,只是看你难受,想帮你解决问题,不想让你去隔离,也不想你耽误拍戏进度或者怎么样。我这个人做事有的时候会有点冲动,你见谅一下,真的不要想太多。”
他沉默了下,又认真的补充:“我觉得人跟人之间的关系还是单纯和纯粹些好,真的不要想太多,昨晚上的事情很常见,现在又不是保守的古代,有很多朋友之间帮忙性质的临时标记。”
作者有话要说:很久以后的温彦感慨:我走过最长的路,是宁远徵的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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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彦的心结后面会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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