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的风起云涌, 云舒窈作为后院女子是不知道的。但是云朝章清楚得很。
博阳王投诚了太子,秦王和荣王相继因户部的案子被牵连,如今剩下太子一家独大。皇帝惩罚了荣王和秦王,转头就意会过来, 这场战争, 最大的得胜者是太子。
他已经年老多病,但是还没死呢。太子虎视眈眈, 他自然难以安寝。
为今之计,只有博阳王能与太子争夺一二。
权衡之术, 是帝王的惯用之术。只是裴鄯对于争储这件事,一向表现得十分中立。他没有像荣王和秦王那样勾结党羽, 也不像太子那样忠于政绩。要想让他主动去对付太子, 十分困难。但是皇帝惯用权术, 他想做的事,没有达不到的。
再一次偶然中, 他得知裴鄯似乎对勇靖侯家的嫡出姑娘有意, 但是碍于权势的平衡, 他不欲求娶。
皇帝当即就命人去探查。果然查到裴鄯曾授意安宁县主将那云家之女邀请到西郡王府相见。
皇帝心生一计。
他连夜将裴鄯宣进宫。
先是对他一番斥责。
“你我同胞兄弟,太子都和你年岁相当了,你却依旧孤家寡人一个, 连个子嗣都不曾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老太妃怕是早就想抱孙子了,朕也不忍心看你总是独行独往, 总要有个人在你身边照顾着,朕才放心。以前朕也跟你提过不少次,你总不放在心上。”
裴鄯微微垂头,恭敬道:“陛下拳拳友爱之心,臣下自然是感激的。只是臣忙于事务,一直无心操持此事。”
皇帝佯装不虞,“成家乃是头等大事,又有什么事能比得上这件?其他事都先放放,自然你不将此事放在心上,朕就亲自替你做主。”
裴鄯沉默不言。
“朕听说勇靖侯的独女寻回来了,兰心蕙质,十分可人,也到了出阁的年纪了,与你十分般配。”观着裴鄯脸色,皇帝下旨,“朕就亲自替你指婚,你可愿意?”
裴鄯先是一惊,随即跪地,“多谢皇上隆恩。”
皇帝满意地在他脸上看到惊喜。
如此,两大欢喜。裴鄯娶了云氏之女,权势更上一层楼,太子一定会坐立不安,即使裴鄯不对太子出手,太子也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裴鄯做大。
而他,坐收渔翁之利。
裴鄯将皇帝的喜意看在眼里,也露出微笑来。
赐婚的旨意当日就宣到了云府,不仅仅是云府众人吃惊,就连满京城的人都惊讶不已。
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曹家之女,竟然会有这样的造化,先是回到了勇靖侯府,成为了勇靖侯府唯一的嫡出姑娘,随即又有天大的气运,皇帝亲自降旨赐婚,还是赐给了博阳王,那个全望京顶顶尊贵的天潢贵胄!
一时间,嫉妒有之,羡慕更多。
云朝章接到圣旨时,并不意外。
他知道裴鄯在背后做了什么,裴鄯并没有避着他,云朝章看着他投诚太子,和太子做下了这个交易。
一时间,他心情莫名地十分复杂。他不知道裴鄯此举是为了他云家的权势,还是真的只是为了求娶云舒窈。
只是圣旨已下,他即使忧虑,也无能为力了。
云舒窈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无疑是震惊的。而后云朝章告诉她的那些话,更让她内心起伏不定。
上次裴鄯没头没脑地说他和太子做了个交易,原来竟是说的这个。他为何要为了她和太子做交易?
同样的,她也怀疑这只是裴鄯为了拉拢云家的权势,而使出的障眼法。
诚然,云舒窈对他的感情是有些复杂,但是绝没到要嫁给他的地步。而裴鄯,同样的,那样一个在权势的腥风血雨中长大的人,不可能为了儿女情长而放弃他追逐的东西。
她不知道裴鄯到底是什么意思。她觉得是后者多一些。
裴鄯也没有一言半语的解释。
婚期就定在春分这日。
全望京的人都被皇上这道旨意惊呆了,都伸长了脖子,等着看博阳王娶妻。毕竟博阳王可是二十五了才娶妻,放眼全望京,这个年纪的人,早就儿女成群了。
王府过礼这日,围观的人将两家之间的街道挤了个水泄不通,围观者心里都在心里默数聘礼的数目。
王府的聘礼足足送了八十八抬!这是最高的规格,更别提每一抬都是实打实的稀世珍稀,而不是放东西凑数。
看来博阳王这次娶妻,真是十分用心了。
云家也被这长长的聘礼礼单惊讶到了。倒不是是侯府的人没见过世面,而是,这会聘礼单上的东西实在是价值不菲,换了云府来凑这些东西,只怕会掏空半个云家。
博阳王这是来真的?
云朝章和蒋氏面面相觑。
到了春分这日。京城里遍地开满了迎春花,浓郁的香气里夹杂着炮竹的硫磺味。
一条红毯从博阳王府铺出,途径一里地,到了云府大门外。沿途更是有羽林军相护。
博阳王骑着高头大马,难得的,他脸上一贯的冷峻被微笑替代,领着一众迎亲的队伍,约莫一百来人,浩浩荡荡去侯府迎亲。
云舒窈穿着大红嫁妆,愣愣地回不过神来。
自己这就要嫁人了?
蒋氏温柔而不舍地将红盖头盖下,拉着云舒窈的手,蒋氏忍住了哭意。
“以后到了王府,要好好的孝顺老太妃,若是王爷待你不好,就回娘家来,咱们侯府担待得起!”
云舒窈听着蒋氏的淳淳嘱咐,不知不觉间就泪流满面。
“我知道的,娘。”
她内心有些惶然,这确定的人生突然又变得不确定起来。王府是个新的陌生的地方,那里却没有蒋氏和云父。
只听得外面一阵炮竹惊天动地地响,隐约听到有人欢呼,“新郎来了!”
母女俩皆是一怔。
云舒窈的大哥云舒礼走进来,“妹妹,我背你出去。”
云舒窈又忍不住泪湿了眼。
云舒窈拜别了父母,云舒礼一路背着她到了前门。
裴鄯着一身大红礼服,立在马下,看着云舒礼背着人出来,目光变得柔和。
他从云舒礼手上将人接过来,云舒礼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裴鄯主动道:“大哥放心,我会好好待舒窈。”
他堂堂亲王,改口叫云舒礼大哥,云舒礼着实一惊,心里却长长舒了口气。
云舒窈看不到外面的模样,她只是感觉裴鄯将她的手握得很紧。
裴鄯拜别了云家双亲,牵着云舒窈将她送上花轿。
云舒窈在裴鄯亲自搀扶下,坐稳。她忽地又感觉到他拿起她的手,在她手心里放了一个东西。
她听到外面有人高喝了一声起轿。
云家嫁妆十分丰盛,博阳王府送来的聘礼,云家一件未动,全部给云舒窈做了嫁妆。除了王府送来的八十八抬聘礼,另又陪嫁了八十八抬嫁妆,真正是十里红妆。这边轿子刚起,缠着大红红绸花的嫁妆就源源不断地从云府里抬了出来。
等轿子走了一会儿,云舒窈这才将盖头掀起,借着花轿一旁的帘子晃动间透进来的光,手心里,是一枚铁质稍显古朴无奇的戒指。
全书完。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陪伴,到这里是真的完结了。
我们下本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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