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月挂在天上,给浓稠的透不过气来的黑暗镀上几分冰冷的光。
空旷的没有任何摆饰的屋子里,只有躺在被褥之上的人形和跪坐在旁边寸步不离照顾他的女人。
躺在被褥中的人身上已经缠满了绷带,形容枯槁,只露出鼻子和嘴的位置。
就这么一点裸露出来的肌肤,也是被紫色的疤痕布满。
僵硬着充满死亡味道。
“这可真是丑陋的姿态啊,”来人黑发红眸,衬的皮肤苍白如雪。不是透着红润的健康白皙,而是一种病态的苍白。像是猫一般竖起的瞳孔,里面盛满了不曾遮掩的恶意嘲讽,“太丑陋了,产屋敷。”
「产屋敷」并未说话,只是将被绷带缠住的脸转动了一下,把脸面向来人。这么细微的一个动作,就让他废了不少体力,发出了破败风箱一般的喘息声,好似有人在他胸口破了一个大洞,风呼呼的从他胸膛穿过,让他连发声都显得十分困难。
他的妻子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鬼舞辻无惨一眼,就好像这里根本没有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她只是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产屋敷」的动作,尽量让他能舒适哪怕那么一点。
「产屋敷」并不意外鬼舞辻无惨的出现,他用破败的、喑哑的难听的声音回答“鬼舞辻无惨…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说这话时,他表情平静,没有恨意也没有不甘。仿佛躺在这里面临死亡的根本不是他。
“你会来,亲手杀掉我。”每说出一句话,都像是沙石滚过的粗哑,让听的人难受,说话的人也不可能好受,即便如此,他仍然坚持着,“你对我…对产屋敷一族,一定深恶痛绝吧,就像我们追杀你千年……”
这个声音实在是太难听了,难听到鬼舞辻无惨出言打断,“不,我对你们早就已经没有兴趣了。”
玫红色的眸子如同破碎的珠子,蜿蜒出各种纹路。嘴上说着没有兴趣,眼里却又兴趣盎然。
“你已经散发出尸臭味了,产屋敷。”那双猫一样细长的瞳孔落在「产屋敷」口鼻处唯一裸露出来的肌肤上,他嗤笑道,“真是太丑陋了,和我斗了数千年,不过是这么可怜的存在啊。”
“看看你现在的模样,这样可分不出来我们之中哪个才是恶鬼了啊。”
寂静的夜里,「产屋敷」的喘息声显得格外沉重。这座宅邸,除去产屋敷和他的妻子,只有他的两个孩子,不知恐惧的在玩着游戏。
童声哼唱着不知名的儿歌,里面掺杂着孩童清脆的笑声。
这座宅邸,只有四个人类。
安静到诡异,却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如果没有兴趣,那你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产屋敷」笃定道,“毕竟千年前,我们是同一支血脉。”
“鬼舞辻无惨,你的梦想是永恒的生命吗?”「产屋敷」挣扎的坐起来,头上的绷带随着他的动作略微有了一点松散,露出了他的一只眼睛。
和口鼻处的肌肤无二,薄薄的眼皮上同样布满了紫色的疤痕,这双眼睛闭着,并没有睁开。
根本没有必要睁开眼睛,鬼舞辻无惨看着他挣扎着坐起来,「天音」在一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小心的搀扶着他。
因为这个男人的眼睛早就瞎了。
他活了太久,早已经忘记愉悦是个什么滋味。但看着眼前这个散发着衰败死气的人类,他竟久违的感觉了一丝愉悦。
看啊,眼前的人类是如此脆弱,甚至不用他动手,病痛就能把他折磨到死去。
愉悦的同时,他又感到了失望,原来和他纠缠了数千年的家族,不过如此。
这个人类发出来的声音粗噶难听,让他没有了继续和他对话的欲望。
但比起病痛,还是由他来亲手结束这个人的生命才对。
“是啊。”鬼舞辻无惨直言,“并且马上就要实现了,只要得到祢豆子。”
“你的梦想不会实现的。”「产屋敷」平静的激怒他,身上的气息仍然安稳又平和,“毕竟你们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产屋敷」未曾睁开的眼睛仿佛紧紧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让他生出一种不适感。
“够了,”鬼舞辻无惨踏进屋子,或许是这个男人过于平静的缘故,他并未觉得愤怒,只是越发觉得无趣,“我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
「产屋敷」嘴角似乎动了动,扬起了一个笑容。这个笑容和他死气沉沉的身体完全不符。
鬼舞辻无惨面对着这个笑容甚至感到了几分烦躁。
“鬼舞辻无惨,如果你死了,那么所有的鬼都会消失吧?”
鬼舞辻无惨面色沉沉的看他,并未回话,只是抬起了手。
太无趣了,应该结束了,他已经不想继续和他说下去了,
「产屋敷」的笑容一点一点的加深,“看来我说对了。”
————
爆炸声轰然响起。
因爆炸而产生的火光,将黑暗炸出一个巨大的豁口。那短暂却轰烈的光亮,给人一瞬间天亮的错觉。
那个人!根本不是产屋敷!
剧烈的爆炸摧毁了鬼舞辻无惨的身体,现在他的身体正在疯狂的进行重生。
□□中,还藏了类似于十字钉之类增强威力的东西。他们为了延缓他的重生,简直费尽了心思。
那个人到底是谁?!不止是「他」,就连他的妻子,他的孩子都是假的。
爆炸发生的前一刻,那个人露出的笑容很本不是一个即将死亡的人应该露出来的。
那个人笑容充满了他厌恶的朝气和生机勃勃,「他」卸下了伪装,是少女的声音。那个声音里充满嘲笑和讽刺,“你的梦想,终究只能是梦而已。”
他从来没有被人如此戏耍过,他和她交谈,中间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她靠着三个人偶,把他玩弄于鼓掌之中,愤怒如同一把火把他焚烧殆尽。
而那个女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掉进被褥下事先准备好的机关。
现在,他察觉不到任何她的气息。
他一定要杀了那个女人!她竟然敢如此戏耍他!
人的气息正在集结而来,还有别的什么。这个爆炸就是给他们的讯号,鬼杀队的人正在蜂蛹而来,想要杀掉他。
不等他身体完全恢复,空中浮现出肉的种子。在他看见的那一刻,轰然炸裂!
巨大的荆棘刺穿他的身体,是他不知道的血鬼术。刺进他身体的刺,分出了许多细枝把他固定在原地。
这一瞬间,他对那个女人的愤怒到达了顶峰。他恨不得把那个女人抓过来千刀万剐,但又不得不把这升腾的愤怒压下去,把所有的精力放在眼下。
攻击一个接着一个,密集的不给人任何反应的机会。腹部突然传来一阵刺疼,鬼舞辻无惨低头,正好看见白橡色的发顶。
他毫不犹豫的抓住她另一只手臂,刺穿他腹部的那只手臂被他飞速吸收,不给这个人任何再逃脱的机会。
即便被他抓住,这个人的气息依旧是淡泊的,如果不是手中真实的触感,他甚至都要生出一种这里除了他再没有别人的错觉。
他愤怒的出声,“你到底是谁?”
被他抓住的少女抬头,额上贴了一张符纸将面容遮了大半。露出的下半张脸丝毫不见慌乱,嘴角反而是扯出一个笑容来。
“不知道我是谁?”她笑起来,“吸收掉我拳头的时候可是相当果断呢。”
“听说你小心又谨慎,我还一直很头疼你要是你不吸收我怎么办。”
“你知道我的拳头里有什么吗?”她的笑带上了恶意,和她扮演「产屋敷」时慈悲的神情完全不同,“是让你变成人类的药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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