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猩红新娘(33)

    魏琪彤踮着脚尖悄悄走到大门口, 拿钥匙打开了门。

    然后, 她轻咳一声,非常故意的那种。

    紧接着, 一个黑影从一旁的草堆中冒出来。

    余鹤定睛一看,是一个高鼻梁金发碧眼的洋人。

    洋人?

    卧槽?这什么情况?难道说这人是魏琪彤的相好?

    外遇?

    余鹤想着,再次掏出手机, 还不忘关掉闪光灯和快门声。

    他对着两人偷偷拍了张照片, 然后收起手机紧贴门框, 竖起耳朵仔细听着二人的谈话。

    只是, 有没有来告知一下,为什么两人是用英语交流的啊?!

    不不不,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魏琪彤一个没受过什么文化教育的怎么会说英语?

    奇怪, 真的非常奇怪。

    接着, 余鹤就看到那个洋人将一盒什么东西交给了魏琪彤,魏琪彤便付了他钱, 出手之阔绰令余鹤汗颜。

    余鹤贴着墙根, 勉强听清了几个单词。

    Medicine【药】

    Alcohol【酒精】

    Take dicine【服用药物】

    难道说那个外国佬给魏琪彤的东西是药物?但看那种包装的话,应该是西药?

    什么药,她买药要做什么, 还要这个时间买?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两人又叽里咕噜一通乱讲, 最后便是一句“see you again ”,大概是表达再会的意思。

    这古怪的魏琪彤难免令余鹤感到畏惧,要说她这么聪明学英语也不是什么难事, 也不足为奇。

    但要是加上之前那句“你他妈的”,就真的稍微有点诡异了……

    余鹤越想越不对,也不知是晚风太凉还是眼前的一切都太过诡异,他竟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眼见魏琪彤结束了和那洋人的谈话,余鹤也不敢再耽搁,抬脚往回跑。

    而魏琪彤买过药之后,随手揣进怀中,大踏步往回走。

    只是她刚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良久,于黑夜中,她忽然掩嘴笑了起来。

    那种尖细的,略带嘲讽意味的笑,令人毛骨悚然——

    ————————

    翌日,余鹤起了个大早,他洗漱好后便直冲玉梓的房间。

    玉梓还躺在床上熟睡,而且脸色看起来很差。

    不是说身体好点了么,怎么看起来又病恹恹的。

    他抬手试了试玉梓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

    玉梓觉浅,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便惊醒过来。

    余鹤尴尬地倒退两步,讪讪笑道:“我不是故意吵醒你的,只是试试你有没有发热。”

    玉梓咳嗽两声,勉强撑起身体坐起来,整张脸都苍白苍白的,像张白纸似的。

    “你再睡一会儿吧,现在时候还早。”余鹤说着就要给他盖被子。

    “不睡了。”玉梓摇摇头。

    “那,我先出去了,有什么事你就喊我。”

    “等一下。”玉梓喊住他。

    余鹤无奈,回过头:“有什么吩咐?”

    “就是……”玉梓犹豫着,“就是昨夜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心中不踏实。”

    余鹤叹了口气:“我不是说了会在这里陪着你么,还有什么不踏实的。”

    玉梓摇摇头,抬眼,清亮的眸子望着余鹤:“不是这个,而是别的事……”

    余鹤顿时来了兴趣,干脆搬张椅子坐在他身边:“有什么不踏实的,可以讲给我听。”

    玉梓攥紧袖子,缓缓低下头:“是……有关殷池雪的。”

    余鹤愣了下神,马上焦急追问道:“殷池雪?他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玉梓似乎是觉得冷,孱弱的身体一颤一颤。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之久,或许是终于受不了良心的谴责,他才慢慢开口:

    “我不喜欢他,你应该看得出来吧。”

    余鹤内心OS:废话,这种事拿裤腰带都能看出来。

    “所以,那天小妈给我出了一招,说这样就能将殷池雪赶出去。”

    呵,果不其然,又是魏琪彤这贱人。

    “她说要我昨天下午等你们回来后拖住你,然后让我装晕,我那时急于将殷池雪赶走,所以就照做了。”

    余鹤听完后,只觉得世界一瞬间都在身后崩塌了。

    要说震惊,倒不如说是恨。

    这魏琪彤自己坏就罢了,还要拉着玉梓这个天真的小朋友一道下水,真是坏到根了,怎么会有这种女人啊,简直令人发指。

    “所以你昨日是假意装晕,就是为了拖住我好让魏琪彤在隔壁给殷池雪下套,借此将他赶出你家?”余鹤现在只是想笑。

    但那略带怒意的语气还是不可遮掩地暴露了他此时的愤懑。

    玉梓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声音都漫上一丝哭腔:

    “我,我没想到爹爹下手那么重,我以为顶多只是将他赶走,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也是良心倍受谴责,闹得昨晚彻夜难眠。”

    “你现在说这个,还有用么?不觉得太晚了么?”

    余鹤那声声质问犹如一把把利刃,狠狠捅.进玉梓心中。

    玉梓捂着脸,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会和爹爹说明的,但是我这么做,都是因为你啊。”

    那声声嘶哑的哭诉,让余鹤忽然开始犹豫起来。

    玉梓的心思他又怎会不知,但问题是,他同魏琪彤联手把殷池雪害成那样,还让他背负了不实骂名,让他受了那等奇耻大辱,不恨么?不可能的。

    但他是玉梓啊,那个单纯又傲娇的小少爷,真要说恨,也实在无法将这恨意强加到他身上。

    “求求你,不要讨厌我,我会改的,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相信那女人的话了。”说着,玉梓抬手扯着余鹤的衣角。

    他整张小脸都被泪水沾湿,但似乎还是不想让余鹤看到他这么没出息的样子,于是便死死咬住下唇努力止住哭声,用力之大甚至都渗出了血点。

    余鹤见状也是有点急,他抬手捏住玉梓的下巴,迫使他松开牙口。

    “你总是这样,出了事就折磨自己,是觉得这样我就会心疼么?”余鹤怒喝一声,手指都随着怒意微微发抖。

    但是,整张脸上唯一一点颜色就是发红眼眶的玉梓,看起来实在太可怜了。

    “我,我不哭了,也,也不折磨自己了,求求你原谅我吧。”玉梓哽咽的一抽一抽的,说着,还勉强摆出笑脸讨余鹤开心。

    哎,这死孩子,总有办法。

    余鹤坐下来,替他掖好被子,揉揉他睡得乱糟糟的头发,笑道:“好了,我不生气了,你也别伤心了,我就是看不得你掉眼泪,是该说你聪明还是坏心眼呢。”

    “你,真的不生气了?”玉梓又双眼含泪小心翼翼地问了一遍。

    余鹤苦笑一下:“你让我怎么跟你生气呢。”

    听到这句话,玉梓才终于破涕为笑,他转而握住余鹤的手,缩在被子里,只露一对眼睛,就那么望着余鹤。

    眼中全是深情。

    “其实呢,你要明白一点。”思忖半晌,余鹤又缓缓开口道。

    “没有谁是会陪伴谁一辈子的,生老病死,早晚有一天都要离开的,因为长大其实就是一个不停离别的过程,小时候的玩伴,读书时的同学,工作后的同事,包括朋友,父母,都会慢慢离开你。”

    “那你会离开我么。”玉梓脸上还挂着未干的勒痕,语气略显焦急,似乎迫不及待想得到“不会离开”的回答。

    “会的,或许……很快,也或许,会慢一点,但早晚还是要离开的。”

    玉梓一听,小嘴一撇,又要哭。

    “舍不得分别只是因为共同经历的回忆太美好了,怕以后万一再也遇不到这么有趣的人怎么办,这样想着,就会变得患得患失。”

    玉梓缓缓点下头,似乎是对这句话表示赞同。

    “但是你要坚信,活这一生,值得爱的人很多,有趣的人也很多,他们会一点点将你的美好回忆填补满,将你心中的空白也涂上各种各样的颜色。”

    玉梓慢慢攥紧余鹤的手,似乎是有点困了,两眼都开始眨巴不停。

    遥远的地平线处,火红色的太阳慢慢升起,将这世间都染上喜气洋洋的红色。

    玉梓终于沉沉闭上眼睛,手也慢慢松开,垂在身体一侧。

    余鹤深吸一口气,笑笑,掏出手机,对着他的睡颜轻轻拍了一张。

    总觉得,离别之时将近,这些带不走的,或许只能将他们永远留驻于相片中,就像自己说的那样,靠曾经美好的回忆支撑着过完一生。

    ————————

    余鹤这一上午向不少帮工打听了殷池雪被关在哪里,可那些人不是嘲笑他是兔儿爷就是让他滚一边去。

    就在他打算要不要直接向陈老爷挑明之际,意外就那么在一个不经意间,突袭而来了——

    玉梓病了。

    这句话说出来可能很多人都要说“哦那病秧子都病了好几年了,有什么可稀奇的”。

    但这次不一样,真的是上午还好好的,下午在吃过药后就忽然痛苦地捂住了心口,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就在这突发事件不过短短十分钟,玉梓的心脏停跳了,呼吸也告终了——

    那一天,陈家大院一片混乱,几乎是哀鸿遍野,就像是电影中的修罗地狱。

    下人们上蹿下跳忙着找大夫,陈老爷在一旁整个人都愣住了,过了许久他才冲过去,抱着玉梓哀哀恸哭。

    就连余鹤都一时慌了手脚,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好。

    “怎么会这样!上午不是还好好的么!”魏琪彤不可置信地捂着嘴巴,眼泪在眼眶中来回打转。

    余鹤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回想着之前课本上学的紧急处理办法。

    想着,他一不做二不休,大力拉开还在抱着玉梓哭的陈老爷,骑在玉梓身体上,轻轻按压着他的心口。

    “你这狗东西!放肆!老子杀了你!”陈老爷见余鹤都骑到玉梓身上了,顿时咆哮一声,跑过去就要把余鹤拉开。

    “滚一边去!”余鹤死命推开这碍事的陈老爷。

    他红着眼睛,就像一只受伤的野兽,继续给玉梓做着心脏复苏,他听了听玉梓的心跳,又捏开他的嘴巴替他做人工呼吸。

    “你怎么这样啊!玉梓都去了你就不能让他安心离开么?非要这样折腾他么!”魏琪彤哭喊着,那样子好像真的在为玉梓的死感到痛心。

    但现在魏琪彤说的话,余鹤一个字也他妈不信。

    玉梓得的是肺病,是一种慢性病,就算是死,也绝对不是这种死状。

    “给我把这狗东西拖下去!”陈老爷一声怒吼,接着捂着心口悲恸地倒在椅子上。

    没了,什么都没了,不管自己怎么小心翼翼,他这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还是就这样离他而去了——

    几个帮工听了赶紧上来拉人,一边一个拉着余鹤就往下拖。

    都说人在极度悲伤或者愤怒之际会超常爆发,就像现在的余鹤,区区几个帮工已经奈何不了他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哪来这股邪劲儿,一下子就把几人推到在地。

    继而转身,继续帮玉梓做心脏复苏。

    “老子让你住手,你听到没。”

    就在这时,冷冷一声响起,紧接着,一个冰凉的物体抵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

    是一把自制猎.枪,就那么顶在余鹤的太阳穴上,保险栓打开,只要陈老爷稍稍动动手指,那么他将彻底告别这个世界。

    余鹤顿了顿,接着抬眼瞪着陈老爷。

    陈老爷似乎是被这眼神吓到了,拿枪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余鹤别过头,继续给玉梓做人工呼吸加心脏复苏。

    “畜生!”陈老爷一声暴喝,手指即将要按下扳机。

    一旁的魏琪彤高高扬起她那线条优美的天鹅颈,嘴角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是了,只要枪声响起,一切都结束了,那么这场博弈最后的胜者,就是她魏琪彤。

    倏然间,一声轻咳于这一触即发的屋内响起。

    余鹤马上凑过去,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望着玉梓的脸。

    然后几乎是奇迹般的,他就见玉梓缓缓睁开了眼。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更有那夸张的甚至高喊着“诈尸了”匆匆夺门而出。

    魏琪彤霎时瞪大眼睛,眉间拧成一个疙瘩,但此时她眼中不光只有惊讶,更有深深的惧意。

    余鹤颤抖着大松一口气,然后将玉梓打横抱起来冲向外面,嘴中还喊着“赶紧叫车子,送去医院!”

    陈老爷也是有点懵,但反应过来之后才赶紧火急火燎地喊着“车子呢!快把我儿送去医院!”

    车子一路疾驰,好在没有红绿灯这种东西,不过短短二十分钟便从陈家大院开到了法租界的德国医院。

    看着玉梓被紧急送进手术室,余鹤这才放松下来。

    尔后便是浑身失了力,身体直直下坠,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陈老爷被帮工们搀扶着随即赶来,见到狼狈不堪的余鹤,他赶紧张口问道:“我儿怎么样了!”

    余鹤摇摇头:“还不能确定,已经在抢救了。”

    陈老爷点着头,他忽然跟着跪在余鹤面前,猛地拉住他的手:“苏荫啊,你救了我儿一命,是我陈家的大恩人!”

    说着,他身子一弯,便要磕头表谢意。

    余鹤抬手拉住他,疲惫地摇摇头:“你记住,这叫心脏复苏,是唯一能把玉梓从阎王爷手里夺回来的办法,你要让你家所有的下人都学习,以应变突发状况,毕竟玉梓这身体,说不好。”

    陈老爷激动的老脸通红,双手握在一起摆啊摆:“好,好,我陈某人以后都听你的。”

    但是冷静下来,余鹤又不禁想到,这件事未免也太突然了,完全没有可能,除非……

    想着,他抬眼看了眼还在一边咬着指甲发愣的魏琪彤。

    电光一闪,余鹤猛然想到,好像当时魏琪彤找到自己倾诉衷肠,当时自己做了什么来着。

    让魏琪彤把药煎好给玉梓送去?!

    艹,自己真是个蠢货,竟然相信魏琪彤。

    那这样看来,魏琪彤昨晚神秘兮兮去拿的药物,可能就是致使玉梓心脏停跳的元凶?

    余鹤忽然想起来之前从一本悬疑小说里看的一宗案件,是讲一个法医为了复仇而将过量沙丁胺醇注射到患者的输液中,致使她心脏骤停而亡。

    能使心脏骤停的药物很多,有很多平喘药或者抗抑郁的药中都含有这种成分,微量摄入没什么影响,只有达到一定量才会致命。

    尤其是这个年代,医学不发达,用这个杀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怀疑到她头上。

    但现在余鹤没心情去讨伐这个坏东西,他只盼望着玉梓千万不要有事,一定要度过这次难关才行。

    手术室外亮起的红灯像是一只滴着血的眼睛,死死凝视着众人。

    余鹤心里发毛,还要像个傻子一样双手合十诚挚地向上天祷告。

    他不知道神灵是否真的存在,如果真的存在,就这一次,实现自己这个渺小的心愿吧。

    一帮人就这样浑浑噩噩地等了将近两个小时,滴水未进,就在余鹤快要因此昏厥之际,手术室的红灯灭了。

    大门打开,余鹤也顾不得头昏脑涨,比陈老爷跑得还快。

    “医生,病人怎么样了?”

    那德国大夫摘下口罩,笑笑,用极其不标准的中文说道:“幸亏送来的及时,暂时是脱离生命危险了,但是还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才行。”

    陈老爷双手抱拳,对着那医生鞠了一躬:“麻烦大夫了。”

    “但是你们以后不要再给他吃维拉帕米了,这种药会阻滞钙通道,引发心脏骤停,很危险,你们这次给他吃的太过量了,以后千万注意。”

    “什么?”余鹤蹙眉,“维拉帕米?那不是治疗心脏病的药么。”

    “是这样没错,但是其成分有阻滞作用,而且患者本身没有心脏疾病,我不懂你们给他吃这个做什么。”那医生摇摇头,然后带着助手风风火火离开了。

    玉梓被医生从急救室推了出来,打了麻药还在昏迷。

    陈老爷心疼地迎上去,摸着玉梓汗津津的小脸,低声道:“我儿,没事了。”

    余鹤也跟着松一口气,继而马上望向一边浑身止不住颤抖的魏琪彤。

    余鹤看着,忍不住冷笑一声:“二姨太,很冷么?怎么一直发抖。”

    魏琪彤扭头,死死盯着他,画了下眼线的双眸显得格外凌厉。

    她细瘦的手指紧紧抓住自己的手提包,骨节发白。

    “瞧您,冷汗都流下来了。”余鹤挑起一边眉毛,倨傲地望着她,“常言道发冷汗不是恐慌就是做了亏心事,不知您又是所为何事呢。”

    魏琪彤咬紧牙关,用劲之大致使她的腮帮子都鼓起了一块。

    半晌,她松动艳红的嘴唇,笑笑:“苏荫这么关心我,也有常言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怎么,是担心我将你做的那些事全盘托出么。”

    陈老爷愣了下,似是不解:“琪彤,你在说什么呢。”

    “我在说什么?”魏琪彤笑得愈发得意,她美眸狠厉,仿佛要在余鹤身上划出千万道口子。

    “老爷,不如你好好问问这个貌似忠厚老实的下人对玉梓做过什么。”

    余鹤:???

    “呐,大家都知道,从你进了陈家以来就一直负责照顾玉梓的饮食起居,煎药喂药也一直是你在做,刚刚医生也说了,玉梓是因为服用了过量阻滞心脏的药才会造成心脏骤停。”

    说着,魏琪彤抬手指着余鹤的鼻子:“我才要问问你到底是何居心!”

    余鹤服了,五体投地的服,这女人怎么还能如此厚颜无耻地颠倒是非黑白,几句话轻易将罪名甩到自己身上。

    这时候,陈老爷那两道骇人的剑眉又挑了起来:“苏荫,可有此事?”

    “这种事不用我说,大家亲眼所见,都心知肚明,我看你一直对玉梓无微不至地照顾根本就是居心叵测,说起来,听说一开始是你主动请缨要照顾玉梓的?”

    不得不说,魏琪彤的演技实在是好,放到现在绝对实力碾压一众流量小花,真该给她颁发个最佳女配奖。

    “苏荫!”陈老爷颤巍巍抬起手,指着余鹤:“你说,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余鹤以前一直以为虽然大家都说陈老爷是个无恶不作的恶棍,但至少是个明事理的人,但现在看来,蠢,蠢到家了,这种人恐怕只有被这女人害到家破人亡才能看清事实。

    “你少血口喷人,从一个周前给玉梓煎药送药的活儿不都是你在做么?”余鹤甚至都懒得和她计较了。

    “是家里缺下人么我要亲自动手去做那种粗活,拜托你说谎也要长长脑子。”

    魏琪彤那两道细眉啊,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啊,还有愤怒抿起的小嘴啊,太真诚了,看起来实在太真诚了,以至于他人不容有疑。

    “苏荫!原来是你做的好事!亏我之前那么信任你!还将你妹妹风光嫁了出去,试问我陈某人曾几何时亏待过你!你要这样恩将仇报!”

    有时候余鹤实在是觉得和这种智商欠费的人解释都是多余的。

    “依我看,他就是故意装作对玉梓好,还搞什么心脏复苏,恐怕是早就打算好了,早就盯上了家里的财产吧。”魏琪彤又在一边煽风点火。

    陈老爷一听,顿时脸色苍白,眼睛瞪似铜铃,右手捂着心口,一副仿佛马上就要驾鹤西归的模样。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陈老爷激动的脸都涨红了,他捂着心口,踉跄着倒退两步。

    “老爷,你没事吧。”魏琪彤赶紧上前去扶。

    余鹤是真的笑了,说他贪图陈老爷那点破钱,他是能带回二十一世纪继续花还是怎么着。

    “我要是真想害玉梓,我早就动手了,何必在你家忍辱负重这么久,我贱啊?”余鹤不屑地讥讽道。

    “老爷,不必多说废话,这件事就交给警察来办,我相信他们自会还我们一个公道。”魏琪彤狠狠瞪着余鹤。

    那眼神,仿佛自己真的是那种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不惜对主子痛下杀手的小人。

    但余鹤明白,不能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而不顾大局,自己受冤事小,主要是殷池雪现在还不知道被关在哪里,更重要的是,他的清白声誉。

    “报警!现在就报警!”陈老爷面目狰狞地咆哮道。

    一旁的李管家痛心地看着余鹤,最终摇摇头,小跑出医院直奔警局。

    ————————

    冰冷狭窄的审讯室内,一盏低瓦数的吊灯在头顶晃晃悠悠,映照出余鹤极其疲惫的一张脸。

    对面坐着两个警察,看起来倒是慈眉善目的。

    但办事却是个不精神的,他们连审讯都省了,直接写好认罪书推到余鹤面前让他签字画押。

    “签了吧,别浪费我们的时间。”那警察冷声道。

    余鹤望着那认罪书,只看了几行就懒得再看,他抬起头,不卑不亢地看着那两名警察,半晌,缓缓出声道:

    “我问你,警察的义务是什么。”

    那警察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这个死到临头还嘴硬的臭小子,嘲讽道:

    “警察的义务和你这种杀人犯不沾边的,行了你也别说些有的没的,赶紧签了吧。”

    “警察的义务是什么!”余鹤忽然怒吼一声。

    那两个小警察似乎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唬住了,但马上整理好情绪,不耐烦地敲敲桌子:

    “警察的义务就是保护人民,将你这种罪犯绳之以法,怎么样,满意了?”

    余鹤冷笑一声,接着无奈地摇摇头:

    “让我来告诉你警察的义务是什么,是秉公执法,公平公正,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是不让好人受一点委屈,也不让坏人尝一点甜头。”

    “你没资格同我们讲这种大道理,还是好好打算着怎么在牢里改造做人吧。”

    余鹤声音大,那警察声音比他还大。

    “你说我没资格,那么你做到了么?放着真正的坏人不去抓,为了维.稳就随便找个替罪羊草率结案,这就是你作为一个人民警察的基本素养?”

    两个警察互相对视一眼:“这小子该不是疯了吧。”

    “你们这样,让我怎么敢把人民交给你们,把国家交给你们。”

    “你这小子,给你点颜色你还开起染坊了?少废话,不签你就在这饿着吧。”

    “要我签可以,给我一个理由,凭什么要我无缘无故背负上杀人的罪名。”

    其中一个警察微微俯身,俯视着余鹤:“你伙同那个什么殷池雪杀害了陈家的家丁阿龙,还试图谋害其二少爷,这就是理由。”

    “如果我真想害他,就不至于在陈老爷拿枪指着我脑袋的时候还给他做心脏复苏,你们根本就没调查过,仅凭一面之词就认定我是罪犯,证据拿不出来,没人会信服你们。”

    余鹤倔强地别过脑袋。

    “好,证据,你说证据,那麻烦你也拿出来人不是你杀的证据。”那警察被余鹤这么一激将,还不服了。

    很好,这就是余鹤想要的结果。

    如果说自己提出验尸,那么魏琪彤一定会在其中百般阻挠,可如果是警方要求,那就不好说了。

    其实证据不是没有,只是殷池雪曾经叮嘱过自己,不要改变大历史,这样会造成人类发展史发生混乱,那些存于手机中的证据是无法昭示天下的,手机是什么,恐怕这个时代无人说得清楚。

    “我要求验尸,查验阿龙的尸体——”

    警方看起来像是极力想证明自己不是他所谓的废物,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但余鹤还是要在事情真相大白之前被暂时关押。

    他坐在又冷又臭的监牢里,透过那扇小窗户望着窗外的明月,看着雾气于窗口涌动扩散,终于忍不住叹一口气。

    现在的余鹤别无他求,只希望玉梓能快点醒过来,然后还殷池雪一个清白。

    冷空气不断翻滚,余鹤抱紧双臂,冷得直打哆嗦。

    不知道玉梓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点。

    他抱着双臂,望着地上灰溜溜窜过的小强,嫌恶地把头转向一边。

    但是……似乎是有哪里不对?

    余鹤愣住,猛地抬起头。

    的确是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那个奇怪的点在哪,就这样卡在心中膈应的难受。

    他闭上眼睛,平复下呼吸,然后开始回忆之前经历的种种。

    从他怀疑魏琪彤说的那句“你他妈的”开始,一直到魏琪彤今天下午在医院里仅凭几句话便轻易洗脱自己的嫌疑。

    洗脱了嫌疑,那么她会做什么呢。

    没错,那个奇怪的点就在这里。

    这时候,余鹤脑海中猛地浮现出一句话:

    “只有死人才不会把秘密泄露出去。”

    现在自己已经被关在监狱里,对她造不成任何威胁,唯一能威胁到她的,就是……玉梓——

    余鹤倏然瞪大眼睛,随着这个想法的浮现,他的心也跟着猛地“咯噔”一下。

    是了!这个已经杀红眼的女人为了防止秘密暴露,一定会对还在昏迷中的玉梓下手!

    余鹤马上站起身,拍着牢门,使出吃奶的劲儿大喊着“放我出去!”

    但很不幸,即使他嗓子都喊哑了也没有人回应他。

    她一定不甘心,一定不会就这么轻易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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