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熹淑妃脸上是古怪的笑。
“这倒是奇了,贵妃姐姐和小叔。”
皇太后望着他俩相谈甚欢的模样, 心里也是直犯嘀咕。
侍女搀扶着她走过去, 而瑜贵妃和殷池雪一见到皇太后和熹淑妃,便是不约而同闭了嘴, 笑容瞬间消失殆尽。
“见过母后。”两人齐齐行礼。
皇太后看了瑜贵妃一眼,没吱声, 转身面向殷池雪:
“老九,平日要拉你陪母后游园赏花你总有借口,今日怎么倒是主动上门。”
“最近王爷往宫里跑的可勤了, 仿佛换了个人似的。”旁边的小丫鬟咋咋呼呼道。
她本是想讨皇太后欢心,讨王爷欢心,结果话一出口, 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不知这宫中是有什么令小叔念念不忘的。”熹淑妃虽然是开玩笑的语气,但字字珠玑, 任谁听了都十分刺耳。
“淑妃娘娘确实多心了。”殷池雪笑得淡淡的, 宛若一泓秋水。
“今儿恰好在这碰见你,哀家倒是想问问你, 那个沈小姐逃婚之后,你可就打算这么算了?依哀家所见,实在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见到儿子,皇太后没两句又往他的婚姻大事上扯。
确实是, 自己当时和他的亲娘宋宸妃甚是交好,算是这深宫中不可多得的知心姐妹,但偏偏那奸妃得道, 处处针对她,甚至最后还派人追杀她。
妹妹命不好,没逃过一劫,倒是留了个儿子,自己实在是可怜他,便将他收做自己的亲儿子。
所以,这儿子的婚姻大事变成了父母的心头病。
尤其是这老九眼见着步入而立了,婚姻大事却还是八字没一撇,当娘的怎么可能不着急。
“其实那沈小姐走了就走了,偌大一个京城,还愁找不到合适的?哀家觉得左丞相家那个二小姐就不错,看着就是个让人省心的,模样也不错,你若是觉得可以,母后替你找左丞相说道说道。”
殷池雪笑笑:“其实不瞒您讲,儿臣早已心有所属,暂时是不会考虑别人,不,往后都不会考虑别人。”
一听这话,皇太后倒是来了劲,马上凑到殷池雪面前,压低声音:
“那你给母后说说,是哪家的千金,让母后给你参谋参谋。”
殷池雪还是笑:“这个,秘密。”
说着,他还有意无意地看了眼一旁的瑜贵妃,似乎是同她交换了下眼神。
而这一眼,恰好被熹淑妃看在眼里。
她扬了下嘴角,但很快收敛起情绪,一派端庄。
当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原来如此啊。
——————————
微弱的烛光下,殷池雪心里所属的那位余家“千金”正伏在案前,手持毛笔,哆哆嗦嗦的写着什么。
小时候是上过几堂毛笔课,但也只是学了个皮毛,真要拿笔不容易,写了大半天还像蚯蚓爬过的一样歪歪扭扭。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么勤奋?”
殷池雪一间屋就见余鹤撅个腚正趴那写字,顿时好奇,先挪逾两句,再走过去一探究竟。
整张白纸上不停重复着三个字:
致锦媛。
“锦媛?”殷池雪抢过他手中的练字纸,“那小丫鬟不是早就死了么,写给她做什么。”
余鹤夺回练字纸,继续认真地一笔一划模仿着。
“不说话是么。”殷池雪瞪着他。
余鹤还是没搭理他。
“不说话那算了,我和瑜贵妃的事也不讲了,反正你也不听。”
说罢,殷池雪转身欲走。
只是刚走没两步,却发觉后背猛地贴上来什么东西。
一转身,就见余鹤正从后面抱着自己,抬脸满脸期盼地望着自己。
殷池雪本来还想撂他一阵儿,让这个没礼貌的好好长长记性,结果就见他脸上沾了一块一块的墨汁,活像个小花猫,顿时就一点气也没了。
殷池雪捏着余鹤的脸:“现在肯理我了?”
“刚才太投入了,没注意到你回来了,你快说,你和瑜贵妃怎么样了!”余鹤说着,眼睛里都是期待的亮晶晶之色。
“又信口胡诌。”殷池雪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余鹤笑嘻嘻的抱住殷池雪的小蛮腰:“快说嘛。”
“就是按照你说的,约瑜贵妃去御花园赏花,恰好碰到了母后和淑妃也在一起游园,也照你说的,笑容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然后呢然后呢,熹淑妃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就是一副好像早已看穿一切的表情罢了。”
“那我让你转交给瑜贵妃的书信你给了么。”
“给了。”
“你可真棒啊。”余鹤极其敷衍地夸奖道。
“这么棒,可有奖励?”
“如果我说没有……”
话未说完,殷池雪一个委身便将余鹤拦腰抱起来扛在肩头,往床上一扔:
“你就是找个乞丐帮你做事都得给人家报酬,当我二愣子么敷衍两句就算了?”
说着,殷池雪骑身而上,忿忿扯开腰封随手一扔:“天底下就没有这等美事。”
余鹤见他这发狠的架势,着实吓了一跳,还不等他跳起反抗,炙热的嘴唇便贴了上来。
殷池雪的身上总是香香的,说不出来是哪种香,每次一靠近他周遭空气都会染上这种味道。
一般人在遇到这种事时下意识都会挣扎两下,但余鹤很快便沉溺于这种香气中。
接着,欲拒还迎的,咬住了殷池雪的下唇。
殷池雪猛地睁开眼睛,略微有些发愣。
这发展,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啊。
本以为这小子肯定会一边炸毛一边使劲推搡着自己上演强人锁男的戏码,但意外的,这家伙竟然主动回应不说,就连双腿都无意识地夹住了自己的腰。
这个时候,本来是想逗弄余鹤在先的殷池雪反倒先不好意思起来。
他不着痕迹地放开手,想要后退,却被余鹤这磨人的小妖怪牢牢抱住。
“来嘛来嘛,为什么停下来了,该不会是那方面不行?”余鹤睁开眼睛,欠揍地笑道。
殷池雪这才猛然反应过来,原来自己是被他耍了。
他推开余鹤,整理下衣服,下了床。
“无聊。”扔下这么一句话,他随手拿过自己仍在一边的腰封,一边绑一边往外走。
本是气势汹汹的脸比墨汁都黑,但走到长廊拐角处,摸着被他咬过的下唇,却莫名想笑。
没办法,谁让自己早二十多年前就被他吃的死死的呢。
——————————
自打德妃被关入召德院以来,每日都是郁郁寡欢,想自己当初也是前簇后拥,结果遭遇变故后也就只有茗敏来看望过自己。
果然大是大非之前才能看清人性。
这种东西真是经不起考验。
德妃摇着摇篮,望着自己的小女儿那恬静的睡颜,心中的柔软被触动。
她深吸一口气,微笑着将女儿抱出来紧紧揽在怀中,似是质问又像是自责:
“你这么可爱,我当初怎么会舍得将你拱手送人呢。”
“你还没有名字吧,不如母妃帮你想一个,没办法,你父皇不要我们娘俩了。”
德妃思忖片刻,接着道:“不如叫茗希好不好,希望的希,那就是母妃的希望,母妃的小棉袄。”
说着,德妃将女儿抱起来,贴着她柔软的小脸蹭了蹭:“为娘太傻了,当初怎么会轻信那个奸妃的谗言将你丢给别人呢。”
正当德妃为自己小女儿的可爱容颜陶醉着,她的贴身侍女跑了进来,脸上有那么一点惊喜的意味:
“娘娘,太子宫中的小栗子公公来看望您了。”
德妃听到这个名字,明显微怔了下。
接着她马上将女儿放回摇篮中,稍作整理,定了定神:“请他进来吧。”
德妃知道,这个叫小栗子的太监就是当初那个背负上杀人罪名的,而现在宫里都在传,其实是自己和琳昭仪两人密谋好的想出这么一招来陷害熹淑妃的,而小栗子就是计划中的一个炮灰。
现在炮灰来了,那么他是要做什么呢。
嘲笑?还是……
想着,她看了眼摇篮中还在熟睡的小婴儿。
“娘娘,小栗子来看望您了~”随着一声娇俏的语气,一个瘦弱的身影从大门走了进来。
德妃看他笑得春风得意的样子,不免紧张。
她伸出手,紧紧握住摇篮的一边,用劲之大以至于指节都发白。
余鹤将手中的春贡水果放下,语气尽量放温柔:
“娘娘,这些水果太子说吃不完,要我给娘娘送过来一点。”
德妃暗暗咬紧牙关,望着那些水果,没说话。
似乎是看出她对自己的堤防,余鹤赶紧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只拨浪鼓:
“娘娘,这是我家太子帮小公主做的小玩具,给小公主解解闷儿的。”
说着,余鹤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但还要随时注意德妃的表情变化。
果不其然,在余鹤凑近小公主摇篮的那一瞬间,德妃脸色变了,煞白煞白的。
余鹤被这带着恨意的视线吓了一大跳,手一抖,拨浪鼓应声落下,掉在了小公主的摇篮中,正好打在了小公主的脸上。
疼倒是不疼,只是小公主被吵醒了,略有不满,张嘴就哭。
“希儿!”德妃戚戚喊了一声,马上俯身将小公主从摇篮里抱起来,摸着她的脑袋哄慰着,“希儿不哭,娘在这里呢。”
余鹤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出吓懵了,顿时僵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娘娘,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手滑……”
“你出去!”德妃双目含泪,委屈地喊了一声,“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你一定很开心吧!你看也看了,笑也笑够了吧,滚!”
余鹤觉得该委屈的是自己好不好,手都磨破了就为了给小公主做玩具想哄她们娘俩开心。
结果这德妃现在明显精神不佳,甚至是有些被害妄想,以为自己是来为之前受到的冤屈落井下石的,还想要加害小公主。
天地良心,除了熹淑妃那种心狠手辣的,还有谁会对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小婴儿下毒手的。
“娘娘您冷静一下,我没有恶意……”
“小桃!送客!”德妃根本不想听余鹤解释,一转身,吩咐侍女撵人。
丫鬟小桃无奈地看了余鹤一眼,伸出手:“公公请吧。”
余鹤讨了个没趣,也知道现在自己说什么德妃都听不进去,摇摇头,跟着侍女离开了召德院。
“公公能来看望娘娘小桃很开心,但是您也看到了,娘娘这几日状态实在不好,夜夜失眠,好不容易睡着了又会哭醒,小公主也闹腾,她这几天,实在是不好过。”
小桃说着,长长叹了口气。
余鹤点点头,表示能够理解:“我们太子说了,如果这边缺什么尽管开口,这几日有雨,别让娘娘受凉,照顾好她。”
小桃点点头,小眼睛里泪涟涟的:“我替娘娘谢过太子殿下。”
送走了余鹤,小桃匆匆赶回召德院,就见德妃还在抱着自己的女儿轻声哄着。
小公主稳定下来了,又慢慢睡了过去。
小桃看了看被丢在地上的那只拨浪鼓,捡起来,稍显无措地看着德妃。
“还留着干嘛,扔出去啊。”德妃只瞥了一眼便不想再看。
“其实,小栗子公公真的没有恶意,他还喊我这几日有雨,要照顾好娘娘别受凉,还说缺什么尽管开口。”
小桃讪讪开口。
德妃抿紧嘴巴,半晌说了句:
“猫哭耗子假慈悲。”
——————————
“那行,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告辞了。”
殷池雪喝完最后一口茶水,起身要走。
“那好,我就不送了,小叔有空再来玩。”瑜贵妃缓缓起身,对着殷池雪福了一安。
“对了,还有这个。”殷池雪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过去。
瑜贵妃拿过信看了看,笑了笑。
殷池雪内心OS:小栗子这个骚包,还在上面喷香粉。
只是刚一出门,迎面便撞上了款款而来的熹淑妃。
于是下意识的,瑜贵妃将手中的信封藏在身后。
即使是很快的速度,但这一动作还是被熹淑妃捕捉到了。
她笑了笑,转过脸看着殷池雪:
“小叔今日又来陪姐姐聊天解闷了?”
殷池雪嘴角扯了下,笑得很勉强:“是啊,这不听说最近后宫大乱,怕皇嫂们难以安心,特来陪皇嫂聊聊天,缓和下气氛。”
熹淑妃也扯了下嘴角:“小叔还真是贴心。”
“过奖了,等有空我会亲自去皇嫂您宫中拜访,今日时候不早我就先回去了。”
扔下这么一句话,殷池雪又同瑜贵妃交换了个眼神,然后一甩衣袖大踏步离开了。
瑜贵妃始终将殷池雪给她的信藏在身后,眼睛也一直在打量熹淑妃的表情变化。
见殷池雪走了后,熹淑妃马上换了一副笑脸迎上去:
“好久没来看望姐姐了,今日正好得空,还碰到了小叔,可惜小叔走得急,不然还能三人一起坐下来聊聊天。”
瑜贵妃假意去关窗,接着不着痕迹地将信封藏在花瓶底下。
但这一幕,又恰好被熹淑妃全看在了眼里。
“小叔最近好像来的很频繁?”熹淑妃似是无意地问道。
瑜贵妃笑笑,喊侍女给熹淑妃沏茶。
“可能是小叔最近瞧我烦闷,过来陪陪我。”
熹淑妃在内心冷笑。
这倒是奇了,皇帝的妃子,轮得着一个王爷过来帮忙排忧解闷?
眼见侍女去倒茶,屋内只剩瑜贵妃一人,熹淑妃眼珠子一转,道:
“听闻之前若廷出宫体察民情时,从外面给姐姐带回来一瓶焕颜精华露?”
瑜贵妃纤细的手指抚着盘发,笑了笑:“这孩子就是爱乱花钱,恐怕也不知道自己每月有多少俸禄,前几天还跑来和我哭穷。”
“若廷这又不是自己乱花,都是为了孝敬姐姐嘛。”
熹淑妃抬眼,不着痕迹地盯着熹淑妃的一举一动。
“不知臣妾是否有幸能试一试呢,感觉姐姐自从有了焕颜精华露后,皮肤越发水嫩了,整个人啊就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
瑜贵妃一摊手:“那我去给你拿。”
说着,她几乎是毫无戒备地起身离开了大堂。
这一下,偌大的大堂中就只剩下熹淑妃一人。
她赶紧起身走到门口看了看,确定没人后又毫无形象的一路小跑来到了刚才瑜贵妃藏信的地方,从花瓶底下抽出那封信一看——
信封上几个令人脸红的露骨大字:
我的瑜儿小宝贝收。
她又瞥了眼四周,赶紧抽出里面的信。
开头便是一句:
“一夜未见瑜儿宝贝,小雪甚是想念,想起你那娇嫩的肌肤,如晚霞般艳丽的面庞,我的胯.下,便不禁一阵骚动。”
妈的,熹淑妃看到这开头几行都TM看笑了。
果然她就觉得这几日这两人眉来眼去的定是有事,不成想这平日里看起来正儿八经的殷池雪,私底下还是个恶心的骚包。
熹淑妃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清脆的脚步声响起,她赶紧将信塞回去,整理了下衣服,走回去像刚才那样坐得端庄。
瑜贵妃回来了,手中拿着那瓶欧莱克导入精华露,递给熹淑妃:
“妹妹试试?”
熹淑妃打开盖子闻了闻,觉得好像和她平时用的面霜不太一样,就连外面这小瓶子都看起来很高级。
“想不到现在还有这种技术。”熹淑妃赞叹道。
说着,她擦了一点在手上,慢慢抹开。
嘴里也不闲着:
“不过说起来,这小叔迟迟未成亲,听闻是心中早已有了挂念的,这些日子姐姐同他聊天,可曾打听出什么?”
“小叔口风那么紧,我哪有那本事撬开他的嘴巴。”瑜贵妃一笑,两只小酒窝便显露出来。
熹淑妃瞧着她,心道难怪把皇帝迷得不要不要,看她这副样子吧,狐狸精一个。
“不过小叔相貌过人,又是皇室,喜欢什么人直接上门提亲便是,何必拖到现在还不成家。”熹淑妃继续喋喋不休地问道。
瑜贵妃也只是笑,没说话。
“该不会是爱而不得之人?身份顶特殊,比如说,后宫佳丽之类。”
瑜贵妃听到这句话,马上抬起头,表情冷了冷:“休要乱讲,王爷的事岂是我们能在背后乱嚼舌根的?”
看瑜贵妃这个迫不及待想要撇清关系的模样,熹淑妃更加确定了。
这两人,搞不好,正在通.奸。
“看姐姐似乎也疲乏了,那妹妹今日就先告辞,不打扰姐姐休息了。”说着,熹淑妃起身要走。
过了大半天,那小侍女才把茶沏好端上来。
“娘娘,喝茶。”侍女毕恭毕敬道。
熹淑妃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淑妃都要走了你才将茶端上来,真是笨手笨脚。”说着,瑜贵妃从榻后掏出一根小棍,敲了敲,“给本宫滚过来!”
熹淑妃倒是略有讶异,马上回头欣赏好戏。
宫里人提起瑜贵妃都是什么心善貌美,天真可爱,怎么,这是不打算继续伪装了?露出真面目了?
只见那个小侍女战战兢兢走过去,头都不敢抬。
接着,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她的胳膊上便狠狠挨了一下。
透过那小棍在空中的呼啸声,甚至都能感受到那股皮肉之痛。
就连熹淑妃都跟着瑟缩了下。
“奴婢错了,奴婢不敢了。”侍女马上下跪求饶,抓着瑜贵妃的腿哀哀哭泣道。
“让你不长记性,在别人面前丢我的脸!”说着,又是一棍子敲了下去。
“小丫鬟年纪小不懂事,姐姐也莫要怪罪她,今日我也喝了不少茶了,就算了吧。”熹淑妃劝慰道。
“看在淑妃妹妹的面子上我才饶你一次,再有下次看本宫不把你手打断。”瑜贵妃说着,猛地将小棍扔在一边。
熹淑妃笑了笑,翻了个白眼,扭头离开了。
瑜贵妃在一旁喘着粗气,看起来好像真的很生气。
只是熹淑妃刚一走,她便马上扑过去一把抱住那个小侍女,心疼地帮她揉着刚擦被自己抽过的地方:
“我下手太重了吧,打疼了么?”
侍女笑着摇摇头:“秋兰今天特意穿了两件衣服,且娘娘柔弱的手无缚鸡之力,怎么会打疼奴婢呢。”
瑜贵妃抱着她搓着她的胳膊:“哎呀,我也是没办法才这么做,不要怪我,昂。”
侍女秋兰摇摇头,安慰道:“只要能帮德妃娘娘和琳昭仪讨回公道,奴婢什么都愿意做。”
瑜贵妃抱着她的小侍女坐在地上,望着窗外枝丫上蹿出的嫩芽,良久,叹了口气:
“我也不知道那个小栗子说的这办法到底有没有用,完全是病急乱投医了。”
“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信他一次了,就像太子殿下说的,熹淑妃既然敢对德妃和琳昭仪下手,那么恐怕娘娘也难逃一劫,如果娘娘也变成德妃娘娘她们那样,秋兰还怎么活啊。”
瑜贵妃撇撇嘴,揉着小丫头的伤口:“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
——————————
殷池雪回到府上的时候,余鹤依然在那里勤奋练字,非常认真,以至于殷池雪进门他都没有注意到。
殷池雪拿过桌上散乱的纸张,瞥了眼:
“金风玉露一相逢,更胜却人间无数,瑜儿,你,还好么,又是未能见你的两个时辰,我一直念着你那秀美的面庞,你的一颦一簇,都在撩拨我的心房。”
“瑜儿,想你想的彻夜难眠,心中好似燃起一团熊熊烈火,女人,你点的火,你要负责灭掉。”
“瑜儿,昨日见你一面,我的胯.下……”
殷池雪实在是他娘的看不下去了!
他一把捞过还在那里真情实感的余鹤,质问道:
“这几日你让我给瑜贵妃送去的,就是这种东西?”
余鹤诚实地点点头:“不瞒你说,这几日有些灵感枯竭,之前的更露骨,更辣眼睛。”
“你自己也知道辣眼睛,别人都以为是我写的怎么办。”
“呦,您偶像包袱还挺重。”
“灭火是吧。”殷池雪拎着他后衣领将他提起来,“先把我心里头这团火给我灭了吧。”
余鹤本以为,完了,差不多要菊花钉木桩了。
结果殷池雪前期一阵操作猛如虎直接把他从椅子上抱起来,后期直接萎了,抱着就不动了。
他将头埋在余鹤的颈窝,默默的,不说话。
这稍有反常让余鹤一时有些懵逼。
他抬手推了推殷池雪:“你怎么了。”
“别动,就抱一会儿。”
余鹤马上乖乖的,还真不动了。
“本来你现在就睡在宫中,我也就趁白天时间能看看你,你还天天把我往瑜贵妃那撵,还写那种酸诗膈应我。”
殷池雪说着,小脸在余鹤怀中蹭了蹭。
“我觉得写得挺好啊。”余鹤的关注点却很奇怪。
殷池雪无语了。
他知道,对付余鹤这种人一定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于是乎,殷池雪怒抓余鹤按到怀里,逼着他——
听了一晚自己写的酸诗。
翌日一早,余鹤顶着俩硕大的黑眼圈拎着他那一堆酸诗去长清宫报到,太子一见他这模样,不禁问道:
“你和我九叔昨晚又下了一晚的象棋?”
“那倒没有。”余鹤打个呵欠。
“那你们该不会!”若廷大惊。
余鹤翻了个白眼:“行吧,我今天还要去一趟召德院找德妃娘娘。”
“怎么又去,昨天不是被撵出来了么。”
“那也得去啊,没有德妃娘娘相助的话,我的计划就不完整了。”
的确是,要想扳倒熹淑妃,仅靠瑜贵妃一人是远远不够的,德妃是很重要的一环,也可以说,她被熹淑妃害成这个样子一定不甘心,而且她和琳昭仪不同,德妃可以说是现在整个人神经都紧绷着,一点小意外都有可能致使她崩溃。
想着,余鹤暗暗攥紧了他手中的麝香。
“娘娘,我又来了~”
随着一声极不要脸的问候,德妃再次看到了她现在极其不想看到的人。
她怀抱茗希,转过身子去,没理他。
“小公主今天也在睡觉么,好像婴儿平时就是一直在睡觉。”余鹤甚至开始没话找话聊。
“娘娘,我昨晚写了一些睡前小故事,您平时可以读给小公主听。”余鹤说着,抽出几张纸递过去。
德妃没看她,更不会去接。
“还有,昨日我出宫,正好看到集市摆摊,就在卖这些小玩意儿。”
说着,余鹤献宝似的一股脑将怀中的小泥人,布偶兔子掏出来,拿给德妃看。
“行了,你不必假惺惺了,我不想看到你,你走吧。”
德妃终于冷冷开口。
余鹤依然小心翼翼陪着笑脸:“我能问问为什么么?”
德妃望着怀中睡得香甜的小女儿,眼泪渐渐漫上眼眶。
“因为我以前太蠢了,别人说什么我都信,结果落得今日下场,都是我活该。”
余鹤尴尬地挠挠腮帮子:“的确是,人心隔肚皮,你永远不知道她内心是人是鬼,但是,不要因为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啊。”
泪水缓缓滑下,滴在茗希稚嫩的小脸蛋上。
“我也不配当一个母亲。”
“是人都会因为一念之差而犯错的,但即使这样,您还是冒着杀头的风险当众承认了那是您的女儿,如果您都不配,那还有谁配呢。”
德妃缓缓抬起头,看着余鹤。
“真正的好母亲,是以身作则,是敢说实话有良知。”余鹤笑笑。
“你……真的认为我是那样的人么。”德妃含着泪,戚戚问道。
“是,我认为您是。”
“你,不怨我当初设计陷害你?”德妃试探性的问道。
余鹤:???
“这事儿不是淑妃干的么?您自己往身上揽什么黑锅。”
“你真的愿意相信?”德妃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
“娘娘,虽然我是个太监,但我也是有脑子的,我知道最近宫中传言太多,使您声誉受损,但是相信我,只要您别先放弃希望,事情一定可以解决的。”
德妃看着余鹤,有些犹豫。
被骗过一次就会变得小心翼翼。
“娘娘,信我吧。”
德妃望着怀中的小女儿,想着其他的皇子公主出生时便穿金戴银,自己的小女儿穿的却是别的公主穿过剩下来的衣物。
她攥紧手,使劲点了点头。
德妃这边的事解决了,而瑜贵妃和殷池雪那边,还要继续进行。
殷池雪送过去的“情书”快堆的比人都高了,但其实,瑜贵妃一封都没看。
熹淑妃这日又来瑜贵妃这儿瞧瞧看看想搜集点线索,结果不成想又碰上了殷池雪。
两人都已经明目张胆到这种地步,摆明了是不把皇帝放在眼中。
而且,瑜贵妃掩藏了十多年的本性似乎也慢慢随着时间推移显露出来。
她的侍女秋兰今天因为倒茶时不小心溅了一点出来,溅到了瑜贵妃手上,致使她勃然大怒,当即就给了秋兰一耳光,打得她嘴角都破了皮,渗了点血出来。
“不过是小事,姐姐何必动这么大干戈,气坏了身子可不值。”熹淑妃抿了口茶,说道。
“打了都不长记性,不打更是不成气候。”瑜贵妃瞪了秋兰一眼,“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滚。”
秋兰委屈地瘪着小嘴,扭头跑开了。
熹淑妃从昭秀宫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秋兰正独自一人坐在树下抹着眼泪,小模样还挺让人心疼。
熹淑妃见四下无人,慢悠悠走了过去,掏出自己的手绢递过去。
秋兰愣了下,顺势望去,见是熹淑妃,忙起身要行礼。
“不必了,方才不是见过了么。”熹淑妃笑得春风和煦的。
秋兰的脸肿肿的,始终不敢抬头。
熹淑妃将手绢塞到她手中,还冲她眨眨眼:“赶紧擦擦吧,不然一会儿你主子见了又要说你作秀给谁看。”
秋兰接过手绢,小声道谢。
“她经常这样对你么。”熹淑妃又问道。
秋兰迟疑很久,才嚅嚅着开口:“奴婢不敢说……”
“我这个姐姐啊,兴许是最近有什么烦心事,没事,你尽管说,我帮你说道说道。”熹淑妃说着,还抬手摸了把秋兰的脸。
秋兰双手绞着手绢,像个受了欺负的小媳妇一样,良久,她才缓缓开口道:
“其实娘娘以前待我还不错,可自从……”
“自从什么。”
“自从九王爷频繁出入这边后,娘娘仿佛性情大变,经常对下人又打又骂。”秋兰说着,又委屈巴巴地掉了眼泪。
熹淑妃叹了口气:
“丫鬟也是人啊,姐姐这次是真的太过了。”
接着,她抬起头,认真地盯着秋兰:
“那你想不想,跟着我呢。”
秋兰猛地止住眼泪,抬起头不可思议地望着熹淑妃。
“兴许是和你有眼缘,看见你我就想到了老家的小妹,看到你受气我这心里也不好过,不如你跟着我,以后啊,就绝对不用再受气了。”
秋兰连连摇头:“我不敢,要是被贵妃娘娘知道了,我又要挨打了。”
“傻孩子,你都成了我的人了,我难道还能不护着你?”
熹淑妃循循善诱,犹如她当日对德妃和琳昭仪那般,循循善诱。
当初竟然每把那个死太监弄死,这次正好被自己抓到了瑜贵妃的把柄,铲除掉她,顺道连着太子一起,那个小太监还以为自己能苟活?
做什么春秋大梦。
“可我,可我还是怕……”秋兰咬着下唇,泪珠在眼眶里打转转。
“这样吧。”熹淑妃话锋一转,“你帮我个小忙,我就保证绝对把你要到我身边,让贵妃也不敢再动你。”
秋兰一听这话,马上抬起头,似是有点迫不及待:“什么忙,娘娘您说。”
“帮我,拿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娘娘您尽管说。”
熹淑妃一瞧她这模样,乐了。
看来真是被瑜贵妃折腾的不轻,一听说能换个主子就这么迫不及待,甚至连考虑都不考虑一下。
为什么自己一直成功,想让谁死谁就得死,那还不是因为,这些人都太蠢了。
“我想请你帮我拿一封信。”
“什么信。”
“还不就是,九王爷写给瑜贵妃的信,你知道里面是什么内容么。”
“回娘娘,奴婢不知,更不敢偷看。”
熹淑妃笑着拍拍她的肩膀:“你不必怕,我说过要帮你出气的嘛,只要你拿了那封信回来,咱们就能搏一搏。”
看秋兰还是稍显犹豫,熹淑妃压低声音,凑过去:
“你可知贵妃和九王爷现在来往过于密切?”
秋兰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之后才凑过去:
“其实娘娘您有所不知,九王爷和贵妃娘娘这样来往已有半年之久,最近因为后宫之事皇上不怎么往这边跑了,于是九王爷便来的频繁了。”
“半年?”熹淑妃眉头一皱。
秋兰点点头,还警惕地望着四周。
“你可是确定九王爷和贵妃确实存在不正当关系?”
“确定,千真万确,奴婢亲眼所见,不可能有错的。”说着,秋兰压低声音,“奴婢曾经看到过他们两个在娘娘的寝房……”
话没全说出来,但熹淑妃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胆子真大,通.奸都通到皇宫来了。
熹淑妃冷笑一声,接着从怀中掏出一只钱袋,捏了几粒碎银子出来:“拿着吧。”
秋兰望着那几粒碎银子,不知道该不该接。
“跟我还客气什么。”说着,熹淑妃将银子塞进秋兰手中,“我的好妹妹。”
一听到这个“好妹妹”的称呼,秋兰立马抬起头,受宠若惊地望着熹淑妃。
“娘娘,您,您真拿我当妹妹?”
“当然了,傻孩子,不然我也不会因为你被欺负一事这么生气啊。”
“那奴婢,谢过娘娘了!”说着,秋兰哀哀哭泣着就往下跪。
熹淑妃赶紧扶住她:“既然都是一家人,就不必在意这些繁琐礼节。”
说完,她便凑到秋兰耳边,小声道:
“那么,明日这个时候,我在御花园等你,和那封信。”
秋兰使劲点点头,接着一抹眼泪:“我得先回去了,不然又要挨骂了。”
望着秋兰匆匆离去的身影,良久,熹淑妃缓缓扬起了嘴角。
只要弄死这个女人,那个毫无存在感的皇后根本不足为虑,没本事还妄想做后宫之主?不如早早让贤罢了。
秋兰一路小跑跑回昭秀宫,就看见瑜贵妃正焦急的在大堂里踱来踱去。
看到秋兰回来,她忙迎了上去:
“怎么样。”
秋兰竖起大拇指:“我办事,您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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