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山崎宗介的允许,郁弥把小泉和澄等人领上串贵族的二楼。串贵族二楼除了是郁弥的卧房外,也是放置冰箱、食材与存货的地方。能够走动的空间有约莫四、五坪,郁弥和小泉和澄、黑子哲也与真田茜席地而坐,荒北靖友则坐在和他们相离一公尺的板凳上头。
在恭贺郁弥顺利出院后,真田茜便和小泉和澄、黑子哲也轮流转述课堂的实际情况。郁弥与荒北靖友则是安静聆听。
尽管当事者之一的郁弥没有出席,但就如同司法院到时辰便会开庭,文概的教授樱井光也没有为了郁弥延后的意思。一上讲台,樱井光即向整个班级宣布课程有临时调整--由于部分班上同学为了分组报告闹得不甚和谐,且时日已拖延了快要一个月,故樱井光决定于此时此地做出最为公允的判断,并要求大家以客观的目光一同加入审判的行列。
这可出乎了真田茜与黑子哲也的意料,他们满心以为樱井光会直接下达开示,坐在最后一排旁听的小泉和澄则是心跳变得很快。
樱井光把和佐久间莉绪一组的人叫了起来(不包含真田茜,她是和郁弥一起的)接着从公事包拿出一迭装订过的白纸。
「这是你们小组交上来的报告。」
打开至倒数第一页,樱井光的食指比向一张表格。「有争执的就是这儿。佐久间同学,妳说报告的撰写者是妳和另几位同学。不过楠同学对此提出异议,她坚称自己才是完成整份报告的人。」
「樱井教授,登记在表格的内容是正确无误的。」
佐久间莉绪忙不迭地答道,其他人则跟着点头如捣蒜。
「佐久间……死到临头居然还嘴硬!」
最后头的小泉和澄气得咬牙切齿。「为什么郁弥到现在都还没有来?」
「楠同学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真田茜皱起眉头。「打给她全是语音信箱……」
「由于诸位双方各执一词,再加上此事涉及了对于评分机制的欺瞒、人际之间的蓄意排挤,所以为了不再让事态扩大及恶化,并且以儆效尤,预防类似的事件重起……我认为,将审理情形透明化,必要性是绝对存在的。」
「樱井教授,楠同学还是没有到呢!这是否意味着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那么佐久间同学,我们开始吧!」
一句话就堵上佐久间莉绪的嘴,接着樱井光一手翻阅着报告、一边随机点人抽问--问题都是出自于报告之中,而且是樱井光当场才发想的。
佐久间莉绪等人没有写过报告,按理来说是答不上来的。殊不知他们竟也能与樱井光对答如流,就好像……
「看样子佐久间同学早料到了这一手。」
黑子哲也说道。「想必报告的一字一句,他们都已经烙印在脑海里了。」
「好可怕……佐久间真不是省油的灯。」
小泉和澄细声回应。
「很好……那么,再一问──」
「樱井教授,可以了吧?再多问几个都是一样的。」
佐久间莉绪丝毫没有掩饰口吻中的不耐。不过她的朋友们可就不是那么心安理得了,神情僵硬、低头盯着桌子,不然就是双手不晓得要摆在哪儿,或是回避着樱井光的眼光,他们显然巴不得樱井光尽早结束审问。
樱井光微笑。「这是最后了。」
接着樱井光要佐久间莉绪回答的是报告的参考书目。小泉和澄一听,就像瞬间被抽走气体的气球,上半身瘫软于桌面。「还以为是多厉害的问题!这……不是等于被他们瞒天过海了吗……」
小泉和澄从头到尾都很不能淡定。而且随着佐久间莉绪等人完美地答出一道题,她心焦如焚的程度也就更加深一分。与平常相比,黑子哲也没什么太大不同,但也是聚精会神地关注着现场情况。真田茜则默然不语,她握起的拳头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
奇妙的是,应该是可以秒答上来的基本提问,佐久间莉绪竟陷入了停顿。
「郁弥,妳一定知道为什么吧?」
「是的,和澄前辈。」
郁弥会心一笑。「因为根本就没有参考书目嘛!」
「蛤?没有参考书目?怎么可能?」
荒北靖友表示不解。
正确来说,郁弥还是有参考几本国内外的著作,不过她忘了将参考书目列在里边。而由于提供郁弥参考书籍的就是樱井光本人,所以他也没有急切地再请他们补上书目列表……
但是没有参与报告制作过程的佐久间莉绪,是不可能知道的。于是郁弥偶发性的健忘,间接成了击落佐久间莉绪的那颗子弹──实情总算水落石出!教室的大家议论纷纷,佐久间莉绪的朋友们则是一个个面目发白、六神无主。
佐久间莉绪静止不动,直到她「哇──」地一声摀住脸庞,委屈而难堪地凄声控诉:「你们误会了!我有和楠同学要过清单,是她不愿意给我的!我早该知道这其中必定有诈……」
「樱井教授绝对是和楠同学串通好了!是楠同学!是她故意要陷害我!我真的是无辜的!」
接着佐久间莉绪的后方有人大力拍响了课桌,众人的视线于是纷纷集中于那人──
「莉绪!妳闹够了没有!」
真田茜怒容满面地站在座位上。「冀望妳能死心认错的我真是大笨蛋!」
然后真田茜跑到台前,将一只USB插入樱井光的笔电,迅速地点开一张小图、点到最大的显示尺寸──是佐久间莉绪在line群组中的发言截图,纪录明白地指出,佐久间莉绪要组员们与她连手保密,将文概报告的书写通通推给郁弥。(郁弥当然是不在该群组了)
然而佐久间莉绪仍在狡辩,她说那都是真田茜伪造出来的图片,她并没有说过那些话云云。真田茜听了,马上拿出插头连接电脑与手机,当场将line的聊天室公诸于投影幕上──
全班的同学都看得一清二楚了。
佐久间莉绪脸色大变。「真田茜!妳明明说过已经删掉讯息了!」
此话一出,佐久间莉绪亦有所惊觉──因为这句话无疑等于如山之铁证,证实了真田茜的图片并非伪物,而且佐久间莉绪曾要销毁纪录的事实也昭然若揭。
「不止如此……我还要告诉你们!」
连上网络,真田茜叫出了隐射郁弥是校园霸凌者,而下方是正反两方来回辩论的那则知惠袋。
透过讲台的麦克风,真田茜的音量扩及了整间教室:「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看过这篇贴文!而且你们一定也听莉绪说过,这是楠同学对她做过的事吧……莉绪说得全是假的!这文章的发表人是我,而叫我杜撰本文的人就是莉绪!」
说完,班上一阵骚动。绝大多数的人反应都是大吃一惊。
「真田!那可是小莉一字一句打出来的痛苦回忆!我不许妳戳她伤疤!」
是佐久间莉绪的亲信──八幡早纪。面部胀红的她跳了出来,大声地替佐久间莉绪辩护。
「是的!里头的文字都是真的!但……」
加害者不是楠郁弥,而是佐久间莉绪,真正的受害者则是小林千花。这是真田茜把从小林千花那儿听来的遭遇,亲手撰写而成、没有一分一毫虚假的辛酸与血泪!
「如果你们曾经觉得楠同学对莉绪很过分的话,那么听好了!这百分之一百、是莉绪对我的挚友千花施加过的各种暴行!」
「而我之所以要在这边注记:『务必留心姓名缩写为KI的女人』──用意是为了保护楠同学!我希望,只有一个人也好,可以有谁发觉我发出的求救讯号……」
「凭什么要同学听信妳的话啊!胡说八道!」
八幡早纪气急败坏地反驳。
「易如反掌!」
在「登入」处输入账号与密码,真田茜将指标移向「编辑本文」。「既然该澄清的也澄清了,那么──」
众目睽睽之下,真田茜删除了整篇贴文。
「八幡同学,我千真万确就是这文的发布者!这下妳还有什么话可说呢?」
八幡早纪哑口无言。
这时下课钟声恰好响起──佐久间莉绪夺门而出,而真田茜等人也跟着跑出教室……
紧接着就是郁弥打在佐久间莉绪脸上的那一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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