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及川彻的独处令郁弥感到些微的神经紧绷,毕竟她的内心很明白及川彻仍旧不待见自己。然而往后的半年多不仅仅是露营的筹备会议,她和及川彻还是社交舞的搭档──由于自幼便跟着双亲出入宴会与派对,郁弥对社交舞的性质与特征一清二楚……节奏不快、舞步不难,但对两人之间的契合与氛围着实讲究。至少,存在着「心结」是绝对不妥的──所以她和及川彻的关系得尽快改善,就怕再拖延下去会使情况更行恶化。
而走在郁弥旁边的及川彻什么也没说。安静的及川彻令郁弥觉得特别地……高大?是因为及川彻这一、两天总在生闷气与针锋相对,此时的他相比之下较为成熟(不那么孩子气),连带着对身材的感觉也改变了吗?
原来及川彻和兄长楠皓人差不多高啊,都是一米八出头。五官也有那么一点既视感──虽然对楠皓人的长相已经习惯至无感,不过人人都说楠皓人是帅哥……所以同理可证,及川彻也是个帅哥啰?
「及川同学。」
「啊?」
「那个,请问你……是不是很受女生欢迎呢?」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因为及川同学长得很帅。」
毫无预警与前提地赞美及川彻,似乎松动了及川彻的防备与不满。
「嘛──是常常有女孩子在我比赛前后给我饮料和毛巾啦!情人节也会收到一定数量的巧克力。」
「对了,我还想问呢,及川同学有在打排球吧?今天开会的时候,你说自己是排球部的。」
「莫非是队长之类的吗?」
「妳看人还挺准的嘛?」
方才的及川彻还稍有掩饰,不过此时的及川彻已是喜形于色了。郁弥初次看见了及川彻的笑容,是开心中又有一点「可不是吗呵呵」意味的那种。
「是呀,我在高中的排球部担任的就是主将啦。」
「真巧,我最擅长的运动就是排球呢。及川同学打的是什么位置呢?」
「我是二传手。」
接着郁弥说了一堆真心夸奖的话――比如因控球不太准确,常常在轮到自己发球的时候失分,所以对能被委以重任、技术精良的二传手感到很佩服等等的。
「发球其实也不是那么难!只要多加练习,就可以随心所欲地发到自己认定的点,在传球给队友时也是如此……」
显然「发球」和「托球」是及川彻的拿手领域。及川彻接着在这话题讲了十多分钟,从摸球的手感到他是如何地靠发球连续得分、辗压敌队,站上宫城县的四强之一……总之模样说有多得意就有多得意。
「那我明白何以及川同学会是工学部的总召了。」
「为什么?」
「总召得具有领导魅力,也要备受信赖――及川同学不是非常地适合吗?」
金城真护与黑子哲也亦同。
「妳――」
食指滑了滑嘴唇上方的人中,及川彻心花怒放地答道:「可能就是如妳所说哦?要不然谁不找、为什么就是我被选为总召呢?哈哈哈──」
「妳想对我说的话就是这些?啊,难道妳实际上……」
「是我的粉丝!?」
「呃──」
「唉呀,妳早说嘛!方才的那些问题也不过是想展现女生的矜持吧?这可没啥好奇怪的啦,青叶城西高校怎么说也是全国级的队伍嘛──」
及川彻拍了拍郁弥的背,眼神已再无先前的隔阂与尖锐。「难怪小岩对我那么凶……谁叫他最不爽的就是我这种异性缘好的人啰?搞了半天,就只是小岩在闹别扭而已嘛……哈哈哈!」
虽然及川彻的误解十分严重,完全把事情理解成了截然不同,超级乐天(自恋)的一面……不过见及川彻这般的自得其乐,郁弥倒也不认为有哪里不好。起码及川彻已经卸下心防,并且前嫌尽释了……把她看作是他的爱慕者,总比把她想成讨厌的人要强。
于是郁弥选择了不解释。
「啊,虽然妳已经知道了,但还没正式地自我介绍过呢?我是及川彻,工学部一年级。」
「我是文学部的楠郁弥!先前的事非常对不起,接下来还请及川同学……」
「同学什么的太客套啦!郁弥妳就叫我及川吧?单单名字的话也是可以的哦。」
郁弥微笑。
「我明白了,那么往后的日子就请及川君多多指教了!」
**
虽然是莫名其妙地化解了与及川彻的对立态势――郁弥本来是想告诉及川彻自己报警的理由,由于曾在静冈县被绑到地下室,又在台场的篮球场遭到恶徒包围,所以她才会打草惊蛇般、一惊觉「后面那人好像在跟着自己」就马上报警――不过藉由和及川彻的谈话,郁弥了解到原先的想法或许是行不通的,因为就如岩泉一所说,及川彻真正气不过去的不是被送入警局,而是……
「大概……及川也很不爽没人安慰吧?明明遇到了很惨的事。在他看来,我们就是一直在为楠同学说话吧。」
荒北靖友和待宫荣吉是如何不好说,然而岩泉一是及川彻的儿时玩伴,他不开心的是岩泉一不分青红皂白地就站在了她这边吧?郁弥似乎可以理解及川彻的心情,如果相同的情境发生在赤司征十郎和她身上,她应该也会觉得相当受伤。
这就是为什么及川彻把她误解为粉丝后就释怀了。因为及川彻不能忍受岩泉一胳膊向外弯,但假如是「岩泉一忌妒女人缘好的自己,才会表现得那么无情」他便可以接受。尽管及川彻搞错了,岩泉一并没有在帮她,也不认为她是及川彻的粉丝,只是既不想安抚、又懒得理会正在闹脾气的及川彻罢了。
郁弥真不知该说这两人什么,姑且不说及川彻,她实在很想对岩泉一说「这不是可以玩放置play的场合啊啊」。可是至少有一点她很确定:及川彻和岩泉一真的是彼此很好的朋友,岩泉一对及川彻的性情了如指掌,而及川彻很看重与岩泉一之间的感情。
郁弥和及川彻抵达仁王门时,黑子哲也一群人已经在等候了。他们很惊讶及川彻和她竟能相处地一派和谐……及川彻接着高调地宣布郁弥是他的粉丝,还以「真拿你没办法」的口吻对岩泉一说:
「小岩,男人的嫉妒可是很丑陋的啦。」
「蛤?没头没脑地在说什么东西啊。」
接着一行人继续往清水寺前进。
「荒北君!」
郁弥跑到了前方的荒北靖友的身边。独自走着的荒北靖友,背影就像一匹独行不语的狼。
「这两天还没和你说到什么话呢!今天穿的是我给你的衬衫吗?」
虽然市面上的白衬衫款式大同小异,不过因为是亲手挑选的,郁弥对质感和剪裁的印象都非常深刻,是故她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太棒了,我觉得和荒北君的身形很衬和哦,很好看的。」
对郁弥而言,这就是天底下最特别的一件白衬衫,独一无二。
「不要夸我,笨……」
没有讲完,荒北靖友便打住了口。「哈,没事。」
「咦?怎么了?」
「没什么。」
「我总觉得……荒北君的心情不好,发生什么事了吗?」
荒北靖友都不看她。他要嘛注视着正前方,不然就是将视线停留在啥也没有的柏油路上。
「啊,还是天气太闷了,身体因此感到不舒服吗?」
「就跟妳说没有了。」
脚步的摆动越来越快,为了跟上荒北靖友的速度,郁弥由漫步转为了小跑步。
「荒北君好奇怪!你到底怎么了?!」
「别问了!还有不要跟过来!」
「什么嘛!荒北君又这样!」
郁弥放声叫道。而她的大喊吸引了周遭路人的顾盼。遥忆上学期某堂大学英文的荒北靖友,也是如同现在──明明神态和举止都很不寻常,然而死活就是不肯开口说发生了什么事。
而郁弥虽然曾向荒北靖友许诺过:「我再也不会设定荒北君必须有的回应──因为我不想约束荒北君!荒北君只要活出真实的自我就好啰!」可是假如因不明原因而被冷淡对待,她果然还是会往心里去,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厘清真相。
「这个暑假你不是还来找我的吗?我们之间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才不到一个月……你就变了呢?」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们便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荒北靖友停了下来,而回过首的他已是脸红得不象话。「妳……妳不要这么大声!」
「明明是荒北君更大嗓门……」
郁弥不高兴地噘起嘴。「如果我做错了什么,请直截了当地和我说……不明不白地遭到回避,谁会觉得好受……」
「啊!你们在这里呀!」
不远处传来真田茜的声音。于是偏离行进方向的两人给真田茜领回了清水寺的本堂。一路上真田茜虽觉得郁弥和荒北靖友神情有异,不过碍于他们的气氛,再加上不想耽误接下来的参拜,真田茜觉得不好深入关切。
郁弥三人现身之后,大家便一同进入本堂,祈求天上的神明赐予今年的露营从筹备到当天一切顺利平安。
「纵然前前后后发生了不少状况,不过相信凭着在场的最佳组合,明年的联合露营肯定能圆满成功。」
参拜完成了,金城真护向众人信心喊话。郁弥觉得金城真护的长相和某几尊佛像的五官颇为神似。
「要不要去求一支签呢?作为今年集训的句点,说不定也能得到一些提示。」
黑子哲也问道。
「那由我来抽!」
将一百元硬币投入钱箱后,兴高采烈的及川彻拿起签筒使劲摇晃,然后洞口掉出一根写有号码的细长木棍。
循着上头的数字找到对应的抽屉,及川彻拾起那张替大家求得的签……
「哇啊!是大凶!」
岩泉一摇摇头。「老天啊,你的手气真糟糕。」
「不、不要紧,只要把签绑在树上,厄运就不会被我们带走的……」
而及川彻才要迈开步子,即有不知打哪来的一阵怪风,将他两指之间的签纸硬生生地吹走──
接着那张单薄的纸片就这么打转飘摇,越飞越远、越荡越高……直到消逝于风雨欲来的暗沉天空之下,再也不见其踪影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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