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Chapter 21(上)
楠崇史说,郁弥会不会煮饭、能不能做家事、有没有工作历练……或者是知不知情社会现状,又是否看过世间的真实面貌──这些,他一丁点也不在乎!即便郁弥一生都在楠家为其撑开的保护伞底下,因此被笑是没见过世面、没有成就的千金大小姐,温室的花朵也无所谓!
「妳想要的、有需求的,有什么是我负担不起的?说白点了,楠家迄今累积的金钱与财富,可供妳一生荣华富贵享用不尽──所以我就不懂,为什么妳不走在我安排的道路上就好了?东大教育学部毕业,再到国外留学几年,然后直接接掌克莱茵──这是多么安稳、舒适,又保证让妳名利双收的未来……」
「然而妳就非得要当什么作家!」
楠崇史气愤而不解、重重地捶了餐桌一下。
「为什么一定要一个人跑去静冈半工半读、跌跌撞撞──还要给一大堆莫名其妙的人欺负和利用!?」
「我再说一次──给我听好了!楠崇史的女儿不需要沾染雨露风霜,没有必要品尝人间疾苦,更用不着特地去体会妳所说的挫折与辛酸……因为我不愿见到妳辛苦或是受伤!」
「就是这样!妳也站在为人父母的心情好好想想吧!」
语毕,楠崇史不再正眼瞧郁弥。重新捧起汤碗的他,吃着里头的汤料。
而楠佳乃半张着唇,一会儿看向自家老公,一下子又是担心地望着郁弥。
至于郁弥──听了楠崇史的话之后,彷佛一颗沉甸甸的巨石压在胸口,她只觉得沉重地难以呼吸。
然后郁弥拆掉绑在背后的结、脱下围裙,慢慢地走出了楠佳乃、云田的视线、客厅……
来到走廊时,郁弥和楠皓人的肩膀撞到了。她没有注意到楠皓人回家了,而且正往她迎面而来。
「郁弥……!」
没有回话,郁弥接着又是回到了自己的卧房。
**
背对着房门,郁弥只觉得既泄气又心痛。
之所以向父母亲分享、于独居形式中所学习与获得的技能、事理,郁弥就是盼望他们能够理解──即便是独立生活,她也是非常地用心而勤劳地度过每一天的,周刊杂志的照片纯粹是个例外,她绝对没有乱来或是虚度光阴。再说她的日程那么繁忙,就算要为非作歹也没有闲暇,所以他们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
母亲楠佳乃暂且不提,虽说她持的是和楠崇史相同的意见,不过反对得并无特别厉害──最大的难关始终都是楠崇史。郁弥从来不指望可以完全软化、或是让楠崇史认同自己,只求他能站在她的立场稍微感受几许……
然而郁弥忘了,她弄巧成拙地搞错重点了,使得她的掏心掏肺成了无疑的火上浇油。楠崇史就是不乐见她吃苦(纵使真的为吃苦,以及是否全般皆苦还有待商榷)那么她所述说的那些心得,只会令楠崇史更加不愿意让她重返静冈(谁叫她又是提到钉子、铁板,又是说了什么痛苦、辛劳与不便)
而且郁弥这下才晓得,楠崇史不乐见自己当作家的真正考虑。并不是因为克莱茵女子学园不能无人接手,而是──
想要守护她,并为她挡下所有的险恶与不顺遂。
「原来我的所作所为……是这么令爸爸痛心和忧虑……!」
重新认知到这个事实后──尽管楠佳乃已经对自己说过一回,可是同样的内容由楠崇史亲自道出,更令郁弥为之震撼。毕竟楠崇史极少向她这般□□坦白,而且楠崇史不会矫情,绝对字字句句发自肺腑──郁弥觉得极度难受,愧疚与罪恶感把她压得喘不过气。
如此一来,她哪还狠得下心回去静冈县?
可是,她又割舍不掉在洋南认识的好朋友们……他们是真心对待自己的,甚至还开车上来东京!
「怎么办……怎么办……?」
陷入两难的终极抉择,焦虑的郁弥眼眶再度盈满泪水。
此时,从楼下传来了异样声响。
郁弥遂将耳朵贴在门板,仔细聆听──是楠崇史和楠皓人的声音,他们正为了某事而争吵。而楠佳乃的劝架穿插其中。
两人吵得非常凶。这对楠家父子而言实属少见。
「是爸爸和哥哥……他们怎么了?」
紧接着是移动极为迅捷的跑步声。正当郁弥思考着是不是该去了解情况时,她的房门猛然地被推开了。
「哇啊!」
反应不及,郁弥五体投地地倒向了房间内侧。
「妳还在干什么?」
气急败坏的楠皓人使劲地拉起伏在地面的郁弥。「快去整理行李!哥哥现在就把妳载回静冈!」
「咦?可是爸爸──」
「谁允许你这么做了?不准擅作主张!」
出现在楠皓人的身后,楠崇史冷瞪着楠皓人。
不理会楠崇史,楠皓人继续对郁弥说:「哥哥全都听见了!刚刚妳和老爸的对话──算我求妳了!妳别老是被老爸牵着鼻子走行吗?难道妳自己的感受就不必被重视吗?明明洋南读得好好的,就这么被老爸逼迫休学妳真的可以接受?还有妳的梦想啊──梦想是这种可以随随便便就放弃的东西吗!?」
「……老爸!」
回过头去,楠皓人激动地朝着楠崇史吼道。
「你太偏执了!你以为自己的作法是为了郁弥好吗?不对!你是在害她啊!不过是以保护之名行囚禁之实罢了!郁弥不是你的物品……她有权追求自己的梦!剥夺一个人的自由与目标,会带来什么样的严重后果──你在经营的就是教育事业耶!这点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吧!?」
「住口!不许对长辈这样说话!」
「我才不要!冥顽不灵的臭老头!」
迅雷不及掩耳地,被激怒的楠崇史举起抡起的右手,挥向楠皓人的脸颊。
由于力道过猛,楠皓人被打倒在地。不可置信的楠皓人抚着脸,身子不断颤抖。
「梦想是多么地可贵!能有不顾一切的追寻的梦想不容易!我才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折断郁弥的翅膀!让她变得跟我一样乏味又无趣!」
「给我醒醒吧……!我这是不想让你和郁弥抱憾终生啊!」
楠皓人自地面爬起,然后握紧拳头,虽千万人吾亦往矣地朝着楠崇史直奔而去。
千钧一发之际,楠佳乃从门后冲了出来,用尽全身力气地抱住楠皓人的腰间。
「不要冲动啊!小皓!」
面红耳赤的楠皓人大叫:「是他先揍我的耶!?」
「无论如何,有话好好说……」
楠佳乃哽咽地哀求道:「我不想见到小皓和爸爸大打出手……」
叮咚!
门铃响了。宛如静止符号一般,在场四人的注意力瞬间隔空飞至了玄关──
若干秒后,云田匆匆忙忙地跑上来楼。而低着头没敢直视一家四口,云田略有尴尬地向他们这般汇报:
「老爷、夫人……」
「是赤司先生和赤司少爷。他们前来拜访了。」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