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腻的热汗从额间紧皱的沟壑里流进眼底, 有些咸涩发酸, 视线模糊不清,坐在榻边的人像是团文文莫莫的光影, 楚晏费劲地睁着眼,想看傅时雨此刻是什么表情。
是厌恶,是窘迫,亦或者是羞臊。
越想看越辨不清, 眼前陡然一黑, 随后冰凉的掌心轻轻覆盖在了眼上。
“你别瞪眼,怪不好意思的。”犹如金玉相碰的嗓音,落在视线不明的楚晏耳朵里无疑是催.情的绝佳妙药。
“你快点。”楚晏cao着一口粗糙沙哑的嗓子,竟透着一丝低沉的性感。
傅时雨没这方面的经验, 脸颊像是熟透的红柿,往日面上的云淡风轻,此刻尽数化为羞赧之。
好在‘箭在弦上’的楚晏瞧不见,不然一世英名今个恐怕要全毁在这人手里。
傅时雨一手捂着楚晏的眼睛, 一只手缓缓解开楚晏玄色衣袍的衣带。
察觉到这人慢条斯理的动作, 楚晏怒极红眼, 若不是双手不能活动, 他哪会像现在这般憋屈。
因为看不见,触觉的感官仿佛放大了无数倍, 发现这人的手挪到腰上,楚晏终于忍无可忍,突地从床上猛坐而起, 傅时雨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这人沉重如山地压在身下。
傅时雨皱眉问:“你手臂不想要了!”
现在的楚晏哪还能顾得了这些,直接俯身吻了上去。
可恨自己手断腿瘸,最后还得自己丰衣足食。
好在身残志坚,最后还是吃得了满嘴流油的香豆腐。
过了一个时辰,重阳终于提着两桶凉水姗姗来迟,见躺在榻上、仿佛昏睡过去的世子,又看向蹲在角落里双手发颤的傅公子。
“傅公子,你手怎么了?”他奇怪问道。
傅时雨冷冷地瞪他一眼,按捺着胸臆的恶气,恰好朝落端着熬药的药碗进来,闻到里面好像有股难以言喻的腥檀味,她有些疑惑道:“公子,你吃了什么吗?”
随着这话一落地,账内的气氛也立马僵硬下来,仿佛连外面的蝉鸣声也跟着安静了了。
万籁俱寂,空气中流淌着一丝无以名状的尴尬。
傅时雨率先反应过来,红了满面,神色却很是正经,“你们出去吧。”
“有事我在叫你们。”
“哦。”
朝落看了眼床榻上盖着褥被的世子,又看了眼脸色绯红的傅时雨,总感觉两人之间好像发生了什么,好在她不是话多之人,沉默不语地转身出去了。
倒是重阳一脸明了地点点头,意有所指地说:“傅公子,今晚恐怕要辛苦你了。”
傅时雨眯着眼,语气有些危险,“既然重阳大哥这么说,那我也有事想劳烦你。”
一听这话的重阳陡然变脸,忙道:“不了不了,世子醒了恐怕要扒我一层皮。”
“还是交给傅公子吧。”
说完,便脚步匆忙地跟着朝落出了帐篷。
傅时雨察觉到背后有道炙热凌冽的视线,他神色一僵,心惊胆战地回过头,果真对上了那双仿若在深处燃着两簇小火苗的森森黑眸。
“......”傅时雨简直欲哭无泪,无奈道:“到底是哪个王八蛋,给你喂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翌日
楚晏一睁开眼,就发现全身痛的厉害,四肢形骸仿佛是散架了重新组装起来一般,每一节骨头都在发出身体极限的信号。
他头昏脑涨地坐起身,发现双臂的布条已经重新换过了,账内有被收拾过的痕迹。
闻到鼻尖窜进来一丝含着情.色和暧昧的异味,楚晏脑子里闪过某些露骨的画面碎片,终于回想起昨晚发生的所有事。
楚晏垂眸看着已经换好的衣衫,那张常年没有表情的脸上浮起一丝不明显的僵硬。
察觉到门边传来一束亮光,他转过头,正好跟端着盆热水进来的傅时雨隔空对视。
不过短短一息,两人便默契地别开视线。
楚晏沉着脸一言不发,傅时雨掀开帘子刚想出去,但想到现在出去岂不是更尴尬,还是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好了。
偏偏总有人没眼力见,重阳风风火火地闯进来,嗓子洪亮如钟,“世子,你醒了?”
“昨晚傅公子照顾了你一晚上,你可得好好报答人家。”
正装没事人的1号:“......”
正装没事人的2号,叱道:“滚!”
重阳一脸莫名其妙地顿住脚步,在两道仿佛要杀人的目光中,后知后觉地退了出去。
少了一个人,两人气氛中无形的压抑更是放大不少,傅时雨沉默地把铜盆搁在桌上,“洗把脸吧,世子。”
楚晏垂眸瞥了眼自己被绑的像两根大萝卜的手臂,反问道:“怎么洗?”
傅时雨这想起他还负着伤,拿起把水里的汗巾拧干,脚步迟疑地走到这人跟前,见楚晏正目不斜视地盯着自己,他装作没看见,拿着汗巾快速在楚晏的脸上抹了两把。
“你昨”
“那我先”
两人齐齐开口,又齐齐收声。
“你先”
“世子先”
“......”
楚晏浓睫盖着眼帘,虽前世和这人已有过肌肤之亲,但这一世都是两人都是第一回,不对......
他差点忘了太子这个混蛋了。
提及太子,楚晏面上那丝陡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目光凛冽地盯着立在不远处的瘦弱人影,“你第一回?”
傅时雨脸上一愣,没明白他话里何意,奇怪道:“什么?”
楚晏耐着性子又重复了遍,“昨晚那种事,第一回?”
“不然?”傅时雨一脸见鬼地说:“世子莫不是以为我很喜欢帮别人打飞机?”
楚晏虽不明白打飞机为何意,但听着这人承认第一次,竟觉心里像是裹了层蜜,两世以来压在心底的梦魇终于烟消云散。
他可以正视对这人的感情,可以放下所有的前尘往事,甚至可以接受这个人并不爱自己。
重活一世,他该抓住的该是这个人,不,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是自己真正想伸手抓住的人。
“傅时雨。”
他罕见直呼傅时雨姓名,眼里是从未有过的真挚和专注,傅时雨隐隐猜到他会说什么,理智告诉自己现在应该立马转身出去,但双腿却像是被牢牢钉在地面,挪动不了分毫。
“江山归你,你归我,可否?”
这话一出口,傅时雨便知这人应该是误会了,他以为自己帮太子谋划,是为了权倾朝野,万人之上。
他不禁轻轻笑了笑,“世子,我想要得从来都不是江山。”
楚晏双眸深沉,认真地问:“那你要什么?”
“枕稳衾温,唯你我二人。”
傅时雨微笑着说:“世子不必马上回答。”
就算不用说,他也预想到答案,古代三妻四妾是根深蒂固的思想,而且这人还是未来大庆的尊贵王爷,能指望他跟自己白头偕老,那简直是痴心妄想,除非今个太阳从西边出,打东边落。
“可以。”
傅时雨不敢置信地抬头,一脸呆滞地望着他。
楚晏见他神色怔忡,难得又耐心地重复了遍。
“一世无妻无子,换你共度余生。”
傅时雨脸色微沉,语气严肃地问:“你当真想好了?”
“嗯。”楚晏神色漠然道:“条件我可以答应。”
“但江山不会给太子。”
得,又绕回原点。
傅时雨心里无奈,但面上却挑着眉梢,悠悠问:“世子为何讨厌太子?”
楚晏没什么情绪地睨他一眼,并不愿作答。
既已打算试着放下前世的事情,那以后这些事他都不会再提及。
“我应了你的条件。”楚晏话里一顿,双眸一动不动地落在傅时雨脸上,“那你呢?”
傅时雨奇怪道:“我一个小郎中,世子想要什么?”
楚晏收回目光,表情略显得古怪,像是不知该如何开口,良久,才说:“不准沾花惹草,勾三搭四。”
“还有。”他嗓音冷冽道:“同太子断绝来往。”
傅时雨眼里沉郁,迟迟不肯回答。
若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军师或者军医,那事情会好办很多,但自己清楚所在的世界是在一本小说里,若没有按照书里所写,让太子登上皇位,那必定会发生一连串的蝴蝶效应,未来也会变得不可预测。
看着他为难的模样,楚晏心里顿时像打翻了一坛老陈醋,五脏六腑都是酸的,他逼问道:“你就这么放不下太子?”
傅时雨抬眼,“倒不是放不下。”
“但太子一定要登基。”
楚晏不禁气地面色狰狞,好不容易想和这人缓和关系,结果又被他无情打碎。
他冷笑着说:“这江山还真落不到他手上。”
傅时雨对他这盲目的自信有点疑惑,问道:“世子怎么能确定?”
“太子性子沉稳,治国有才,在我看来,他是最适合君主的人选。”
其实他想说主角,但想到对面这人听不懂,干脆也就换成了后面两字。
他每夸一个字,楚晏脸色立马阴霾一分,最后那张脸已经黑得像是暴风雨来临下的天幕,乌压压的有些瘆人。
“是吗?”楚晏面无表情地说着,“那我偏不让他登基。”
傅时雨以为这人恐怕又在闹什么别扭,刚想说话,楚晏轻飘飘地一句话瞬间吓得他脸色骤变。
“你不要这江山,那我便要了。”
他漫不经心地语气像在讨论今日的天色,但落在旁人耳朵里,却不亚于是平地惊雷,洪钟震响。
傅时雨瞠目结舌地觑着他,好半晌,他才迟钝地眨巴了两下眼,僵着脸笑道:“世子你......在开玩笑?”
这走向不太对吧,本来想劝这人让太子登基,怎么反倒让他生了谋权篡位的念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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