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时雨弯腰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神色呆滞的封长行反应过来,连忙扶起他,疑惑道:“太傅为何这身打扮?”
“说来话长。”傅时雨握住他手臂,紧紧盯着封长行双眸,“殿下,现在可是个好机会。”
“什么好机会?”封长行不明所以。
傅时雨没回答,只问道:“殿下难道不想报复回去?”
封长行眼里一震,愕然道:“太傅这是在说什么?”
“……”
傅时雨深深看他一眼,不知道这位太子是真的愚昧,还是假装无知。
“殿下如若不知,就先按照我说的做。”
“……太傅请讲。”
见楚晏突然停下脚步,王福心中有些不安,忍不住出声提醒道:“世子……”
楚晏回过神,调转身子,突然毫无征兆的往另外一个方向行去。
王福心中奇怪,悄悄看了眼刚刚楚晏望的地方,发现那里除了一滩水迹,其他什么也没有。回过头,发现楚晏已经走出不远,他急忙追上去,疑惑道:“世子,这不是出宫的路啊……”
*
“不好了!太子殿下在后花园落水了!”穿着鹅黄色宫服的身影如同一只蝴蝶穿梭在皇宫里,嗓门大得仿若洪钟在敲。
这样喊一圈,皇宫里大半人都被惊动了,纷纷朝后花园的方向跑去。
见达到目的,傅时雨开始背靠着墙壁直喘粗气。
这具身体真的太虚弱了,等空了得好好锻炼。
刚歇完一口气,迎面走过来几个身着棕色盔甲的禁卫军。他们气势汹汹的迈步而来,为首侍卫怒喝道:“大胆奴才!皇宫里岂容你如此大声喧哗!”
傅时雨累且无奈。
我要是不这样吼一圈,怎么惊动宫里的人以及皇上。
他面上升起一丝恐惧,装作瑟瑟发抖的模样,结巴道:“回……回大人,太……太子殿下落水,现在还在池边昏迷不醒……奴婢也是一时情急……”
傅时雨故意在落水,昏迷不醒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果然那侍卫听后神色一变,沉声道:“所言非虚?”
“奴婢不敢有一句隐瞒。”
那人见‘她’神色惊惶,不似说谎,转头朝后面的侍卫凝重道:“我同她去,你们去禀报皇上。”
吩咐完,他又面向傅时雨,言语间有几分迫切,“太子现在在哪儿?”
傅时雨作完戏,神色也恢复正常,“大人,请随我来。”
*
“世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王福试探着问道。
“……”楚晏沉默的背着手,玄色长袍衬得他身姿伟岸,墨发金冠,容貌身姿更显出挑。
见他不说,王福也不敢多问,随他一路进了琼花殿。
这可是贵妃娘娘的宫殿啊……
王福云里雾里,不明他为何要来此处。
门口宫女见楚晏过来,屈膝行礼道:“参加世子。”
“六殿下是否归殿?”楚晏淡淡道。
“回世子,六殿下刚回来不久。”
“去告诉六殿下,我有要事找。”
“是,世子。”
那宫女被楚晏身上的寒气冻的直发抖,迫不及待的离开了他的气压范围。
没过一会儿,那宫女出来了,“世子请随我来。”
楚晏稍稍点头,王福想跟上去,脖子蓦地一凉,他忙不迭顿住脚步,正好瞥见楚晏收回去的视线。
如果没看错,刚刚那双眼眸里闪过一丝杀意和乖戾。
“就在门口等。”
“是。”王福回过神,后知后觉发现背后衣衫全被冷汗打湿了。
“羡行,你今日为何想起找我?”见他进来,被叮的满头包的封烨堂连忙出来迎接。
由于楚晏父亲的关系,他在宫里一向是皇子们争先拉拢的对象,毕竟是未来继任广陵王爵位的嫡子,只要和他关系搞好,就相当于拥有广陵王手中兵权。
现在的楚晏在这些皇子眼中就跟个香饽饽似的,谁都想啃一口,可惜他对每个皇子的态度一样,清冷孤傲,置身事外,从不主动亲近。
如今见他进殿,封烨堂简直高兴的找不到北。
这岂不是就说明自己离皇位又近了一步……
楚晏只简单扫一眼,就能把他心中想法猜得透彻。
上一世的楚晏从来没把这蠢货放在眼里,但这一世……
看着封烨堂肿的像个猪头的脸,他缓缓垂下眼。
这是好事,以后扶持他上位后,自己比较好拿捏。
前世他误以为胸无城府的是那位不受宠爱的太子,没曾想这封长行是个切开黑,登上皇位就原形毕露。
当然若不是傅时雨在里面推波助澜的话,自己也不会失败,所以归根究底,傅时雨这个人才是关键中的关键。
现在他不打算扶持沈言亭,也绝不会让封长行登上皇位,等把这位头脑简单的六殿下弄上皇位后,他就手握军令,权倾朝野,一辈子逍遥快活,岂不是更自在。
而这位六皇子注定是一代昏君,他再加把火,大庆迟早有一天毁在他们手里。
不经意瞥到楚晏眼底的阴沉,封烨堂心中胆寒,小心翼翼的喊了一遍,“堂弟?”
楚晏收敛起脸上的冷意,漠然道:“我来是向殿下禀告太子落水一事。”
“竟有这等好事!”封烨堂喜不胜收的拍了下桌案,问道:“可还有气?”
楚晏瞧着那张肿的不像话的脸,越瞧越像一张猪头脸。
“活着。”
封烨堂脸上瞬间黯淡,叹气道:“可惜。”
“太子落水不是一件小事,伯父一定会彻查此事,今日堂兄也在场,届时如若查到你头上……”楚晏欲言又止,眉宇间升起几分深沉。
封烨堂终于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脸上开始慌了,焦急道:“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殿下无需自乱马脚。”楚晏看向不远处绣着踏雪寻梅的屏风,“你在太子落水之前就已离开了,这事本就与你没有瓜葛。”
封烨堂松口气,“那你还说这番话,吓死我了。”
“但...”楚晏的语气陡然一转,眯起眼尾,“就怕有人存心利用,把太子落水一事怪到殿下头上。”
“谁敢如此大胆!”封烨堂猛拍一下桌案,因为双颊肿大,他吐字有些不清,配着那张脸看起来尤为滑稽。
楚晏不理他的愤怒,不咸不淡道:“身在宫廷,举步维艰,殿下又居于高位,还是谨慎些为好。”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封烨堂神色不安的来回踱步,“如果被父皇知道,我就完了。”
“我有一法子。”
封烨堂面上一喜,迫不及待道:“你堂兄都快急死了,就别卖关子了。”
楚晏勾勾唇角,“你且附耳过来。”
见楚晏离开,封烨堂急忙关上房门,屏风后走出来一位雍容华贵的美妇,纤纤玉指捏着一团蒲扇,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
“母妃...”封烨堂有些害怕的缩缩脖颈。
美妇乃是封烨堂的生母,容贵妃,如今备受圣上宠爱。
她冷冷的瞪了封烨堂一眼,斥道:“别叫我!”
封烨堂眼里升起几分委屈,“我...我也是因为母妃,毕竟要不是封长行母亲的话,母妃早就荣登后位,而且以他的平庸之姿,岂能担得上太子之位。”
“你啊。”容贵妃叹口气,蒲扇轻拍了下他头顶,无奈道:“我早同你说过,成大事者切莫太过心急,只要你能力足够出众,就算再低调,这太子之位迟早有一天是你的。”
“而且我同你说过无数次,就算没有封长行母亲,陛下也不会让我即位,我之所以被封贵妃,是因为我这张脸与陛下的故人有七八分相似,你趁着我还没年老色衰,就给我争口气点吧。”
说到最后,她的话里含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失望。
封烨堂越听越后悔自己太过鲁莽,若是今日不生事,就不会有这些麻烦了。
他垂头丧气的低下头,嗫嚅道:“母妃,是我做错了。”
见他真心认错,容贵妃心中怒火消了些,“刚刚广陵王的话,你可听到了?”
封烨堂眼里一怔,小声回答,“听到了。”
“同他说的做。”
“可是...”封烨堂有点犹豫,“他突如其来的献殷勤,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容贵妃在圆凳上坐下,封烨堂赶紧上前给她倒了杯热茶。
“他如若不是诚心帮你,今天也不会多跑这一趟,而且目的暂且不谈,如若他真想利用我们,我们也吃不了亏。”
“你现在承了他这份人情,一是解救现在的困境,二是与他拉尽几分关系。”
封烨堂眼睛一亮,“还是母妃想的长远!”
“属你最油嘴滑舌!”容贵妃饱含笑意的看他一眼,“还不快去准备!”
“是!皇儿这就去。”
封烨堂行完礼,就急匆匆的跑了。
容贵妃兰花指捏着茶盏,拂去茶水上漂浮的杂质,浅浅抿了一口。
想到刚刚楚晏望进屏风里的眼神,她垂眸笑了笑。
这小子,倒是机灵。
明明进来就知道屏风后有人,为了让自己信任与他,还故意往屏风里瞧一眼。
*
“太子殿下就在那儿?”傅时雨带人到了池边,看到地上一动不动的封长行,那侍卫吓得脸色刷白,急忙上前触了触他的鼻息。
还有气。
他心里缓口气,赶紧把封长行背起来,边跑边询问道:“太子殿下怎么落水的?”
“奴婢不知,见太子殿下在水塘里呼救,等把他救上来后,怎么叫都没反应。”
“你救上来的?”看着她细胳膊细腿,那侍卫眼中有些怀疑。
“是的,奴婢穷苦人家出生,从小干粗活,所以力气也比常人大了些。”傅时雨游刃有余的答道。
那侍卫点点头,看她身上的湿衣服确实还没干,再加上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些事的时候,他问几句也就住嘴了,背着太子一路疾行回到了荣和殿。
刚到殿门,里面跑出来一个衣着破旧的小太监,见到他背上的封长行,吓得腿一软,如同跌倒在地上。
“殿……殿下怎么了?”
小太监刚想回话,殿外传来一阵风驰电掣的脚步声。
“皇上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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