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趟了吧。”
“小花是女孩子,不要数她方便的次数。”
“我可没说她拉屎。”
“你……”
花绘脸色惨白地拄着木棍从草丛里走出来,凌越一看见她立刻夸张地一手捂鼻子,一手扇风,一脸嫌弃的模样。她看了他一眼,没有力气跟他计较,“噗通”一声趴在绾芳身边不动了。
绾芳连忙把她扶起来。
苏纪冼看了她一会儿,突然道:“我明白了。”
“什么?”凌越和绾芳异口同声。
“妖兽肉里有灵气,她才炼气一层,吃了那么多妖兽肉,身体受不了。”
凌越哈哈大笑,“活该!哈哈活该!”
苏纪冼斜睨他:“凌越,你是小孩子吗?”
花绘:“他本来就是小孩子,我都懒得和他计较。”
绾芳捂嘴笑。
凌越腾地站起来,指着她道:“你说谁是小孩子?你明明比我小,你才是小孩子!”
她反唇相讥:“还好意思说比我大,长这么大还这么幼稚,鄙视你。”
“你、你敢鄙视我?你这个弱渣!”
“哼!”肚子又闹腾起来,她泪流满面,拄起拐杖跑去拉屎,身后凌越大声嘲笑:“屎王!臭屎王……”
苏纪冼和绾芳看着异常兴奋的凌越都无语了。
另一边,蹲在草丛里的花绘忍着腹痛如绞,咬牙画符。其实苏纪冼不说她自己也是明白的,大量灵力在身体里横冲直撞,她不会法术,没法直截了当地宣泄,唯有通过画符消耗灵力。
画完一张舒服一些,但等胃里的妖兽肉消化了,灵力又狂涨起来。如此往复,到天亮了,她体内的灵力才渐渐趋于平稳。
另外三人还在睡觉,她折腾了一晚上,他们也睡不好,直到凌晨才睡着。她轻手轻脚地走到绾芳身边坐下,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日上三竿,刺眼的阳光照在几个孩子身上,绾芳感觉不适,揉了揉惺忪睡眼坐起来,看他们都还在睡,便动作轻轻地起来去附近的小溪洗漱。
小溪清澈见底,各种各样的鱼儿摇摆而过,有时跃出水面,鱼鳞反射出瑰丽五彩。
她拿出喜爱的手帕,沾了一些水,轻轻擦拭脸。
忽然,她注意到水的颜色有些变化,似乎越来越暗,数条通体漆黑的鱼从上游疾速游过。
“啊!”
三人一惊,从睡梦中惊醒,面面相觑。
“绾芳呢?”
苏纪冼仔细回想了一下,指向一个方向,“那里。”
三人立刻跑过去。
“这溪水怎么那么脏?”凌越后退一步。
花绘仔细打量周围,突然注意到溪边的手帕,快步走过去,捡起来一看,“是芳芳的!”
不好的预感同时袭上三人心头,凌越抱着一丝侥幸说:“她是不是跟我们开玩笑,说不定正躲在哪里看我们笑话。”
花绘瞪了他一眼,“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无聊吗?”
“你!好男不跟女斗……”
苏纪冼找了一圈,没有别的收获,眉头越皱越紧,“绾芳可能出事了……走,我们去溪水的上游看看,这里的水质奇怪,她失踪可能跟这个有关。”
三人不敢耽搁,快速往上游跑去。很快,他们找到小溪的源头,那是一个很普通的凡人小镇。
穿着朴素的百姓来来往往。
年轻母亲牵着孩子的手,青年男子扶着年迈的老父,学堂里传出朗朗读书声……
三人走进小镇,仔细查看四周围。
凌越嘟囔着:“很正常呀。”
苏纪冼面上不显,心中却越发焦虑。知道敌人是谁还好,起码有救回来的可能性,最怕的就是这样不明不白的情况,无从下手,若是在这里找不到问题,再去别的地方找无异于大海捞针。
一个三五岁的孩子拿着竹蜻蜓从他们身边跑过,撞到花绘身上,竹蜻蜓掉下来,孩子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凌越眼疾手快扶住花绘,“喂你没事吧?”
她摇摇头,蹲下来捡起竹蜻蜓,递给小孩,“抱歉,还给你。”
小孩抢过竹蜻蜓头也不回地跑了。
苏纪冼注意到她脸色凝重,问:“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嗯,这里很奇怪。”她顿了一下,压低声音:“大人和小孩牵手的时候,正常应该是小孩抓住大人一根或两根手指,或者大人托着孩子的手,但是刚才那个母亲把孩子的手包成一团抓在手里。”
凌越听不明白,“有什么奇怪吗?”
她道:“大人生气的时候会这样强硬地抓住孩子拖着走,但他们的表情分明很平和。”
苏纪冼:“仅凭这点不能说明什么。”
“不止这个,你们看那对父子,他们挽手的姿势不觉得奇怪吗?”她比划了一下,看他们不明白,干脆挽住凌越的手,“你们看,小姐妹挽手的姿势才这样。”
凌越用力抽回手,“谁跟你小姐妹,恶不恶心。”
“还有这里的人读书,居然把《虽邪》第一篇里的橘黄和泽念成举荒涸泽,举荒涸泽在《非但绝》的尾篇,只有准备科举的人才会读《非但绝》,但是刚刚路过学堂的时候里面分明都是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
苏纪冼和凌越听得一愣一愣,“你怎么知道?”
“我哥哥本来准备参加科举,天天晚上都在背书,我每晚都听着这些睡觉,字可能不会写,但绝不会听错。”
苏纪冼颔首,“既然这里确实有问题,我们就把目标锁定这里,日落之前先到处找找看,找不到再找户人家落脚。”
花绘看天快黑了,自告奋勇:“那我先去找能借宿的人家。”
凌越一把抓住她,“你胆子肥啊,这里奇奇怪怪的,你个弱渣还敢一个人到处跑,也想被抓走吗?”
“没错,我们不能分开行动。”苏纪冼道。
她咬唇点头。心中担忧,半天过去,不知道绾芳怎么样了。
找了一圈一无所获,天黑下来后他们找了一户人家借宿。
三人挤在破旧的小屋内,唯一的一张小木床给了花绘,凌越和苏纪冼盘腿靠在床边修炼。
花绘也想修炼,但怎么也静不下心,仰头看着窗外的明月,又圆又亮。
第二天、第三天仍旧一无所获。
时间拖得越久,绾芳越危险,他们甚至不能确定绾芳是不是还活着。
凌越烦躁地一剑狠狠插在树里,树轰然倒塌。低吼:“混蛋!”
花绘突然站起来,大步往回走。
“喂,你去哪?不是说了不要分开行动吗?”
“不要跟着我,你们烦死了!”她回头大叫。
两人一愣,连忙跟上去,凌越去抓她的手,“你发什么脾气?我们还不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她用力甩开他,“谁要你假惺惺,你不是讨厌我吗?我失踪了死了你不是更高兴!”
他噎住,“我、我又没说……喂你走慢点!”
三人吵吵嚷嚷地回到住处。
在屋外洗菜的妇人目光沉沉地瞥了他们一眼,又飞快低下头。
苏纪冼脚步一顿,扫过佝偻着背的妇人,大步走进屋。
晚饭是土馒头和酸菜粥。
最初凌越对这寒酸的饭菜很不满,后来绾芳一直没消息,他也没心情闹腾了,而今天花绘莫名其妙对他发火,他心里堵着一股气,一坐下来就大口往嘴里塞馒头。
“呸呸,难吃死了!”花绘吐出馒头,对做饭的妇人横眉竖目:“我真是受够这里了,我自己去做!”气冲冲地跑进厨房,很快里面传出“哐啷哐啷”的翻箱倒柜声,她大声嚷嚷:“面粉呢?面粉在哪里!”
妇人赶紧跑进去找了面粉给她。
凌越瞠目结舌,对苏纪冼喃喃道:“她怎么了……”
苏纪冼摇头,“让她静静吧,绾芳的事谁都不好受,你不也发了那么大火。”
“但我没冲她发呀……”他有些委屈地小声嘀咕。
是夜,万籁俱寂。
没人有修炼的心情,干脆都闭上眼睡觉。
到了后半夜,花绘缓缓睁开眼,经过激烈的心理斗争,她蹑手蹑脚地越过两人走到屋外。
夜风习习,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泥土味道。
她回头看了一眼安静的小屋,握紧拳头,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小姑娘,这么晚了去哪呢?”
……
“凌越,快醒醒!”
凌越迷迷糊糊地不愿睁眼,“怎么了?”
“花绘不见了!”
凌越一怔,猛地站起来,看见床上空空如也,立刻就变了脸色,大步跑出去。
苏纪冼拉住他,“冷静一点。”
“人都失踪了还怎么冷静!?”
“嘘。”苏纪冼示意他安静,然后指了指地上。凌越不耐地低下头,发现了一小撮细细的白色粉末。
这是……凌越突然想起傍晚花绘要的面粉,猛地看向苏纪冼,后者微微点头。
凌越忍怒:“你早就知道了?你们串通好的?”
“没有,我猜到一些,但不确定,但她突然转变,我想肯定有什么蹊跷。”
凌越攥起他衣领,狠声道:“你猜到了为什么不拦着她?”
苏纪冼掰开他的手指,“都说了是猜,万一我猜的不对,去问她反而给她提了醒,本来不准备这样做也变成这样做了。况且现在有时间跟我吵架不如赶紧去找人,不要浪费了她牺牲自己换来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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