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绘被一桶水泼醒过来。
冰凉的水流在身体各处游走,她打了一个寒颤,勉强睁眼,泼水的人哼了一声,转身走出去。
这是一个很大的屋子,窗户都被钉死了,出去的人一把门带上,屋子迅速陷入一片黑暗。
在有光线的刹那,她看见屋里歪七扭八倒了不少人。
都是女人。
她的手脚都被绑住,挣扎了一下无果就放弃了,轻声唤:“芳芳?芳芳?”
没有回应。
她心头一凉,难道芳芳已经……不,不要往坏处想。可能芳芳没有被关在这间,又或者昏迷着没醒。
她倒下来往旁边滚动,撞到人就停下来摸摸衣服。绾芳的衣服料子非常特别,她说不出是什么材料,但摸上去特别光滑,就像把手伸进小溪里一样,有种缓缓流动的别样凉意。
滚了一圈又一圈,她终于摸到这种衣服,惊喜道:“芳芳!”
绾芳一动不动。
她努力坐正身子,指尖点到绾芳胸上,有心脏的跳动,心里松了口气。
这时身上的水腥味逐渐淡去,她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似有若无的血腥。
“咔嚓!”门再次开了。
借着一瞬间的光亮,她看见躺在地上的绾芳,面色惨白发黑,从脖子蔓延到眼角,一道长达五寸的骇人伤口,皮肉外翻,伤口周围全是已经干裂结块的血迹,在这张精致美丽的小脸上尤为触目惊心。
这一幕和哥哥烧毁的脸重合,一股怒火袭上她心头,但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进来的人拖出去。
“这么脏,圣母大人看见了要发怒。”一人说话。
她满地滚的时候,湿衣服粘了一身泥沙。
她便被扔进一个水桶里,剥光了衣服,粗暴地洗刷,同时有人拿来食物,一口一口往她嘴里硬塞。
“呜呜!”她摇头挣扎。这两人都是村妇打扮,其中一个她在村子里找人的时候见过,那时在自家屋门前晒稻谷,仔细想想,根本不是这个季节该干的事。
很快,她被从澡桶里拽出来,光着身子被拖到一个精致华丽的殿前,在这片山野间尤为突兀。
“圣母大人,新抓到的丫头。”
屋内传来一声慵懒的“嗯”声,伴随水流翻动的声音。
花绘怔怔地看着前方,地上像破布一样扔了几个年轻女子,一动不动的不知道是不是死了,而她们身上、地上都是大片大片的血迹。
正想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她“哇”的一声呕吐。
“大胆!对圣母大人不敬!”村妇一巴掌扇来,直接把她脖子打歪。
将她扛起扔到一个池子旁后,村妇急忙忙离开。她想撑起身子,被地上的血一滑,又猛地摔下去,下巴磕破了皮,抬头正对上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吓得大声尖叫。
“呵呵!”
惑人的笑声响起,她的下巴突然被捏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好看的脸,但比起绾芳,甚至凌越他们都还差了些。但这个人的姿态神色都妖媚至极,从额头落下的缕缕血线让人觉得恐怖的同时,也让人不由自主拜倒在她的魅惑风情之下。
花绘的瞳孔微微涣散,心中警醒了一瞬,对上对方的眼睛,又渐渐丧失了神志。
“什么嘛,仔细一看才练气一层,害奴家白白浪费灵力在榧目上面。”
就像解除了某种禁制,花绘瞬间恢复了清醒,看见女人抓起一个奄奄一息的年轻女子,鲜红的指甲划过年轻女子的脖子,伤痕累累的皮肤上新增一个豁口,顿时血如泉涌,流淌进浴池里。
花绘目光颤抖下移,看见盛满鲜血的浴池。
这个女人竟然用人的血洗澡,变态……不,怪物!
她用力挣扎开女人,连滚带爬地往外跑。
女人冷哼一声,鲜红的指甲瞬间拔长,像夹一只小虾米一样把花绘夹回来。“噗通”扔进血池。
“跑什么,奴家对有灵力的药引子可是珍稀得很,不会让你们一次死干净。”说着捏住她的脖子,将她从血池里提起来,妖娆一笑:“小妹妹,你觉得姐姐我美吗?”
“美……”花绘不敢激怒她。
“呵呵!”女人拍拍她的脸,“那你猜姐姐今年多大了?”
老妖婆!“十八……不,十六……”她低头含糊。
女人笑得花枝乱猜,就在花绘以为自己可能逃过一劫的时候,女人脸色突变,紧紧捏住她的脖子,面目狰狞,“本来看在你长得普通的份上想多留你几天,没想到小嘴这么会说话,长大后又是个蛊惑男人的妖精,留你不得!”尖利的指甲猛然朝她脖子插来。
生死关头,她不敢再保留,驱动五行珠飞出体外,想把这个女怪物的血吸干,却发现自己的修为不足以驱使五行珠活抽人血,反倒是把血池里血都吸收进去。
女人大怒,“臭丫头,你对我好不容易收集的药血做了什么!”
尖利的指甲插进花绘脖子,“啊……”
“啪!”女人的指甲断成两截。她愣了愣,看向门口,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两个男孩,砍断她指甲的剑飞到其中一个男孩手中。
不好,看不透他们的修为,必然比她的炼气五层要高,高多少?她心里没底,但她半点不慌,悄悄驱使灵力集中在双眼,只要用榧目,筑基以下都逃不出她的蛊惑。
“不要看她的眼睛,她的眼睛有问题!”花绘捂住流血不止的脖子大喊。
女人大惊,一看那两小孩果然闭上眼。可恶!但他们闭上眼也给了她逃脱的机会,不过逃之前要先弄死这个坏她好事的死丫头!
还没来得及动手,一张金网从天而降,降下梵文打在她身上,她定格在逃跑的动作,骤然血肉横飞!
凌越准备出剑的手一顿。睁开眼看到满地大块小块的血肉,震惊,“苏纪冼,你这小破网到底什么来头!”
苏纪冼把网收回来,本来金光灿灿的网此刻变成灰白色,不由心疼:“金冈网是一位得道佛修所制,最克邪修,邪修所负的孽障越多,攻击越狠,消耗的灵力越多,金冈网里的灵力都是我爹的,本来还能用几十次……”
凌越没耐心听他解释,急奔到花绘面前,“喂你……”注意到她一身光溜溜地坐在池子里,脸腾地起火,赶紧背过身,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扔给她,“穿上!”
她勉强披上衣服,血流过多加上放松下来,眼前一黑昏过去。
“小绘!小绘!”
花绘缓缓睁眼,看见绾芳坐在她床边,美眸红肿,似乎狠狠哭过一场,见她醒了猛地扑上来抱住她,“小绘……”低声呜咽。
她还有些茫然,看见凌越和苏纪冼也在,又看了看绾芳,张口:“没事太好了。”话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异常沙哑无力。
苏纪冼道:“你脖子的伤口深,伤到声带,修养半个月才能好。”
“哦……”她摸了摸脖子,不痛,摸上去很光滑,突然想起绾芳的脸,连忙看去,见到她脸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只剩下一道拇指粗的浅褐色。
绾芳注意到她的目光,慌乱地捂住脸,低声抽噎。
凌越不耐道:“别哭了行不行,都说了过几天就没了。”
绾芳不理他,默默抽噎。
“绾芳的伤口久了些,没法立刻恢复,要多过几天。”苏纪冼见花绘异常惊讶,特意解释道。
“这、这个药……有没有多,能不、能给我一点?”她紧张地望着他。
苏纪冼不解,“你的伤已经好了。”
“不是我,是我的哥哥,他的脸被坏人烧坏了,所以我想……”
“你哥哥伤了多久?”
“几个月。”
他摇头,“那没什么用了,这个药对越新的伤口效果越好,但隔了十天以上就和普通伤药无异了。”
她闻言沮丧低头。
“只是伤口倒不用太担心,等你哥到了筑基,洗髓伐骨,伤口基本就没了,再不行到了元婴还能重铸肉身。”
好像是这个道理呢。她忍不住高兴起来,哥哥那么厉害,筑基元婴肯定没问题。
“还笑,没见过你这么弱胆子还那么大的女人,我们晚来一步你就死了知不知道?”凌越的手指就差没戳到她鼻子上。
绾芳身子颤了颤,紧紧抱住她,“对不起……谢谢……”
“嘿嘿。”花绘死里逃生还救了朋友,心里特自豪,无视凌越的冷嘲热讽:“谢谢你们及时赶到,虽然比我想的要慢。”
他气得跳起来:“面粉后面都被风吹散了,我们能找过来你就应该谢天谢地!”
“嗯嗯,太谢谢了。”
“你!”
苏纪冼好奇道:“你怎么想到这办法?”
“不是我想的,是我哥哥从古人传记里看来的,告诉我遇到危险就用这个办法,他一定会赶来救我。”
绾芳眨巴朦胧泪眼,“感觉你哥哥很厉害啊。”总听她提她哥哥怎么样怎么样。
“嗯,我哥哥是全天下最厉害的男人!”她骄傲地昂起下巴。
“哼!”凌越撇嘴,“那是你眼瞎不知道更厉害的男人在哪里。”挺了挺小胸膛。一如既往地被花绘无视。
苏纪冼这时突然走开,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小盒子。
“这是什么?”
他打开来,里面是两颗滚动的眼珠。
花绘惊得往后一缩。凌越和绾芳倒是没什么反应,凌越还伸手戳了戳,软噗噗的还有弹性,嫌恶道:“你什么时候多了这癖好?”
“这是榧目,能迷惑人心。”
“有什么了不起,迷惑人心的法宝多了去,只要行正坐直,什么妖魔鬼怪都迷惑不了我。”
“榧目不是法宝,是一种寄体,寄生在人的眼珠上,寄主的修为越高,榧目能力越强。没人知道它怎么出现,但可以夺取,杀了寄主,自己取而代之。我爹说过,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除了迷惑人心外应该有别的作用。”
“媒介。”绾芳突然道:“我看了一眼黑色小鱼就感觉不对劲,醒来的时候正在被那邪修放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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