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元阳

    重离尊者就这样离开了,没有交代只言片语,不再聚集其他峰的弟子,七十二峰上的结界也撤了。

    大家虽然一头雾水,但也不敢探听尊者的太多消息。

    云鼎山狠狠睇了那个把花曜捅出来的弟子一眼,把云泽叫去了天机阁。

    云泽知道此次事情闹的有点大,不好再在众人面前违背祖父,下他的面子,只是临去前匆匆嘱咐了花曜一句,寻了两名弟子带她回去。

    花曜糯糯的答应,顺从的跟着那两名弟子回去。

    见没什么新鲜的事情了,人群渐渐散去。

    云泽又喜静,居住之处除了宫千柔并没其他人,而宫千柔偷偷跟着云泽去了天机阁。

    前路空阔,已无修士。

    走在中间的美姬却忽然“嘤咛”一声,捂着胸口垂下了脸。

    一左一右跟在她身边的两个修士怔了下,忙去看她:“你怎么了?”

    美姬缓缓抬脸,却不是方才美的平庸的芙蓉面。

    而是仿佛能将这阴霾天儿都带亮的,他们从未见过的美,尤其那一双盈盈的眸子,仿佛盛了两汪揉碎了的微波,娇怯怯的望着那两个早已经呆滞住的弟子。

    “你们不要再跟着我了好不好?”

    仿佛花团盛开在眼前,伴随着阵阵清甜的花香,谁又能拒绝的了呢?

    ******

    云泽从天机阁出来的时候,天都已经快亮了。

    还好祖父只是训斥他,并不曾要再对花曜如何。

    而且南华峰一事也告一段落了,往后他就可以安心的修炼,安心的和花曜在一起了。

    他会倾尽所有对她好,日久天长,她一定会真正原谅他,重新喜欢上他!

    想到往后和美人儿在一起的日子,云泽嘴角就忍不住的扬了起来。

    “阿泽……”

    忽然一声轻唤,云泽转过身,见是宫千柔在角落里,扶着墙壁,面色苍白,眉头微蹙,一派弱柳扶风。

    云泽没有过去:“你怎么在这里?”

    宫千柔本想让他过来扶她,没想到他竟然不动,只好自己艰难又不失美感的朝他走过来。

    “我怕你被师尊责罚,又怕对花曜妹妹……所以特意等在这里,师尊他,没说什么吧?”

    云泽看着她,想起花曜抵触他时候说过的话。

    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也已经有了宫千柔,你放过我,放我出去,或许我还会念你一个好。

    宫千柔!

    花曜其实还是喜欢他的,只是因为他总在意宫千柔,她吃醋了,才不愿意原谅他。

    见他看着自己不说话,宫千柔忍不住拉过他的手:“阿泽?”

    但却被他立刻甩开了,冷凝着一张清俊的脸:“帮你重塑根骨的金乌蕊、冲霄玄丝和百炼佛草已经给你了,我也会重新给你安排新的住所,宫师姐,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一如晴天霹雳,宫千柔差点晕过去:“为,为什么?”

    云泽背过身:“你在,花曜会不高兴,我不想让花曜不高兴。”

    花曜!那个魔女!

    宫千柔心头嫉恨的滴血,但却不敢显露出来,只能哀怨道:“可是在你的院子里,阿泽你,你不是还亲……”

    “住口!”

    他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色厉内荏:“那只是我一时糊涂,你休要再提!尤其是花曜面前!你若是敢让她知道,我定不会饶你!”

    “阿泽……”宫千柔委顿在地,喃喃道:“阿泽,你这是在让我去死啊。”

    云泽皱起了眉,已经没有耐心:“不要装模作样!”

    “我装模作样?”

    宫千柔望着他哀哀道:“你知不知道,掌教接我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让我服下了紫心存聚蛊丹,他就是怕我蛊惑你,可你现在也不要我了,我还有什么用?只能死了啊……”

    云泽吃了一惊:“祖父……怎么可能……”

    虽然是这样说,但他知道,云鼎山能做出来。

    紫心存聚蛊丹服下后便无解,只能依靠每月一次的药丸缓解,不然就会肠穿肚烂而死。

    他若真的不再理会她后,云鼎山可能也真的不会再给她药丸,甚至会将她送走,任她自生自灭……

    云泽面有挣扎之色,半晌道:“我会去找祖父说清楚,让他留你在剑宗,继续给你缓解的药丸,但你不能再来寻我!”

    他说完没再看她,转身大步离开。

    快步回到房间,云泽唤道:“花曜!”

    房间里空荡荡的,也并没有人回答。

    云泽便去了暗室,流光帐半掩,美人儿似已睡下,还未起身。

    云泽嘴角的笑重新扬起,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小心挑开流光帐一角,他那刚扬起的嘴角瞬间僵住。

    锦绣堆里空无一物,哪里还有他心心念念的美人儿!

    “花曜!”

    ******

    西林峰,炼丹房。

    各色材料已经投入炼丹炉中,剩下的便是等待。

    弟子们无事就凑在一起说闲话。

    “都已经七日了,云泽师兄那名美姬还没找到啊?”

    “可不是嘛,要不是掌教看他闹的不像话,咱们西林峰炼丹一脉定也要给他翻了个底朝天了。”

    “嘿,这云泽师兄平日里看起来寡言少语的,不曾想竟然是这么个情种,以前有个宫千柔,现在又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个姬妾,可这姬妾竟然能给弄丢了!”

    “是啊,就因为这事,带那个姬妾回去的两位师兄都被逐出宗去了,真是倒霉啊!”

    “被人看着还能丢了,而且还遍找不着人,我看这事有蹊跷。”

    “什么蹊跷?说来听听。”

    “我觉得人不是丢的,八成是自己跑了!”

    “跑了?”

    众人惊呼,一弟子十分不解,问道:“为啥要跑啊?云泽师兄相貌好,家室好,修为高,对那姬妾更是宠爱有加,而且听天止峰的弟子说,他当着重离尊者和掌教的面,在天止峰一众弟子面前扬言还要同她结为道侣呢,我是男修都觉得十分不错了,更何况是女修们。”

    那弟子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女人的心思嘛,谁能猜的准呢!不然的话,你说说,她一个大活人能丢哪儿去?铁定早跑出宗了。”

    那弟子还是想不明白,扭脸看向旁边一直在桌案前调配材料的人:“越师兄,你说说啊,云泽师兄的姬妾到底能去哪儿了?”

    越元洲抬起脸,温润一笑:“云泽师兄都不知道,这我哪儿能知道?”

    那弟子见他说不出什么来,又回头跟其他弟子谈论去了。

    越元洲便重新垂首配手上的东西。

    他喜钻研丹药,师尊教的已然学会,便自己研究配些旁的。

    现在是在配续骨丹,重伤断骨的修士服之可迅速续接,是对战场十分有利的灵药。

    只是缺少了好几味材料。

    越元洲往外面看看,细料库送材料的粗使弟子依旧不见踪影。

    师弟们还在热火朝天的谈论,他那随侍的药童长生也凑在里面,越元洲摇了摇头,索性自己起身往细料库去。

    半路上正碰见过来给他送材料的粗使弟子。

    是个女弟子,身姿极为殊丽,即使穿着粗使弟子着的粗布青衣也依旧掩盖不了那婀娜细腰。

    那些材料又多又重,被装在一个硕大的箩筐里,她气力小,拖着箩筐走的歪歪斜斜。

    怪不得送的慢呢,原来换了个新人,想是那身高体壮的老人偷懒,故意支使她。

    越元洲于心不忍,迎上几步想去帮她。

    那女弟子费力的拖着箩筐正全神贯注,不防备忽然来个人,被吓到,往后退的时候身体不平衡,一下子就要摔倒在地。

    越元洲连忙伸手捞过她的腰,立时那清甜的花香便涌了过来,仿佛捞了一捧馥郁的鲜花在怀里,而手中那腰,细软无骨,盈盈不堪一握。

    越元洲心头猛震,前所未有的感觉让他一时不知所措。

    那女弟子稳住身形后就连忙挣脱了他的手,退后两步,微微垂首道谢。

    越元洲见她微折如鹤颈的细长白嫩脖颈,耳听娇娇莺语,竟然有些恍惚。

    她弯身收拾好了散落的材料,重新拖起来要走,越元洲才回过神,伸手接了过来,温声道:“我是炼丹一脉鸿光仙尊的徒弟,我叫越元洲,你手中这些材料便是要送于我,我已拿到,你就不必再过去了。”

    她听后恍然,眉眼弯弯的冲他作礼,转身自回去了。

    越元洲看着她没有动。

    她是好看的,但修真界中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儿,她美的也不出挑,可他竟有些不舍。

    花曜刚回到细料库,就被一粗壮的婆子堵在了门口。

    “送点儿材料就去那么长时候!小贱人,又去勾搭谁了!”

    这婆子叫洪娟,是这细料库管事的道侣,但那管事的怕她,她就成了这里的管事了。

    前些日子,花曜从天止峰跑出来后便藏身到了这里。

    因为这里是粗使处,大多都是男子,即便是女子,年轻的也不多,更别提生的好看的了。

    即使花曜戴了芙蓉面,容貌已经平庸了很多,也依旧招来了这婆子的嫉恨,因为她是那管事的招进来的。

    总是处处针对她。

    花曜怕事情闹大,引人注意,也总是时时隐忍。

    本是天底下最娇嫩爱哭的人儿,只这短短不到一月,纵使再多苦痛加身,也再不会落一滴泪了。

    现下被这婆子刁难,花曜垂着眸子,打算继续隐忍,只是她骂着还不解气,竟然还动手推搡起来。

    花曜哪里能敌的过她的力气,当时就被推的往后仰倒。

    本以为定要摔倒了,没想到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花曜一惊,以为是云泽,连忙挣开一看,原来是刚才接材料的那个弟子。

    那婆子也吃了一惊,暗道,他这种正式弟子,并且还是鸿光仙尊的亲传弟子,怎么会到这里来!

    刚才的事情,应是被他给看到了吧。

    虽然这样想,倒也不慌,因为她知道,鸿光仙尊的这第七个徒弟,性情最为和善,最多只会嘴上训斥几句,绝不会处罚人的。

    她脸上堆着笑:“越师兄怎么亲自过来了?可是这丫头材料送的慢了?她刚来没几日,不懂规矩,我正在教她呢。”

    越元洲眉头紧皱,面色不虞:“教人便是你这样推搡着教的吗!若是让你当了师父,广收门徒,你的徒弟们岂不是要个个鼻青脸肿!”

    那婆子忙诺诺认错,听他训了两句果然没有惩罚,心中也不以为意,正等他训完了好回去,却没想到他话锋一转:“我那里正好缺一个捣药的,你既不耐烦她,便让她去我那吧。”

    他竟要领这小贱人走!

    那婆子心中着实嫉妒,越元洲虽然入剑宗才十几年,但天赋异禀,深受鸿光仙尊的喜爱,并且他本身也是大氏族出身,连入剑宗当人徒弟,身边都跟着侍从随侍。

    显贵的很呐!

    而且他性格又是那么和善,能跟在他身边,那就是落入蜜罐里了!

    这些个粗使弟子谁不想脱离这里,随着正式弟子!

    这小贱人的运气可真好!

    越元洲没管她在想什么,干咳一声看向旁边的人儿,柔声问道:“你可愿意到我那边当值吗?”

    花曜回过神,想了想点点头:“愿意的。”

    听说云泽已经放弃寻她了,现在有个更好的去处,她当然不会拒绝。

    越元洲舒展了眉眼,温声问她:“可有什么要收拾的吗?”

    花曜摇了摇头:“没有。”

    “那便随我过去吧。”

    越元洲带着花曜回到了他的住所。

    他是西林峰鸿光仙尊的亲传弟子,住所不小,目前只有他和他那个从人界一同过来随侍的小药童长生。

    越元洲将花曜安排在左手边第二个房间,温声为她解说:“我这里只有我和一个药童长生,没什么规矩,你不必拘谨。”

    花曜点头:“那我需要做什么呢?”

    做什么?

    其实叫她过来只是看不惯那婆子打骂她,还真没想过让她做什么。

    停了会儿,越元洲道:“后院里我种有一片药圃,你帮忙打理着就行了。”

    他望了望外面的天色:“今日太晚了,你且先休息吧,明日再说。”

    花曜连忙应下,送他出门。

    他到门口又转过身,眉目温润:“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花曜垂首回道:“我叫花怜。”

    “花怜……”

    越元洲喃喃两声,点头道:“早些歇息吧。”

    见越元洲走远,花曜才终是完完全全的松了口气,关上房门,坐去了床上。

    这七日她一直精神紧绷,现在松懈下来,才觉身体没有一处不酸疼的。

    拉起宽袖,见自己手臂上有新鲜的、刚勒出来的淤痕,还有七日前在南华峰留下的就旧痕。

    她皮肤娇嫩雪白,一点儿淤青都显的触目惊心,也难以消退,是以都七日了,那痕迹还在。

    青青紫紫的十分难看。

    也不知这些被勒出的淤痕还要多久才能消退。

    花曜缓缓蜷缩到粗/硬的棉被中,终于忍不住啜泣出声。

    这样宣泄出来,心中好受了一些。

    花曜给自己擦了擦眼泪,盘腿坐起来,她打算修炼。

    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事情,她精神和身体高度紧张,都没有修炼了。

    现在好不容易安定清闲下来,再不能懈怠了。

    抛开杂念,闭上眼睛,让自己进入太虚。

    识海里的魔莲依旧只是一捧果核大小的火种,但颜色却已经由原来的淡紫色变成了正绿色了。

    花曜猛的睁开眼睛。

    正绿色?

    怎么可能!

    花曜再度闭上眼睛,魔莲火种依旧是正绿色,并不是她看花了眼!

    花曜惊喜万分。

    正绿色!

    距离烈烈赤红火焰就只剩下了“橙黄”两个颜色了!

    父王也才是浓黄色呢!

    可父王都修炼了千年,才是浓黄色,她才十六岁,并且也没怎么修炼,为什么火种竟然会变成了正绿色?

    惊喜过后,是疑惑。

    花曜想了一会儿,小口微张。

    莫不是那个男人的元阳?

    云泽嫉恨癫狂时提到过,男子的元阳可以助她修为。

    那个男人都已经要飞升了,元阳肯定更厉害。

    所以她火种的颜色才会这么快速的升到了正绿色。

    元阳可真是个好东西啊!

    但……

    花曜歪了小脑袋,但那元阳到底是什么?

    他的真气么?

    在南华峰时,虽然隔着面纱,那人也确实亲吻她了。

    但似乎没给她渡气啊!

    花曜想了半天,见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喜滋滋的又去看自己正绿色的魔莲火种去了。

    她现在一点儿都不为自己身上的淤青难过了。

    觉得如果一身淤青就能换来升级,那她是十分乐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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