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还有人没有出游戏,在巴基彻底消失在门内后,门依然屹立在原地。
余禹目不转睛地看着门里涌动着的黑暗,良久,将手伸进去摸索。不出意料地,仍是那层膜始终阻挡他与现实世界的通道。
膜面光滑,每触碰一次,即便力度再轻,却依旧会发出那种拍以塑料制作的鼓的回响。
余禹瘪瘪嘴,收回手嘲笑自己的还不死心。
不过,他也一直幻想着,未来有一天,他要是能出去的话,一定要先扣走门上镶嵌的那几颗一看就很值钱的宝石,作为游戏场困他这么久的报酬。
余禹并不想回去面对其他的玩家,他在墓地摇摇晃晃地走着转着圈,等待生门的消失。
韩维在巴基告诉他们故事的时候也已经激活了游戏的第一阶段,三人组作为老玩家,看完日记本后,应该也能明白发生了什么,从而完成第一阶段。
而第二阶段已经被余禹和巴基给完成了,出路很快就会在他们身后浮现。
最先完成游戏的人会获得比其他人更多的寿命,而贡献度越少的人,寿命获得的就越少。
余禹没出过游戏场,关于游戏场寿命分配的制度,都是从其他玩家口中得知的,他对此知道的也不是很多,不过倒是见过有玩家为了第一个完成游戏,而相互争地头破血流。
……
生门的破碎,就像它来时那样无声无影,只有飞散漫天的闪亮星光。
余禹仰头望着天空中飘动的闪光,直到它们也消失后,这才慢慢往旅馆走去。
不管怎样,他都需要一个睡觉的地方。
在双胞胎被掩埋后,镇子里的怨气全部消散,本就没有一个活物,现在甚至连一只鬼都没有了。
暮气沉沉,余禹讨厌耳朵里因寂静而产生的微小耳鸣,一路上嘴里不停发出毫无关联的自言自语或古怪的声音,一路回到旅馆。
他也不管什么做饭了,回到他和巴基曾经住的房间,裹着被子就躺到床上睡觉。
他睡得并不安生,中间来来回回醒了好几次。一旦从睡眠中醒来,他就睁眼盯着外面的黑暗,之后再因困倦或无聊陷入睡眠的黑暗中。
直到天亮后的光,扰乱了他纷繁的梦境。
游戏结束后,他也有点放松,坐起来的时候还没完全清醒。他在床上坐了很久,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不过很快就清醒过来,想起了什么,这才从床上爬了下来。
他走到老板的屋子里,本来想从老板的衣柜里拿几件衣服穿,但仔细一想这些衣服都被尸体穿过,他就有点嫌弃,最后还是放弃了。
反正下一个游戏里可能会有新的衣服。
他这样安慰着自己。
他没有一直呆在旅馆里,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后,就走出旅馆,还顺走了镇子里的几把铁锹,和一辆简单的搬运车,将小镇人的尸体来回运了几次,才把所有人全部塞进棺材里,一个一个地封棺埋土。
做完这些之后就已经将近晚上了,他突然想起自己已经一天没吃饭了。
一旦周围没了生气,他总是忘记自己还活着的事情。
余禹捂了捂肚子,虽然没感受到饿,但还是回去做了饭,顺便还泡了个长时间的澡,享受了一会儿后,还将小洋裙和假发都洗了洗。
因为没有人,余禹也无所谓地光着身子从浴室出来,直接拎着湿的裙子,走回住的房间。
他把裙子挂起来后,就又躺回早上起床后就没收拾的一堆被子里,顺着一滚,像粽子沾糖一样,将被子“沾”住全身,又沉沉睡去。
可能是调节过来了,这一夜,无梦。
……
第二天一早,余禹一醒来,就看到床边像鬼一样直立着的惨白的门。
他起身下床,踹了踹门框,问道:“你这次怎么来得这么早?我以为还要等上一个星期呢。”
门只是门,自然不会回答他。
他也不在意,转身取下假发和裙子,套在了身上,塞好胸前的东西。因为这次的游戏场里没有阳光,天色一直是阴沉沉的,阴干的衣服穿在身上,让余禹别扭地揪了揪。
没有梳子,他只好用手指顺了顺假发,这才又踹了踹门框,说道:“走吧。”
他边往门里走,边出声抱怨道:“话说,都是玩家,凭什么他们的门那么华丽,你就那么朴素无华?”
他走近门,闭上眼,往前一倾,再睁眼时,周围的一切都变了个样。
余禹仔细观察四周。他现在似乎是在一个医院的大厅口。医院的人似乎也不是很多,但都行色匆忙。
大厅中央立了一个很大的牌子,上面标注着医院的地图。
余禹走过去低头看了一会儿,闭上眼记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新人也接二连三地出现在大厅口,也多亏游戏的机制,医院中来来往往的人都没注意到这儿还躺了一地的人。
过了一会儿,新人不再出现,余禹数了数,大概有八个人。
他挑了挑眉,奇怪怎么这么多新人。
游戏的难度虽然说是随机的,但是通过玩家中的新、老人数也是可以判断一部分的。
如果人数特别多,就说明本场游戏不简单。并且,在这众多人数中,如果新人比较多的话,游戏难度虽然比平时偏难,但还算好,最难的是一群人里全是老玩家。
不过余禹还是耐下性子,等着老玩家的出现。
然而这一次,过了许久,都没再有人出现。
余禹“豁”了一声,明白了,他嘟囔道:“这次就我一个老玩家?”
他逡巡着面前横七竖八地躺着的人,其中最显眼的,是躺在一群亚洲人群中的一个奇装异服的金发男人。可能是出现的比较晚,他躺在人群最里面的边缘处。
又一个外国人。
余禹直接跨过身前躺尸的人,走近,蹲下好奇地观察。
男人的身材可以说是真的很好,胸肌把紧身衣胸前的红星穿出立体感。余禹低头看了看自己,他甚至觉得自己胸前垫的那点,都还没男人的鼓。他舌头抵了抵口腔内壁,没忍住,最后还是伸手摸了一把。
他注意到男人的金发,再往下看,是西方人特有的深邃面孔,他惊叹男人连眼睫毛都是金色的。
余禹抬手想要掀开男人的眼睑,却被人猛地截住,手腕被人攥在手心。
自从遇见到巴基这样醒得贼快的新人后,余禹就很快适应了,没有被这个截断吓到。他抬眼,望进一片蔚蓝的“海洋”里。
眼睛果然是蓝的欸。
余禹感叹。
他眨巴眼睛,看着男人,拉长声音,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疼——”
男人注意到眼前只是一个小姑娘后,慌张地张开了手,道歉道:“对不起。”
余禹微笑着接受男人的道歉,以及与男人道歉一同到来的记忆碎片。
他打量着男人的身材,思考着他是怎么从一个小矮子变得这般茁壮,甚至异想天开地觉得自己努力一下,说不定也能变成这样。
“我是徐雨语,哥哥你叫什么呀?”余禹夹着声音,“甜美”地问道。
“史蒂夫·罗杰斯。”男人很礼貌,他捡起身边的喷着星星的盾牌,微笑着回答,“这里是哪里?”他适当地表达自己的疑惑。
他当然记得自己本应在一架撞向冰海的飞机上,但面前的小姑娘实在是看上去太小了,笑得甜甜的,让他完全警惕不起来。况且,他的盾也在他身边。
他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被人救了出来。
“这里是游戏场哦。”余禹回答他,“用来续命的地方。”
在余禹向史蒂夫解释游戏场的时候,地上躺着的人陆陆续续地醒来,他们有的茫然,有的强装镇定,有的破口大骂,姿态千奇百怪。
余禹有点头疼。
老实说,他还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没一个老玩家的局。
他完全不想管这些麻烦还暴躁新人,只想领着自己看中的人走掉。
余禹想了一会儿,于是就缩着肩膀躲到史蒂夫的身后,瑟缩着,揪紧他的衣服,只希望史蒂夫能够读懂一个受到惊吓的姑娘的肢体语言,赶紧带着他离开。
然后,他看着史蒂夫站了起来,将盾绑在胳膊上,双手抓住腹前的腰带,扬声喊道:“大家不要担心,我们现在在一个所谓的游戏场里,虽然我也不知道游戏场是谁创造的。”
他一边安抚着场内所有人,一边解释着游戏场规则。
可能是史蒂夫的天生领导气质,竟让场内人都安静地听完了他说的话。
当然,这个场内人不包括余禹。
余禹什么反应?——余禹他惊呆了。
也不是没有人抬杠,叫嚣着凭什么听他的。但是多数人都是沉默地听完了。
余禹看到史蒂夫嘴巴张了张,似乎整理了语言,准备劝服抬杠的人。
球球你憋说了,他真的不想对一群人负责。
余禹惊恐地拉住他,转头愤怒地对吵闹的人飚出一长串话:“爱听不听,不听拉倒,死了概不负责,滚/蛋。”
然后,强势地拉着史蒂夫离开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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