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缘来

小说:凡妇俗子gl 作者:水姻缘
    齐越本是打算回门日接了孙大娘和豆豆一同来住的,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儿,索性也不管什么规矩礼俗,决定当天直接让人搬过来。

    孙大娘起先不肯,后来被齐越和沈青筠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劝说了一番,也就犹犹豫豫地点了头。

    早在成亲前齐越就把西屋收拾利索了,衣柜炕桌条凳等一应家具都是全新的,沈青筠把她新做的铺盖搬过来整理好,孙大娘只回去拿了几件她和豆豆的换洗衣物便舒舒服服地住了进来。

    晚上是沈青筠下厨,孙大娘跟过去在一旁给她帮忙,沈青筠心疼她上了年纪又经了白日里这一番折腾,怕是乏的很,催她出去歇着,孙大娘却是看了院子里正玩儿的不亦乐乎的齐越和豆豆两个,小声对沈青筠耳语,“小筠,晚上让豆豆跟我睡吧?”

    沈青筠诧异地看了一眼乳娘,“娘,豆豆才伤了头,怕是会粘我。”

    “这个我知道啊。”孙大娘颇是无奈地看着沈青筠,“可你跟阿越这才成了亲,豆豆跟着你睡,怕是不方便啊。”

    听出了孙大娘的言外之意,沈青筠的脸刷的红了,很有些难为情地低着头嗔怪:“娘……阿越不是那样的人。”

    “娘知道阿越人好,可如今你们成了亲,你也要顾着点儿他,不然要是人家恼了,你也……”

    “娘,这个我知道的,放心吧,我有分寸。”沈青筠知道孙大娘要对自己说什么,无非是出嫁从夫的那一套,可她这一位“夫君”,跟那些东西可是不搭边儿呢。

    用过晚饭,孙大娘不放心地又劝了沈青筠两句,见她坚持让豆豆在东屋睡,也就不再说什么,自己略收拾了下便上炕睡了。

    齐越按习惯在院子里打完一套拳,又把她的银枪仔仔细细擦拭了两遍妥当地放在西屋里,走进厨房打算沐浴,瞧见锅里沈青筠早给她烧开了温着的一锅热水,颇为舒心地笑了笑。快速地把自己收拾清爽了走进卧室,沈青筠穿着白色的中衣,正坐在炕桌边就着油灯一针一线地缝一件衣服,豆豆躺在她腿边呼吸平稳,显然已经睡熟了。

    本是极为普通的场景,不知怎的齐越却是心头一热,竟然很有一股想要流泪的冲动,她深吸口气走上前,瞧见油灯冒出的黑烟,又不满地皱了皱眉,有些责怪地看着沈青筠“怎的不点蜡烛?家里不是还有好些蜡烛么?”

    沈青筠抬眼看看她,手上的动作却也不停,“又不是什么大日子,好好的点那个做什么,太耗费了。”

    “这东西太暗,味道也熏人,你晚上做活太伤眼睛。”齐越皱眉指了指乌黑的油灯,转身自顾自开始翻箱倒柜起来。

    “嗳嗳——阿越,我这还有两针就完了。”沈青筠赶紧制止她,自己可是花了好些功夫才把那几个柜子整理妥当,被她这么乱七八糟地一番还不前功尽弃了啊!

    齐越却不管沈青筠的阻拦,仔细地翻找了一会儿竟然真的找到一包红蜡,得意地对着沈青筠扬了扬,在油灯的灯芯上引着了火,狠狠一口气把油灯吹熄了。

    沈青筠低头咬断手里的白线,有几分好笑地看着带着孩子气的齐越,“都说了还有两针就完了,缝个衣服而已,点蜡烛太奢侈了。”沈青筠虽出身侯门,但毕竟是个庶出的身份,自小虽不至于短了吃穿,日子却也算不上安逸,后来嫁给了老实的庄稼汉子陆俊明,靠着两亩薄田过活,日子过得并不宽裕,后来陆俊明得了疾病去世,一家三口的生计便压在了她一个人肩上,三年来更是省吃俭用精打细算的过日子,一时还有些不太适应齐越这般“奢侈”的做法。

    “银子没了可以再挣,眼睛坏了可是花多少钱都买不回来的。”齐越很是理直气壮地蹬了鞋子坐到炕上来,怜爱地摸了摸豆豆头上小小的发髻,淡淡道:“咱家不缺这几个铜板,你既跟了我,那我便断然不能叫你们母子受了委屈。”

    看着眼前全心全意疼惜自己的人,沈青筠动容地道:“阿越,你为何对我这般好?”

    “你是我的女人啊,不对你好对哪个好?”齐越答得理所当然。

    沈青筠显然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微微嘟起嘴,双手揪了她胸前衣襟,仰起脸来不依地摇了摇头,“若是我……我不与你成亲,你便不对我好了是不是?”

    齐越向来爱极了沈青筠偶尔流露的小女儿娇态,欢喜地一把将人揽进怀里来,狠狠地亲了亲她的发顶,说话也是斩钉截铁,“自然不会!”

    “那——阿越说说,你是何时……”沈青筠顿了顿,把带着羞怯的脸藏在齐越怀里,“你是何时对我起了那样的心思?”

    沈青筠性子一向清冷,多年来生活的不易练就了她坚强独立的个性,与一般女人的柔弱相去甚远,在齐越面前也向来很有主见,惟独每每说到情爱之事,她就一副羞涩难掩的模样,叫齐越笑眯眯瞧足了风景。

    齐越探头看了看睡得安稳的豆豆,吹熄了烛火揽着沈青筠躺下,又拉了薄被仔细地给她盖好,这才轻拍着沈青筠的背温温柔柔地道:“我对筠儿啊,如今想来,怕是第一次见着的时候就上了心呢。”

    “哦?”沈青筠表示不相信,“那个时候你面无表情坐在村长家里,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我进屋的时候你都没正眼看过我。”语气竟然很有些委屈的酸意。

    齐越嬉笑着拿起沈青筠的手亲了亲,“那个时候一屋子人仰马翻的 ,我心里烦自然面上就不好看,不过啊……”她顿了顿,眯起眼睛回忆着初见沈青筠的情景,“你一进屋子来,我便注意到了。记得你那时穿了件竹青的衣衫,脸色极淡漠,清清冷冷地立在那里,一双眼睛却是盛满了故事,不知怎的,我就忽地想起来两句诗来。”

    “嗯?是哪两句?”沈青筠仰起脸来认真地问。

    齐越沉吟了下,“气盖冰霜劲有余,江边见此列仙癯。清寒直入人肌骨,一点尘埃住得无。后来啊得知你的名字竟然真的有个筠字,还感慨了好一会儿,叹你这名字取得真是贴切。”

    “呵呵。”听齐越清朗的声音抑扬顿挫念着诗句,沈青筠轻轻笑了两声,又嗔怪地捏了捏她的腰侧,“什么气盖冰霜清寒入骨的,我有那么冷啊?”

    “筠儿自己说呐?”齐越挑眉,“山上遇见那会儿,你那眼神冷的,啧啧,恨不得把漫天大雪都冻成冰了呢!”

    沈青筠不好意思地抿抿唇,“那时候跟你不是不熟么,你上来又搂又抱的,哪个女人能受得了?”

    “谁……谁又搂又抱的了?”齐越红着脸辩解,“那么大冷的天儿,你没见你那脸都冻得发青了!偏又那么犟,我若是不强硬些,还没等你救得孩子,自己就先冻坏了。”

    沈青筠笑笑没有再说话,她轻轻闭上眼睛,细细回味着那个雪夜里的一切,感叹着缘起缘深的时刻,也满心感激着上苍的厚爱。

    “筠儿?”齐越并没有打算结束对话。

    “嗯?”沈青筠应着,脑袋在齐越怀里动了动,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你开始犟的厉害,后来怎么又肯了,乖乖让我背了下山?”齐越转过脸来,借着月光双目炯炯望着沈青筠。

    沈青筠闭着眼睛,等了一会儿才小声道:“我那是觉得你说的在理,若是我自己下山,怕豆豆等不及。”

    “真的?”齐越有些怀疑。这若是在以前,她定然也就信了,可以她如今对沈青筠的了解,就算当时迫不得已为了豆豆肯让自己背了下山,以沈青筠的为人,日后定也会想尽办法还了这份人情,与自己划清界限,甚至比以往更加避忌才对。齐越自己琢磨着沈青筠的言行,突然眼前一亮,极是欣喜地晃了晃沈青筠的身子,“筠儿筠儿,你那时对我……是不是也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好感?”

    “阿越……”沈青筠的声音带着几丝困倦,“我累了,我们睡觉好不好?”

    “……好吧。”想起来两人昨夜折腾了半宿几乎没怎么睡,沈青筠身子又弱,担心她真的太累,齐越纵有再多话说也只心疼地揽了她轻拍着她的背,自己也闭上眼睛,嘴角挂着笑会周公去了。

    黑暗里沈青筠听着耳边有力的心跳声,开始一点一滴地回忆起与齐越的交错。他极少与自己说话,可他向来都是举止有礼进退有度,从没有因为自己脸上这道可怖的疤痕嫌弃鄙夷过,更不曾因为自己这不洁的身份而有所避讳;自从他来,小兰便会时不时给自己家送来一些鲜肉野味,无一例外的,每次都说是齐越打了新鲜猎物吃不掉,送来给豆豆尝尝的;豆豆越来越留恋村长家里不肯回来,回来了嘴里也总是念叨着要找阿越叔叔玩儿,说阿越叔叔带着他骑大马,给他做有趣的玩具,总是塞给他好吃的零嘴儿,说如果阿越叔叔是爹爹就好了;慢慢地,小兰与自己聊天的话题多半也都是在说阿越,说他相貌俊秀举止斯文,说他识文断字有勇有谋,说他喜欢孩子,总爱带了宝哥儿他们几个嘻嘻哈哈地玩闹,说他不解风情像个木头,对女孩儿们的示好无动于衷,却又说他温柔体贴极懂女子心意……

    说的自己也慢慢地对这个人好奇起来,那夜他送了自己下山以后,居然没有想要立即划清界限,阴差阳错之下反而越走越近,终于明了“他”原来是“她”,如今还与她成了结发枕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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