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脆弱

小说:凡妇俗子gl 作者:水姻缘
    齐越有心事,而且不用猜也知道,这心事与战神齐衡有着莫大的关系。

    “阿越?阿越?”沈青筠整理了被褥,回头瞧见齐越双眼迷茫怔怔地站在自己身后的样子,不由连叫了她两声。

    “嗯?”齐越刚回过神来般眨眨眼睛,“筠儿有事?”

    “我没事,有事的是阿越你。”沈青筠无奈地轻叹口气,拉了齐越坐到自己身边来,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温柔道:“阿越有什么事情不要藏在心里,我们既已成亲,便是夫妻同心,二人之间贵乎信任,阿越有心事不妨说与我听,天大的事情还有我陪在你身边呢,是不是?”

    齐越的眼神仍有些茫然,因着沈青筠这贴心温暖的几句话,眼圈竟然慢慢红了起来,她放松了身体趴在沈青筠肩上,那疲惫受伤的模样像极了一个无助的孩子,看的沈青筠心都要碎了,抬起手来紧紧拥着她,用最温柔的语气安慰道:“阿越不要难过,过去的都过去了,以后有我陪着你呢,好不好?”

    齐越默默地点了点头,努力忍住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带着几分哽咽问道:“筠儿知道太原齐家吗?”

    沈青筠当然知道。

    太原齐家乃本朝第一大功勋世家。

    齐家先祖与太、祖皇帝本是结义的兄弟,前朝末年随太、祖揭竿起义,多年来南征北战出生入死立下赫赫战功,曾于乱军之中几次救得太、祖性命,可谓本朝第一开国功臣。当年天下初定,论功行赏,齐家先祖赤胆忠心,又能征善战,被封为晋王,领五十万大军驻守晋地重镇,晋王落府太原,爵位世袭罔替。异姓封王,且还是世袭罔替的一等亲王,这在历朝历代也实属罕见,可见齐家当时荣宠至极。齐家子孙感念皇恩,世代驻守晋地,多年来骁勇善战的齐家军北拒戎狄,西防赤夷,是边境线上最坚固的一道城墙。

    听沈青筠缓缓说出民间流传的齐家事迹,齐越神色很是动容,她紧紧缩在沈青筠怀里,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阿越这是怎的了?”察觉到怀里人极力隐忍的抽噎,沈青筠半是焦急半是心疼,低下头来便安慰她边温柔地给她拭着眼泪,“阿越怎的这般委屈?好了好了,我们不说了,也不想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好不好?”

    齐越却是不答话,只管埋头在沈青筠怀里,意识到在这个人面前再也不必隐忍什么,掩藏什么,索性放开性子,生平第一次痛痛快快地哭了起来。

    沈青筠收紧了手臂,右手轻轻抚着齐越的后背,索性也不再去劝,任由她呜呜地哭着,将心里埋藏的苦楚发泄个痛快。

    齐越哭了好大一会儿才抽抽噎噎地止住了哭声,觉得心里清明畅快的多了,才不好意思地抬头看了看沈青筠,脸上竟然有几分羞赧之色。

    沈青筠只觉得自己胸前衣襟湿了一大片,黏腻腻地粘在身上很是不舒服,索性宽了两人的衣裳拉着齐越躺下,很是自然地将她拥在了怀里。

    齐越难为情地动了动就要退出来,沈青筠却是将她拥的更紧了,“阿越别动,今晚我抱着你睡。”

    齐越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却很是贪恋沈青筠这温暖柔软的怀抱,她闭着眼睛重重吸了口沈青筠身上的香气,动了动脑袋,寻了个舒服的姿势。

    沈青筠正因为胸前乱动的脑袋窘迫不已,却听齐越又开口唤她。

    “筠儿。”

    “嗯?”

    “活了二十多年,刚才是我第一次这般无所顾忌的放声大哭。”齐越的声音哑哑的,还带着淡淡的鼻音。

    沈青筠只觉得心里疼的一揪,“阿越以前在家里的日子很艰难吧?”

    齐越自嘲地笑了笑,“我自出生便以男装示人,除了母亲和两个教养姑姑及两个贴身侍女外,无人知我的真实身份。母亲待我向来严厉,为了保护秘密,我又不敢与众兄弟姐妹们太过亲厚,这些年身边实是连个交心的人都没有,更遑论抱着人放声大哭呢,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阿越,以后都有我陪着你,陪着你哭,陪着你笑,以后你再不是一个人了。”沈青筠心疼地亲了亲齐越的额头,声音里带了几分哽咽。

    “筠儿为何不问我以前的事?”静默了一会儿,齐越又开口了。

    “过去的便让它过去吧,我们不去想了,只管把以后的日子过好就行。”沈青筠的声音轻淡又温柔,明显没有打探齐越往事的兴趣。

    知道沈青筠是怕自己想起以前的事情又伤心,齐越舒心地笑了笑,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抽出手来揽在沈青筠腰间,自她胸口抬起头来昂着脖子看着她,眨眨眼睛问道:“筠儿当真不想知道?连我的真名都不想知道啊?”

    “……”沈青筠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齐越轻笑了声,俯身在沈青筠脸上“啵”的亲了一口,复又仰面躺下,枕着双手缓缓叙述起自己的身世。

    “我出身太原齐家,单名一个冲字,字子越,是齐家的第五代孙,生父是上齐下讳破虏公,母亲是当朝的庆城大长公主。”

    纵然心里早有准备,沈青筠还是被震惊到了。她猜到齐越定是与战神齐衡有着很深的渊源,却没料到她竟是战神的嫡亲女儿。

    齐东顾,字闵衡,因避今上讳,表字改为衡。

    齐衡是齐家的第四代孙,当今晋王齐琛的嫡长子。他十四岁从军入伍;十六岁两军阵前独挑北狄第一猛将并将其斩于马下;十八岁率二百轻骑千里奔袭,火烧北狄二十万大军粮草,我军不战而胜;十九岁亲领三十万大军对阵北狄举国之兵七十万,却是一路高歌猛进,杀的北狄丢盔弃甲退居漠北,从此谈“齐”色变,不敢南望。齐衡由此名扬天下,先帝钦封他为“大将军王”,赐号“破虏公”,而百姓则敬称他为“战神。”

    这样一位天纵英才,却在二十三岁时不幸病逝,实在不得不叫人扼腕叹息,,一时间,朝野悲痛。

    肃州与太原距离并不远,加上靖北候也是一员戍边武将,沈青筠虽自幼长在深闺,却也耳闻过不少战神事迹,不由疑惑道:“我记得幼时听人说过战神辞世时膝下只得一个儿子,难道说的是阿越你?”想想又觉不对,年纪根本就对不上啊。

    齐越神色复杂地笑笑,“你说的应该是我的长兄。我是遗腹子,父亲仙逝时我才三个月大。”她顿了顿,深深吸了口气才道:“现在想来,大概那个时候,母亲便兴了让我必须做个男子的念头了。

    沈青筠犹豫了下,“阿越上面有长兄,既然战神已经留了香火,而且齐家男丁众多,大长公主她为何还要你扮成男装掩藏身份,自幼受了这许多苦……”

    “筠儿有所不知。”齐越沉沉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悲凉:“齐家先祖立下的规矩,凡齐家子孙,无论嫡庶,一律四岁启蒙,五岁练武,弓马骑射兵法谋略一样不落,自此直到弱冠之年,每年一次严格考校,能者赏,弱者罚,这考校成绩就是各房头的脸面,也是各人长成之后在军中占上一席之地的资本。齐家向来子孙繁盛,旁系的不论,单说祖父这一支,第四世上光是长成的儿子就有十一人,第五代若是算上我,序齿的已经有二十七人之多了。”她说到这里,忽地自嘲地冷笑了下,“这么多的儿孙,那晋王爵位可只有一个啊……兄长自幼体弱,武艺自然不精,若是没个同胞的兄弟帮衬,父亲这一支怕是要就此没落了……”

    沈青筠亦是长在朱门高户,自然知道越是位高权重的人家,越是免不了这些骨肉间你死我活的利益争斗,为了助长子夺得晋王爵位,长在深宫里擅长权谋的大长公主做出这种瞒天过海的事情也就不足为奇了。齐越本是个率性简单的人,除非逼不得已,否则最不耐烦这些绵里藏针勾心斗角的把戏,沈青筠了解她,所以更加心疼她,不知怎的心里又隐隐地透着一股不安,她往右靠了靠枕在齐越肩上,小心翼翼问道:“阿越既是有这么重要的事情,当初为何要离开王府?你……将来还会回去么?”

    “为何要离开王府啊……”齐越淡淡地重复着沈青筠的话,慢慢地眯起了眼睛,心口有难以忽略的钝痛渐渐弥散开来,伴着曾经浓烈到刻骨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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