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生病

小说:凡妇俗子gl 作者:水姻缘
    齐越拒亲的事情弄得两家关系颇有些尴尬,林锦儿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见齐家人的了,林府中人顾忌她的情绪,甚至连齐越和沈青筠的名字在她面前都忌讳着不能提起。

    沈青筠没有料到林锦儿会私下里去找齐越,更没想到自己千叮万嘱过齐越的,她还是对人家撂了那样伤人的狠话,一时觉得很是过意不去,怕齐越知道了又要闹,特意瞒了她亲往林府里赔礼去。

    林老夫人虽是长居深宅的女眷,身上却很有些江湖人的豁达豪爽 ,又是位知书明理的,知道这件事情错在自家女儿不该痴心妄想觊觎人家的丈夫,如今见沈青筠竟然亲自登门赔礼,吃惊之余更是对她的品性胸怀赞叹有加。这样一个女子,即使容貌有损,也的确值得一个男子对她倾心相对白头偕老了,林老夫人这般想着,就连因齐越伤着自家女儿而生出的那点儿埋怨也消失无踪了。

    而齐越这边,因为林锦儿的事情,对林晟的态度也不复以往热络,始终是不咸不淡的,客气却疏离。

    林晟知道齐越并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唯有在涉及沈青筠的事情上才会较真的要命,无奈也只得亲自设宴,厚着脸皮为自家妹子的事情跟她正式赔了罪,这一篇才算是真正揭过了。

    深秋九月,草木零落,依旧是天朗气清的日子,扑面而来的风里却带了凛冽的寒意。

    沈青筠畏寒,早早地换了夹袄,齐越每日里却依旧只穿一件短打进进出出,瞧得沈青筠直皱眉。

    雷家马场空旷辽阔,风也就更大些,显然比城中更冷,沈青筠怕她受了凉,清晨将厚衣裳摆在炕头叫她换上,齐越却嚷嚷着自己整日舞刀弄剑的,嫌厚重的衣裳累赘碍她做事,推拒着就是不肯换。

    如此一连好几日,每每都是沈青筠拿了衣裳出来,齐越摆摆手扭头就跑,像极了一个任性不听话的孩子,直到有天她在外头足足吹了一日的寒风,一回家便觉得身子不爽快,到了晚上更是开始头疼发热,蔫蔫的没了精神。

    沈青筠心疼担忧的够呛,幸好家里常备着治风寒的药材,赶紧点了灯到厨房亲自熬了药来,一勺一勺地喂她喝下,又摸出颗蜜饯来递到她的唇边。

    齐越有些难为情。她是吃惯了苦的人,昔日战场之上,即便是刀剑加身血流如注,她依旧气势如虹,挥剑大杀四方,伤了病了,也不过是匆匆灌下几碗药,略略休整几天,便又是一个威风八面生龙活虎的齐家七郎。

    在旁人眼里,她是个男子,还是个武功高强坚韧刚强的男子,于她而言,一碗苦药算得了什么?还从未有人,这般细致温柔地喂她喝过药,更没有谁,会在她苦得微微皱眉时体贴地递上一颗甜甜的蜜饯。

    感动于爱人的体贴细致,齐越低头就着沈青筠的手含了蜜饯在口里,一颗心软化的如水一般温柔。

    许是天性使然,人一旦遭遇伤病,倘只有自己还好,再苦再疼也只有咬牙默默熬着,若是有亲近之人守在身边,就会变得格外“娇弱”些,无非是想要得到更多的关心迁就而已。

    齐越当然也不能免俗。

    “娘子,头疼……”齐越略蹙了眉躺到沈青筠的腿上,声音很有些撒娇般的孩子气。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昔日自己曾被人一箭射穿肋下,军医拔箭时自己痛的几乎要背过气儿去,却也从未对人喊过一声疼,如今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风寒而已……齐越觉得自己越发“没出息”了。

    “活该!谁叫你耍少爷脾气,就是不肯听话多穿些!”沈青筠却没有哄她,很是没好气儿地回。她仔细诊过脉,确定齐越只是受了风寒,她身体底子好,方才一剂药下去,夜里发发汗也就好了,并不会有什么大碍,仔细地给她掖好了脚边的被子,自己才宽衣上了炕。

    “筠儿……”齐越凑过来,讨好地唤着枕边的人。

    沈青筠哼了声,没有理她。

    “筠儿,我难受呢……咳咳……”齐越委屈,还故意咳了两声。

    沈青筠叹口气,侧身揽了她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嘴里还是忍不住“教训”着:“真当自己是铁打的身子啊,都什么天气了还穿那么单薄的衣服,若是冻坏了落下病根儿怎么办?”

    “……咳,我知道错了。”

    “明日就把夹袄换上。”

    “谨遵娘子吩咐。”

    沈青筠好气又好笑,“你若是早这么听话又何必受这一场罪?”

    “呵呵,吃一堑长一智,我如今知道不听娘子言的后果了,以后都听你的。”

    “油嘴滑舌!”

    齐越毕竟生了病精神不济,两人说着话她便慢慢睡熟了,沈青筠怕她夜里发汗时嫌热踢了被子,一直不敢深睡,时不时地摸摸她的额头,给她掖一掖被角,直到后半夜,齐越终于发了一身大汗,摸着热度也退下来了,沈青筠这才放下心来迷糊着睡了一会儿。

    第二日旬休,两个人都不用上工。

    齐越好的利索了,一大早依旧生龙活虎地耍枪打拳,倒是沈青筠因为一夜没睡,眼底有着淡淡的青影,精神有些不好。齐越瞧着心疼,吃过早饭赶她去房里补眠,自己骑了马送豆豆去学堂。

    难得悠闲,送过豆豆后齐越并未急着回家,想着家里沈青筠吃的补药不多了,便拐去庆安堂抓了些药,又绕到西市去买了些果脯肉干儿,在五味斋包了一斤孙大娘最爱的糕点,路边杂货摊上特意寻了几圈儿,终于找到了方才豆豆眉飞色舞所说的,他见过的最有趣儿的玩具——陀螺,三文钱买下来,怕鞭绳用的久了会抽散,特意多给了一文钱,请老板又给加了三根鞭绳,想想再也没什么可买,这才心满意足地提了一堆东西,牵着马慢悠悠地往家走。

    家门口,两个男子正东张西望,踌躇着想要敲门又不敢的样子。

    齐越定神看了看,不由几分喜上眉梢,大声喊道:“敬山!敬林!”

    那二人闻言亦是惊喜地回过头来齐齐高喊:“阿越!”

    一个稳重敦厚,一个爽朗憨直,却是一样的浓眉大眼,笑容真挚,正是陈敬山陈敬林兄弟。

    对于陈家兄弟突然的到来,齐越惊喜之余又不免几分担忧,毕竟眼下非年非节,他们这样风尘仆仆地赶来,可别是家中出了什么事才好。不过瞧着兄弟二人的神色,却又不像是有坏事发生的样子,将人引到家中坐了,孙大娘瞧见他们亦是欣喜,热情地捧上茶来,沈青筠也出来陪坐一旁,虽则意外,却也是很高兴的样子。

    陈家兄弟一进城,是直奔庆安堂去寻沈青筠的,听人说沈大夫今日休息,便打听了住址一路寻过来,乍见眼前簇新的一座四合院儿,是不太敢认的,如今见这一家人依旧的热情亲近,略有些拘束的心才放了下来。

    互相问候过家中近况,齐越直奔主题,“二位兄弟怎么突然过来了?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儿?”

    闻言,陈敬林的黝黑的面皮就有涨红的趋势,微微低头,回避了齐越的目光。

    “嗯?”齐越诧异,向来大大咧咧的陈敬林竟会脸红?这可真是新鲜了。

    陈敬山很快解了齐家三口人的疑惑。

    陈敬林要成亲了,对方正是他多年来心心念念的表妹韩艳双。

    八月,王秀英被诊出怀了身孕。陈义生老两口为再抱孙子高兴不已时,又想到了自家的二儿子。

    过了年,陈敬林就二十四岁了,无论如何,他的婚事没有再拖得道理。老两口什么也不做,成日就把所有的心思扑在陈敬林的婚事上,恨不得把所有的媒婆都招到家里来,日日都在给儿子说亲。

    陈敬林梗着脖子就是不松口,老两口眼看着头发都愁白了一半儿,陈义生举着门杠子嚷嚷着要打死这个不孝的儿子,一转眼,自己又差点儿被气的跌在地上。

    陈敬林被逼得没办法,只得跟爹娘吐露心事——他这辈子,非艳双表妹不娶。

    这下子,陈义生夫妇更愁了,韩家虽谈不上富贵,但也算是殷实人家,韩艳双又是心高气傲的主儿,怎么看得上自家这傻小子?想必陈敬林也是深知这一点,才坚持着不肯跟父母吐露真情。

    韩艳双是自幼娇宠着长大的,性子又要强,向来很有自己的主意。她心里想着齐越,即便被拒绝了,也一心要找一个齐越那般丰神俊秀的夫婿,几月来不知轰走了多少媒婆,弄得附近的媒人没一个敢上门了,渐渐地就传出了韩家的女儿想要做个官太太,飞上枝头变凤凰的讥诮流言。

    这下子,却急坏了韩氏夫妇。

    正好陈义生上门来表达了欲跟他们家亲上加亲的意思,两口子这次没再由着女儿的性子来,商量了一下也就应了。

    韩艳双得知之后狠闹了一场,见父母没有妥协的意思,她也就发了狠,说是要陈家拿出三十两银子做彩礼,她的婚事也要风光大办,若是做不到,要么退亲,要么,就让陈家娶她的灵位回去——明显的以死相逼了。

    三十两银子,于一个普通的农户之家,是决计拿不出来的。所以,陈家兄弟这趟来,是借银子的。

    齐越并不了解韩艳双,不过凭之前粗浅的一些认识,她也能断定这个人并不适合陈敬林,就算勉强娶了来,也不过是给这世间徒增一对怨偶。然而,她也知道陈敬林对韩艳双痴恋多年,无论谁劝,他也是不会放下心思的,索性也就不再多说,直接叫沈青筠取了五十两银子来。

    陈家兄弟大为惊异,直说用不了这么多。

    “余下的,算是我孝敬干爹干娘的。”齐越拍拍陈敬林的肩,语重心长,“赶紧将媳妇娶回来,也算了了干爹干娘最大的心事,日后跟媳妇一起孝敬爹娘,叫他们安享晚年。”

    “阿越……”陈敬林捧着银子眼眶泛红,声音也带了几分哽咽。

    “你我兄弟,敬林不必这样,就凭当日你和大哥拼了性命不要,也要将我从山里救出来,我就认你们兄弟一辈子。”当日齐越在后山遇险被石头砸伤腿,陈家兄弟赶到时山上的巨石还在一波一波地往下滚,他们当真是冒着被砸成烂泥的危险,硬是不顾齐越叫他们赶紧跑的警告,咬牙推开巨石,一路背着她左躲右闪飞跑出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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